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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2016-09-20发布 2246字


我很感动,觉得有兄弟就是好,更加为辞职无怨无悔,虽然时间很快证明他并没完全履行诺言,但我还是很感动,正如对穷人施舍,不一定要给他真金白银,只要让他看到钱的方向就足够了,而诱惑一个老光棍,也不一定非得给他一裸体美女,给他看盘A片附送一充气娃娃,他保准就感激不尽。

老实人陈家明其实有点儿臭屁自恋,一直号称自己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远看像普京,近看像克林顿,反正横竖不是中国人,只可惜一直没女人。2016年年初好不容易谈了个名叫欧阳明菲的上海女孩,两人感情很好,天天幸福得像一对白痴,结果天有不测风云,欧阳明菲没过几个月去了日本,从此杳无音讯,估计早就叛国跟鬼子好上了。

2016年年底又嗅到一东北姑娘,人长得虽然有点儿傻,但总算有胸有屁股,横看成岭侧成峰,陈家明颇为得意,有事没事就拉着这东北姑娘到处乱晃,跟遛狗似的。可等上床时突然发现该女有狐臭,且性欲旺盛,动不动就要亲吻陈家明生殖器官,陈家明是老实人,做爱只知道男上女下,换种姿势都觉得不道德,因此和此女做爱总有一种被强奸的感觉。

如此被强奸了几次后终于变得一蹶不振,不是早泄就是阳痿,最后连脱裤子的勇气也没有了,万分无奈之下,只好把此女休了。

从此以后,陈家明每次遇到我时都说自己很可怜,浑身布满爱情伤痕,跟祥林嫂似的,要多烦有多烦,说到动情处,保准还会疯狂摇晃我脑袋,大声质问:“王翔,请你告诉我,我为何没真爱?”好像我抢了他女人一样。

“爱情是谎言,女人是魔鬼,有什么好的?看你这屌丝样,比死了亲娘都伤心,真是莫名其妙。”每次我都不忘狠狠打击他。

他反驳:“爱情是谎言,但我需要,女人是魔鬼,但我喜欢,无论如何,吾将于茫茫人海,寻吾之唯一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打住,打住……敢问英雄,这么沧桑的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哦,不好意思,最近我正在研究现代诗歌,忘告诉你了。”

“我擦,你还是好好看你的医药专业书吧,研究什么诗歌?你不在药房发药难道还想当诗人吗?”

“我有想过啊!”

“滚,有出息了,去死吧你。”

说真的,我真不晓得陈家明为什么一天到晚嚷着要谈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恋爱,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这种幼稚的想法付出惨痛代价的。不过每次看到陈家明一副天真纯情的模样,我都很舍不得,因为像极了年少的自己,又想正好趁火打劫,于是积极许诺给他介绍个好姑娘,不过前提是请我吃饭。

陈家明虽然一千个不情愿,无奈对爱情憧憬实在太深,又一直坚信我可以弄到数不尽的女人,因此在我失业的那段为期不短的日子里,居然没饿死,也就不足为怪。

关于辞职后的生活,我曾犹如一个怀春少女憧憬性生活一样做过美好幻想:每天睡到自然醒,中午懒洋洋起床,下午晃晃悠悠到街道图书馆看书,傍晚万分惬意地去附近的大学打篮球,晚上无比轻松地和朋友泡吧跳舞,最后午夜十二点开始幸福写作,写到凌晨四点才睡觉。这样的生活自由自在,既强身健体,又提高知识情操,还能创作文学作品赚点小钱,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手都能抓,两手都能硬,真是想想都开心啊!

然而事实再次证明“想象远比现实美好,也比现实无耻”这个千古不破之真理,辞职后我并没按照计划过上那样的生活,事实上我每天除了埋头大睡就是找陈家明吃喝玩乐,什么强身健体、博览群书,还有写小说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有时我也会觉得过分,心中有种犯罪感,可就是不想改变,也无法改变,一种乏力感爬满了我的身体,让我甘于堕落,并且习惯重复。

这感觉很有点儿类似妙龄少女经过十年发愤成长,终有一天为人嫁娘,可新婚之夜等人揭开面前红纱时,才发现心中白马王子只是又丑又黑的武大郎,痛心啊!悔恨啊!可是,既为人妻,就该遵守妇道,心中藏着一千个西门庆都没关系,晚上却只能给武大郎焐炕头,否则就要被拉出去砍头,或者浸猪笼,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认了。

对这种既无聊又无奈的生活,我也认了。

总之,整个10月份,用一个成语足可概括我的生活状态,那就是“空虚不已”。

陈家明不上班时还好,一旦上班了我简直成天抓狂,为打发时间,我甚至会一个人到公园游荡。离我家两站路有个很大的公园,里面有山有水有老虎有野兔啥都有,就是没有人,除了早上还有些老头老太打拳跳舞外,白天简直空荡荡。地大人少势必会闹出一些事,比如我常在某个假山之上发现正在调情的中年男女,女人臃肿的身体坐在男人腿上撒娇,她脸上的黄褐斑像璀璨的灯笼,双方含情脉脉注视好一会儿后开始疯狂接吻,我可以向上帝保证他们绝对不是合法夫妻,没有人调情愿意放弃床上的温柔而躲到这个鬼地方寻找几块大石头。走过他们身边时我故意大声咳嗽,试图引起他们的羞涩,可偷情中的男女大多比较勇敢,我微不足道的呐喊只会刺激他们的器官,让其变得更加敏感。

到了傍晚,公园里的人才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其实还是早上晨练的那帮老头老太,他们会在湖边放个小录音机,然后扭着他们行将枯萎的身体,一起高唱《走进新时代》。

一些表情神秘的中年妇女背着二十年前的“上海牌”小皮包悄悄出现在你面前,她们说自己是半仙,如假包换,她们通晓世上所有人的命运,功力强劲,超过九段,如果你给她一块钱,她就会给你掐指算命,告诉你未来是福是祸,是喜是悲。

十五六岁的男孩女孩,手拉着手恋爱,他们嘻嘻哈哈、欢乐开怀,他们迎面走来,对满脸颓废的我不理不睬。

我就这样夹杂在各色人群之中,没有目的地四处游走,晃来晃去,偶尔在热闹的地方停下来,跟着别人乱笑一气,没有人意识到我的存在,没有人在乎我的悲哀。

到了五点钟,一个工作人员举着个小喇叭说:“关门啦,关门啦,明天再来。”

我心中暗喜,想:嘻,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