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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老僧

2016-09-11发布 3100字

太师夫人见二人脱逃,长叹一口气,看向老僧,道:“明慧大师,你糊涂啊!”

老僧摇头苦笑,非是他不尽力,而是那两个小辈果真轻功超绝,从他手底逃脱了出去,他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尽力了……”

太师夫人蹙眉,转头出了此院,苏落尘跟着,心里头虽有些诧怪与凝重,但是见柳暮雨二人功夫卓绝,竟从明慧大师手里逃了出去,不免也激起了些许豪情气概与敬佩之意。

再说柳暮雨和司徒清风二人,他们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前面他二人对抗三名侍卫尚处在上风,后来那武功卓绝的老僧加入,他二人便立刻不敌,幸而那老僧为人正气坦荡,不愿伤着他们,不然,此役大败。

在一处僻静幽深的山林处,柳暮雨呼呼喘着粗气,旁边司徒清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小雨雨,你说今日这场景是不是和当初咱们去隔壁庄子抢二汪的时候一模一样?”司徒清风揉了揉跑疼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哧笑道。

柳暮雨闻言,也是哑然失笑,二汪是一只小狸猫,是她和司徒清风在林子里寻着养在山庄的,可后来却突然跑了出去,被隔壁一个农庄的孩子捡到了,他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二汪,本想带回,可不料那农庄里的小孩子们个个宝贝它宝贝得紧,就是不肯归还。

无奈,他们只好在某一个月黑风高夜,暗暗偷了出来,却惹来一群孩子和他们激斗,那时他们才多大年纪?不过刚满十罢!

当然他们不敌一群野孩子,被揍得满头是包,柳暮雨骨气硬,一直抱着二汪不松手,额头都被某个孩子砸破了流血,泪珠在眼眶里打旋,可愣是咬着唇没哭,颇有些硬骨气。

柳暮雨白了他一眼,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这小子还记得插科打诨,果真孟浪。

山林里葱翠寂静,蝉声轻灵,似在遥远处回荡。无甚么人物追寻过来。

司徒清风歇息好了,拍了拍衣襟上的尘灰,却道:“那老妇是个甚么来历?怎的和你有仇似的?”

“我也纳闷……”柳暮雨摇头,她自知太师夫人瞧不惯她,她也不甚在意,可今日之事着实有些古怪。

她皱眉思忖着其中的缘由,可突然,“噌”的一声,一支利箭呼啸而至,箭头森森,带着寒光。

柳暮雨反应敏捷,侧身躲过,那箭便嗤的一声插进了后方的一株老树上。

“谁?”柳暮雨喝问。司徒清风也收起懒散的闲情,气氛一下子便紧张起来。

果然,此地埋伏着不少未知的敌人。约莫十几个黑衣人显露了身形。

柳暮雨和司徒清风面目凝重,此番来的人不简单,个个黑衣蒙面,定是有诡异。

“两位,有人花大价钱买你们的性命,得罪了!”为首的一名黑衣人,沙哑开口,从腰间抽出一柄锋锐长剑。

一阵刺耳的剑鸣,一群黑衣人拔剑出鞘,扑杀过来。

奈何,柳暮雨二人此番是来游玩,不曾携带武器。赤手空拳,不敢硬撼锋利剑器。

“逃!”司徒清风认清局势,拉着柳暮雨便跑。

柳暮雨也心知肚明,自知非是敌手,只能速逃。然那群黑衣蒙面客,个个身具杀气,想来是带着必杀的心思了,怎能就此让她二人成功逃脱?

不过须臾,黑衣人便追杀近来,为首者更是一跃而起,长剑舞动,带着一抹耀眼的银光刺来。

柳暮雨不敢硬接,偏转身形,堪堪躲过这一剑。而正是这一番停顿,那群黑衣人陡然加速,将他们环包住。一时间形势险峻,柳暮雨身子略前,挡在了司徒清风的前边。

司徒清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瞬时又感动又愧疚又懊悔,要是昔年好好听他爹的话,习好一身武功本领这该多好,但是他面目虽娇艳似佳人,可行为做派却还是不逊为一个好男儿。

他拽过柳暮雨,侧身挡在了前头。柳暮雨看了他一眼,不作言语。

“你们已无处可逃,乖乖纳命来!”为首者大喝一声,抄起长剑刺杀过来,司徒清风面露沉重,一脚踢起一根三尺来长的枯枝,啪的一声抄在手中,想要以此御敌。

而柳暮雨却知晓他不擅功夫,多半会吃亏,遂一把将他往后拽退一步,同时足尖一点,双掌间孕着犀利的掌风,狠狠劈在了近侧一位略略失神的黑衣人颈项处。

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他手中的长剑,和那黑衣人头子拼杀起来。

幸而,这一群黑衣人也只有一名为首之人功夫绝佳,可以和柳暮雨激斗对抗,其余的一些尽是些小鱼小虾,无甚大威胁,司徒清风一时无碍。

激斗了许久,这片山林间枝毁叶折,好不萧索。

柳暮雨和那为首者硬拼一记后,猛然倒退,同时口中斥问道:“你使得乃是青华派的剑法,你是青华派的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并不作答。但旁人知晓,他已默认。

“青华派?”旁边,司徒清风也惊诧,沧浪门和青华派素来有旧怨,他是知晓的。可若说青华派受人委托,要来买他们的命,那可想而知这委托之人的手笔是多么巨大!

黑衣人头子被认清了来路,似是有些惊慌,不愿再耽搁一秒,出手蓦然凌厉,协同其余黑衣人狠辣出手。

却不料,突然有一队僧人持着长棍出现。

这些是灵台寺的武僧,他们的到来无疑解救了柳暮雨的危机。

而那群黑衣蒙面客见状,忙果断收手,收剑飞逃,转瞬间消失不见了踪迹。

柳暮雨和司徒清风尽皆长舒口气,扔掉长剑,向着那群武僧道了声:“多谢大师相救……”

有个威武的武僧念了声佛号,道:“我佛慈悲,两位施主没事就好,我寺住持有请……”说完,便带着柳暮雨二人去往了灵台寺。

柳暮雨心中有道不出的滋味,方才刚从寺内逃脱出来,现如今又得乖乖回去,颇有些造化弄人之感。

须臾后,两人便被带到了灵台寺。

佛会还未结束,人如洪流,声如鼎沸。大慈殿不再封锁,香烟袅袅,禅唱圣和,百姓们带着希冀进去,又带着满足归来,实在是一番胜景。

只不过,后院僧房内,灵台寺住持明慧大师身披袈裟,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一脸慈悲相,正敲着木鱼。

武僧进门,道:“住持,两位施主已带到……”

话音落,明慧大师点头,将木鱼搁置在膝前,眸若一汪古井,似是蕴着大智慧,大慈悲。他双掌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先前老衲贸然动手,实在失礼……”

“是小女子有错在先,大师莫怪……”柳暮雨露出个惭愧的神情来,道。

“就是就是,我们还得谢大师救命之恩!”司徒清风也接茬说道。

明慧大师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些些笑意,又道:“请两位施主先在敝寺歇息,老衲有几句话要对两位施主说……”

“大师请讲……”柳暮雨道。

“不急,时候未到,广明,带两位施主去歇息。”明慧大师再次拿起木鱼,咚咚敲了起来。

柳暮雨蹙眉,明慧大师的这一番举措,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不愿两人离去罢了,这种小伎俩,瞒不住她。

她遂道:“大师,我还有疑问!”

无奈,明慧大师似乎铁定心不愿开口,闭着眼眸,敲着木鱼,一副得到圣僧的模样。

“两位施主,请……”这时,从门外来个个小沙弥,要送二人去厢房休憩,柳暮雨只得跟去。

厢房内,柳暮雨踱着步,苦苦想不出什么缘由来,倒是司徒清风老神在在,悠闲地捧了杯茶水,慢悠悠地饮着。

见她满目愁容,不由一乐,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道:“小雨雨,你愁些什么?你这般想,明慧大师这么明显地拖延是为了什么?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离去,可又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去?那又肯定是怕我们在外面不安全,这么一番想去,不就有了道理了么?”

柳暮雨听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摇头道:“不对劲,今日的那队武僧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而明慧大师他又怎么会知晓我们会遇上危险?还特意遣了武僧过来救援?”

“呜,你这样想或许有些道理,可是你怎知那是明慧大师遣过来的?可能是凑巧撞见也说不定……”司徒清风道。

“啪嗒”一声,柳暮雨一巴掌拍在司徒清风的脑壳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个呆子,那武僧见到我们时第一句说的是甚么?是住持有请!你这样还想不明白?”

听了柳暮雨一席话,司徒清风这才恍然大悟,揉了揉脑壳,这才笑嘻嘻地说道:“我笨还不行么,这不衬托得你比我聪明嘛……”

柳暮雨嫌弃地一撇嘴,道:“不管怎么样,其中有猫腻,我们今晚就走,不要久留。”

“好……”司徒清风同意,“现在还早,还是先睡一觉再说。”

语罢,他没心没肺似的跑到床前,大大咧咧地躺下,嘴里还不住地嘟囔道:“这僧人住的环境实在艰苦,这床板忒硬了些……”

柳暮雨睨他一眼,呸了一口,自顾自地斟了杯粗茶,灌进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