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爸和林妈妈在林玄和江渠成家一直住到林玄的身体调养好了才回去,江渠成呢则又全身心投入工作当中了,一切恢复正常。
祸不单行这个词语,林玄在那段时间里算是深刻地体验了一把。
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江渠成一如既往在公司里加班,林玄恰好感冒发烧了,她原本想等江渠成回来,可头晕脑胀,实在是很不舒服,便回房躺着了,闭眼休憩。
在林玄快睡着时,她迷迷糊糊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以为是江渠成回来了,便起来要出去看看。可接下来响起的脚步,让林玄变得警觉起来,以她对江渠成的了解,她认为这绝不是江渠成的脚步声。
现在她听到的这个脚步声断断续续且轻微,可以判断那人现在行动谨慎,而江渠成的脚步声不是这样的,他的脚步声轻微却坚定。
林玄立刻就想到会不会是家里进小偷了,她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但这么狭小的视野根本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听到东西被翻动的声音。林玄蹑手蹑脚去拿起手机,她一边拨打小区保安的号码,一边暗中观察外面的情况。那就在这时,林玄看到有道黑色的身影往江暖的房间的方向走去了。
林玄本来不打算和那小偷发生正面冲突的,可眼看着那人把手放到了门把上,心一紧。她低头看了看手机显示电话还没有通,谁知道那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万一他伤害江暖怎么办?林玄情急之下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你是谁?你来我家做什么?”林玄大喊道,她试图以嘹亮的声音来增加自己的气势,好吓一吓对方,可她声音一发出来就是颤抖的。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他转过身来,看模样,他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上下,很显然被发现后,他也有些慌乱。
好巧不巧,电话就在这个时候通了,放在柜子上的手机里传来保安的声音,“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那男人一听到电话里的男声瞬间变了脸色,他和林玄面面相觑,林玄一时不知是该说话还是该闭嘴,她时不时瞥一眼手机。
而那一边保安还在说话,“请问在吗?喂?请回答一下我。喂?”
男人直接把电话挂断了,以防林玄大吼大叫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捂住了林玄的嘴巴,又用刀刃轻轻滑过林玄的脖子,他警告道:“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一把推开林玄,冲进了林玄和江渠成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林玄站在一旁,双腿都在发抖,她告诉自己要镇定,要冷静,他要什么东西随他拿,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叠百元大钞,黑暗中,他露出了一个狡黠却满足的笑容。走到门口时,眼尖的男人看到了林玄手上的戒指,“拿来吧!要逼我动手吗?”
林玄把手背到了身后,坚决不给,“其它的你随便拿,但这个你休想!”
男人哪管林玄愿意不愿意给他,他直接掰过林玄的手抢夺戒指,一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林玄怕江暖会被吵醒,她要是出来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林玄冲着江暖的房间喊道:“暖暖,你把门反锁好,千万别出来!”
男人听到林玄喊名字,他以为暖暖也是一个成年人,瞬间慌了手脚,情急之下,他往林玄的腰上捅了一刀,林玄一时痛得弯了腰。男人趁这个时候强行把戒指从林玄手指上摘下来。
得到戒指后,男人直接往外跑,他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一只手把林玄压在江暖房间的门上,另一只手扬起了手中的水果刀,朝着林玄的左右眼分别刺了一刀。林玄拿双手挡了一下,刀透过林玄的手扎进了她的眼睛的位置,林玄痛苦且凄厉地叫了两声,她闭着眼睛,疼痛从骨头里传出来了,她倒吸冷气,努力不表现得很慌乱。除了痛,她还有一丝恐惧,随后她靠着门倒在了地上。
男人见林玄眼睛部位出血了,也不管是刺到了哪个部位,便放心地跑了,眼睛瞎了就认不出他是谁了,那他应该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吧?
林玄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她缓缓睁眼,她清楚地看到皎洁的月光落在一只只玩偶的身上,眼睛没有瞎,真好。
江暖一打开门,林玄就蜷缩着倒在了她的脚边,她脸上被血染红了,江暖看后吓得大哭起来。
林玄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这时她不能表现出一丝的慌乱和痛苦,否则会影响到江暖的情绪。她平静地安慰江暖,“别哭,别哭,暖暖,玄妈妈不会死的。乖暖暖,帮玄妈妈打个电话给120好吗?”
林玄的手上全是血,且掌心部位被刀刺穿了,不方便打电话。那男人一刀刺在了林玄的下眼眶的骨头上,另一刀刺在了眉骨下方,如果位置再偏差一点点,林玄就可能看不见了。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林玄的眉骨附近的那个伤口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落在了她的睫毛上,湿了睫毛,模糊了她的视线。
等医护人员赶到把林玄往担架上抬时,江渠成正好回来了,他发现自家的门大开,不详的预感充斥他的心头,他跑进门发现家里来了好几个陌生人。他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终于看到了林玄。只见林玄腰部、脸上、手上都是血,她的双手被刺穿了,左右眼周围都有伤口,血顺着脸颊滑落在衣服的胸口部位,再往下也是大片的血红。
“林玄!林玄!”江渠成失控地大声呼喊道。
林玄面色苍白地躺在担架上,见江渠成来了,她虚弱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江渠成去握林玄的手,他的手刚碰到她的手,她却痛得连五官都变形了,意识到自己碰到了林玄的伤口,他松开了手,转而用手蒙住了脸上,失声痛哭起来。
江渠成每一次的哭泣声都撞击着林玄的心,她无比难过。
林玄看到江渠成这么不管不顾地在众人面前哭,她比之前被刀刺中时还要痛,她噙着泪,劝说道:“江渠成,我没事……没事的,我不会、不会……死的,你别哭。”
林玄这么一说,江渠成哭得更厉害了,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人年纪越大了,不是应该越是沉着冷静,将脆弱的一面偷偷藏起来吗?
到了医院后,林玄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再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她的脸上、手上都被裹上了大大小小的纱布,她像极了陈旧破碎的布偶,身上打满了补丁。医生说林玄的伤不算特别严重,只要好好休养,注意伤口就可以了,他让江渠成不必过分担心。
江渠成鞠了一躬,“谢谢您,我会注意的。”
江暖拉着江渠成的手臂,哭着说道:“爸爸,只要玄妈妈能好起来,你们生几个弟弟妹妹都没关系,我只想要玄妈妈能好好的。”
江渠成欣慰地看了江暖一眼,没说话,他找护士要来了折叠床的钥匙,打开床让江暖先睡了。
江暖躺在一旁的小床上一会儿便睡去了,江渠成脱了外套给她盖在身上,他又移动到林玄的身边,他想握住她的手,可又怕会她弄痛,一时间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看。
他静静地看着林玄,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见了残留在林玄脸上的血迹,伸手轻轻抚过那些地方,他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
还好,还好没事。
窗外又响起了急救车的声音,呜呜呜地响着,听得人心慌。
天快亮时,麻醉剂的药效已经退去了,林玄痛得醒了过来,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声音。
江渠成见林玄醒了,急切地问道:“疼吗?还好吗?”
林玄本想逞强,可在看到江渠成的那一刻,她放弃了,她泪眼朦胧地说道:“疼,江渠成,我疼。手疼、眼睛那里疼,还有腰也疼。”
林玄的眼泪还没掉下来呢,江渠成的眼泪却比她早一步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没事。”江渠成的身子往前倾,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林玄的脑袋,他亲吻着林玄的头发,“林……林玄,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这是意外啊!和你没有关系的。”
“林玄。”
“嗯?”
“没什么。”
天亮以后,江渠成给林爸爸、林妈妈打了电话,说了林玄的事,他们接到电话后火急火燎地就到了。林妈妈嚎啕大哭,破口大骂那个小偷。
江渠成则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专门陪林玄,常常林玄在半梦半醒间,看到身边坐着的那个熟悉的男人,他拿着笔记本一丝不苟地工作着,她便又安心地睡去了。
林玄的手受伤了,江渠成便一口一口地喂她吃,每一口前他都会吹一吹,然后递到林玄的手边,问她烫不烫。
江渠成低头吹饭的时候,林玄看到他又长又密的睫毛和笔挺的鼻梁;江渠成抬头喂饭时,林玄便和他琥珀色的瞳孔相遇。
关于江渠成抽烟的那件事,林玄是无意中发现的。
一次,林玄睡到傍晚时分才醒来,环顾四周却不见江渠成,她出了病房去找他,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林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的身旁烟雾缭绕。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可还是被他发现了。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把手背到了身后,偷偷把烟头摁在墙上,并扔掉了。
这一个小动作被林玄看到了,她无比难过。
江渠成迎上了林玄,“你怎么起来了?回去躺着吧!”说完江渠成扣住了林玄的腕,谁知林玄甩了几下表示反抗,怕碰到林玄的伤口,江渠成立即松手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很早以前就开始抽了,生意场上交际应酬时烟酒怎么可能避免得了?”说这话时,江渠成的眼里满是无奈。
“可你现在为什么还抽?这儿是交际场所吗?”
“林玄,我心烦。”
“你烦?你烦什么?烦,你就跟我说啊!抽什么烟呢?我只是想让你健健康康地陪着我而已!”林玄一激动,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
江渠成连忙给她擦眼泪,就怕眼泪会进入到林玄的伤口,引起伤口感染就麻烦了,他轻轻抱住了林玄,安抚道:“好,我答应你以后我尽量不抽烟了,好吗?”
林玄点点头,“嗯,你记住了这是你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