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知道刘牢之恼怒,赶紧打着圆场,“来来来,牢之啊,喝酒,喝酒。哦,对了,牢之,送你一样东西。”
王恭解下腰间的煤雕,送到刘牢之的手中。
刘牢之讶然,掂着手中的东西,入手温润,通体透着黑光,问道:“大人,这是什么?”
“这个呀,可是好东西。”王恭神秘地说道,“它是一位山民无意间,在一座古洞中发现的。据说当时,洞中闪着黑光,山民不敢进去,就报告了官府。我命人在洞中掏摸了几日,就挖出这一块煤精石。我估计也是块异宝,就命人循着它的纹理,雕刻成了牛犊的模样。如如今送给你了,希望你马到成功,大获全胜。哈哈……”
“不行,不行。大人如此贵重之物,属下怎好夺人之美。”刘牢之推辞道,心中却想,定是你王恭手下的谄媚之人,变着法的哄你开心罢了。什么煤精石,就是块破石头,还当成宝了。刘牢之心中冷笑不已。
“哎,牢之如此说,是不是看不起我,好马配好鞍,我这也是宝剑赠英雄之意。”王恭正色道,对刘牢之手中的煤雕不舍地望了一眼。
“既然大人如此说了,那属下就却之不恭了。”刘牢之随意地将煤雕挂在了腰间。
“哈哈,甚好,甚好。”王恭笑着,腮帮子抽搐了一下,这煤雕还未把玩几天,就易手了。不过为了稳住刘牢之,自己就暂时肉疼一段时间吧。
狗蛋的办事效率够快,他很快就得到了三吴长生军总部的回覆,也就是孙妹妹的答覆。具体的意思就是,对于萧正峰同志的请求,组织上原则上予以肯定,但是实际操作上,还需狗蛋与蛋花协助完成。
就这样,萧正峰成了刘牢之的亲兵队主,而狗蛋与蛋花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刘牢之亲兵中的一员。萧正峰刚刚冒出的越狱苗头,被圣姑无情的圣火扑灭。
戴着小冠,身着两裆铠,手拿宝剑,环抱着双手,萧正峰站在刺史府的大堂之外,他今天是作为刘牢之的亲兵队主进府的。他扬眉吐气,你王恭不是不想让我进你的刺史府吗,可是老子今天就进了,而且是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进的。
萧正峰意气风发,顿时有了一种感觉,还是有靠山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如果不是知道孙老道领导的长生军,终究是要失败,他真的就像狗蛋与蛋花般,随着孙老道干下去了。可惜啊,谁叫他有先见之明呢?不过,历史上这个刘牢之怎么样呢?萧正峰努力回想着,可是搜尽枯肠,他也想不出这刘牢之的结局如何呀。
“嘿,想什么呢?”有人在萧正峰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萧正峰转身回头,王婧巧笑倩兮地站在身后,“王----王姑娘。”萧正峰咽了口口水,虽然萧正峰告诫自己,以后见到王婧一定要板起面孔,因为这女的是个势利眼。可是萧正峰再次在刺史府中见到王婧的时候,他又软了下来。萧正峰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你这个孬种!
“怎么啦,现在当上将军啦,就装作不认识我啦。”王婧笑着,走到萧正峰的正面为他整理衣襟。
闻着王婧身上的处子之香,萧正峰脸红了起来,“没----没当上将军,只是个亲兵队主。”
“哪个大头兵一开始就是将军啊?”王婧笑道,“不都开始从兵士,然后是队主,然后幢主,再成为将军,最后都督一方军事,成为一方诸侯的嘛。”
王婧的话甜腻腻的,萧正峰感觉有点陷入泥沼的感觉。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正事。如果----如果你以后真的当上了将军。你到建康来,到司徒府,向爹爹提亲,相信他老人家会答应的。”王婧嗫嚅道,她说完,像受了惊的小兔,向一旁跑去,带起了一片香尘。
萧正峰久久地回味着王婧的话,傻傻地笑了。是呀,想想人家一位贵族小姐,凭什么下嫁自己,只因为自己送她到了豫州吗?不,这还不够!门当户对,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只有那样,男女双方才会幸福。不过,自己还有机会,只要够努力。王婧,等着我!京城,我来了。
萧正峰没能去成京城,而是随着刘牢之的大军,横穿江面,去了拱卫京城的京口。
夜晚,江风习习,萧正峰站在岸头,感受着江风的清爽。江面上,由一条条船架成浮桥,船上悬着马灯,与岸上的灯笼火把交相辉映。一排排兵士整齐划一地从鹅卵石铺成的路上,急步走向渡口。
望着灯火之下,兵士们身上的铠甲、手中的兵仗所散发出的淡淡金属光泽,萧正峰知道为什么孙老道最后失败的原因了。以此精良装备之甲士,相对于长生军,简直有天壤之别。长生军中还有许多人,可还是拿着锄头的农民啊!
萧正峰把玩着腰间的挂坠,陷入了沉思。挂坠是那天刘牢之从王恭的府中出来后,随手甩给自己的。他说这劳什子不适合他,玩物丧志,会让他丧失斗志,问自己要不要,不要就给甩了。
萧正峰当时摸着这泛着黑色幽光的吊坠,很是喜欢,就收下了。刘牢之见萧正峰收下了挂坠,满脸不屑,反复告诫萧正峰,对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只可偶然玩玩,不可倾心喜爱,不然可就变成王恭那种歇斯底里的痴人了。
萧正峰认为刘牢之对王恭的评价很是正确,不过这黑牛挂坠,触手温润,摸上去,当时就给萧正峰一种舒适的感觉。萧正峰发现,这黑牛挂坠能让自己处于低潮的心态,瞬间斗志昂扬,而心境甚是平稳,不起丝毫的波澜。
萧正峰静静摩挲着挂坠,感受着心中的那一丝澎湃,如夜间江面的浪潮,让人察觉无知,却又真实存在,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白天涌起万丈的潮头。
既然你是煤精石雕刻而成,形状像个小牛犊,又通身散发着玉质的光芒,就叫你煤精牛玉吧。煤精牛玉泛着柔和的黑色幽光,似在回应着萧正峰。
“嘿嘿,道成,想什么呢?”蛋花招牌式的微笑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像花了,一个和开了的鸡蛋花。
“没什么。”萧正峰淡淡地说道,“只是感觉这北府兵,不愧是大晋劲旅啊。”
“哼,有如此队伍,只知道镇压盘剥百姓,有什么了不起的。”蛋花怒道。
“嘘,小声!”萧正峰紧张了起来,自己现在可是朝廷北府军的亲兵队主了,手底下的亲兵,怎么能自扇耳光,说自己队伍的不是。
“你怕什么,你还真当自己是朝廷的人了?蛋哥可跟我说了,如果你不听话,就先向朝廷告发你。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蛋花讥讽道。
“嘿,我说花子,有你的啊!”萧正峰心里恨恨的,蛋花和狗蛋这两人还真是自己身边的两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嗨,如果降不住你,圣姑怎能放心把你交给我俩。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好,我们是兄弟;不好,嘿嘿,你懂的。”
“不对呀,花子,这种话,可不想你说的呀。是不是有人教你说的,是不是狗蛋,是不是,是不是?”萧正峰双手挠向蛋花的胳肢窝,引得蛋花一阵乱笑。
“什么人,在此喧嚣,扰乱行军。小心军法处置!”一位将军走了过来。
“老子是……”
没等蛋花说完,萧正峰赶紧打断蛋花的话头,“孙将军,不好意思,我这位兄弟刚来的,不懂规矩。”萧正峰拱手鞠躬向孙无终赔罪。
“哦,原来是都督的亲兵队队主萧校尉啊,失礼失礼。”孙无终拱手回礼。
“孙将军客气了,孙将军这是要到哪里?”萧正峰问道。
“哦,都督让我巡视整个军队渡江的进展,兄弟职责所在,不敢马虎呀。”孙无终用手背敲了敲萧正峰的肩头。
“下官懂的。孙将军为都督分忧,让人好生敬佩。”萧正峰正色道。
“唉,这一战,也不知道是吉是凶呀,天下百姓又要受苦了,国本也会为此动摇啊。”孙无终叹着气,自言自语地走了过去。
待孙无终走远,蛋花冷笑了一声,“皇帝不急太监急,刘牢之都没担心吉凶,没为这个朝廷担心,他倒担心起来了。”
“位卑未敢忘忧国,他倒是个好人啊。”萧正峰小声嘟囔了一句,也走开了。
蛋花还在骂骂咧咧,一看萧正峰走了,急道:“道成,你别走。我说的话,你可都要记住了。不然,小心----圣姑干死你!”
萧正峰脚下一滑,向江水中摔了下去,掀起了一阵黑色的浪花。这话,倒像蛋花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