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棺材,他是偷尸贼……”修长的大手捂住她粉嫩的菱形小嘴,白原川很扶着她的肩头,“沐沐,你能安静一下吗?”湛蓝色的眼眸泛起笑意,沐珞认真地点点头,白原川这才松开了她。
木板车沿着小巷缓缓前行,在一处民宅前停下,那人推开破落的大门,把木板车车推进了院子,整个过程看起来异常缓慢,除了因为木板车重,还有一个原因,那个人行动不便,“是在川渝楼里那个瘸子,”沐珞恍然想起,“今天下午死了的那个冯夫人,就是和他起了争执,说争执也不对,好像只有冯夫人骂他,他都没吭过声。”木板车推进了院子,瘸子把棺材卸下来搬到了房内,就没有了动静。
“偷尸体……”沐珞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可是那两具都是男尸啊,而且无冤无仇的。沐珞实在想不太出他要尸体干什么。“他在炼换骨之术。”沉默了许久,白原川的声音才传来。
“炼骨?”
“民间有一种古老的邪术,以人骨换人骨,这个过程极为痛苦,也很残忍,需要剖开血肉,把自己的骨头拆下来,再把别人的骨头换上去。喏,他不是瘸子吗?很显然,他是想换骨变成一个正常的人。”破旧的纸窗有些开了口子,被夜风一吹微微扬起,映入眼帘的是红色的血,然后变成了漆黑一片,白原川如玉般修长的手遮住了她湛蓝色的眼眸,沐珞长长的睫毛在他手心微微扇动,白原川低沉动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看了,你会害怕。”“那些棺材你不去抢回来吗?苍蒙的棺材和张十谒的,不是要送回各门吗?我不怕的。”沐珞细细的手指覆上白原川掩住她眼眸的大手,轻轻将他的手拿下,她面对过死尸,无论是多么穷凶极恶的罪犯,多么残忍的杀人手法,她都一一扛过来,所以警队里那些人,也从来不会担心她看见这些会有阴影,久而久之,她也以为自己本来就不应该怕这些。
“啊!”一记凌厉凄苦的喊声响起,仿佛包含了巨大的痛楚。“失败了。”白原川施展轻功,沐珞与他一同落在内院的门前。木门摇摇晃晃,沐珞不过轻轻一踢,门就轰然倒塌,灰尘扬起的瞬间,支离破碎的腿骨和血肉直直冲击视觉,中年男子痛苦地滚落在地上,“救救我,救救……我……”脚边的两副棺材已经掀开了盖子,有些腐烂的肉塌陷下去,沐珞没忍住,跑到了窗门下去吐。白原川施展内力,月白色的衣袖一扬,那两副棺材盖子就“轰”的一声盖上了。
“问他冯夫人的事。”沐珞强忍着呕吐感,冲白原川喊道:“问他是不是杀了冯夫人。”白原川幽紫色的眼眸微微注视着满地打滚,一脸痛苦的张柳,“炼骨之术,你从何得知?”“杀了我吧,你,你杀了……我……”张柳已经痛得神志不清,手在地上摸到一把菜刀,举起就要刺入胸膛,沐珞抬眸的刹那,正好看见鲜血喷薄而出。
“那个,女人我,我是恨她,可是比我,比我想让她死的,的人,更,更多,你……”张柳话咽着一口气,还未说完,就断了气。
“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就挑一些最重要的话来说嘛。”沐珞仰天长叹,线索又断了,真想上去多捅他一刀。对于一个做过刑侦工作的人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嫌疑人死了,凶手不是他,因为这就意味着先前所推理假设的一切,都要推翻重来。就像是玩飞行棋,最后一步退回起点。
“你很想知道凶手是谁吗?”白原川看见沐珞还愣在原地,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她对纠察凶手有着莫名的热衷情绪。“也不是,”沐珞为难地绞着细细的手指,苦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就是忍不住,不知道不舒服。”她也很苦恼,特别是现在已经知道这么多了,留个谜底在心里,她会不舒服。白色的衣袍在月下透着几分清逸出尘的味道,偏偏白原川又长着一张美得勾魂夺魄的妖孽面容,似妖似仙,即便再怎么收敛,也无法掩饰他的骨子里的艳色。
“走吧。”白原川找了块白布盖上张柳的尸体,唤了唤沐珞,“沐沐,去通知衙门收尸,顺便看看冯夫人的尸体。”
夜已深了,沐珞敲了衙门前的鸣冤鼓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这么晚了谁在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披着外衣的衙役满脸怒气,眼睛看到长身玉立,气质不凡的白原川和容颜精致清丽的沐珞,稍稍一愣,“两位这么晚了,可是有冤情?”他语气稍稍谦卑了一些。
“有的,这位衙役大哥,能不能把县令大人叫出来,关于冯夫人的案子,我们有事想禀告。”沐珞道明来因。一听见冯夫人,那衙役提着灯笼的手似轻微地抖了一下,言语有些不耐烦,“那个案子已经结了,凶手抓到了,你们走吧,走吧。”“结了?”沐珞灵动的眼眸泛起点点笑意,“请问衙役大哥,凶手是不是张柳?”衙役似乎急着赶他们走,连忙点头,“对,就是他,我们已经抓回来了,你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说着就要提灯笼回去,沐珞叫住了他,“他不是凶手,张柳死了。”灯笼摔落在地上,烛火烧着了纸面,很快烧光了整个灯笼,熊熊火光映照出衙役瑟瑟发抖的脸,“我,我什么也不,不知道……”
衙门内的停尸房里,冯夫人的尸体摆在门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原本就刻薄的一张脸死了之后更显恐怖,像纸一样的腐白。三三两两个衙役站在门外不敢走进来,白原川挺拔的身影倚在门边,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缓缓在尸体周边移动,精致粉嫩的小脸略显稚气,却摆着严肃的表情,丝毫不畏惧看到的景象,也许他刚才挡着她看张柳是
多此一举。这案子并不复杂,沐珞问了一些冯夫人的事,再加上衙役奇怪的反应,很快就摸出了些线索,只不过县令似乎很忌讳冯夫人的死,沐珞和白原川才带了一小会就被赶了出来。
“能让县令这么维护的,只有两种人,”沐珞站在县衙大门前,湛蓝色的大眼睛看着夜色下显得一片暗淡的衙匾。白原川泛着漂亮光泽的幽紫色眼眸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话,沐珞转过头与他相视,眸子亮得像是月光下潾潾的溪水,“他的挚爱至亲,或者钱。”
冯夫人出殡是在第二天,沐珞昨夜基本没怎么睡过,被上官琉微拉下来用早膳时,她的眼睛还是睁不开的。热气腾腾的玉米粥摆在面前,沐珞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越垂越下,最后合上了眼,小小的脑袋开始往前倒去,上官琉微刚咬了一口肉包子,就看见越云瑾纤长的手指轻轻扶住沐珞的脑袋,以免她的脸磕到面前的碗。沐珞幽幽醒来,发现越云瑾正用手撑着她的东歪西倒的脑袋,沐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坐好。
“沐沐,你昨夜可是没有睡好?”越云瑾清越的眼眸染上几分笑意,“还是你的眼睛太饿了?”沐珞一怔一怔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笑,顿时哭笑不得,还未开口,君无心冷若寒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白公子也没有起来,莫不是玩得太晚了。”沐珞瞪了他一眼,你丫是不是就爱在云瑾哥哥面前抹黑我,我是沐珞你这样,我是沐沐你还这样,沐珞觉得不是她长了一张坏人脸,就是君无心有一颗小人心,所以才这么小心眼儿,她清了清嗓子,清甜软糯的声音透着无限惋惜:“有的人啊,就是警觉性太低,昨夜发生这么严重的大事都不知道。”
“什么事啊?”尹画蝶好奇地看着她,沈碧芷不屑地哼了一声,也朝她看来,沐珞扫视了一下众人,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昨夜有人盗尸,你知道他盗尸是干什么吗?他......”
“沐沐,”低沉动听的声音蓦然打断了她,沐珞抬眸,看见白原川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木梯下,幽幽的紫色眼眸望着她,隐隐有着复杂的情绪在流动。沐珞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盗尸,就是因为喜欢尸体。”话一出,尹画蝶就不淡定了,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吓人啊。”沐珞觉得有必要和他们科普一下,“所谓恋尸癖,是个人对尸体表现爱恋或性吸引的现象,是一种病,病症大致表现为他对尸体有着莫名狂热的爱意,他会把尸体当成活人来对待,诉说,珍爱,甚至交配,但是恋尸行为的含意显然颇为多样......”沐珞说这些话时,冯夫人的棺木正好经过,街上的冥纸飘落,尹画蝶已经吓得缩在言漠身后,沈碧芷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君无心眉头皱着,沈碧颜也是一片沉默,倏地,白原川的轻笑声传了过来,
“小丫头,你这些奇奇怪怪的理论是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