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仇人相见兵戎交,赵琼寻物遇凶险
这一叫,让曲赵二人的后脖颈微微冒出了冷汗。二人缓缓转过身,低着头,赵琼干笑着问:
“几位大哥,什么事啊?”
“小姑娘,你的荷包掉地上了,天色暗,可要看清楚。”一个叫花子说道,并将荷包递上。
赵琼接了荷包,轻轻地嘘了一口气,用袖角擦拭了一下额边的汗,转生便要离去,正在此时,有一人道:
“二位留步。”这声音颇为耳熟。
“孟兄,还不快些上去,看看六哥如何。”
“不急。二位,我们好像似曾相识。故人相见,连句问好也不说吗?”孟云对曲赵二人说道。
曲鸣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混过去,毕竟现在神丐教人数过多,且已经接近临安,若是硬拼,非得自己吃亏,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听赵琼道:
“这位大哥,天色暗,怕是认错了人吧。”
“哼,认错人?除非我孟云的这双招子废了。天色的确暗,但人的心却不能暗!我六哥的仇,要让你们血债血偿!”孟云的一番话倒叫身边的一众叫花子警觉了起来,其中有几人立马认出了曲鸣和赵琼,立刻抄起手中的棍棒,作势要动起手来。
只见孟云止住众人,道:
“你将我六哥打得重伤,此仇不报,我枉为常山人!”孟云因是常山人,名字中又带一云字,便常常以赵子龙自比。
曲鸣看着周围的叫花不下十人,便想着趁着众人不备,携着赵琼破门而出。
曲鸣笑道:“诸位大哥,在下初入江湖,不懂事,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不,在下赔罪来了。在下已经把阴阳神医给请来了,此刻就在在下的房中,众位一看便知。”曲鸣这话漏洞百出,明明二人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却说还有阴阳神医在房中,可是这一干乞丐,因为关心着祁老六的伤势,哪里顾得上这许多,不少人冲上楼梯,叫嚷着要找阴阳神医。
曲鸣见时机到来,便拉着赵琼长步迈开,眼见就要踏出客栈大门,孟云猛然回头,倒让赵琼吓了一跳,险些叫出来。
可未等曲鸣迈步到门口,孟云便横着一掌劈来,赵琼连忙避过,这一掌含着劲风,正是孟云颇为得意的“常山神龙”一招,孟云以赵子龙自比,便自创了几招,全依着赵子龙命名,这几招本来平淡无奇,无甚威力,但是孟云曾偶遇名师,指点了他这几招,一致这几招着实颇有威力,但除去这几招外,孟云只能算得上江湖中的三流,加上这几招,可以算得上是二流了。掌风凌厉,刮得赵琼脸蛋生疼。曲鸣看见赵琼在侧,怕她躲闪不过,便一把将赵琼推至柜台后边。小二看见这等架势,忙去喊掌柜,把“聚祥客栈”的掌柜叫了出来。“聚祥客栈”接近临安,因而江湖上的各路人员往来经常,大大小小的场面也时长有过客将起,那掌柜也识得几分趣,看见几位剑拔弩张,且已经动上手了,心想不好,便满脸堆笑地道:
“几位爷也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因为几件小事伤了和气,传出去,不知道的人恐怕就要笑话了;依我看,大家伙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坐下来,和和气气地喝两杯,如何?”
这掌柜心知江湖中人都好个面子,往往不是什么大事,只因为丁点小事,顾着脸面,便你不退,我不让,便要动起手来;自己只要这么一说,双方都有个台阶下,便都会放下刀剑;有的甚至能结个朋友,也避免了桌椅板凳受无妄之灾。正因掌柜这般为人,所以在能在此处把小店开得这么久。
孟云此刻正是怒火正旺,便道:
“说什么小事,人命关天!”说罢,便摆了一招神丐教“乞饭诀”中的“贵人在东”。因是为这教中事务,所以孟云还是用起了本教的武功。先是一横掌,右手自右首出而下,左手紧随其后,脚下后撤,看似不稳,实则是加上了自身的重量,有因为本就处于一个极易不平衡的状态,故而全身肌肉紧绷,因为随时准备调整,所以反映也更为灵敏。这一招若是神丐教中的一般弟子,想要练就尚且需要一定时日,且即使是练就了也未必能使用出来,毕竟不易控制,反而容易将自己带倒,孟云此刻使用出来,一来是看曲鸣不过一介后生,二来也有卖弄之意。果然这招让曲鸣措手不及,险些被打中,故而向后退了几步,这几步一退,孟云立刻就将曲鸣小看了。
掌柜一听是人命,便知这一次是免不了的要打起来了,且看孟云武功不弱,这少年却不知深浅,怕是在自己店里出了人命,影响生意,便只好说道:
“各位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莫在这里为难小的,毕竟店小财薄,众位若非要有个什么,还望在店外再施拳脚。小的还指望着这一家小店呢,望几位爷多多保函。”
神丐教历来不扰百姓生活,听掌柜这么一说,便出了店门。曲鸣见他们走出门外,便想是个好时机;把赵琼从柜台后叫出,低声说道:
“听我的话音,我俩一起冲出去。”
“冲”曲鸣话音刚落,曲赵二人便箭一般向门外冲去。可门外的孟云一行人早已提防着曲鸣会突然冲出,于是在门外等候,曲鸣的一冲刚好被孟云等人包围起来。
孟云手中拿着一个比碗大又比盆小的东西,似鉢非鉢,通体幽黑,看不出门道;又摆起“贵人在东”,便将手中的东西横斜着想曲鸣的胸前扫去。曲鸣将赵琼推至一边,使出“消息七式”中的“揽”字诀,将那奇怪的物什揽至自己身前,正常之人,看见有武器至自己面前,若非阻挡也该躲避,哪里有往自己身上揽的道理呢?本来孟云这一式夹杂着内力,若是以掌力硬碰,必定会被震得虎口破裂,然而曲鸣的这一揽,刚好化解了他的劲力,待到自己胸前,又使出了七分的力气用“推”字诀,将那物什推至孟云胸前,正中膻中。孟云被震得后退了几步,胸口发闷,嗓子眼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吐出。旁边众人见了,纷纷拿着手中各色奇怪武器往曲鸣身上招呼去。曲鸣使出“错”字诀,将众人的武器纷纷错开,使神丐教教众的迥异的武器打到了自己人的身上。这时孟云上前,使出“擒拿手”来,一把抓住了曲鸣的右臂,曲鸣便顺势转过身去,正面对着孟云,左手上前,一记实心拳头击中孟云面门,孟云鼻血顿时如注般流下来,抓住曲鸣右臂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了;孟云向后退几步。其余几名叫花都凑近孟云,只见孟云一张脸上被打得七荤八素,惨不忍睹。
曲鸣趁中乞丐关心孟云之际,抓起赵琼的手,便是一阵猛奔。
曲赵奔出近二十里方才停下,赵琼喘着气,对曲鸣说:
“看不出来,你这么能打,怎么,还,还怕他们啊!”
曲鸣已将气息调整好,道:
“正如我妈妈曾经对我说过,冤家以解不宜结,你也说过,这神丐教不是个小邦小派,况且我们已经临近临安,怕是他们状告官府,所以还是少招惹的好。”
“你这还是少招惹啊!人家恐怕是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了呢。”赵琼说道,心中却暗想:官府算什么?再说这江湖中人,向来不喜欢和官府有往来。
“恨之入骨?若真是那样,便让他们恨好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待到我到临安,将我的大事完成,再寻了我的母亲,那时,我便可带着我的妈妈一起找个像环翠峪一样的地方一直住下来。”
赵琼看着曲鸣想象得如此美好,心中却道:
“江湖中的事情瞬息万变,虽然不知你的大事是什么,但是待你大事完成之时,恐怕就没有那样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了。”
曲鸣收回想象,对赵琼道:
“我们继续赶路吧。”
赵琼突然叫道:
“不好,我的荷包丢了。”
“那我们原路找回去,看看有没有。”曲鸣道。
此时天已是大亮,二人原路返回寻找荷包。可是直至“聚祥客栈”门口,也未寻到。这时神丐教一众人等已经不见,想来是去寻找阴阳神医了。
赵琼思考了一阵,道:
“定是落在客栈了。不行,我要回去取,这个荷包对我而言,十分重要。”
曲鸣想起那群乞丐,便阻止赵琼,赵琼却道:
“如你所说,这神丐教在江湖上是一大教,而且口碑颇好,他们不会为难我一介女子的,你且在这里等候。”说罢,便跑进了客栈。
曲鸣在客栈外不远处的一处小灌木丛中等待赵琼,客栈四周一片安静,也不曾听为客栈内有任何声音。
赵琼在客栈内,看见空无一人的客栈,料想小二不是又睡着了,便是未睡醒,于是便自顾自的找着荷包。
正当赵琼专注找荷包之时,有一阵声音从房顶出传来:
“——小妹妹,找什么呢——是不是在找哥哥我啊,那哥哥我就陪你玩玩吧!”声音如夜枭嘶叫,十分可怖。赵琼抬头,看见客栈的房梁上赫然趴着一个人,一袭赤色长袍,偌大的斗笠盖住了脸。
赵琼感到情况不对,便转身想要离开,谁知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竟然将赵琼结结实实地网住了,赵琼不由得一声尖叫;在门外的曲鸣听见客栈内有异响,便从树丛中跳出,奔入客栈,却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