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效率很高,不肖半日,就将曾雄如何在夜宿逍遥楼?如何睡的春花、秋月?夜间从其房中何时传出凄厉喊叫?等等,事无巨细的一一做成卷宗,呈到李元面前。
李元翻着卷宗,看着每一页证词上签字画押的红泥指印,笑道:“嘿嘿,这次看你往哪里跑?陈立,给本官好好盯住曾雄这斯,不要让其跑了。”
陈立兴奋的领命离去。
“陆成,给老子滚进来。”李元吼道。
对面房中的张甫臣听到李元在衙门里大呼小叫,小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李元笑对着陆成道:“快去,点齐人马,随本官收钱去。”
“好勒,得令,小的这就去喊人。”陆成一溜烟出了门。
......
李元骑着“红风”耀武扬威的骑在街上,前面是铜锣开道,后面跟着一百衙役,再后面黑压压的跟着一百身穿藤甲,手持长矛的兵丁,黑压压的。长矛林立,在阳光下闪着道道银光,向洪流一般趟过街面。
第一家就是崔家,只见崔家大门紧闭,院内也是鸦雀无声。
陆成跑到李元身旁,看了看李元。
李元道:“给我砸门,把崔勉给我拉出来。”
哐当一声,崔家大门被砸开,不一时,崔勉须发皆张的大步走了出来,道:“李大人,你这是抢劫还是怎地?信不信我们士绅联名向朝廷奏报弹劾你?”
李元道:“随你的便,弹劾而已。不过今天先把摊派的银子交了。”
崔勉道:“没钱,钱财都被人盗了,案子还没有破,却来要钱,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李元道:“此事由王大人、张大人和本官议定,已经发出告示,由不得你不交,没钱?那我可要搜了?”
崔勉深知李元说得出做得到,当下心中微慌,道:“嘿,李大人欺软怕硬,那薛家一万两银子没交,那我也不交。”
李元笑眯眯的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银票下方有薛霸亲自书写的承兑背书,在手晃了一晃,递给陆成道:“拿去给崔老爷品鉴品鉴。”
崔勉将信将疑的看了书有一万两银子的银票,犹如头顶响了个焦雷,颓然坐在门槛上,道:“罢了,罢了,我交。”
李元跳下马,走到崔勉身边,扶起崔勉道:“崔老爷能出银子,自是功德无量,我会在驿馆功德碑上将崔老爷的大名刻上去。”
崔勉闻言,心中似乎好受不少,向着李元行礼道:“既如此,那就感谢李大人了。”
李元微笑着转身,飞到马上,喝道:“走,去下一家。”
崔勉看着李元骑在马上的背影,自语道:“哪里来的祸害?害的我好苦,不行,一定要将你搜刮民财的事情上报朝廷。”
有了薛霸和崔勉领头打样,后面的十余家福户都是咬牙交了银子。
一日下来,李元收了五万两银子,拿着厚厚一沓的银票坐在案桌之后犯起了愁,心想:“钱是有了,得需要一个管账的帮我管住建造驿馆的开支。”
李元在案桌上铺开一道宣纸,提起毛笔,写道:“县衙急需账房先生一名,月银三十两,速速报名,过期不候。泰始元年五月初一。”
吩咐陆成将告示张贴出去,自己确实径直走向王戎的暖阁。
让李元颇为诧异的是,张甫臣此时正在此处。王戎见李元神色间甚是得意,笑道:“李大人,看样子今天你是收获颇丰啊。”
李元道:“嘿,整整五万两,都说蜀中穷困,现在看来倒不见得。”
张甫臣出言讥讽道:“李大人今日的作风,张某也是如雷贯耳,难道李大人就不怕这些乡绅大族联名弹劾么?此地虽是天高皇帝远,要知道这些士绅大族可不是省油的灯,与朝中勋贵多有来往的。”
李元道:“李某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虽然李某行事有些过火,不过效果还行,也没有出什么乱子不是?”
王戎点头道:“李大人说得也在理。”
李元接着道:“所以想请王大人写个请功奏折,说明原委,另外就是让朝廷多多支持我等行事。怎么说这也是我们三人一起议定的事情。”
李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事有功一起领,有过高个子顶着。
王戎道:“既如此,本官这就写信给我爹,让他请伯父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比什么请功折子有效得多,而且不用过益州刺史黄大人这道坎,速度还快。”
李元一拍大腿,叫了一声好,心底对王戎的背景也是刮目相看。王戎出自琅琊王家,而当今圣上武帝司马炎的生母就出自王家,说起来这王戎和当今圣上那是表亲。说其手能通天却是一点不为过啊。
张甫臣不以为然,因为其家世虽不及王家,但其兄长张华乃有丞相之才,虽然现下不怎么高调,但在朝间日益得到武帝的信任。
李元自然不知张甫臣心中所想。看形势的发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顺利,便辞去了二人。
王戎见李元一走,对着张甫臣道:“甫臣兄,好像你对这李元颇有成见啊。”
张甫臣道:“成见说不上,只是对他狂放的行事方式颇不赞同。”
王戎笑道:“甫臣兄,你看这李元是不是一个无头脑之人?”
张甫臣沉吟片刻道:“不像。”
王戎道:“关键就在此处,这李元不仅不笨,而且大大的聪明,其心思缜密,行事看起来颠三倒四,却是每一件事都做得环环相扣,严丝合缝,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送他八个字‘看似莽夫,实有城府。’”
张甫臣经王戎一番提醒,回想起李元种种行径,确实如王戎所说一般,不禁向李元离去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
王戎道:“这个李元自己有一套对付薛霸他们的法子,比起我等文绉绉的效果好上许多,我们拭目以待吧。”
张甫臣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王戎道:“只是有一事,我至今没有想透彻,这李元为何非要安置流民?这流民之患在蜀中各州各县那是普遍的紧,都是避之不及。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黎民百姓,我王戎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张甫臣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道:“想不透彻就不用想了,反正眼下安置好流民有百利而无一害,王大人说是也不是?”
王戎起身相送,不住点头,只是眉宇间还是有不少疑惑。
酉牌时分。
李元来到武三的酒肆。在昏暗的酒肆里,李元接过三万两白银的银票。二人相视一笑,都显得奸诈异常,李元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递于武三道:“你安排一名行事稳重之人将这封信送到洛阳沉香楼杨大爷手上,至于费用你来出,没有意见吧。”
武三笑着接过,毫无二话的放在怀中。
李元道:“把你的那些老伙计都聚集聚集,平时多给点活干,少不得好处,到时候自有用处。”
武三道:“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武三一定跟着你干,这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跟着你,些许还能过上好日子。”
李元道:“不要胡思乱想,做好本分就行。好了,别啰嗦了,赶紧的把你那烧刀子给我上一斤,明日有场恶战要打。”
武三虽然好奇明日又要怎地?但还是没有多问。正如李元所说,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