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刘府成亲容颜变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逝，不曾停留片刻。转眼间，已到了八月末尾。
天气，不再闷热；清风，缓缓而来。
自从游江后回来，原本居住的宅子，大概不要了，换了一个地方，于夭夭而言，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生活，对她的影响，不大。
“姑娘，今日，是扬州巡抚——刘巡抚大婚的日子！”晴冬为女子绾发，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也说个不停。
“大婚？”铜镜中的女子蹙蹙眉头，“何为大婚？”
晴冬绾发的手不禁打个哆嗦，硬生生地将夭夭的青丝缠绕成一个结。
“姑、姑娘，大婚一词，当真不知？”轮到晴冬受到伤害了，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夭夭轻点头，难道，很奇怪么？
“咝——”倒吸一口凉气，夭夭的发丝被人扯住，头皮刺痛刺痛的。
“婢该死，手的力道失了轻重，请姑娘恕罪！”
“噗通”一声，晴冬直挺挺地双膝跪下，不管膝盖有没有淤青红肿，低头求饶。
“你跪下做甚！”夭夭赶紧起身，“不碍事的，本姑娘没这么娇弱，快快起身！”伸手欲要扶住跪下的晴冬，让她从地面离开。
晴冬自然不会真等着女子去扶她，光是刚刚的罪名，主子足足可以关她进暗阁的暗室一日，若姑娘蹲下尊贵的身子扶她起来，她不死也要残了。就在女子碰上她的一瞬间，晴冬快速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姑娘宽恕，晴冬日后必定好好服侍您！”
夭夭眨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反正她的心，毛毛的。
“姑娘，婢有时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人，因为问得问题实在奇怪，连话说不完整的三岁小孩都明白的事情，姑娘你一问三不知。”晴冬拿起木梳子，为夭夭理一理碎发。
女子听得是胆战心惊，见晴冬并未多说什么，遂放下心来。心中暗想，这还能被发现不同，自己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不得不佩服男子的属下，心思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大婚，即成亲……”
“成亲？”夭夭思索片刻，“这倒是清楚。晴冬，你早说成亲就不需要你的一番解释了！”
女子的埋怨让晴冬冷汗直滴。
大婚，成亲。两者不矛盾，怎么姑娘只明白成亲何意而不明白大婚何意呢！？纵使晴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夭夭才不会告诉她，她是从某个灵狐的嘴里那听过来的。那时候，她是桃花妖，除了扎根在她修炼的地方，别处根本无地可去。银月不一样，活泼好玩，走了人界的许多地方，跟她讲了许多的奇闻异事。其中，就包括人界成亲。
那真是太讲究了，尤其是女子，穿的衣服宛若霓裳，红的妖艳，红的夺目，红的绚烂。
银月的一番天花乱坠的话说的夭夭心痒痒，更是期待自己幻化成人，然后好好地打扮打扮，穿上梦寐以求的那灿若朝霞的霓裳。
“公子他……去么？”夭夭的小脸绯红，在别人面前，她不习惯直呼男子的名，称公子，似乎更为妥当一些。
“回姑娘，婢不知，您得要亲自去问问主子。”刻意着重强调了“亲自”二字，晴冬眼中的狡猾一闪而过。
夭夭脸皮子薄的像块玉，碰碰不得，一碰就碎。晴冬这般直接的话，夭夭反而显得不好意思，原本粉嫩的脸颊就更红了。
“姑娘！”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主子请姑娘前往书房走一趟。”
夭夭一愣，觉得声音熟悉，抬眼望去，竟是许久不见的暖春。
谈不上多久，有些日子了。记忆中和她的一切，似乎停留在蓬莱小筑的那段时光。她负责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暖春就来者不拒，一路敛财。现在回想，倒是怀念那段无拘无束的时光。
“姑娘？”
晴冬见女子双脚停滞不前，双眼定定地落在暖春身上，暗叫不妙。姑娘她……不会不喜欢男子，而喜欢女子吧？！那主子岂不是……被妻子抛弃的夫君？晴冬越想越歪，越想越替自家主子不值。瞪了暖春一眼，暖春心慌慌的，总感到自己头顶上方有无数把利刃朝她飞过来。
“带路吧！”夭夭淡淡说道。
毕竟才过来没多长日子，对这地方不熟，本身她就是个容易找不着路的人，所以，自己何苦为难自己呢！
暖春在前面领路，女子身后跟随的，是晴冬。
穿过九曲长廊，沿途的桃花，铺满了一地，脚，都不忍心落地，生怕糟坏了桃花的王国。上乘白玉的石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就像琥珀琉璃折射出的光彩，耀眼夺目。
长廊的尽头，在左手边，就到了书房。
“姑娘，婢女不便进去，在此等候。”晴冬暖春二人盈盈行礼，恭候夭夭进入书房。
“吱嘎——”
门，慢慢地打开一条细缝，声音极其细微，若非耳力绝佳，定然听不见。夭夭侧身而进，转身，又悄悄把门阖上。
坐于书桌的男子，眉眼如画，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双深邃的双眼，仿佛被赋予了魔力，深深地吸引她，卷进他眼中的漩涡，无法自拔。
淡雅如兰，气质卓群，一袭白衣，恍若天人。
不知是多少次直勾勾地盯着男子，夭夭却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她家的男人，简直就是来祸害人界的妖孽，凭着这张连，得有多少个蝴蝶扑到他身上！某女第一次，为自己的地位而担忧。
“本座可美？”充满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
“美！”某女想也不想，回答得倒是干脆。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
这一幕，似曾相识。
“你，擦擦嘴边的口水。”男子修长的手指轻点自己的嘴角，笑意吟吟。
“……”
夭夭下意识地就用袖子擦嘴，奇怪，明明是干的，没有水渍啊！某女后知后觉，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景澜，听说，今日刘巡抚大婚……”夭夭突然想起，她有正事要办。
“恩。”不咸不淡的应道。
“是不是可以去观礼？”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恩。”
“……”
从头到尾，自始至终就一个字。夭夭怨念的眼神幽幽地飘过，像是个被夫君欺压的小媳妇儿，需要发泄发泄心中的怨气。
“公子，奴家可好？”
一计不成，再便一计。
夭夭扭动着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莲步依依，一步一步地向男子走去。嘴角，微微上扬，笑靥如花，灼灼其华，仿佛妖冶的桃花绽放属于自身的魅惑。
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搭在男子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捏揉推放，可对于陌景澜来讲，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女子手中的力道，似有若无，恍若羽毛拂过，挠得他痒痒嘘嘘的，心，也痒痒的，悸动难耐。
“丫头！”男子的嗓音低低沉沉，女子手上的动作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重了力道。
“嗯哼！”这都不是揉肩，能感受道某女的怒气，肩膀像是被人狠狠蹂|躏，“丫头，你在谋杀亲夫！”
“我要去！”不予理会男子的哀声怨道，夭夭直接点名她的意图。
“不巧……”
“我要去！”某女重申一遍，音调提高。
男子闻言，无奈地摇摇头，不但不觉得女子不是在无理取闹，眸色的一丝一毫的厌烦都没有，倒是宠溺地由着女子耍性子，向他撒娇。某男逾看逾满意，逾看逾发觉某女的可爱之处。
“魔琴一事，已在世间流传，此番一去，定会叫人认出。江湖上的悬赏捕捉可是到了十数万两！”男子虽露出笑容，眼中，一片寒冰，“贸然观礼，只怕是性命不保！”
“所以，我们要乔装！”夭夭的脑子转得快，知道男子的谋略。
一抹诧异从眸中划过，不曾想，她的心思，竟是如此玲珑剔透。
素手轻扣书桌的右下角，清脆的三声，桌面的暗槽出现，两层夹板错开，一个暗格藏匿其中。
男子从暗格里拿出两样东西，夭夭不解，她好像，从未见过，这东西……看上去怪异得很！
“这是何物？”夭夭开口问道。
“人皮面具。”男子选择一个戴上，“改变容貌，你我的容貌，太过突出。”
夭夭没有异议，哪次和他出去，路上的行人不是盯着他们瞧，说实话，她受不了，那种像是被人参观稀奇古怪的东西的目光，她心生厌恶。
夭夭拿着另一个，学着男子的手法，欲要自己戴上，熟料男子阻止，“别动，我帮你！”
从她手上接过，两人指尖的触碰，引得一股电流钻进心扉，身子，一颤一抖。
男子起身，玉手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帮她戴上，从额前开始，温柔地抚平面具的凸起部分，然后是鬓角，接着鼻翼，之后是脸颊……像是在呵护他最珍爱的宝物，每一个动作，柔情似水。夭夭的眼睛，紧紧锁定男子，未曾离开过一刻。
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织，女子呵气如丝，男子吐气如兰，心神荡漾，唇畔，不经意的擦过女子的娇容，女子身子差点一软。屋内，气氛暧|昧，温度陡然升高，女子的眼神逐渐变得茫然，一双媚眼，让男子眸色更加深暗，喉结，滚动。
“好了。”
夭夭惊醒，暗骂自己心神不定，想些什么心思。
不禁抬眸望去，普普通通的长相，儒雅书生，只不过，戴上面具的他，也遮掩不了那一身的高贵清冷，仿佛俯瞰众生，让人心生敬仰。
对上的，是那漆黑的瞳孔，里面，映着一个小小的她，一个平凡的丫头，相貌平平，三千青丝垂落腰部，可双眼的灵动，澄澈透明，如雪山上滴落的清泉，魅力动人。
自然地牵着男子的手，走出书房。
“姑娘，主子！”早早等候的晴冬和暖春，见二人的面容，并不意外，似乎，早有预料。
“暖春，晴冬！”男子吩咐，“你二人皆为婢女，随本座一同去往刘府！”
“是！”
一成不变的衣色，一红一白，容颜平平，两人的气质，衬得天地黯然失色。远远观望，画面，出奇地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