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淼堂与珍贵人那件丑事被揭发的第二天,粱帝就火速的结果了林淼堂。所有密切关注着大梁朝堂上一举一动的人都知道,这大梁朝堂的天,是要变了。
宰相林淼堂,私通后妃,触犯龙颜,混淆王室血脉,暂押刑部,秋后问斩。念其多年为大梁尽心尽力,免其家眷世代为奴之罪。宰相之位由上卿司马兴义执掌。珍贵人赐死于冷宫,顾淑妃身为安常宫主位,监察不力导致这种祸乱宫闱的事情发生,被粱帝下旨禁足。六皇子太傅由太书苑另外选举贤能所任。
这也意味着,赵坤的计划彻底宣告破产。他甚至都没有与林淼堂多打几次交道,林淼堂就泡到他刑部的监牢里去了,判得还算死案,于情于理都已经是回天乏术。这让赵坤大感时机不对的同时,也让邢刚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对于邢刚来说,日后防备赵坤,已经是一定的了。
而对于三家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六皇子代王两州州王一案立下大功,粱帝在早朝上好一通表扬,赏赐了京宅一座。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赏,但是这无疑是在此时对于代王表现出来的一种态度。而三家,也在这场早朝之后,彻底决定选择代王。
另外还有一点,粱帝为了体现与天狼部落结盟的诚意和身为王朝的胸襟,又专门给了天狼部落一条正规的往来通商渠道。至于这条渠道每年盈利多少,天狼部落与渝国各的几成这样子的问题,就不是三家可以操心的了。但是三家一致认为,从此以后,渝国只会象征性的使用这一条通商渠道了。
对于三家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准备为他们的新主子代王,抢地盘!
曲容把新晋宰相司马兴义的资料推到杨定平与昭华郡主面前,口中大概的概括性的说道:“这司马兴义出身不俗,是柳州的名门望族司马家的长子。多年来在朝堂中一直保持中立,尽最大可能不参与靳清与林淼堂的明争暗斗。而且先后参与了天元三年对阳州水患的治理,天元四年对宋州饥荒的治理,天元七年对北境的支援等大事,有着不俗的成绩。此人城府极深,但是由于一向保持中立明哲保身,手中并没有什么势力。所以有名无实,就是我们这一位新任宰相现在最大的难题。”
杨定平一边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边问道:“靳清对于这个新对手有什么看法?”
曲容道:“国师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约束了自己手下的势力。”
昭华郡主点点头:“这个时候还能稳住阵脚,国师果然不凡。那对于自己有名无实这个这么重要的问题,司马兴义就没有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吗?”
曲容冷哼道:“司马兴义自从知道自己是林淼堂的接班人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没有几天。无论按照资历还是政绩,朝廷中都有比他司马兴义更适合的人选。但是皇兄偏偏选中这个司马兴义,看中的不就是他手中没有任何势力吗?靠近中枢,历来最容易得到权力,却也最容易丧失权力。司马兴义倒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万分沉得住气。除了到宰相所负责的部门走了个过场,就再也没有什么动作,就连人手都没有安插。”
杨定平把手中的资料递给昭华郡主:“那么依长公主之见,这个司马兴义想要做什么?”
曲容道:“司马兴义老谋深算,在形势还没有完全明朗之前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要么,他是在等待时机,要么,他就是准备借刀杀人。”
昭华郡主把头从书卷之中抬起来看着曲容:“长公主的意思是说,陛下会帮他?”
曲容道:“皇兄不会帮他。如果司马兴义连让自己手中掌握实权的本领都没有,皇兄这一次选人的眼光可就太不准了。但是陛下不会帮他,却会想办法制辖靳清独大。这样一来,只要司马兴义一动作,皇兄必然会推波助澜。但是这件事情不可小觑,我们还是要投注足够多的精力和注意力在这上面。”
昭华郡主继续问道:“那么两位说,代王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杨定平道:“先不动,以不变应万变。等到靳清和司马兴义争夺完了,我们再动不迟。夺嫡不同于党争,我们可以不要一时的效忠,却需要长久的支持。这个时候代王的功绩其实还不足以打动人心,让人心悦诚服。现在选择代王的大臣,多半是看中代王母族显赫。这种人的支持取得再多也是无用,他们只会如同墙头草一样。只要到最后代王取得了大多数的支持,不怕这些人不主动投靠。”
曲容接着杨定平的话音说道:“所以杨总帅最近一定要好好思索思索,必要的时候,也应当与国师互通往来。现在的代王是要好好做事,安分守己的时候。只要有政绩,以代王本身优越的条件,不怕没有支持。但是这种支持一定要有度,要保证质量。毕竟如果一直风头太盛,代王就会成为皇兄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昭华郡主道:“这种情况现在短时间内我们不用考虑。我会提醒代王注意这些,该退的时候,以退为进未尝不是手段。但是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谁会成为代王的对手,我们该怎样为代王取得并保存优势。”
杨定平无奈的苦笑:“昭华,我们是选主公,又不是带孩子。我们只能守望‘鼎力相助,却不能什么事情都为代王做好,这一点我相信代王自己也清楚。至于与代王形成夺嫡之势的对手,其实我们不用太过担心。无论是靳清和司马兴义还是陛下,都不会坐视代王独大,这些就让他们头疼去吧。代王现在只需要做到两个字,一是静,对朝中最近风起云涌的局势一定要静,连代王府都要好生约束;二是好,在政绩上一定要出色,但是也要记得把握分寸。”
杨定平看向坐在一边深思的曲容,问道:“长公主有什么想说的吗?”
曲容把手放在桌子上:“我刚才推算谁会是代王的对手,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只怕后宫,将要不安生了。”
昭华郡主问道:“怎么了?”
曲容道:“皇后林氏,乃是林淼堂的妹妹,生有二皇子曲丹。我能想象这一次皇兄是怎么说服皇嫂的,无非就是林淼堂必死无疑,要想保住曲丹,就只有相助这种或者类似的法子。但是皇嫂处理不当,已经失去了皇兄信任,皇兄想来也不会继续将后宫的权力放在她一个人手里。我们在宫中虽然有些人手,但到底不直接接触这些事情,实在是不利。只怕我那皇兄宠妾灭妻,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昭华郡主皱着眉头仔细的回想宫中的人际关系,也明白了曲容的忧虑。她问道:“长公主以为,后宫的局势会如何变化呢?”
曲容道:“后宫与前朝,一向是密不可分。代王风头正盛,在前朝所取得的成绩必然是一时无两,顾淑妃自然不会也在后宫备受宠爱,否则很不利于皇兄营造平衡。皇后与二皇子不被考虑几乎是必然。损失了林家这么有力的臂膀,又不能过分宠爱皇后,怎么样都不应该选择二皇子。而还在长安可以选择的,还有大皇子和五皇子。五皇子生母身份低微,就算是再宠爱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影响前朝。最重要的是,代王已经是立贤立长立嫡之中贤能的那一个,若是下一个依然如此,难保朝臣不会非议。皇兄又是一向在乎这个的,自然不会放任这样的情况发生。那么就只有大皇子大皇子曲冉和他的母妃——赵贵妃了。”
杨定平颔首:“长公主所说不无道理,但是只要一刻没有准确的消息,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长公主也应该加强对宫内消息的控制了。昭华,你也要嘱咐代王,让德妃娘娘最近暂避锋芒。”
昭华郡主点头:“我知道了。”
杨定平对着曲容道:“屈淮来消息了。他准备在秋猎之时带着小部分刚刚训练出来的两州精锐回京,长公主怎么看?”
曲容疑惑道:“屈淮这么快就取得了成效?”
昭华郡主也附和道:“一般练兵,不会这么快就有成绩。而且湖州军与凉州军的确不是善茬,屈淮真的可以掌控局面?”
杨定平道:“你们小看屈淮了。第一,凉州军与湖州军虽然没有什么组织性和纪律性,几乎是一盘散沙,但是他们也都拿过刀剑杀过人见过血,训练起来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个人武艺,都会事半功倍。第二,屈淮治军,一向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在军中很得人心。如果不是他一贯行事作风太让人厌恶,也不至于现在在长安城中人嫌狗厌。但是无论如何,以屈淮的手段和名声,镇住那些湖州军和凉州军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现在屈淮重视教育,这些士兵不可与过去同日而语。屈淮既然有了想法,想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曲容笑笑:“说的也是。既然如此,我们就等着屈淮让我们大开眼界吧。相信屈元帅,也不会让我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