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飞飞和他的烟雾美女真是盛情款待:好酒好菜总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本来就钟情冰冻啤酒,他们就用那一瓶瓶的冰冻啤酒来对付我,真的,我经不住诱惑,醉得一塌糊涂!
不容我不醉,那朱美美太厉害了,巧言美语层出不穷,敬辞说得无懈可击!她说,寻阳兄弟,你不但做人忠厚喝酒也实在,这样的兄弟,姐姐喜欢!这就是你的家,能喝多少喝多少啊!你要是客气,姐就不高兴!
她把我整醉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她的创业史,真是精彩纷呈啊!
她吐着优美的烟雾说:“寻阳,老牛说你是学霸,然后没考上北大差点疯掉。你怎么这么脆弱呢?一个大男人,一点小挫折都经受不住吗?我给你说啊,大学有个屁用,深圳大街上,那些摇头晃脑的年轻人,随便问一个,谁没有读过大学呢?一个广告牌掉下来也能砸晕几个。
我们要放下清高,那是不能当饭吃的啊!老牛还说,你文采好。哈哈,文采好更没有用啊,这是一个商业经济的时代,你说你会写两篇豆腐块,然后就能一鸣惊人飞黄腾达吗?现在不是范进中举的时代了啊,再也没有一篇文章就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了。我当年文采也不差啊,一篇《钢笔赞》,惊动了小学的所有老师;另一篇《粉笔赞》,让所有老师都夸我才女。可是有用吗?除了别人夸几句,自我满足一下,屁用没有。
现在不是追求虚名,不是靠幻想填饱肚子的时代了啊!深圳是什么?一个快节奏高消费,人才如云的大都市,如果保持着农民的单纯心态,早晚会吃亏的啊!所以,快一点转变过来,变成一个勇敢的天不怕点不怕的男子汉,要放下脸面清高,外圆内方地活着。
就说我当年吧,在一个制衣厂,那时候我哥哥是那家制衣厂的开发部经理,他让我学设计,当设计师工资待遇可不低啊。但是我不喜欢,我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靠自己的努力和勤奋去实现梦想,我是有梦想的人,我要创造出属于我自己的盛业奇迹,我刚开始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拾破烂,后来呢?我发现收破烂的利润更高,我给破烂分类,让破烂的价值最大化。例如,我把有钱人看不上的书籍,有的书还很新,我就整理分类,然后卖给企业的图书管理,那利润高多了。再后我承包了几个摊位,卖卤肉和凉菜,因为我长得漂亮有善于钻研美味,渐渐地,开了店赚了钱,到现在我开了两家大超市。
我给你说这么多,就是告诉你,没学历也别难过,只有头脑灵活,肯吃苦奋斗,别人有的事业,你也会有的啊!我认为,就是捡破烂,也比读书强!”
牛飞飞说:“寻阳,你别生气,你嫂子心直口快有啥说啥,她就是想那话刺激你一下,让你别总沉溺在学业失败的忧伤中。你要振作啊,叔叔供你读书,可没少吃苦,你要混出个人模狗样,衣锦还乡,好好地给叔叔长长脸!”
我频频拍手说,我没有生气啊,我十分感谢嫂子指点迷津,让我少走很多弯路。嫂子真能干,真有才,嫂子刚才那番话真是句句经典字字珠玑啊,让我这个农民醍醐灌顶啊!我以后一定要向嫂子多多学习啊。
那烟雾美女,不屑地扫了我一眼说,以后别喊我嫂子,喊我姐啊!我这如花似玉的年龄长得有那么蹉跎吗?我和那该死的牛头还没正式结婚呢,只是同居一年多而已!我要好好考验考验他,随时准备干掉他!
我听得直哆嗦,心想,你丫以前是干杀手的啊!整一个母老虎!刚才还给我装清纯,现在全露出来的吧!
过了一会,我累了,想休息!牛飞飞把我带到一个套房里,那房间里有两张床,她指着一张床对我说,听说兄弟要来,临时给你整的房间,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兄弟多多包涵!
我说,你小子别对我太好,这让我多么为难,盛情难却啊!
牛飞飞又寒暄了一番,然后走开了,我真是喝多了,横在床上倒头就睡,乘风破浪地做了很多梦。我无法明白在我的梦中,那棵枝繁叶茂的古树总是带着一种神奇的气息向我扑面而来,绿叶亲切摇曳着,将我层层包裹!我在绿茂的古树下久久地听一个女子的歌声!听得笑容可掬听得泪流满面!
梦醒之后,我仍然恍惚,感觉日子好象向后猛推了几个世纪,我在一个梦中活了太久,在五彩缤纷的梦里穿梭了太久,那美好的梦曾经给我的生命带来甜美的安慰,可是梦终是梦,一点一点地远了,带着巨大的惊喜和感动飞去了,我怎么努力也跟不上了。
我的忧郁症似乎又犯了,我感觉自己老得不像样子了!如同一个齿摇发落的老头在拼命回忆他年轻时的幸福和心酸,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淡了!流走的不止是岁月,还有年轻生命中无数个幸福的憧憬!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伤感起来了!也许我的生命中有太多的忧苦,我太喜欢孤独了!我在玩味那令我心花怒放的梦,我年轻时的孤独之梦!
外面的太阳要坠入西方的神秘角落了,天气凉爽多了!于是就起床到外面逛逛,信马由缰地走!这个城市有太多的汽车,像一个个巨大的妖怪一样在吞云吐雾。尘土飞扬后就带来一阵阵刺破耳膜的噪声。
我找不到一片安静的天空和土地,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扔进了一个巨大的坟墓里,被埋得不能呼吸!
夕阳西下,我突然有断肠人在天涯的感觉,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流浪。牛飞飞开着车终于找到了我,拉我回家吃饭。
他们又准备好了晚餐,照例是喝酒,仍是那些世俗的套词!我照例是喝得摇摇欲坠,不知要坠到哪个地狱!梦做多少只有床知道!
半夜后,我酒醒了,尿急跑洗手间。
当我睁开眼站起来,我吃惊地发现,另一张床上多了一个中年男人,他也几乎和我同时起了床,他半裸着身子,从枕头底下拔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走到我面前。
我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想,我年纪轻轻就这样交待了吗?多冤呀!我死了谁给老爸找个儿媳妇传宗接代啊?我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啊!
可是他并没有动我一根头发,好象我并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见他走到一个衣柜里,打开衣柜门,我看到衣柜立着一个只有上半身的泥土模特,那尊东东看起来像一个丑陋的中年男人,面目狰狞极像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
那中年男子咬紧牙,将那把尘刀狠狠地扎入那个魔鬼的肚子里,他用力很猛,越扎越来劲,嘴里还不停里骂:畜生!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为我的老婆报仇,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人渣!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吓得全身乱颤,心想,完了完了!我被那牛飞飞骗了!他故意把我安置在一个杀人犯的房间里,我早晚得一命呜呼!我要死了,变成厉鬼也不会不放过那头没良心的老牛,阴险奸诈卑鄙无耻的老牛!
可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个男人发泄完心中的仇恨后,便得意地笑了一阵子又回到他的床,躺下来就酣然入梦。敢情他是在个梦游者,可是和一个非正常的梦游者住在一起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对于梦游者,我记忆犹新:读高中的时候,我同寝室的一个哥们就常常梦游,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夏夜,他梦游到学校食堂,偷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寝室,轮换着摸熟睡同学的头,一边摸一边自言自语:
好渴啊!终于发现西瓜地了,哇这么多西瓜!让我好好挑挑!
啪!这个还没熟!
啪!这个又没熟!
啪!这个好象熟了!
可是我没有让他的刀落下来,因为那个他认为很熟的西瓜就是我的脑袋。我当时尿急想出去方便,一睁眼突然看到一把菜刀,我吓呆了,为了活命,拼了全部的力气夺去他的刀,然后急忙掏出昨天没舍得吃的大黄梨对他说,兄弟,梨比西瓜更解渴,吃梨好吗?
他冲我嘿嘿地笑着,拿过我手中的梨猛啃起来!吃完后一抹嘴又回到床上睡了,好象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天知道,我吓得多狠。后来我把这事和同学们说了,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对祖国的花朵对年轻的生命负责!
同学们知道后都吓得要死,纷纷辍学或转学,校长知道这事后勃然大怒,就把那个口渴的梦游者开除了。为此我总觉得对不起他,想起这件事我既心酸又害怕,祈求上天不要再让我遇到梦游的人。
可是这可怕的事又让我赶上了!我又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梦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