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到陶老师家，凡一辗转几部公交车，又冷又累，拖着疲软得像只狗一样的身体，好不容易到了陶老师家。

她刚一进门，就听见陶老师的孩子正嚎啕大哭。

也听到保姆正温言劝解，可是保姆怎么哄都哄不好。

凡一进去，见大冬天，保姆竟急出了一头汗。

孩子因为有点小感冒，没去上学。她身体不适，爸妈又都不在身边，一个劲儿地哭闹着，要去找爸妈，找姥姥。

保姆是认识凡一的，凡一已经来过不止一次。

保姆满头大汗地把孩子交到她手上，“我来熬稀饭，你来看孩子。”明显松了口气。

凡一虽然来过几次，但跟这个小女孩毕竟不熟，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胸前的衣服都湿透了，小辫子也凌乱得像风中飘零的枯叶。

凡一费了很大力气，又许诺带她去找爸爸，她才渐渐停止抽泣。

凡一给她脱掉了哭得一塌糊涂的衣服，换上干净的衣服。等她一头大汗忙完了，保姆也来告诉她，粥熬好了。

她请保姆阿姨找出饭盒，把粥小菜等装好后，带着孩子离家返回医院。

凡一独自带孩子一会儿，就体谅到了保姆带孩子的不易。凡一也是父母宝贝着长大的，现在似乎一下子体谅了父母的艰辛

孩子因为听说要去找爸爸，和凡一不一会儿就混熟了，不再哭闹，不停和凡一讲话。

凡一牵着她的小手，走得很慢。心里却有点着急。

医院大门口，凡一只顾回答小孩子提出的各类问题，一不留神，自己差点和一辆黑色轿车亲密接触，孩子靠边到是无碍。

司机从驾驶室伸出头，眼神凌厉，口气挺冲也挺臭：“你怎么走路的？年纪轻轻的，没长眼睛啊！”

凡一赶紧道歉：“对不起。”

没想到，车门打开，车子里走下一个人，凡一认识。

他是陶老师的插队落户时的朋友，以前在陶老师家有过一面之缘的袁叔叔。

“凡一，是你，你也来看老陶？”凡一第一次听人叫陶老师老陶。

学校里，学生们都尊敬地称其“陶教授”，凡一因为在夜王山习惯了称他“陶老师”，一直也没改口。如今，老袁一声称呼，才让凡一意识到，陶老师真的要老了。

“袁叔叔，你也来探望陶老师？”凡一赶紧打招呼。凡是对于和夜王山有关的人，凡一都觉得很亲切，她有很强的乡土观念。

“是啊，那一起吧！”老袁回头冲车里喊了一句：“袁夜，你下车，我们走过去。”

凡一好奇，牵着孩子的手立定，不知道车里面这个袁夜又是谁？

车门推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走下车，耳朵里塞着耳机，不耐烦地喊：“爸，你干嘛，要走很长一段路的。”

老袁拉过儿子，“袁夜，这是爸爸插队落户的地方来的姐姐，很厉害，Q大学的高材生，你崇拜的陶伯伯，最喜欢她了，你也来认识认识。”

袁夜斜斜地扫了一眼凡一，头扭向一边，“切，不就是个读死书、死读书的书呆子。”

老袁闻言色变，训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

凡一赶紧打圆场：“算了，袁叔叔，我们赶紧进去吧。”

老袁接过凡一手里的东西，又把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今天老袁穿得很随意，若是西装笔挺抱着孩子，不知道什么样子。

老袁挥挥手，他的司机一脚油门，开车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