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陶老师,年届耳顺,已然垂垂老矣。
凡一霍然鼻子一阵发酸,眼里莹满了泪光。
凡一静静地坐在病房里,看着输液管里冰冷的液体,通过陶老师细不可见的静脉,缓缓引入体内,一滴,一滴,又一滴。
凡一正盯着滴液发呆的时候,一个人悄无声息走进了病房。
凡一不经意抬头,看到来人,微微惊愕,嘴唇微启,不由坐直身子,瞪大眼睛。
竟然是不期而至的钟一。
他是得知消息,一下火车或者飞机,就急急赶到医院来的。
看他风尘仆仆,面露倦怠,手上还拉着行李箱,就知道他来得匆忙而急切。
他一见凡一,同样也是一愣,大概也没有料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凡一。
原来是陶老师的爱人,在千里之外给钟一打了求助电话,那时他从实习基地回来,刚下飞机,接到求助,他一口应承下来,没有回家,径直打车来了医院。
虽然自己个陶老师的交集不多,但是陶老师是自己和凡一联络的纽带,是自己非常敬重的人。
陶老师依然沉睡着,他可能太累了,睡得很沉。
钟一打了个手势,示意凡一去病房外面说话。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钟一先去找医生了解了陶老师的病情,医生说没大碍,休息几天,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医生特意嘱咐,这几天,尽量吃点流食,喝点小米粥。
两人都松了口气。
怕打扰陶老师休息,两个人在走廊里坐着聊天。
凡一问起钟一实习的情况。
钟一如实以告。
想到凡一明年也要大四,很快也要毕业实习,钟一问她,有没有毕业后,留在北京的打算。
凡一说,不会留在北京,打算回家乡省城,和继锋在一起,因为继锋要留在那里,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钟一沉默。
过了一会儿,钟一又问:“你毕业后,继锋继锋才开始读大三,继锋学的是医药专业,本科要读五年。继锋毕业时,你都工作好几年了,就一点都不怕继锋……或许有些什么变化么?你知道,人心难测!”
钟一没想到,凡一竟然要离开北京,如果那样,自己连见她一面都难了。
原本只想着,以后工作了,就在北京找份工作,能够长久地留在北京。
自己不奢望别的,偶尔远远看一眼,就是上天垂怜了。
现在,上天变脸,不再降福,把自己这一眼的奢求也剥夺了。
“继锋不会变的。”凡一回答得很坚定。
“你那么相信他,为什么就吝啬给我一点信任和勇气呢?”钟一愤懑,,不甘,苦笑。
凡一明白,他们彼此就若方枘圆凿,永远无法说到一块去,索性停止无谓的谈话。
她想到刚才医生,要给陶老师吃点流食的嘱咐,正好找个理由,“钟一,我去陶老师家,熬点粥给陶老师送到医院来,这里麻烦你先照看。”
钟一点点头,“你去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