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还有一周时间,夏晨忽然哭丧着脸告诉凡一,说自己可能怀孕了,把凡一吓坏了。
两人商定后,乘公交,到了一家离学校最远的小医院。
女医生冷若冰霜,检查过后,说怀孕六周,是要留着还是打掉?毫无起伏的语气就像是说:买茄子还是买辣椒?
别无选择,只能打掉。
夏晨怕疼,也害怕那些钩钩剪剪在自己身里捣来捣去,选择用药物。
拿了药,连续三天,凡一和夏晨足不出户,总算是解决了问题。
即使是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困境,但又怕药物解决不彻底,会留下后遗症,凡一陪着夏晨担惊后怕,战战兢兢。
凡一责怪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又生气问,那个老乡去哪里了,怎么这时候连个脸都不露?夏晨说,他已经去了南方,不在北京了。
夏晨事先给他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那端沉默良久,才说:“打掉吧!”从此竟然一点音讯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问候电话了。
相对于身体上的这些疼痛,夏晨更多的是伤心失望。
凡一很担心,夏晨情绪很不好,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凡一想方设法给夏晨补充营养。她买了红糖、鸡蛋、大枣,央求小卖部的阿姨给煮熟了,趁热端回来。
其实,凡一也不懂这些,小时候,夜王山习俗中,就有月子里红糖鸡蛋的吃法。她有样学样。
暑假后,她们宿舍搬迁,搬到距离钟一宿舍楼仅一栋之隔的新宿舍。钟一喜上眼角眉梢。
搬家很是累人,画家组织全班生强力壮的男生,帮助本班仅有的几个女生搬家。
搬完家,大家凑在一起聚了聚。
聚会上,夏晨要喝冰啤酒,被凡一严厉制止。
于秋颖和蒋丽都怔住了,蒋丽忍不住:“兔子,一个暑假过去,你变河东狮了?”
凡一知道自己表现得太露骨了,讪讪笑笑:“夏晨不能喝冰啤酒,她亲戚来了,不能喝凉的。”
胡梅清有点喝高了,神情黯淡,这时才坦陈,自己暑假去了龙泉寺。
众人皆惊。
胡梅清声音透着凉薄:“我见到了赵老师,他看到我,就像我是病菌携带者,离我那么远。他客气地说,胡梅清同学,请回吧,不要再来了。以后几天,闭门谢客,拒绝我再去找他。我很伤心,很难过。”她使劲抓着胸前的衣服,已然醉了。
众人缄默。
“我不会放弃,我一定不放弃。以后,每个假期,我都会去,我要把赵老师拉回来,哪怕他什么都不做,我来养着他,我也愿意。”胡梅清眼里泪光晶莹。
众人黯然。
一众把胡梅清搀扶到宿舍,胡梅清却依然能爬上架子床,一头倒下,睡着了。
大家的情绪骤然降温,宿舍里像千年沉寂的死水一般。
“仙子,暑假你都干什么了?”蒋丽打破沉寂。
“和爸爸妈妈,还有F君、F君的爸妈,浩浩荡荡,去了黄山。我妈美其名曰,增进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单独让我两去,又怕出事,所以,去了这么多人。我上辈子肯定造了孽,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个彪悍的老妈!”于秋颖叹息。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夏晨问:“既然看过了黄山,对其他山还有兴趣吗?”因为已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了。
于秋颖笑叹:“谁说F君就是我的黄山了?说实话,我真怕了我妈。当初真想暑假不回去,又怕我妈杀到学校来,把我揪回去。”
每年的十月下旬至十一月上旬,是香山红叶最美丽的时候。此时的红叶,在凋零之际,燃烧着艳丽的生命,把最后的辉煌呈现世人,除了给世界带来了美丽,还带给人无尽的遐想。
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日,钟一和凡一约好,在校门外见面,一同去香山看红叶。
小时候的愿望就要兑现,不应该是实现,仿佛一切都该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