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钟一的礼物

整个暑假，钟一一直在国外。

期间，钟一给凡一从遥远的异国，寄过各国风景怡人的明信片。暑假期间，他游历欧洲，足迹落下的地方，都会给凡一寄来一张，他说，这样，就好像和凡一一起游历一样。他还说，希望有朝一日，这种愿望能够成真。

当凡一大汗淋漓、披星戴月，奔波于上班和下班路上，当她因工作晚归，在宿舍里吃着泡面时，钟一正在欧洲惬意游赏，切着鹅肝，品尝着窖藏多年、价格不菲的葡萄酒。

暑假过半，凡一也首次拿到了，自己辛劳付出的报酬。那种高兴和充实的心情，无以伦比，走路都带着笑，觉得吃苦受累都值得，即使每天吃泡面，都觉得是香的。

其实，凡一的工作就是打打杂、跑跑腿，但她主动承担了自己本职工作以外的一些工作，办公室里时常流动着她忙碌而轻快的身影。

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凡一接到钟一寄来的最后一张明信片。那是钟一从法国寄来的，背景是埃菲尔铁塔。

凡一顺手夹在一本书里。

打工实际上很累，她又是个勤快的实习生，年龄小，好说话，勤快，干事麻利，哪个部门的人都使唤她，有的叫她端水沏茶，有的叫她帮着复印材料，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凡一是天生乐天派，从不叫苦叫累，每天上班都乐呵呵的，和周围同事关系处得不错。

钟一回国的时候，离开学还有一周。

虽然在宿舍寻找凡一未果，好歹，他打听到了凡一工作的地方。

等不到她下班，迫不及待地，寻到了凡一工作单位。

门卫示意禁止入内，他只好等在大楼门口。

下班钟点一过，员工陆陆续续往外面走，走得差不多了，还不见凡一出来。办公大楼不允许外面的人随便进出，凭胸牌出入，他无牌，是个无牌的人，（呵呵，你们懂得）所以他只好继续等在外面。

钟一跑出很远，买了两盒软盒中华烟，贿赂保安说，“大叔，通融一下，我是Q大的学生，来接女朋友下班，你看，这是我的学生证。”

自己的女朋友还没下班，只是想进去看看，又有两盒中华烟在眼前晃，平时可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保安心软加心动了。保安大叔问，他的女朋友是谁，哪个部门的。他说是刚来实习的，保安见他都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动了恻隐之心，也可能是那两包中华烟的功劳。

保安说，哦，知道，很漂亮的小姑娘，对不对？那你进去吧，下不为例。

钟一高兴地连声道谢。

钟一寻遍行政人员的办公室，也没见凡一的影子。刚要离开，却见凡一拎着把扫帚，从一张桌子底下爬出来，原来，她正清扫办公室，她做事认真，每个小角落都不放过。

偌大的屋子，一个格子间挨着一个格子间，打扫的时候，还要不停地挪动桌椅。

这个傻瓜！钟一走过去，一把夺过扫把。

凡一吓了一跳：“是你，神出鬼没的，要吓死人怎么着！”一会儿才想起来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一把扫帚甩老远，拉着她就往外走。

“哎，哎，我还没打扫完。”凡一叫道。

钟一不管，“这不是你该干的活，清洁工呢？”

知道钟一坏脾气，凡一只好去拿了自己的背包，跟他一块下楼。路过保安室的时候，那个保安还在，凡一打招呼：“大叔，我下班了！”保安笑了，露出因抽烟而被烟渍浸染的褐色斑驳的牙齿。

回校路上，钟一埋怨她：“你怎么这么傻！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么？”

凡一辩解：“清洁工阿姨身体有点不舒服，提前回去了，我帮她一点小忙而已。清洁工阿姨是老北京人，人很好的，经常给我带吃的。”

钟一哼哼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钟一从法国带了礼物给她，一条雪白的羊毛围巾。

虽然立秋已过，但是北京晚秋的天气，中午时分，依然热得流油，就像老舍先生说的，门上的铜锁都要晒化了。一点不假，天气依然很热，小狗中午时分，也还是会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喘气降温。

钟一却给凡一带了这样一份礼物，可真是会买礼物啊。

凡一摩挲着，钟一不远万里，千里迢迢，从异国他乡带来的厚厚围巾说：“小时候也有一条白色的围巾，只是没有你买的这条做工精致。”

她说自己很喜欢，小心地折好，收进背包里。

她说，秋老虎还很厉害，热得很，先收起来，等到冬天再拿出来。钟一似乎也感觉这个礼物不合时宜，凡一笑说，你这是下雨前送伞，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最后，也没忘谢过钟一。

其实是钟一仍记得，小时候她有条白色的围巾，当时她爱不释手，天天戴着。

一同回校的路上，钟一问她，是怎么找到这家公司上班的。钟一告诉凡一，说这家公司很厉害，在业界有点名气。

凡一说是同学帮忙找的。

钟一问哪个同学，凡一说是班长董其昌。对于画家姐姐，她只字未提、守口如瓶，因为钟一忽冷忽热，吃不准他的性子，不想没事找事。

钟一暗暗思忖，看来这个董其昌能量不小，不像是凡一说的那样，家境一般、从小地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