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都等这么半天了,这美人怎么还不来啊?”白衣公子一双桃花眼微眯,俊俏的面容略带几分不耐。
“是你要跟我出来的,现在后悔了?”玄衣男子晃了晃手中的折扇,连眼角的余光也不赏他一个。
苏然咬牙,师兄最近真是越来越没人性了。他好心好意陪他出来,他却这么对他。虽然他出来的真实目的是看美人和放风,但也不能这样啊……
“来了。”玄衣男子把折扇合上,上前迎上曲容,抱拳道:“长公主。”
曲容刚走出巷子就碰见这两人,倒也不惊慌,一双眼睛仔细的扫过二人,目光在男子腰上的玉佩停留的时间最长,开口道:“渝国使团的人。”
“是”。男子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应下来,:“在下向哲,见过长公主。”
“渝国国师向哲。”曲容在脑海里找出这个名字:“不知道国师在这与我相见有何用意啊?”
“以长公主的聪慧,难道猜不出来吗?”向哲勾唇一笑,与曲容打起了哑谜。
“国师说什么?嘉德可听不明白。”曲容摸不准这男人知道了多少,只好卖傻。
向哲皮笑肉不笑:“难道这些天在我渝国使团周围的苍蝇没飞进长公主府吗?”
既然人家已经知道了,曲容也不再遮掩:“看来我手下的人真是办事不力,倒让国师见笑了。”
向哲笑而不语。
苏然很不满他们这种眼睛里只看得见对方的说话模式,明明他也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美人出来,怎么美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呢?师哥又没我长得帅,难道混个官职就这点好?赶明个我也得混个一官半职去,苏然暗暗发誓,但他的誓言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可行性……
“美人,看我看我,我等了你好久呢。你真人比画像上还美,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苏然跳脱的蹦上前来和曲容打招呼。
“公子真是风趣,想必这位就是国师的师弟,苏然苏公子了。”曲容把目光转移到苏然的身上,发现这对师兄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眼睛一样让人看不透。
“美人你可真聪明,来来来,长得那么漂亮有什么好遮得,快摘下来给我看看。”说着苏然就要伸手去摘曲容的面纱。
但他的爪子伸到一半就被一把折扇给敲下来了,向哲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不得对长公主无礼。”
“嗷~~疼疼疼,师兄你用那么大力干什么?”苏然委屈极了,你自己说话态度都那么不好了,我动下手怎么了?师兄也真是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且你敲就敲呗,干嘛还非往关节处敲,很痛的知不知道。
向哲彻底无视他的鬼哭狼嚎,对着曲容躬身致歉:“长公主恕罪,师弟无礼冒犯,实是向哲管教不力。”
“令师弟这会冒犯我一下到无妨,但国师是准备一直与我在这说话吗?”曲容直接跳过这个基本上属于废话的环节,别说苏然没冒犯成,就是真把她面纱摘了她也不能说什么。难道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嘉德长公主曲容在杨定平家的后巷里被渝国国师的师弟把面纱摘了?
“当然不是,长公主请。”渝国国师侧身,示意曲容登上身后的马车。
曲容看他一眼,也不犹豫,直接上了马车。向哲随后也钻进马车里,留下苏然一个人无语问苍天。天啊,为什么赶车的总是我?
马车内,曲容和向哲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先开口说话。曲容一直在打量着这个男人,鼻直口方,眼睛深邃,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能在这个年龄当上渝国的国师,想来也是有些能耐的。
她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就是她的关注点一直放在了渝国使团进京的目的上,而忽略了能完成这个目的的会是怎样的人。
不过在这件事上她真是高估向哲了,这计划并不是向哲制定的,也不是由向哲完成的。向哲这次跟随使团来梁更多的作用是来做吉祥物的。今天揽了这件活出来的主要原因是使团的人觉得他太闲了,生生把他给赶出来的。
不过既然出来了就要做事,于是向哲率先开口了:“长公主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拦住长公主吗?”
“你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说出来了,就没意思了。”向哲摆摆手,看着曲容说道。
“可你不和我说,拦我又有什么用呢?”曲容不动声色。她在努力的争夺着这场谈话的主导权。
“我的目的,就是拦你。”向哲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什么意思?”曲容认识到她犯了个更大的错误,他连这么多年连梁帝都没发现的势力都能发现,又有什么是需要通过她曲容知道的?除非是,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所以,他是来拖延时间的。
算算时间,她派去最近几个州的人也该回来了。
向哲伸手撩起车帘,马车已经停在嘉德长公主府的门前,他向她微微一笑:“长公主府到了,长公主请下车吧。”
曲容一言不发,起身下车。
“公主就不担心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下去会带来许多不便吗?”向哲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曲容回过头,咬牙切齿的说:“若是国师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渝国的使团也可以滚出大梁了。”
向哲笑着让苏然调转车头,往渝国使馆行去了。
曲容快步进门,长公主府的管家张叔向她摇了摇头。她狠狠一闭眼,举步往后院行去。
她手上的势力是有限的,折一个就少一个,也不知道这次要一次损失多少。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她禁不起太大的损失。
她看向张叔:“几个?”,张叔向她比了个“五”的手势。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复又提了起来,急忙吩咐道:“让所有人全部回来,查到的都给我当没查到。叮嘱所有人一路小心,厚葬死者,好生照顾他们的家眷。”
张叔点头:“是”。
曲容转身出门,她想她必须再去一趟总帅府。渝国这一次够狠,但是能让渝国这么狠的,又会是什么呢?如果不是为了渝国的千秋大业,他们没必要这么麻烦。而必须在沿途各州留下东西并且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又会有什么呢?
有些事你越用心掩盖就越容易露出水面,因为所有的波涛汹涌都必须在水下进行。一旦露出了一点,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能让人窥一斑而见全豹。
大梁南境,平南王府。
高华郡主闭着眼睛,以手支撑着头部,听着底下探子的回报。
烛光照在她脸上,使得本来美貌的容颜更添几分庄重。
“禀郡主,天狼部落首领乌玉穹最近调动兵马频繁,我们的人以为恐怕又要有战事发生。”底下的人跪在地上,连抬头看一眼这位郡主都不敢。
“嗯”高华郡主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但她随即就反应过来:“嗯?”。她睁开双眼,一下坐正了身体,冷笑了两声。
如果说之前的高华郡主是沉睡的冥王,那现在的她就是醒来的山鬼。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她的明眸散发出绝世的光彩,嘴角勾动间拥有着绝世的邪魅。她是在山间奔跑的丛林之神,万兽都要跪伏在她的脚下。
“乌玉穹凭什么和我南境开战?就算他的部落此战没有太大损失,但南境其他狄戎部落都已无再战之力。他一个十数万人的部落,怎么可能不自量力到要与我平南王府独自开战?”
“属下不知,但乌玉穹部最近的确在不停的调动布防和兵马布局。”
“哼”。高华郡主冷哼一声:“乌玉穹可不傻,不会做没有可能成功的买卖。只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得是趁其他狄戎各部式微之时统一草原的买卖。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渝国的教唆。”
底下的人一惊,忙回道:“郡主英明,属下这就再次去探。”
“嗯,去吧。”高华郡主挥手示意,再次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去了。
等到那人行礼退出之后,长华郡主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向高华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个渝国已经够麻烦了,再来一个统一了草原的天狼部落,南境还过不过安生日子了。”高华郡主微微张开些眼睛,打了个哈欠,她今天亲自去训练新兵,实在是累的够呛,现在还得应付这麻烦事。
“那我去传信,问问京中的意思。”
“去吧去吧。”高华郡主不耐烦的挥挥手,这幸亏是提前知道了。等到天狼部落起兵的时候再等梁帝的诏书还不得等到黄花菜都凉了。她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迅速的进入了梦乡。
长华郡主转身进了内室,放出一只鸽子。
自从父帅离世,长姐入京之后,她和高华就担负起了整个南境的重担。高华负责征战,她负责内政,倒也配合的融洽。可京中一直没有消息,再加上梁朝政策实在不合时宜,天天这么下来,可是实在辛苦。她叹了口气,到前殿帮妹妹把被子盖上,也回去睡了。
再辛苦,日子都要一天天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