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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相互矛盾

2022-05-31发布 5671字

布莱克警长委托了不少私家侦探,就是要找出那个答应了他要出新闻稿但是最终违约的记者,他的名字克里斯蒂·罗恩。自从罗恩违背诺言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他去了罗恩经常去的酒吧,也没有找到他,去他以前居住过的地方又发现他已经搬走了。现在唯一还可以指证刘易斯的人就是罗恩,他必须找到罗恩,让他说出真相,为什么要帮忙隐瞒克里·金性生活极度泛滥成灾的事实。

找一个普通的记者不需要动用大牌私家侦探,他就找了个实习生—摩丝·菲林。

摩丝·菲林寻找目标的方式很简单,就是通过大数据所分析的结果去寻找。例如一个人无论生活在哪个城市,只要他有消费习惯都一定会留下痕迹。而他就是按照这些消费的轨迹去寻找目标人物的去向。然而这个方法并非绝对完美,大部分美国人是很反感科技,尤其是电子支付,一直以来都是美国公民抵制的东西。他们甚至为此组织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他们认为使用电子支付就是美国政府在窥探、监视以及追踪美国公民的合法手段。无论他们去过哪些地方,都被美国政府掌握在手中。因此他们提倡使用美钞,也就是现金结算消费账单。一旦摩丝追踪的目标人物是一个很传统的美国佬那么他这个方法基本就没有意义。然而罗恩的消费习惯貌似就没有那么传统,他一直在使用电子支付。按照他的活动轨迹,基本可以锁定他最后在一个名为“饭店”的公寓,那里是一个高级消费的场所,不少名流绅士都在那里自由出入。罗恩最后一张消费账单就是“饭店”公寓,基本上可以锁定罗恩所在的具体楼层。

这些信息交付到布莱克手里之后,他给了摩丝一笔钱,然后他就准备出发去“饭店”公寓。

一个高级场所是不允许警察进入的,他没有必要以联邦警察的身份进入公寓内。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公寓外面竟然围起了警戒线,部分民招临时编的联邦警察正在现场维持秩序。看到乱成一团的现场,他顿时就傻眼了,内心很快就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他询问一旁的临时工,对方回答他: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据说有个家伙在公寓里被人爆头,尸体还被鞭尸,凶手逃掉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可疑的目标。对了,案发现场在公寓的18楼A座,他点了色情电影服务、一打威士忌酒还有两桶冰、还有7本花花公子杂志。马桶被堵住,他消费很挥霍无度,极度可疑。但是又不一定是神职人员,经过鉴定他根本不是一个同性恋者。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要进去但是却被阻挡在外面,他出示了联邦警员证件,随后证件在案发现场进行了一个小规模的检测,对方却很无情地回答他:你这个骗子,你目前已经是停职状态,你不能进去!

他心里焦急得不行,他只知道一定要进去。他想了想,掏了30美元给对方,对方赶紧藏起了美钞,做了个手势:意思就是让他赶紧进去。

他坐电梯进去,一路上都碰到了很多熟人,他没有时间打招呼,直奔案发现场。

赶到以后,他看到他的上司正蹲在地上盯着尸体片刻,看得出他的上司目前很是困扰,他轻声地说着:“现场是什么情况?”

“死者克里斯蒂·罗恩是一名记者,在出版社工作,同时有一份兼职在报馆,报馆的工作多半在夜里,出版社的工作在白天,比较轻松,他可以应对自如。不过大概在两个星期之前,他突然被报馆的老总给解雇了。拿到一笔还算可以的赔偿金。之后他不断参加西雅图的游行示威,处处跟美国政府作对。一个星期之前在公寓签了一年的租约,不过还没有付清租金,原本今天是上缴租金的日子,但是他却死在了房间里。在尸体的周边意外地发现了一张还没兑现的支票。上面的金额碰巧是他所需要上缴的租金数目。支票的表面很干净,没有皱褶,显然他是刚刚拿到支票没多久就遇害了。给他支票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谋杀他的人。尸体被爆头,尸体的表面还遭受多次枪击,看来凶手很憎恨死者,绝对是下了死手。第一枪就爆头,很显然已经不是普通的私人恩怨,在凶手眼里看来,就是必然要处死他。死者的体内没有嗑药,不过曾经服食过精神药物,死前没有进食过东西,口腔内有烟草味,分不清是普通烟草还是雪茄。尸体没有明显的创伤,生前没有被虐待过,直接一枪爆头。他的银行卡储蓄没有多少钱,但是却租下了昂贵的公寓,看来他早就知道会有人给他送支票。离开报馆之后他就没有额外的收入,然而生活却过得很富裕。我怀疑一直有人在接济他,而负责接济他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他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就连家人也没有联系过,他简直就像是社会中的一个独立的生命。不曾受到约束。”

布莱克觉得很惊讶,问着:“你到底是我的上司还是法医,你知道的信息也太多了吧?”

他摇了摇头:“不,这些都是他们告诉我的,理论上没有问题。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已经被停职,按道理来说你是不可能得以进入现场,你是如何进来的。噢,我知道了,那该死的美元,他们总是如此。有钱就什么都可以,呼,万恶的资本主义。”

布莱克观察着房间里的环境,叹息着:“我来找他是因为他之前出了点状况,我觉得有可疑。然而还是来晚了一步,他真的出事了。”

他搭着布莱克的肩膀:“嗯。没事了,这个案件已经由我们来接受调查,你就不必费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离开。”

布莱克看着可怜的尸体,心中顿时起了怜悯的心情,他回过头刚好看到刘易斯站在门口,他顿时变得很激动,直接走过去,扯着刘易斯的衣领:你来这里做什么?人都死了,你很开心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杀了他?

刘易斯连忙举起双手:“老兄,我只是刚好经过这里,看到有警察,我就上来看个究竟,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布莱克一时失控,也顾不上那么多,很激动地质问着:你敢说这些事情与你无关?

刘易斯扯着嗓子喊:“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不过在附近见客户,过来凑个热闹而已。嗯?看来现场没有人被当成凶手给抓到。也就是说没有需要我的地方,看来我还是得先走。”

布莱克还是不肯放手,死瞪着刘易斯,刘易斯也很镇定,就站在那里不动,保持着举高双手的动作,纹丝不动。

上司赶紧跑过来命令布莱克放开刘易斯,并且在他耳边说着:“他是黑人底层希望的代表,在加州选民里有着很崇高的地位,你碰了他会惹上很多麻烦,更何况他还是一位很著名的律师!不要闹事!赶紧放了他!”

布莱克顿时认清现实,逐渐放开了刘易斯。

刘易斯光明正大地在现场游走,打量着尸体,表现出一副怜悯的表情:“噢!上帝啊!人类文明怎么会诞生出那么恐怖残忍的怪物!他的头颅被打爆,身体多处塞满了子弹,我们有愤怒的权力,而我们的社会则是包罗万象,包括犯罪。”

“威尼斯商人。非常棒,我很喜欢你的吟唱。不过刘易斯律师,这里是案发现场,非联邦调查局的人,麻烦你出去。”

刘易斯心中暗喜,大摇大摆逃离了现场。

是的,他有这种嗜好,喜欢留在案发现场观看自己的杰作,以旁观者的视觉或者身份去表达内心的兴奋。

布莱克很生气但是也只好努力克制情绪,他捡起地上的支票,注意到支票上的名字,他让传呼台查询其名字,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支票上的名字是一个假名字,支票的银码是空头,银行账户也是假的,除了支票是真的,上面的信息全部是虚构的。

线索暂时断了,或者说凶手根本没有留下线索在现场。

枪击案的审讯程序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不仅如此,它还获得了非比寻常的关注。

在沃恩法官进入法庭之前,理查德就已经在忙个不停,吩咐着其助理很多事情,不过多半在依附在耳边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样子。

莫妮卡则显得有些神不守舍,大概是因为她接到了新的任务吧?这很难说。

随后法官也到场了,不过他就显得匆匆忙忙的样子,一副极度不耐烦的状态,一坐下来就赶紧用手势示意理查德可以开始了。

理查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望向旁听席上,发表了一小段陈述:

“人的行为多半是受到社会的习俗以及社交圈子所影响。它会逐渐变得不幸、多疑、猜忌,甚至是难以信服以及质疑的。犯罪心理学的研究则表示犯罪行为并非无缘无故产生,它是存在一定的逻辑性以及关联性。总会有某些因素引诱了人体内的犯罪基因觉醒。因此要研究一位有过犯罪行为的人的逻辑观念,就必须从他身上找出原因,而这些原因往往是至关重要。现在让我们一起聆听一位有过犯罪行为但并不完全罪恶的人的心声。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恩格勒·哈伦出庭作证。”

沃恩法官打着呵欠同意了,看得出来这位联邦大法官只想尽快结束今天的庭审。

哈伦在所有人面前非常虔诚地宣誓:我主张、我虔诚、我宣誓,我所说的并非完全虚构。

理查德看了看自己的衬衫袖口:请问你是不是同性恋者呢?

这是一个十分致命的问题。

哈伦:是的。

理查德: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同性恋者?

哈伦:从我开始有性意识那一天开始。可以说是与生俱来,没有任何冲突。

理查德:你有没有尝试过与女性约会或者做爱?

哈伦:从来没有。我讨厌、厌倦女性,总觉得她们麻烦的事情特别多,令人疲劳。跟她们相处,我从来没有开心过。

理查德:你与多少个男人发生过性关系?

哈伦:不记得了,我根本数不过来。

理查德:能否形容你与彼得之间的关系。

哈伦:我们感情很好,各种事情都能相处得来,是很合拍的爱人。跟他在一起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理查德:你又爱他,他又爱你,可是为什么你们会分手?

哈伦:都怪那个该死的心理医生。是他让彼得走出了同性恋的阴影。之后他就跑来跟我说分手,我拼命挽留他,苦苦哀求他,不要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他不听,非要跟我分手,我再也无法阻止残酷无情的现实到来。

理查德:当你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产生了哪些应对措施?

哈伦:我没有作出很激烈的反应。反而是听天由命。那段时间我觉得我的人生一片灰暗,我感觉失去了最纯粹的快乐。我根本找不回真正的自己。在各种沮丧与麻木状态下,我的沮丧情绪转变成一种愤怒,我为我们的关系变故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罪魁祸首。

理查德:心理医生?那就是本案的受害者?

哈伦:是的。我憎恨他,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友好的关系,今时今日的局面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我要报复他!摧毁他!

理查德:所以你就寄了恐吓信、寄了动物的尸体去恐吓他。

哈伦:没错。我要让他知道,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将会承受多大的后果,包括惩罚。

理查德:你生气,你怨恨他,你就随便寄点东西恐吓他,不用开枪吧?

哈伦:我本来也只是想吓唬他,可是每次我一躺在床上我就想起了我们之间经历过的那种离别之苦,我不甘心,我不能接受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破裂,我不可以就这么放弃!只要我杀了心理医生,他就会改变主意,回到我身边!

理查德:所以你就抢了枪支,跑到他的心理诊所,将他枪杀?

哈伦:我当时是一时冲动,我跑到心理诊所,对着他连续开了好几枪,整耳欲聋的枪声顿时将我拉回了现实。其实就算我杀害了全世界的心理医生,他也不会回到我身边,我们的关系还是无法恢复得像之前那样。破裂的关系无法修复。那一刻我醒悟了,停止了朝他身上射击,我只想逃离现场,我根本没有地方可去。我知道我早晚会被抓到,我没想过要反抗。

理查德:当你连续开了数枪之后,你就放弃了迫害受害者!?

哈伦:是的。我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我要迫害的对象就是一个心理医生,换了任何一个人都符合我挑选的目标,只要他是心理医生。

理查德:当你准备开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方会死去?

哈伦:会,有想过。

理查德:如果再让你来一次,你还会不会开枪?

哈伦:不会,绝对不会。杀了心理医生根本不能改变事实。

理查德:在最初的调查报告里,你并没有声明你的作案动机,为什么?

哈伦:我是同性恋,全世界都知道。可是彼得内心很抗拒与生俱来的性别,他喜欢男人,但是他不希望这些事情让身边的人知道。我如果对警方说了实话,他的事情就会曝光,他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我担心他会做傻事。

理查德:现在你倒是可以坦诚相待。

哈伦:因为我觉得你们需要一个真相,而不是一个被隐瞒被外表包装给欺骗到的案件。

理查德:彼得找到了真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你会不会替他开心?

哈伦:当然。他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同性恋者,他应该找到真正的自己。

理查德:你对于枪击心理医生完全是一时冲动?

哈伦:是的。

理查德: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沃恩法官:检察官,你是否要质询被告?

莫妮卡:当然,法官大人。你当日开枪打伤了店里的老板。

哈伦:是的。

莫妮卡:之后你带着枪支找受害者,在整个过程中,你经历了多长时间?

哈伦:一个多小时。

莫妮卡:你声称整个过程是冲动作案,事前从来没有预谋过、计划过。你根本没有想过要伤害受害者?从你拿到枪支再到心理诊所,中间可是隔了一个多小时,你都没有醒悟过来;反而是连开数枪以后才幡然醒悟?为什么你不能是拿到枪以后再醒悟,又或者在前去心理诊所的路上醒悟;偏偏是打伤了受害者之后才醒悟呢?

哈伦:我说了,触发我内心醒悟的是那几声枪声。

莫妮卡:当你朝军火库老板开枪的时候同样会听到声音。假设你的设定是成立的,那么你放弃枪击他人的想法应该在打伤老板之后,而不是打伤受害者。你的良心发现有点不合乎逻辑,先生。

哈伦:这完全不一样!心理医生才是我的目标人物,他不是!

莫妮卡:那就是说,你承认你是有针对性寻找目标。有针对性也就是有预谋!

理查德:反对!法官大人!恐怕我不能接受检察官的说法。那样是毫无根据的。

法官似乎摆正了心态,念叨着:嗯,鉴于现在胡说八道的人太多,今天我们就不再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法庭上。

庭审就这样结束,他们俩走出法庭的时候心照不宣,纵使在法庭上如何针锋相对,离开法院之后还是保持着好朋友的关系。只不过只有他们才知道才想明白,他们可不止想当朋友,他们希望对方彼此能为其做掩饰,仅此而已。

理查德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制造浪漫的机会,也许很愚蠢,但是难度比刺杀一个政要人物难多了;莫妮卡从来就不是被动类型的,她也刚好在寻找逼婚的机会。其实不能算逼婚,理论上她身上的确有吸引理查德的地方,她认为,只要她能嫁给他就能名正言顺找到可掩护的避难所。

“那只小猫怎么样了?”她问他。

他半边身子依靠在水箱的侧边:挺好,不过它夜晚总是嗷嗷叫,我觉得它应该是很孤独,它或许应该找一个伴侣。

“很好,所以你是想给它找一个伴侣。”

“没错。”

“有好的选择或者建议?”

“一只公猫吧。”

她愣了愣,强调着:我觉得交给你照顾的那只就是公猫。

“没错,我当然知道它是公猫。”

“所以站在生物学角度来看,你应该给它找的是母猫。”

“怎么了?我又不需要一堆小猫咪,公猫也不错。”

此时她心里在想着,看来她需要多加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