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法医官出庭作证。
茱莉娅:本席同意。
雷蒙:请问三位死者的致死原因是什么。
许仲文:第一位死者是案发现场的屋主,他是死于头部遭受硬物的袭击,导致脑外膜大量出血,继而硬膜爆裂而死的,相信是一些类似于电子类的塑胶制品,不过经过化验后发现是铝镁合金外壳,这种外壳多半是用于笔记本的制造材料;第二位死者则是死于腹中遭到尖锐的利器的刺入,腹膜破裂,内部严重出血致死;第三名死者则是遭人用绳索之类的物品从背后勒死,导致了喉骨在内部破裂,压迫了气腔。
雷蒙:在三名死者的身上是否找到了反抗性的伤痕?
许仲文:毫无疑问,三名死者的身上都发现了不同程度的伤痕,可见他们曾经求饶过,可惜没有作用,他们最后还是死了。从他们尸体的情况来看,他们并不是第一时间遭遇杀害的,而是身体上受到伤害,隔了一阵子然后才是致命伤,也就是说中间曾经停顿过,但最后谋杀还是凑效了。
雷蒙:是不是意味着,凶手曾经冷静下来思考过是否要杀害他们,但是最后还是决定杀了他们?
许仲文:是的,的确这样这么说。
雷蒙:他们的死亡时间是……
许仲文:他们三个先后死亡顺序是不一样的。遭受硬物致死的是死于夜晚的9:00;死于勒死的是第二天早上的7:30;死于利器刺入的是当天夜晚的10:00.只有屋主是死于发现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遇害,其余的则是当天遇害。不过由于本案的性质比较特殊,我相信死亡时间对于你们来说估计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
雷蒙:谢谢你,法官阁下,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茱莉娅法官: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质询法医官。
辛波斯卡弗:你觉得三名死者的体格如何呢?
许仲文:他们身高多半有一米八以上,中等肥胖,而且有健身的习惯,孔武有力……你懂的,俄罗斯人多半是较为精壮,要不然是无法抵抗极其寒冷的冬天。在俄罗斯的土地上,有很大一部分是无法正常生活的。
辛波斯卡弗:唔……看来你也懂的挺多。你觉得以他们的身型,一个普通人有没有可能光明正大地将他们谋杀呢?
许仲文:如果体型上大致相同的话……
辛波斯卡弗:日本人如何?
许仲文:那根本不可能!看来只能用药取胜!
辛波斯卡弗:在死者的体内是否发现了药物的残余成分呢?
许仲文:那倒没有。我解剖过他们的尸体,似乎就没有发现他们胃液或者血液循环里含有药物的类比。
辛波斯卡弗:既然没有捷径可走,你觉得如何取胜合适?
许仲文:唯有偷袭。
辛波斯卡弗:三名死者的第一伤害是不是多半被偷袭而成?
许仲文:从伤口形成的位置与角度来看,没错,的确是如此。
辛波斯卡弗:被偷袭是不是说明他们是无法战胜的,被迫使用偷袭的手法。
许仲文:那也说得过去。
辛波斯卡弗:分部逐一击破,是不是挺无奈的一件事。
许仲文:可以这样说。
辛波斯卡弗:法官阁下,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雷蒙:法官阁下,我要求传召鉴证科的主管出庭作证。
路易斯是最新上任的主管,负责鉴证科的一切取证监督。
雷蒙:请问你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哪些东西呢?
路易斯:我们在案发现场也就是一个地下室,就发现了一部产自2014年铝镁合金外壳的笔记本电脑,底座的部位呢其实已经是严重凹凸,外壳已经脱落,部分的零件已经暴露在外面,电子线路以及电子元件都能看得到。同样在电脑的上面发现了一些血迹,经过化验证实是属于第一名死者的,也就是屋主的;还有一把水果刀,金属部位已经是染满了鲜血,后来经过化验证实是属于第三名死者的;最后发现的绳索经过化验呢,发现了人体的皮屑组织以及人体的油脂成分、细菌、被感染的皮肤组织还有微量的唾液。相信是死者遭人勒死的时候,不断挣扎所留下的痕迹。他想求饶,他想对方给自己留下活口,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雷蒙:那么……你在综上所述的这些凶器上发现了哪些线索呢?
路易斯:嗯……就很奇怪,我们在上面找到一些指纹,经过资料库匹配呢就没有发现;后来我们就尝试找回以前的资料,发现有一组极其吻合的指纹与案发现场所发现的是一样的,不过这一组指纹差不多有10年以上没有更新过,比较旧,所以就很奇怪。
雷蒙:我想请问你,在怎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的指纹会10年没有更新过呢?
路易斯:指纹系统按照法律规定是三年更新一次,随着人体的变迁以及身体内部的变化,三年一次是比较合理的。如果一个人在十年时间里没有更新过指纹,除非他生活在偏远的城镇地区,远离这个科技全球化的时代,否则就是……失踪人口。只有失踪人口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她的指纹从来没有更新过。
雷蒙:那么,在凶器上发现的指纹究竟是属于谁的呢?
路易斯:玛格丽特·维尔纳,
雷蒙:那就是本案的被告。
路易斯:是的。
雷蒙:你非常肯定,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指纹是全部属于她一个人的?
路易斯:是的。
雷蒙:法官阁下,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本来她还可以引导鉴证科说出更多对被告有利的信息,可是她身为检控官是不可以公然与公检法作对,道德上允许她这样,但是法律的公正却不允许她有私心,哪怕是同情心也不行。她只能期待辩方律师的表现稍微有点看头,否则就糟糕了。
茱莉娅法官:辩方律师,轮到你发言了。
辛波斯卡弗:是的,法官阁下。根据你的供词,我们是不是可以将我的当事人看成一个失踪超过十年的女性。
路易斯:当然,你当然可以。
辛波斯卡弗的声音稍微调高了一点:那么在接下来的审讯当中,我希望你们记住我当事人的固有形象,她是一个失踪超过十年的女性。你所指的案发现场大概是什么样子?能否简单描述一下呢?大概就行了,不过最好细致到位,突出重点就最好了。我不是在为难你,只不过我们这些做律师的很少去现场勘察环境,毕竟我们不用采证嘛。
路易斯:所谓的地下室其实就是一间用来放置杂物、工具的封闭空间,整个地下室其实只有一扇窗户,很小的那种,白天大概要三个小时才勉强有阳光照进来,如果按照地球的表面温差来推断,每天在地下室可以见到阳光的次数是不会超过6次,周围的环境空气很混乱也很浑浊,空气密度低,一个正常人长期在里面勉强能存活,但是很容易会出现精神问题。例如听到不存在的声音,产生了很强烈的妄想精神状态,很喜欢唱奇异恩典来治愈内心的伤痛。里面没有洗手间,没有粮食,没有干净的水源,但是很奇怪,我们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碗水,不过那些水并不是很干净,水的表层结满了细菌、微生物以及水蝇。当然,那碗水不可能供正常人饮用,随后我们在碗上面发现了被告人的唾液以及指纹。我相信她喝过那碗水,不过我实在是想不到一个怎么样的人才会迫于无奈去喝那碗水。
路易斯说着说着他自己都难免有些伤感了,法官也于心不忍,但还是提醒他尽快继续。
路易斯:在那个地下室我们还找到许多已经被自然分解得差不多的粪便与尿液,一些看上去十分糟糕的过期食物。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地下室却构满一幅幅令人感到噁心的画面。在这之前,我还以为我已经见过最令人反胃的画面。
辛波斯卡弗:其他的发现呢?
路易斯:啊,我还发现了一些干枯的血液样本,后来经过细菌培养的密室空间高度还原,发现是产妇分娩时的血液,从胎盘流出来的。换言之有人在地下室—一个足以令正常人窒息的空间分娩过孩子。虽然听起来很荒谬绝伦,但是实验室的结果表明的确如此。工具方面除了一部分是修车修机械专用的之外,还发现了一部分是拷打类型的工具,很残忍的都有,在上面发现了被告的皮屑组织。这一份报告可以证实她曾经被虐待过。整个地下室全是她的指纹,全是她生活过的痕迹。我处理现场的鉴证工作的时候,内心不禁怀疑自己的立场到底在哪,我应该要支持公义还是正义;道德还是法治。
辛波斯卡弗:这个问题我相信陪审团会回答你,在不久的将来,不过就不是现在。非常感谢你辛苦的劳作。法官阁下,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茱莉娅法官几乎是用帕巾捂着嘴巴抱怨道:这个案件具有特殊性,本席现在深感内心的不安,故此该案件延迟三天审讯,今天到此为止。
庭席上的人逐渐散去,包括陪审员离开的时候还在讨论这个案件是否还有审讯的必要。本来按照舆论可能会造势的法案条例,陪审员应该要单独被隔绝在外,不能参与中正常的社会活动中,以免受到外界舆论的影响。不过所有的相关消息在开审之前就已经泄漏,现在再要隔开已经影响不了太多的理智判断,因此干脆就不管了。没有人期待该案件的结果是什么,他们只希望没有人再在这个案件中受到伤害。
辛波斯卡弗在收拾东西,眼睛不禁望向旁听席,从头到尾她就发现黑泽明压根就没有出现过,看来他再也不会出现了。他再也无法归家了。她不禁充满悲观地想象着寂寥的光景,是关于未来的方向。
雷蒙特意走过来赞赏她:做得不错,看来你的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充分。
她很调皮地眨了眨眼:至少我们目标一致,要维护的人也是同一个。
雷蒙恍然大悟:也对,也对。不过你看起来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指着自己,不敢相信地反问:我吗?你是指我吗?随后她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内心虚得很,又无力反驳。
珍妮特这边已经在收拾东西,她赶着回办公室做点别的事情。在传统星期五里,办公室的工作下午是不用上班,直接放假的,上完法庭,下午基本就可以回家。办公室多半已经锁了,不过她身为其中一位合伙人,自然有后备钥匙可以进去。不过她临离开之际并没有跟辛波斯卡弗说一声,例如有事要回办公室之类的。她不想告诉她,她回办公室要做的事情是什么。这几天她发现她行踪诡秘,做事心不在焉,隐约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煎熬。她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辛波斯卡弗看见她匆匆忙忙离开法院,还以为她赶着回家呢,所以也没有多想。
她匆匆忙忙跑回办公室,用后备钥匙打开了门,进入总控制室。总控制室是一个很狭窄很局促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全是办公室的监控设备,在这个房间里可以随时看到外面的情况,当然也可以看到三个月内的监控录像。她现在闯进来当然不是看即时监控,而是要看几天之前的监控画面。事务所的监控设备总控房是没有人管理的,他们这一行对保安的形象很不友好也不友善,总觉得请个人回来专门盯着监控画面就好像请了个保安回来,这样他们是很反感的。因此总控制室很少有人关注,哪怕有人进来查看监控画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查公司的监控画面是属于内部的事情,基本没有人干预。她要查的监控画面当然与辛波斯卡弗有关,她把时间从最新的一天倒退,一天一天地查看。大概一个小时过后,她终于发现了监控画面中的倪端:
“只见她在办公桌前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支票簿,开了一张支票,不过支票并没有立马揣在兜里,而是夹在了一本很厚实的书籍当中。”
接着她在画面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她猛然想起那天的情况:
她在她面前慌慌张张接了个电话,接着就出去了。
她为了确定是那天,特意把监控的时间重新调整了一次,调整到对应的日期,发现果然是那天。在她离开之后,辛波斯卡弗把支票放进了兜里,接着就离开了办公室。第二天早上,她的心情就变得很糟糕,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那样。也是同样在那天,她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所以才跑来监控室查看她单独一人时的画面。确定了准确的日期,她才能接着往下调查。
她正在思考的时候,总控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辛波斯卡弗闯了进来,珍妮特很镇定地关掉了监控片段,问她: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我漏了一些文件要拿回去。你呢,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查监控录像?”
她在匆忙之中勉强为自己找了个还说得过去的借口:对,我在查看监控画面信息,最近有女职员向我投诉被另外一名女职员性骚扰但是又没有向她示爱,她觉得这样是一种很不尊重她人的行为。我为了调查清楚事情的真实性,所以特意来调取监控画面。
“啊,还有这种事,挺离谱的。”
珍妮特松了一口气:我也觉得她挺离谱的。
在房间待久了我很容易会胡思乱想,很不耐烦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为了安抚我的情绪,提前跟我躲进了木制的衣柜里,两个人躲进去,空间还算广阔,我们的呼吸十分顺畅,空气质量不算差,至少没有怪异的气味。
“我都搞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躲进来。”虽然我表面很嫌弃她,但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满足感,至少这样可以跟她距离近一点,我的脸都快要贴上去了。
她的笑容有点僵硬:反正在外面也没有事情可做,还不如一起躲进来。
我无奈地说着:好吧,是玩游戏,那么游戏是什么呢?躲猫猫?
她补充道:简单来说,就是捉迷藏,进来的人会跟我们一起躲在这里,直到最后一个人进来,找到我们,游戏就结束了。
我不禁吐槽着:听起来很无聊。
她也赞成:嗯,不过呢,这个房子很大,房间也有很多,找起来还有一定的难度。
我试探着说:让我猜猜。你从小就喜欢玩这个游戏。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看了一部英剧才发现有这么一个游戏,还挺有趣的,不过结局很惨就对了。
“结局是什么?”我好奇地问着。
“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噢,他们全部被烧死了。是一个胖胖的男人在外面锁死他们在里面,再放火。”
“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亲爱的,我真的不太记得具体剧情了。不过挺烧脑,台词很有意思,得慢慢理解。”
“我们的结局会一样吗?”
“不,至少我们不会被一起烧死。”
此时,衣柜的门被打开了,挤进来的人是米歇尔心理医生,怎么又是她?我心中产生了疑惑。
“很抱歉,我也被邀请参加了这个游戏。”
现在是三个人挤在衣柜里,空气变得浑浊,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总感觉有一股气味弥漫在空中,封闭的空间,那股气味更加逼近。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玩这个游戏。”
我跟着附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躲在这里面。尽管空间很大。
“亲爱的,我们在等其他玩家加入呢,给点耐心。”
“你上一次来找我,内心的困惑都解决了?”米歇尔问着,她的位置比较靠后,就躲在我妻子的后面。
她回答着:是的,让我想起了某些事情。有朋友犯了错误,我是不是应该原谅她。
“那得取决于她做了什么。”
“嗯?她做的事情可多了,几乎是隐瞒着我。”
“你能接受这一切吗?”
“我想,是不可以的。至少我是不能接受。”
“噢,真难过。不过这里好像的确空气不流通。”
“这个衣柜容量很大,实木的,挤再多的人也没有问题。”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万一烧起来呢?”
有可能吗?你觉得?
我听着她们俩在聊天,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她们做谜语人,说了一些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我问她们:第四位玩家什么时候上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