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以为有些事情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的时候却往往会发现那些事情根本就没有消失在你脑海里,只不过藏在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它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吓一吓你,你没有被吓到说明你对这件事根本不重视;可是当你被吓到了,并且开始陷入思考模式的时候,你就必须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对你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这时候你就得去寻找内心的那个答案,不管是否存在实在意义,你都必须去面对它,因为它就在那里。
“我明白了,你想重新翻看犹文太意外死亡的档案。”摩根在办公室里吸烟,他的烟瘾不是很大,可是当辛波斯卡弗来找他的时候,他的烟瘾一下子就上来了,或许是感觉到压力的存在。这已经是第三根香烟被燃烧殆尽,窗户没有被打开,房间里烟雾缭绕,她剧烈咳嗽着,点了点头。
他解开了缠绕在锁骨的领带,跑过去打开了窗户,让房间里的空气稍微释放一部分,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她身后说着:你要研究之前的案件档案不是问题,这些也不是什么机密文件。只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想研究这些。据我所知,这个案件已经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死者当时被红砖砸中,死因庭的聆讯表明,他是死于意外,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它就是一宗意外死亡的案件。
“我知道,死因庭已经出了死因报告,不过我只是想查看相关的一些资料,其实也没有很特别的地方,就是研究一下意外是如何造成的。我相信你会帮助我的,对吧?”她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双手很不自然,不知道该如何放。
他一下子就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放在大腿上,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案件都过了那么久你都不闻不问,突然又感兴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吗?亲爱的。他的手在轻轻抚摸她的脸庞,这不是一种挑逗的动作,而是增加压力的潜意识行为。
她只好老实交待:最近我老是梦见同一个场景,很多块红砖朝我砸过来,接着我就看到了手术台的画面,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是说不定是一种暗示,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要这样做。要不然我会一直失眠并且重复梦见同一个场景。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脸庞,重新从桌子下跳了下来:噢,原来如此,只不过是心理作用产生的。没有关系,你要查看档案就随便查吧。他按了一下桌面上的按钮,那是一种即时通讯:德里先生,麻烦你过来一趟我的办公室。隔了一会,德里就出现了,他吩咐德里去档案室找出犹文太遭遇意外死亡案件的相关文件。
他与她一边在走廊上聊天,一边往档案室走过去:
“其实呢,档案室也有分类,意外死亡的会放在一个固定的位置;死于谋杀也是一样。所以要找起来就很容易。不过联邦警局有规定,案件材料外借不能超过18天,严格来说,那些属于证物,要尽快归还。”德里很谨慎地说着,相关的规定他必须说清楚。
她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准时归还的。
走进了档案室,死于自然的档案归类很齐整,但是也铺满了灰尘,死于自然的案件自然没有人做调查工作,自然也就铺满了灰尘,因为很少有人来找东西,这次算是例外。她在众多的档案中找到了犹文太的名字,打开了装着档案的袋子,里面有很多材料文件,例如死因聆讯庭的记录文件,发生意外的现场照片拍摄,还有法医的验尸报告、包括死亡时间、死亡原因。由于案件材料并不是很多,没有足够的线索证明这是谋杀而不是意外,因此很快就草草结案。她在这些材料中找到了犹文太生前的照片,她的眼泪顿时就忍不住往外流,德里对此情景有点惊讶,她解释着:他……是我男朋友,死于一次意外,我一直耿耿于怀,想要死心,所以随便看看。
摩根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他站在窗前,看到雾霾遮住了众生百态,深感不安。
他打了一通电话给珍妮特……
外面正在下雨,她用身体抱着这些档案,不让淋湿,强行塞在衣服里,她自己却被淋湿了,但是她一点都不介意,对她来说,能保护这些珍贵的档案就已经很满足了。黑泽明刚好在陪女儿玩卡通扑克,是一种智力游戏,考验反应能力以及日常生活的常识问题,是很好玩,他们已经玩了两个小时,直到她回来,他才抱着女儿回房间,吩咐她在房间里画画,不要出来。
他走出客厅,立马拿着浴巾帮她擦拭头发上的雨水,怪心疼地说着: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不拿外套遮挡着呢?流感很严重呢,现在。淋湿、感冒、发烧……那可是很严重的表现。
她觉得很开心:没关系,因为我保护了这些重要的档案。她像个孩子那样,像展示玩具那样向他展示那些档案。
这他就不明白了,问着:什么破档案那么重要,值得你用身体去保护它?
“犹文太的意外死亡报告。嗯……就是我之前的男朋友,你还记得吧?我向你提过的。”她倒是很直接,在她看来,如果是其他男人,或许需要某些程度的隐瞒,可是她对面的可是黑泽明,他向来没心没肺,不担心他吃醋,因此她不需要太多的顾忌。
他神色凝重,有点惊恐,慌慌张张地坐在茶几上:是的,我记得你提过,而且还不止一次。可是你也说了,那是意外死亡案件,还有需要调查的地方?我不是很能理解,亲爱的。
她瞬间就变得严谨起来了,紧紧拉着他的手:你知道吗?我做噩梦了,不止一次,反反复复都是同一个场景,我看到了很多红砖,砸死他的就是红砖,我认为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意外。
他好奇地问着:不是意外?那是什么。他笑了笑,不太自然。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从警局调查这些档案的原因。我想,答案就藏在里面。”她说着,突然环抱着他的脖子,像是撒娇那样:那么,你会与我一起调查这件事吗?我知道你很难受,如果你不想,我不会勉强你,可是我需要你的支持,那才是最重要的。
“先让我从茶几上挪开我的屁股,我怕坐坏了。”她不禁笑了,他拉着她的手:虽然不是很愉快的过程,但是我愿意陪着你做调查工作。如果真的是谋杀,我也希望帮你找出凶手,他不应该逍遥法外。有了他的支持,她倒是很开心,一下子就拥抱着。
在另外一边,珍妮特还在孜孜不倦地监听着辛波斯卡弗的日常活动轨迹,摩根向她汇报了档案被调取的事情,尽管只是发牢骚,但是却提醒了她提高警惕。那只银色的手表就是监听器,里面的零件不容易被发现,她可以随时掌握辛波斯卡弗的最新动态,还能在网络上查找她的定位。一直以来她以为犹文太的死亡被认定是意外事件就不会有人追查,死因聆讯庭的死亡报告更是给对这件事存在疑惑的人打了一记镇定剂,没有人会调查这件事。没想到现在她居然要亲自调查这个事情,先不说她能不能调查清楚,万一她真的误打误撞查到自己的身上,那可就糟糕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她必须要阻止她调查的步伐。
过了3天,她约了辛波斯卡弗在一家专门售卖冰淇淋的门店见面,这里没有饮料,只有雪糕类型的食物,不过也差不多了,她很清楚她的个性,她很少吃雪糕。
只见她抱了一堆很厚的档案,一下子全扔在桌面上,两人轻轻地亲吻着脸颊,她嬉皮笑脸地说着:嘿!你还好吗?几天不见,你的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嗯……我想要一个哈根达斯的冰淇淋,巧克力加香草,如果可以加点威士忌酒进去那就最好了。
珍妮特做了个简单的手势,意思就是,两个一样的冰淇淋。
“嗯……什么案件那么重要,有那么多的资料?”她在试探着。
对面是熟人,辛波斯卡弗也没有太多的防备,漫不经心地说着:是以前的案件,没有那么多的资料,这些是我后面才找到的材料,虽然帮助性不大,但是也足够了。我不得不说,现在的人做事也太敷衍了,很多错别字,英文拼错了,语法也很有问题,最糟糕的事现场的照片,拍摄的角度完全不对,拍得很模糊,部分字迹都褪色了,日期也看不清楚,笔录那里还有番茄酱的残余。死因聆讯的会议记录倒是很齐全,不过也没有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嗯?让我看看。”她趁机挪过身子,看了一眼档案里的照片,果然是他。她有点紧张地笑了笑,不太自然地说着:我先去帮你要个冰淇淋。
“你刚才不是已经在前台表示过了?”她问着。
珍妮特恍然大悟:对哦,我好像已经做了。这个不是你以前的男朋友?为什么突然要研究他的档案?
“老实说,我对他的死持怀疑态度,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辛波斯卡弗回答着,目光全程停留在档案上,一页接着一页地翻开着,看上去真的很认真,很细致。
她的笑容很僵硬:法庭都判了他的死是属于意外,死于自然。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地方吗?
辛波斯卡弗也很困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必须这样做,或许这样我可以更安心。
她尝试让她打消调查的念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面呢?对不对。你是律师,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辛波斯卡弗手里拿着两张照片在研究着:最近事务所没有新的案件要跟进,来来去去都是一些老客户的离婚需求,上市公司的调研以及相关的法律顾问之类的。这些都不是很重要,我有很多空余的时间。
这时候她心里总算有了新的想法:原来你没有案件可以跟进。那就简单了,我给你找一些很棘手的案件不就得了。
此时冰淇淋来了,她迅速消化完手里的冰淇淋,很兴奋地说着:很高兴与你谈话,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辛波斯卡弗抬起头,抓了抓头发:嗯?好像是她约我出来,现在又匆匆忙忙跑掉了?这真是个怪人。
珍妮特离开冰淇淋的店铺,钻进车里,打开蓝牙耳机,开着车,打通了私人助理的电话:
“听着,立马给我找一个需要辩护的案件中,案情最好够淫荡,够复杂,具有极大的争议性,找到了我给你涨薪水。”
在她的思路里,她就是想找个案件给辛波斯卡弗处理,这样她就没有时间去关注犹文太的意外死亡事件,尽量拖延她调查的进度,能拖一天就是一天;同时她会要求摩根缩短档案归还的时间,从多个方面阻止她的调查工作。不过表面上她又必须演戏,看上去很支持她的调查工作,她都习惯了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外一套。有的时候她还真的担心,演着演着,自己原来的真实性格是怎么样的,她都不记得了。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是邪恶的,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上帝给了她这个角色,她就必须演好,无法抗拒。
她回到家里黑了司法系统,绕过访问权限,进入系统内部翻寻近期炙手可热的起诉案件。她的案源就是通过绕过访问权限获得的,哪些案件准备起诉,她都是最早知道的,可以第一时间寻找适合的律师,更多的时候,她是寻找适合辛波斯卡弗的刑事案件,哪怕是财产纠纷,公司的内部股份分配等问题,她都能第一时间截取到重要的信息。然而比较遗憾的是,她熬了一个通宵都没能找到争议点很多的案件,来来去去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刑事案件,程序简单,两三天就能解决的小案件根本不符合她的要求。她要找的是那些不断拖延审讯时间的案件。
天亮了,阳光微微照在客厅的不起眼角落里,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她坐在电脑前工作了一个通宵,精神颓丧,神情涣散,她不禁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突然好像想到了某些事情似的,赶紧拿起耳机,她习惯了在天亮的时候窃听辛波斯卡弗的生活。然而她窃听了半个小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这么看,她应该还没睡醒。她放下了耳机,在浴室里冲干净身子,躺回床上,在闭上眼睛之前,她不断向上帝祈祷,真相不能浮现在水面上,不能让她查到自己的身上,否则她将会被迫做一些很难决定的行为。
不过她可是罪人,上帝真的能听见她的声音吗?
她想着想着,慢慢就入睡了……
光线逐渐由弱变强,我伸出手掌感受着光线在身体表面的作用,似乎让我产生某种奇妙的感觉—这里好像是女生的寝室,周围散发着茉莉花香味,保黛宝的香味沐浴露漂浮在我的鼻子之间。我对这个房间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有来过,我不能确定。
门突然被推开,那股香味越来越靠近,我看到了辛波斯卡弗穿着浴袍朝我走过来,看样子她刚刚洗完澡,头发上的水还没干,在她甩头发之际,那些水也溅到我的脸上,我没有很大的反应,对于这些事情我早就习惯了,头发上的水已经算普通的了,我尝试过更糟糕的情况。不过这些是个人隐私,我不太方便透露太多。有一个问题我实在是耿耿于怀,我忍不住问她:你的头发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迅速长回来的,有什么秘诀吗?
她单膝跪在床边,捋干头发上的水:首先,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我没有剪短头发,一直都留着长发,因此你的问题不成立,我无法回答你。
我很严肃地问她:那你之前剪短的头发是我的幻觉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话又说回来,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会比较合适呢?
我给她一个白眼:都老夫老妻了,还需要问这个问题?
她突然就害羞了:讨厌!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嫁给你了。
我不禁自问自答: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难道不是吗?
她神色凝重起来:你怎么了。这算是向我求婚吗?我可没有那么随便……我的意思是,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算很长,还需要很多的考验。
“女儿不在,你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我恳求她不要再跟我开玩笑,她向来严肃,每次跟我开玩笑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噢,你连将来要女儿还是要儿子都已经考虑好了。不过我不一定会跟你生,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哦。”她把浴巾拿下来,朝卫生间走过去。
我暗自咒骂着: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怎么每个人看起来都不太一样呢。
突然,我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在某个地方貌似有鲜血要渗出来,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阵强光,我呼吸困难,疼痛在加剧,我拼命地叫喊着,她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扑进她的怀里,她还不忘说上一句:好吧,尽管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密的,不过不管他了。你怎么了?很痛苦吗?
我深呼吸着,尽量平息脑袋的疼痛,问她:乌克兰与俄罗斯的战争怎么样了?基辅还好吗?
“亲爱的,最近世界很和平,没有发生战争,距离上一次战争已经是叙利亚,基本是美国在挑拨离间,发动战争。”她说话的语气很诚恳,不像在说谎。
我稍微清醒了点:这里有电脑吗?
她指了一个方向,我立马坐过去,打开了谷歌网页,搜索了乌克兰战争,结果内网什么也没有搜索到,我点击了不同的网站,除了那些该死的弱智广告,我几乎看不到重要的信息,难道媒体对战争的报道被屏蔽了?能够屏蔽外面信息的只有东区的网络,几乎连接不到国际网络。我随口地问着:这里是东区吧?你到底在东区有多少套房子,你能不能一次性告诉我。
她嬉皮笑脸地说着: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地理上可没有分东区、南区、西区、北区。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被吓到了,她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呢?在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做反应的时候,她就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