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明始终还是接受了自己内心有某种障碍在影响着他的判断力,他不得不听从了雷蒙的建议,去一趟东区,找米歇尔治疗或许存在的心理疾病。雷蒙去东区与他去东区的实际经历完全是两个故事。
雷蒙一路畅行很安全,途中会拿到很多女权运动的传单。还有很多来历不明的妙龄少女邀请她加入姐妹会。在东区只要你是女性就会很受欢迎。但是男性可就不一样了。
他刚刚踏入东区城市的半个小时内,就有女警察要求搜他身,并且是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刚开始时他是拒绝的,他展示了自己是律师的身份,但是女警察朝天空开了一枪表示:根据东区的宪法所描述,当男性拒绝搜身或者意图拘捕、不合作等行为,女警察有义务行驶适当的武力,以此保护自己。
“可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考警察的时候体能不是很好,但也能毕业。也就是说,我不会使用武力,我有最直接的解决方法。”她手里的枪变得特别耀眼。你是否知道,过去我们打死了多少个积极抵抗的男性,而最后我们是被判合法开枪?
黑泽明很愤怒地喊着:我是绝对不会轻易屈服的……他突然笑了起来:搜吧,给你5分钟的时间。
“我可不这么认为。”女警察压根没有心思搭理他的调侃。
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她一共询问了他230个不相关的问题。其中有150是关于是否支持女权运动的。在这个执法不合理的城市,他回答得相当隐晦,例如:或许、没准、大概、不一定之类的。女警察认为他的赞美不够卖力于是抓了他回去,把他关在冰冷的囚室。他待在里面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出现一个女警察,继续询问了他300多个问题,这一次他学聪明了,学会投其所好,花言巧语,最终洗脱了自己反女权运动的嫌疑从而被释放。
从警局里逃出来以后,他还碰到了更奇怪的现象。
咖啡店不欢迎男性进入,他想喝咖啡的想法被扼杀在摇篮里;公共厕所也只有女性可以进入。东区已经逐渐演变成只有女性可以享受的权利,男性生活在这座城市毫无尊严,但是他们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大概是因为他们认为一群群龙无首的女性在做着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的乌合之众,因此他们并没有在意。他折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一家勉强可以供应咖啡的地方,不过成本很高,服务态度也不太好,俄罗斯人粗声粗气让他很不爽。但是也只能这样,没有咖啡他根本就活不下去。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米歇尔的诊所,之前的案件纠纷使他对她产生了不信赖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逐渐消失,他快要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发生争吵的了。不过如果真的可以直接去找她,会不会很尴尬呢?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需要的是倾诉。而不是别的顾虑。
“我不知道你也会遇到麻烦,我还以为你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来找我呢。”米歇尔在煮咖啡,左手在倒开水,右手在拿捏着小糖块,她在寻思着他以前是喝几分糖的,她不想问他,一下子就扔了三颗糖在咖啡里。你来找我,该不会是因为婚姻出了问题吧?
咖啡端在他面前,他很小声地问着:几颗糖?
“3颗,是不是不符合你的标准。”她喝着咖啡,感觉到温度还是很高。
“刚刚好适合我。”他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盯着咖啡,迫不及待要喝。
她笑了笑,翘起二郎腿,白色的丝袜在一个没有灯光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黯淡:你来找我该不会只是为了喝热咖啡吧?婚姻出了问题?专注点,别给我转移话题。
他加了点冰块,热咖啡才勉强能喝,他小心翼翼地喝着,回答她:你还别说,东区的女权运动闹得满城风雨,想正常喝杯咖啡也很困难。还好你会煮咖啡,不然很难受。
“直接进入话题吧。麻烦你。”她表现得很不耐烦,下一个客户很快就到了,她不希望错过会面的机会,只能敦促他尽快进入正题。
“嗯……我之前被助理控告性骚扰。不,不完全是,她不是我的助理,她是我在律政司工作的时候的临时助理,她是实习生,很多人都相信了她而选择怀疑我。”他说着说着就停顿了。
她突然表现得很好奇:我好像记得你结婚了吧?你的妻子也是律师,她难道没有为你辩护?
他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黑色的套装,修身的那种,完美地把她的身型给勾勒出来。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美女身材的时候。“本来我应该找我的妻子为我辩护,不过我们之间发生了点事情,有争吵也有矛盾,所以她放弃为我辩护,我也只能换一个律师为我辩护。”
她站起来,转过身,在一张木柜上整理着蓝色档案。
此时,办公室里响起了《蓝色狂想曲》
他转过身,感叹着: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找我为你辩护。
黑泽明一脸的尴尬。有点不知所措:没办法,我得罪了大部分的女人,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阿瑟律师。
阿瑟请他坐下,问了句:你喜欢古典音乐吗?
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当然他并不想让对方看透自己的心思,只能答非所问。
“以前我差点害得你要坐牢,你还敢找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再来一次?”阿瑟的语气变得具有恐吓性。黑泽明压根就不害怕,还很轻松地说着:当然不害怕,如果你觉得陷害我而导致你自己失去律师的执业资格还觉得很有价值。我活该,我罪有应得。
“你真的很聪明,我才不会拿自己的事业来开玩笑呢。”阿瑟笑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念叨了几句:现在我们大概可以了解一下具体的案情。她为什么要陷害你呢?
“我对此一无所知。”他摇了摇头,很是懊恼地说着:我只是知道,因为这一次的桃色纠纷,我丧失了起诉马尔医药公司的代理权—那可是最棒的官司,我渴望了很久,在这之前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那里有我的诺言,我得去完成它。可是现在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很好,听起来是一个好故事,不过我没有兴趣。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接受你的委托。另外我需要一些品格证人可以证明你的人品,这样可以在陪审团面前挽回一部分形象。”“我的妻子怎么样?听起来好像有点离奇。”他问着。
“先生,是你的妻子放弃为你辩护的,你觉得这样可靠吗?”阿瑟提醒了他这件事。
“噢。你提醒了我。那么很遗憾,我无法提供品格证人。”黑泽明说着说着就变得沉默了。
原来他一直没有多少朋友,一路以来,他的朋友在逐渐减少,感情变得冷漠。
“没有品格证人也没有关系,我自然有办法。不过在收费问题你应该清楚我们的规矩。”
“我想,律师费不是问题,”
“那很好,我们合作愉快。”阿瑟与他简要握手,随后黑泽明便离开了办公室。
此时,在办公室不起眼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珍妮特
她一直躲在会议室里偷听,尤其是两人的对话她都听得很清楚,在他离开了以后,她才能出现。
“哇,真是一场精彩无比的晚宴。”她评价着。
“我已经成为他的委托律师,你的计划已经很成功,下一步你想怎么样?”阿瑟问着,态度不是很好,显得很敷衍。
“如果你有观看过《伸张正义》这部电影的结尾,你就会明白我的用意。”她的眼神充满了暗示性。
他很惊讶地问着:你想让我在法庭上咬他一口?就在结案陈词那里?
“没错,这是我的计划一部分。”她眨了眨眼睛:你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他一口气拒绝了:不,我不能这样做。他是我的当事人,我不能陷害他。
她翘起二郎腿,摊开双手好奇地问着:难道你忘记了当初是你主动陷害他,他才丢掉了检控官的工作,你那时候的报复性还挺猛烈的,你忘记了?
他嘴角在念叨着:那是以前的事情了。以前我可以任意妄为,但是现在不行,我不能那样做。我只能听从你的计划,成为他的辩护律师,但是我不能陷害他,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她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会听到那些对白:不是,你现在的意思是要反抗我?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他很勇敢地说着:我没有违抗你的命令,成为他的辩护律师已经是计划的一部分,我已经做到。至于是否要陷害他,还是得由我来决定。我的职业将由我来定义。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支持,当初是你把我拯救,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她重新站了起来,嚷着:行,你要拒绝我是你的自由,我当然无权干涉。
“所以你的意思是……”米歇尔好奇地问着。
“没错,我找了阿瑟做我的辩护律师,尽管他是一个经不起考验的人,但是我也只能找他为我辩护,他比较擅长辩护的工作,你应该懂的。”
“难道你就不会担心他再次摆你一道?”她问着。
他摇了摇头:他不会的。没有一个律师会为了私人恩怨而葬送自己的前途。第二代教父除外。
她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好,我十分理解你的决定。所以他的表现怎么样呢?别说奇怪的话,我不是指他在床上的表现。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听起来就像是某个女人之间会讨论的话题。
好吧,那天在法庭上,我的妻子也到了,看她的样子就像是赶过来凑热闹的。她总是一副幸灾乐祸但又极度尖酸刻薄的样子,我无法忍受她对我的误解,但是我也不想对她解释太多,那样是不合理的。最让我猝不及防的是她居然担任了负责起诉我的检控官!没错!她的出现不是凑热闹而是以检控官的身份出现。她的工作就是要起诉我。
我非常无辜地坐在被告栏里,上一次坐在那个位置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忘记了,可是感觉是一样的,总是感觉莫名其妙。
茱莉娅大法官负责这个案件,她对我的印象向来不是很好,整个法庭的陪审员与公职人员大部分都是女性,我一个男性坐在那里就仿佛遭到了整个世界的围剿,我不明白女权运动为什么还能运行下去。
庭审开始了,检控官最先陈述了我的罪行……得了吧,那根本就不算什么犯罪,我压根就没有做过伤害他人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在她陈述完我的罪状后,她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我。我的天!她所陈述的罪状除了婚内出轨那一条,其他的基本是虚构或者不存在的。我不急于辩护,我最信任的律师已经在为我做事,我丝毫感觉不到忧虑。
皇家检控署的储备金显然不足,一直在提倡小案件要尽快迅速地完结,拖太久反而会增加负担。因此整个案件就一个证人,那就是玛丽娜。很老实说,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除了在皇家检控署工作的那段时间之外,我跟她毫无接触,我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诬告我。难道就单纯为了不让我触碰马尔医药公司的那个案件?嗯,我想他们应该没有那么无聊。
小案件就连开庭陈述都懒得走流程,直接就让玛丽娜以证人的身份出庭作证。检控官辛波斯卡弗甚至还向法官强调,控方证人是一个诚实可靠、对上帝十分虔诚的信徒,因此赦免了她在上帝面前宣誓的程序,《圣经》的出场也省掉了。我不得不说,她还真的具有非一般的说服力。
辛波斯卡弗:好了,玛丽娜女士,你今天坐在这里的身份是证人,麻烦你告诉我们一些关于令你感到特别困惑的事情。
玛丽娜:那好吧。我是从事法律行业的,不过我报考的是事务律师,在第三年的学习期间,法律学院方面要求我们去律师事务所或者皇家检控署等政府机构任职或者实习。很幸运的是,我有机会在皇家检控署实习,被派到一名临时检控官的办公室里,成为他的私人助理。换言之我就要负责他日常工作的一些分配,包括与辩护律师的单方面沟通、会议预约时间、听证会的安排以及一些文件上的处理。很明显我的工作虽然很繁琐,但是却很简单而且轻松。我每天工作还不到6个小时,准时上下班,很少加班,几乎没有,准确来说。
辛波斯卡弗:临时检控官—也就是你的上司,你觉得他怎么样?
玛丽娜:他玩世不恭、漠视一切、工作不上心、很多资料几乎不看,上班时间看色情电影还有色情杂志,还有他经常放屁。
我在被告栏内显得异常激动,我几乎是紧紧抓着栏杆:你陈述的事情太过于细节了,完全没有必要!还有,那不是色情电影,是一种艺术!现代疏离主义的表达方式!
好吧,如你所料的那样,我的发言被法官给禁止了,甚至遭到警告,如果再在此大声喧哗,可能就要被控告藐视法庭,会坐牢。法庭有专门的牢狱是为藐视法庭的律师或者证人而设的。
辛波斯卡弗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她向来不太喜欢我看色情电影,色情杂志她倒是还能接受,毕竟她自己也会购买一些,我们甚至会一起欣赏这些艺术品。说起来,我们基本很少有共同的话题,除了色情杂志。
辛波斯卡弗:照你这么说,他最多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工作上极其懒惰、毫无责任感、心智不够成熟、行为异常、性能力低下的临时检控官罢了。完全人畜无害。
行,性能力地下她都能说得出来,看来我以后想个办法移民东区继续做我的律师,至少东区人还不知道这一场审讯的具体内容。
玛丽娜:是的,他就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笨蛋律师。不过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暧昧,可能是色情电影看多了,他把我当成了性幻想对象,经常在言语上对我进行性骚扰还有各种性暗示。有的时候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他,他就会对我摸手摸脚,甚至还会袭击我迷人的胸部。
很老实说,我觉得她用词不当,她那胸部很显然是无法迷人的,而且看起来比面包还要小,我毫无欲望,她在诬告我的同时居然还妄想着自我夸赞一番。女人的脑回路有时候是真的无法理解。
辛波斯卡弗:当他对你进行性骚扰的时候,你是否表示过拒绝他的触摸以及反抗过他。
玛丽娜:我试过,可是他好像因为我的反抗而变得更加兴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他变得好奇怪,眼神很猥琐。我推不开他……
好吧,听她的描述我自己都有点心动了,她可能也是色情电影看多了。不,我的不一样,我看的可是艺术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