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收束,美国联邦政府决定取消总统的机制。
2023年的6月,总统的职位正式被取消。52个州分别由州长决定该州的行政大小事务,四年一届的州长,只能连任一次,除了战争时期。
美国在2022年的8月正式进入紧急状态,白宫被燃烧,国旗被任意踩踏。
同一时间,美国对拉美地区的事务放松了警惕,只能专心应付国内的问题,尤其是关于州长的选举法,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珍妮特虽然可以与阿瑟在监狱里谈话,不过他们俩的谈话内容是不能告知给别人,尤其是身后还站着两名狱警。大声密谋是做不到了,他们只能使用卧底常用的暗语伎俩。
她问他:我翻寻以前的旧报纸,在当地的泥土里发现了两个十字架,一个是染血的,另外一个是干净的,你还记得具体位置吗?
他当然明白她在说什么,在他坐牢的时间里,她常常给他送书,一些暗语他是明白的。况且暗语本来就是卧底警察在紧急情况下需要用到的。
他轻快地敲着玻璃,假装在谈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当然记得。染了血的十字架代表着西方的上帝的血液,在东边的国度被发现;至于干净那个是虚假的,毫无意义,只是扰乱了上帝的视线。
她要再次确定:染满了鲜血不仅仅,而且还沾了污泥,你确定是在那里?
他点了点头:我当然确定。我一直都很关注十字架的新闻,据说是一个异教徒违背了上帝的意志,将十字架埋在东边国度的泥土里,祈祷得到救赎与永生。
她说着:救赎与永生来得太快,是不是破坏了自然现象。
他点了点头:没错,时间推前了很多,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十字架究竟是真正属于谁的,似乎还没有答案,那群愚蠢的人类仍然在沉沦中。属于上帝的,当然是无容置疑,但最大的问题是混迹在人群当中,究竟谁才是上帝?谁在拯救,谁在增加苦难?要是打着拯救的名义增加苦难岂不是恶魔的行为?
她对此表示十分担心:这么说,上帝的身份很快就会公告天下。
“是的,计划变了,十字架的时代降临太快,完全没有准备好。”他表示很无奈。
“好吧,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确失去了掌控事态的能力。看来,我们只能见一招拆一招。你的十字架珍藏了那么久,也应该做好准备了吧?”
“那当然。《圣经》可是我每天必须阅读的作品,我准备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尽管来得太快,不过走得也快。”
“你的祈祷习惯也消失了?”
“半年前就消失了。”
“这么说,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是的,我摒弃了祈祷的习惯,我厌恶祈祷,它使我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凶狠:撒旦要来了,恶魔要来了,你该怎么办?
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的形状,念叨着经文:我会问恶魔是否要弃绝撒旦。
“如果他说不愿意呢?”
“他不会不愿意的,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
“要刺激恶魔,就要利用撒旦。”
“我当然知道。”
“当上帝无法战胜、无法克服恶魔的时候,异教徒会助你一臂之力,你吸收了那么多教徒,不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绝对忠诚就没有问题。没有人会反对一个神的存在。”
在实验室里,柏妮很熟练地钻了进来,里面全是很重要的化验器材,还有很多较为机密的化验文件,她随手拿起一份报告,像阅读杂志那样翻开了好几页,问道:在东区山边泥土底下发现的腐烂尸体有什么发现?
罗曼觉得很没意思,一如既往抱怨着:以前尸体的复原工作是法医负责的,可是法医的人手不充足,科研方面也需要很多人手,复原的工作就只能交给鉴证科来做,真没意思。
柏妮也深有同感:我不也是。原本我只负责西区范围里的刑事案件调查,然而东区的范围也归我负责,我手里已经有很多案件,根本做不完嘛。
罗曼夺她手上的档案,开始了正经的话题。
“就眼前腐烂的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估计是死去了两年的时间。由于长期埋藏在泥土里才保证了腐烂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不过也差不多,你看到的几乎就是一副骷髅。我在头盖骨的位置找到了被子弹擦过的痕迹与刮痕,卡在一个平面的位置,成直线的轨迹。根据头盖骨碎裂的程度来看,死者很有可能是死于枪击;另外在骨头的其他部位找到了血的痕迹,但比较新,血只是渗透在骨头的表面,并没有完全被吸收,这就说明产生血痕的位置是死者在死后造成的。至于子弹的残骸的确在骨头里找到,相信可以通过对比子弹的型号就可以匹配具体信息。不过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毕竟在一个合法持枪的国度里,谁都能购买枪支,子弹随意配,从子弹型号入手是找不到线索的,除非是警枪,那样说不定还有可能。
我从德国那边借鉴了最新最先进的外貌重组技术。
首先,从尸体的特点来分析,盆骨比较窄,应该是一位男性,年龄在27-35之间,左脚的骨头有早期腐蚀的现象,骨质里还发现了锈迹,相信是曾经脚部中过枪,或者是上过前线,显然他是死于谋杀,所以是某个战争中的侥幸活下来的人。根据尸体腐蚀的情况来看,死了大概两年左右,不会超过三年,要调查他的身份信息就必须要从环境提供的线索进行推敲。例如,他死在东区的政府管辖范围里,会不会就意味着他是东区的居民那么简单呢?不过真的就那么简单也未免太过于瞧不起我们。我们可以尝试将线索进一步扩大,布达拉美宫政府分裂成东城区与西城区两个国家,虽然是分裂了,但是在东城区的居民为了赚更多的钱会选择逃去西城区工作,偷渡过去赚钱,又偷渡回来生活。死在东区的人可能是西区的居民,而死在西区的人可能是东区的居民。一切均有无数的可能。
她摇了摇头,感觉很苦恼:杀人埋尸而已,不用那么麻烦吧?在西区杀人,还特意绕到东区埋尸?我觉得不太可能。
他一只手用着鼠标,另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专心盯着电脑的屏幕。
“是不是真的,就要等外貌重组技术完成了才知道。首先我们会将再生粘土粘在头骨的表面,粘土的成分会估计尸体的大概年龄进行适度的控量,再根据头骨的五官分布位置进行特殊勾勒,骨头的缝合度以及整体形状就显得十分关键。做完头骨就再将空腔内的空缺补充塑料仿造的牙齿。由于尸体长期埋藏在泥土里,牙齿不可能找全,只有将空腔内的牙齿填充完,再利用仪器将头盖骨的皮肤容貌恢复到生前的模样,虽然说不是百分百可靠,但是一旦外貌的轮廓重新塑造,再根据死亡时间反推敲失踪人口,自然就能匹配到吻合的身份。”
“说得很好,很专业。不过要多久呢?”她问着。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这个技术是目前最先进的,最快也要四个小时。我们先回去吧,回去睡一晚,第二天就有结果了。
她也注意到时间的变化:四个小时后,就刚刚好天亮,也就五点钟。我留在这里吧,你的助手今晚不用守夜,干脆由我来代劳。
他也才猜到她会这样,开玩笑地说了句:替我熬夜可没有钱的。
她感到有些奇怪:这个时代谁熬夜有钱的?
就这样,她一个人留在实验室等待结果出现。机器还在运转,电脑配合机器的软件正在飞速运行着,在电脑的屏幕里,有一张彩色的脸谱在转圈,头发已经恢复完全,五官还没踪影,转动的频率越快就说明越靠近最终结果。在警察当中,尤其是女警,她算是最大胆的了。在一所全是尸体标本、被摘除的人体器官、福尔马林的试验品的陈列室里,时时能闻到难以忍受的气味。她的内心丝毫没有恐惧,不仅没有恐惧,还觉得很无聊,她毫不容易在抽屉里翻寻到几本杂志,却发现全是解剖类型的,丝毫没有提及到时装设计的内容。没有时装设计的杂志是没有灵魂的,一本好的杂志不能光依靠女人的屁股与胸部来博取眼球,艺术的成分当然要高一些。正当她在无聊之际,黑泽明的在电话亭给她打电话。
“你居然还没有睡,我是没有想到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在呼气。
“在调查案件呢。”她很认真解释着。
“什么案件呢?最近除了美国的联邦取消了总统的设定,还能有什么大事?”
她的眼睛还在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说着:“你没看新闻啊。东区的山边崩塌了,山泥倾泻,一副被藏在泥土下面的尸体重见天日。”
他这才想起来:对,我听过这个消息,我还在纳闷是谁那么惨接了这个案件的调查工作呢?原来是你啊,我真的很遗憾。
对于他的嘲讽,她没有听进去,因为电脑屏幕上的外貌重组完成了40%,整体轮廓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模样,她看着屏幕里的轮廓,总感觉有点眼熟,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谁。他在测试她是否还在,她的注意力没法集中,只能应付式说了句:你很喜欢幸灾乐祸嘛。早晚会轮到你,你别开心太早。
他得意洋洋地说着:“我有个女儿,不知道多开心呢,怎么会有事呢?”
“知道你神气了。有了女儿还不用陪她玩?”
“就是因为她睡着了,我才有时间跑出来喝酒。喝酒多了就觉得没意思,想找个人聊聊天,我就随便打了一个号码,没想到你还真的没有睡。”
“你觉得你很幽默?”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她再聊多了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又是漫漫长夜,她做尽了所有最无聊的事情,又蹦又跳,还在实验室里翻跟头,眯着鼻子研究被解剖到一半的尸体。经过一番折腾以后,她的精神力度终于被折腾完,再也玩不起了。
她刚要走向电脑屏幕的面前,瞄一眼进度如何,电话又响了,她接了起来。
没想到又是黑泽明。
从背景音可以听到,他在电话亭里,外面风很大。
她觉得很不爽:你真的很无聊。
他无奈地说着:上班一天就休息一天,换了你是我,同样会很无聊。
“既然你那么无聊,还不如与我一起侦破荒野埋尸案好了。”她的手在快速输入电脑密码,机器卡住了,卡顿了好一会儿。
他很爽快答应了,但也没有完全答应:我帮你破案?我收费很高的。
她刚想挖苦他,眼睛却感到苦涩,想流眼泪也流不出来,此时电脑的屏幕已经被解锁,分析的程序已经完成,一个模拟的头块在缓慢旋转着,已经有了头发与五官,大致的轮廓已经完整,不仅能看到俯视图,还能换别的角度。光是一个角度她当然看不出什么,她按了一个撤换角度的按钮,那张脸慢慢转了过来,她倒吸一口凉气,尽管实验室的冷气是24小时都开着的,可是她仍然感觉到一股寒冷刺入了骨头里。
电脑屏幕里显示的分明是杰克·帕克森的人脸,毫无差别,头皮上的伤口令她发现,他可能是死于枪伤。两年前,法院已经判了阿瑟谋杀罪名成立,他坚称自己是无辜的,警方一直想方设法从他口中套出尸体被埋葬的地方,但是毫无收获。这么看来,他没有说谎,他真的没有杀人,证人指控他在西区进行谋杀,然而尸体却出现在东区,供词不仅矛盾,还与现实完全对应不上。这么说,案件可能要重新审理了,黑泽明有麻烦了,他身为当时的检控官,判断错误,可能会引起很大的风波。
她有想过,假装不小心砸烂精密的仪器,破坏计算机的系统。摧毁对他不利的证据。在她准备要动手的时候,理智突然控制了她的大脑,她知道不能这样做,她可是警察,不能知法犯法。
柏妮约了黑泽明在早上的时候在外面喝咖啡,九点钟的咖啡店坐满了慵懒的白领,他们坐在那里无所事事,聊聊女人,聊聊政治话题,一个早上很快就会过去。
也包括他,虽然做了孩子的父亲,但是他可以做的事情也实在少得可怜,他根本不会哄孩子,在家里也帮不了忙,律政司那边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只能跑出来喝杯咖啡,消磨时间。难得有人约他出来聊天,他当然求之不得。
柏妮反倒是显得心事重重,对着热腾腾的咖啡半天,说不出话。
“你好像有心事。要不说出来让我找点乐子。”他不要脸的说着。
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很严肃地问着: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的那个案件?你做检控官起诉他那个。因为找不到尸体最后也罪名成立。
“你说那个啊。我当然记得,他可是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尸体也罪名成立的被告。说来也奇怪,他宁愿坐牢也不肯供出尸体匿藏的地点,你说他是不是没救了。”
“你有去过监狱里探望他吗?”她问着。
“当然有,每年的圣诞节。”
“圣诞节跑去探望谋杀犯,你还真会玩。”她忍不住吐槽。
“你以后要是也坐牢了,我一样可以去监狱里探望你。而且是圣诞节。”
“你少诅咒我,我告诉你一件事,前几天在山泥倒塌发现的尸体,身份已经被证实了。他就是……”
他若无其事地喝着咖啡,还不忘回应:嗯?变得有趣起来了。他是谁?是不是女人?很性感?
她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个放荡不羁的女人我也就算了,我们都能相安无事。不过尸体的身份是杰克·帕克森,他的尸体被找到了。
他刚想说点放松点之类的话,却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一直都找不到的杰克·帕克森的尸体在前不久的东区山部找到了?
她点了点头,表示承认:山泥倾斜,冲塌了一部分,尸体也被冲了出来。我们一直找不到的东区却被一场暴雨给冲了出来。上帝做了我们的时间证人。
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说……我们抓错人,他真的是冤枉的。
她补充了一句:远不止这样,他肯定会上诉。
他这才恍然大悟:噢,糟糕了,我当时还给了他很多关于法律的书籍,全是关于如何申请上诉,如何为自己辩护,辩护的要点是什么……我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她幸灾乐祸:噢,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不用一个小时,东区发现的尸体的真正身份就会公诸于世。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如何面对公众的舆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