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里的警察由原本的12个变成了7个,人员调配的问题多半是因为西占区的罢工现象与游行示威愈演愈激烈,他们不停在公众场合制造混乱,还制作了土制炸弹,炸毁了不少的公共设施,不少的执勤警察在巡逻的期间遭到枪击,尽管没有致命,但是也有不少的警察因为这样被送进医院疗伤。有的警察甚至活在日益严重的恐惧之中,匆匆忙忙地提出辞职,有的更夸张,连辞职申请书都不敢亲自交,他们害怕到了门口就被子弹击中。
普通市民日常生活在枪击与炸弹的阴影当中,纷纷提出禁枪的建议,在校园里已经有不少的学生因为随身携带的枪械而丧命,禁枪的话题自然也就成了城中的热门争论问题。
骚乱造成了执法人员的缺乏,各部门都需要抽调人手支援到巡逻的分队里,以前是两个人巡逻一个区,现在是一个人巡逻一个区,装甲部队已经不分昼夜在街上巡查可疑的捣乱分子,约翰逊不断地呼吁,尽量不要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结伴成群的示威人士越来越多,马路上的车都被堵住了,交通道路严重堵塞,警察们执勤的时间平均增加了两个小时,他们的工作压力很大,如坐针毡。
阿瑟待在安全屋里觉得很无聊,他很想回去自己的房子那里,但是威尔已经吩咐过把守在安全屋里的警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阿瑟离开,他多次建议外出,但是被反驳回来。他很想念天台上的那一群鸽子,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喂它们,他甚至很想念死在他房子里的那个女人。如果不是毒品,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在大学里进修了。很多事情有的时候只差一步,就是意难平。
在安全屋的楼下聚集了5名手持枪械的男人,他们收到线报,最重要的那个证人就在楼上,但是他们不知道是哪一个楼层,如果要一层一层地寻找,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于是他们五个人想到了一个办法,将一份报纸点燃,放在每一个单位的门口。普通的住户当然是第一时间扑灭火灾,但是只有警察居住的地方才会那么隐秘,就算是有东西烧了起来,他们也不会管,因为担心暴露位置。也就是说,闻到浓烟的气味却毫无反应的那个单位就是正确的楼层。
他们真的这样做了,最后找到了所谓的安全屋,他们首先假扮成送外卖的,敲开了门,第一个警察开门的那一瞬间就被爆头了。其余的警察纷纷警惕起来,他们想守住门口,但是太晚了,枪手们已经使用暴力打烂了锁,闯了进来,他们的枪械装备比警察的要先进好多,普通的枪械装备根本就拼不过。
子弹率先打破了玻璃,接着是沙发以及茶几,现场一阵混乱,阿瑟没有枪,无法保护自己,英勇的警察们已经没有退路,他们拼命保护证人,奋勇争先地消灭敌人。
在一番激烈的斗争中,双方死伤无数,倒下的倒下,当场死亡的也不少,最后就只剩下一名杀手,阿瑟虽然也是警察,但是他做了太久的卧底,开枪的经验几乎没有,射击的水平也不如以前,他眼睁睁看着死去的同僚倒在血泊当中,他彻底绝望了,他跑到房间里,准备跳窗逃跑,但是已经晚了,杀手冲了过来,正要对着他开枪,在那一瞬间,他认命了,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一声枪响,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他没事,倒在他面前的恰巧是杀手,他的头颅已经爆开了,脑浆洒了一地,可怜的眼珠还在地上翻滚着,杀手的下半身跪在地上,枪械松开了。他定眼一看,原来是身后的人开枪打爆了杀手的头颅,他刚想要答谢对方,毕竟是一场同僚。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这个时候不可能有增援的同事,没有人会预想到突袭的情况。他刚想问些事情,那个家伙就很冷漠地提醒他: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警察保护不了你的。说完他就离开了。只剩下惊恐万分的阿瑟,他走出客厅,看到已经殉职的同僚,他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怀疑他们,但是他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只能任性一次,不顾一切逃离现场。
在安全屋发生枪击,威尔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当他看到已经牺牲生命的同僚,不难感到心塞、难过。他捂着嘴巴,很害怕看到阿瑟的尸体,他不断地自我安慰: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他训练有素,不可能出事。接着有人报告:警官,除了在客厅发现的尸体还有房间里的尸体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发现。
“证人呢?去了哪里?”
“没有看到。但是从现场的情况分析,他很有可能已经逃脱。”
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想到安全屋居然也出事了,他还以为绝对安全,所以才会答应抽调人手的事情,现在看来,那绝对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他压低声音对身边的警察:立马发通告给每一个区的同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他现在很重要,没有他可能对某个人很重要。
黑泽明花了半个月的薪水买了一套新的西装,淡蓝色的,穿起来比较有精神,他还特意买了一束花送给辛波斯卡弗。本来他不想接触她,但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再一次从东区的边境穿过西区,并且进入西区的管制范围里的城市。一路上他发现西区人很歧视东区人,一看到有陌生人就会特意查看对方的证件信息,一旦发现是东区人就会找机会嘲讽他。他当然不希望惹麻烦,于是他坐计程车回家,不,准确来说,是辛波斯卡弗的家。房子他一直都在供,哪怕是他失踪的那段时间,她也有份供房子,他觉得过意不去,还想找个机会补回那些钱给她。
她打开门,看到了他,内心一阵喜悦,不过表面上却装作十分冷漠,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你来做什么?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立场很特殊,除非有关于案件的问题需要讨论,否则不建议有接触。
他嬉皮笑脸地嚷着: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房子,我现在只不过是回家罢了。你放心,我绝对不跟你讨论案情。
他说出我们的家的时候,其实她心里已经很感动,她放不下面子,仍然假装冷漠,侧过身子让他进来。他的背后还藏着一束鲜花,送给她,她故作镇定:无缘无故送花做什么?
他不禁反问:送花给妻子还需要理由的吗?
她心软了,实在是不舍得再那样对待他。
“要喝点什么?”
他随口说了句:可可吧,谢谢。
她去准备了,他抱着好奇心参观了房子,毕竟他很久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房子变成什么样。他看了一遍,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倒是注意起书房里的变化。
他问着:你重新装修了?
她端着一杯可可热饮递给他,他接了过去,她回答着:没错,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里,我重新装修了书房。你喜欢阅读嘛,临睡觉之前肯定会阅读杂志之类的刊物,有一个书房对你来说,很方便的。
他听了她的话,陷入了沉思,突然很想分享自己的经历。
“你之前不是很想知道我失踪了一段时间究竟跑去哪里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段很神奇的经历。”
她现在倒是不感兴趣了:如果你不想提起这件事,我不会逼你的。
“其实你为什么要辞职呢?律政司那里好好的。”他问着。
她有些难堪:我记得之前跟你提起过这件事情吧?
他支支吾吾地掩饰着:我知道,可是我记不太清楚了。你知道我的记性一向不怎么好。
“自从我在西占区,你在东占区以后,我就不想做检控官了。”
他随口说了句:我还以为你嫌弃在政府部门做事收入低呢。
她很不服气,带着挑衅的语气质问着:你呢?你为什么要加入律政司?我明明记得你说过,你永远反着来,与政府对着干,尤其是律政司,你很反感与他们合作,你很讨厌他们的做事风格,觉得他们愚昧至极,又墨守成规。你可别告诉我,你加入他们是因为你刚好发现了自己愚昧至极。
其实他自己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上帝的指引吧,他也不明白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检控官。对着她,他当然不能解释那是上帝的指引,会被她耻笑的。于是他故意说了个惹她生气的借口:我加入检控官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需要英雄,需要有人维持秩序,维持法律的精神,我最不喜欢那些为钱办事的律师。
她笑了笑,显然能感觉到他是故意在气她。
要是哪一天,他变得不爱气人了,那才是最糟糕的时候。
坐吧。她招呼着他。
两人终于坐了下来。
她询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
他很惊讶地问着:我是东区人,不可能住在这里。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找詹斯帮忙,他是律政司的司长,说不定他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他很无奈地说着:我试过了,他说没有办法。其实……我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可是当时我看到你们俩住在一起,就那么一瞬间我就产生了退缩的念头,你懂吧?我不是不想找你,而是很多事情我无法向你解释。
她貌似搞清楚了,他好像嫉妒了,她连忙向他解释:不!珍妮特只是跟我住在一起,我看这个房子那么大,我一个人住很不习惯,所以我才让她搬过来陪我的。况且在工作上的交谈也方便很多。
他做出了阻止的手势:你不必向我解释,可能是我的问题。自从我们分开之后,我觉得我们越来越生疏。
她摇了摇头,捂着他的嘴巴:求你,别再说下去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那堵墙壁会轰然倒塌,阻碍我们的东西会消失,那才是上帝的指引。
他看着她温柔的目光,实在是忍不住,轻轻地吻着她的嘴唇,她也跟着迎合起来,两人亲热了一会,刚好倒在沙发上,眼看就要进入最关键的时刻,他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他下意识推开了她,可是她刚想要脱衣服结果就被无情推开,让她很不爽,她有些急躁了,可能身体有了反应:怎么了?
他很腼腆地说着:其实我来找你,还是为了公事。不过那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我想见你。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整理了解开了两颗纽扣的衬衫,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可以,我很专业的,公私分明。说吧,有什么事情。
“詹斯与我商量过,其实没有人会在乎你的当事人是否会被判有罪,他们就是希望他死,但是越是这样,我们就认为起诉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准备撤销控诉,其实那样也好,最起码我们不用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法庭上。”
“我们真的可以考虑撤销控诉,不过有条件。只要他愿意供出制毒工厂以及其他的合伙人还有分销毒品的渠道。这样我们就可以搁置起诉他的权利。事后还可以安排他到国外重新生活。”
“我从来不认为我的当事人是毒贩,他是无辜的,我的责任就是帮他争取最大的权益。可以撤销控诉当然是最好,不过你的条件未免过于异想天开,我的当事人是不会接受的,因为那样就等于直接承认了他是毒贩的身份。他是无辜的,我一定不会让他这样做。”
“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他,他是跑不掉的,供出一切对他有好处,他还有重新生活的机会。否则一旦判刑,就是死刑,谁也帮不了他。”
她不禁冷笑着:你们要是真的有把握就不会跟我当事人谈条件了。你也做过律师,什么情况谈条件,你应该很清楚吧?没有把握就直接告诉我,撤销控诉很简单,但是别把我当傻子看待。
他有些失望,本来他还以为她会接受他的条件,他很沮丧地问着:那就是说,没有商量的余地对吧?
她的立场很坚定:我也很想帮你,但是完全没有办法。
他点了点头:那我明白了,我们明天在法庭上见吧。
她想留住他,但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黑泽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律政司的办公楼,一进去他才发现同事们似乎在讨论着某些事情那样,声音很小,但是笑声很大。他笑了笑,虽然已经做了首席检控官,但是他与同事们始终不是很聊得来,有的时候甚至无法融入他们的圈子里。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还在想着如何向詹斯解释,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詹斯在动他的电脑,他立马很紧张地跑到电脑跟前:这是我的座位,你要做什么?
詹斯不慌不忙地说着:想看看你最近在搞什么事情而已。不用那么紧张。你跟你的妻子谈得怎么样了?
他很晦气地抱怨:噢!糟糕透了!她根本就不曾考虑我们开出的条件。
詹斯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不满的神情:很正常,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答应。
他很迷惘:既然你明知道她不会答应,为什么你还让我去找她?
“刚刚收到消息,我们最重要的证人失踪了。”
“失踪了?怎么会这样。”
“安全屋被一批亡命之徒袭击,现场无一生还,我们的证人不见了,暂时还没找到他的尸体,相信他逃脱了,但是他没有联系过警方,我想他肯定是躲起来了。”
“他可是这个案件唯一的证人,他要是不出现,这个案件我们拥有再多的证据也是白搭。”
“所以我特地来通知你,明天的庭审你得想办法拖延时间。”
“还能不能找到他?就算拖延时间,也拖不了多久。”
“如果他还没有死,能找到他就行。我最怕他不肯出现,这样也拖不了多久。不管怎么样,你先向法庭申请延后审讯吧。”
“这件事与她有没有关系?”
“你说呢?这边证人失踪,那边她就拒绝我们的条件。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肯定是她在搞鬼。”
第二天,起诉毒贩的案件正式开庭审理。
法官在敦促控方传召证人,此时的黑泽明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法官大人,鉴于控方与本案的一位很重要的证人暂时失去了联络,因此控方要求押后审讯的期限,直到顺利联络到证人为止。
丽塔·赛德尔:辩方律师,你有什么看法?
辛波斯卡弗展现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既然控方的证人暂时失去联络,拖延审讯是合情理的,辩方完全没有问题。
丽塔·赛德尔:但是本席有问题。案件不能无限搁置,难道找不到证人的踪影,这个案件就要一直拖延下去?本席现在给控方三天的时间,如果超过了三天,还不能找回证人,那么审讯就要继续。
黑泽明无可奈何地答应了,看着戴着律师假发的辛波斯卡弗,他隐约感觉到一股邪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