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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东西矛盾

2021-06-30发布 5165字

西占区由美国控制,美国控制了西区的大部分商贷银行,将其利率降到历史最低点,利用印钞机印了超量美元,用于商业放贷。于是就有了一个极为流传的说法,在21世纪的布达拉联邦政府控制的经济下,你可以随意从银行借到一笔理想的贷款,贷款的金额随便借,银行的借贷条件相当低成本,只要你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你就能轻而易举地从银行借到贷款。来吧!任意挥霍吧!美元就像一张信用卡,走到哪里刷到哪里!全世界都承认美元,没有人可以拒绝美元!充分利用你手中的美元吧!

经济学家科里斯德评价道:美国的管制使得布达拉美宫的联邦政府获得了历史上的空前繁荣,遍地都是黄金,信用借贷随处可见,开银行的私人老板不断地增加。做贸易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辛苦,遥遥无期的利润回报,他们经不起商业考验与资金的匮乏。倒不如做银行放贷!收利息就可以制造客观的利润!只要美元不断地印刷,充斥到市场里,就能获得超高的利润!

西区的繁荣程度大概就是如此,普通市民无一不沉浸在这种喜悦而且自大的感受中,他们觉得无上光荣,还不断感谢美国人。但是美国方面则不断对布达拉美宫的老百姓作出人道的警告,泛滥的商业借贷等于一颗定时炸弹,埋得越久,爆炸的威力就越大。

海伦在计程车上听到了美国电台的口头警告,司机倒是嗤之以鼻:美国佬分明就是看我们的经济实力即将要超越他们,所以才故弄玄虚,希望打压我们的繁荣程度!我们才不要轻易相信他们的警告呢!

车子停泊在西区的边境,前面就是隔开两个世界的弗林墙,墙的本身就落在了弗林州的位置,故称弗林墙。

她出示了律师的执照,边境的看护人员很快就放她过去。

越过东区,她还得坐计程车去找查莉男朋友的住处。

经过柏妮的调查,查莉的男朋友在贫民窟租了一套相当简陋的房子,她按照上面的地址,一步一步地寻找着目标住所。一路上,她的确遇到了神罗警察的拦截问话,她在一个小时内,就已经被问话超过6次,每一次的时间停留在15分钟左右。警察问她话可以,但是当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神罗警察就不再理会她,就这样将她晾到一旁。一路上,她问了好几个流浪汉,才在一个不起眼的破落小区里找到了一栋年久失修的大厦。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贫民窟,房子东歪西倒,花草树木失去了活力,坐落在一个缺乏阳光与活力的位置,整个大厦给人一种相当压抑的感觉。

她按照柏妮提供的资料,找到了7楼,在破烂不堪的楼道里,老鼠会成群结队地跑出来,家家户户都传来小孩的哭喊声还有小狗的狗吠声,期间还会散发出一股相当难以忍受的气味。她强忍着令其呼吸不顺的气味,敲开了一扇已然生锈的铁门。开门的是一个无精打采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头发凌乱,看上去完全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你是谁?”他问着。

她得先确认身份:请问你是不是高登·本杰明?

他点了点头,随后便有些担心地问着:你该不会是来催房租的吧?房东又换人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海伦大律师,有关于你女朋友查莉·比利·马太被谋杀的案件由我负责辩护,我来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况。话又说回来,她被逮捕了,你知道吗?

他捏了捏眼睛,很烦躁地说着:我不知道……我很久没有与她联系。

她有些尴尬地提出建议:我们两个人站在门口聊天其实也很怪异。要不我们进去再聊吧。

他没有多少警惕的感觉,侧着身子,就让她进去了。

他的房子确实相当的糟糕,垃圾桶里的垃圾最起码已经放了两个多月,苍蝇与蛆在垃圾堆里无限量地生长着、繁殖。爬满了表面,过期的午餐肉罐头的肉泥里长满了蛆,身体在蠕动着,仿佛要在肉泥里钻出来;衣服很乱,丢了一地;巧克力酱铺满了地板,白衬衫被涂满了果酱的颜色,上面还铺平了好几个不同尺寸的脚印;狭窄的通道旁就是厕所,由于常年不清洁的原因,黄色的污渍就像印上了一层油那样,难以去除;书桌上的杂物很多,吃了一半的面包、用过的避孕套、倒洒的墨汁、葡萄汁的空罐还有一堆色情刊物。

她捂着嘴巴:看来,你的房子还挺糟糕的。

他伸直了懒腰,无所谓地喊着:反正就我一个人住,随便了。

她尝试地说着:你似乎对你女朋友的状况漠不关心。

他那双眼睛貌似还是睁不开:关心又怎么样?你们会放了她?

她只是希望尽快了解完基本的情况就赶紧离开,因为房子的环境过于恶劣,她不想待太久。

“你认为你的女朋友会杀人吗?”

“当然不会。她可善良了。”

“可是她的确这么做了,而且有人亲眼看到了一切。”

“杀人呢就不可能,其他方面……”

他突然停止了说话,她问了句:怎么了?

他回答着:没事,你继续吧。

她这才发现他那赤裸的上半身的背后有很多伤痕,尤其是胸口的位置有着一大片的淤青。

他貌似也察觉到自己暴露了某些现象,下意识地拿了件衣服穿了起来。

这一刻,她仿佛警察附身那样,变得异常严肃:你身上的瘀伤是怎么回事?

他顾左右而言他:噢……你说伤口……那其实是我欠了钱,没有及时还,然后被教训了一顿。

她一句话就否定了他的借口:就算是催债,也不至于将你打成这样。处处盯着胸口打,很容易死人的。

他的神情很不自然:催债的人不都是这样?下手没轻没重的。

她不想被他带着绕圈子了,直接问着:打你的人是查莉?是不是?

他还在试图掩饰:怎么会?我们是恋人!她怎么可能会打我?

她带着假设的口吻陈述着:查莉最近是不是经常变得暴怒无常?常常一话不说就对你动手动脚?

他变得很可怜,还在为她辩解:不关她的事……那段时间她的情绪很波动,不开心,暴躁不安!我又喜欢开玩笑,还不把她的情绪失控当作是一回事。

她变得很凶:你只需要回答我!查莉是不是经常发脾气!然后虐打你!

他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是啊……是她打我的!那又怎么样!忍着呗!还能怎么样?我爱她,就算她要折磨我,我也不会怪她!

她的语气变得平静下来:在她虐打你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一些不寻常的现象?

他开始回忆起那令人心有余悸的经历:

“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蹲在角落里不断地哭泣,哭得很凄惨,整个身体都在抖动着,我想安慰她,可是她不听,一个人就蹲在那里哭……哭着哭着,她的头好像发生了剧烈的痛感,她痛苦地捂着头部,发出凄厉的喊声,我想拉她去医院,她死活也不肯去,我想使用武力拉她去,没想到她的力气变得出奇的大,将我甩到一旁,她的眼神完全变了,变得很狰狞、诡异以及……难以猜测。我喊她,她也不听,一开口就对着我破口大骂,接着她就开始对我拳打脚踢,拿棍子捅我的胸口,拳头甩在我身上……本来我以为让她打几下,让她发泄完了就没事……可是她的力气出奇的大,打在我身上造成的痛感是难以忍受的。甚至有一次,我的内脏还被她打出血了……我这才知道她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但是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每次打完我之后,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还一个劲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让她难过,于是我只好撒谎,将殴打我的责任推到债务催收人的身上,她这才避免了内疚。然而她却给我留下了不少的阴影,逐渐的,我开始慢慢疏远她,我觉得她很恐怖……我搬到这里就是为了躲开她。从那以后,我们已经很少见面,我一直觉得,我们已经处于分手的边缘……”

海伦倒吸一口凉气,似乎越来越接近自认为的真相,提心吊胆地问了一句:她虐打你的时候,有没有发出声音?例如骂你之类的……

“有。”

“能否简单地形容那种声音?”

“怎么说呢?与她平时的声音不太一样,跟变了个人一样……其实不仅仅是声音,她整个人都变了!”

“刚才的那一番话,如果让你到了法庭,你还能不能完整地复述一遍?”

“可以,当然可以。”

“好吧,很感谢你这样做。要知道你愿意出庭作证,对于她而言就是黑暗中的援助。”

“我帮助她,可是我不会与她复合的。”

“这些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需要确定,我能赢这一个案件。”

“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海伦笑了笑,告别了他。

夜里回到西区,她与柏妮约了在犹太咖啡馆见面。

柏妮找到了过去的尚未侦破的刑事案件,这些案件都有一个特点,受害者多半在幽暗的巷子里遇袭,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恰巧是胸口,多半被利器刺穿,或者被重物袭击所致。部分受伤严重,侥幸活了下来;少部分不幸的已然逝去。另外还有一个共同点,这些受害者多半与查莉有一定的关系。有些是同学;有些是工作上的同事;还有一些是曾经来往过的恋人。查莉当然也接受过调查,但是苦于找不到证据,每次都不了了之。

海伦觉得很伤脑筋:看来不止一宗刑事案件!她这是谋害了多少人?

柏妮打了呵欠,懒洋洋地问着:既然你也觉得她是个冷血的杀人犯,为什么还要为她辩护呢?

又回到了那个古老的问题,海伦用了最通俗最老套的答案:她是嫌疑犯,一个嫌疑犯始终需要一个律师,因此她需要我,就是这么简单。

黑泽明与辛波斯卡弗这一对苦命夫妻在周六的开放时间里,在边境附近的一个公园里见面。这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只能坐在长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亲爱的。”

“挺好的,最近律师楼的生意不错,我接了几个离婚的案件。离婚的原因多半是分隔两地所导致。他们也没有想过要维护或者修复彼此的婚姻关系,只是关心离婚之后的财产分配。我向他们提议过给彼此一个机会,当是冷静期,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下来之后再决定是否真的要离婚。结果他们说不用,立马就要签字那种。没办法,我只好按照法律的程序给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

“自从弗林墙建立了以后,离婚率似乎高了很多。”

“当然,每个人的思想觉悟必然会带来不同程度的麻烦。”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很开心。”

“东区禁锢自由,言论也遭到压制,以前我还能与朋友们讨论很多事情,可是啊,东区的严管制度导致朋友们压根不敢聚在一块。”

“恐怕我这边的自由是过度了。他们什么都可以支持,支持同性恋,支持毒品合法化,支持性开放的制度;同时又什么都反对,无论政府要做哪些事情,他们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反对!不管是什么事情,总是就是反对就肯定没错。酒吧与高级场所多了很多,人们甚至还可以私自拥有黄金—一种硬通货的物品。”

“我这边可就不一样了,私藏黄金可是死罪!不过黄金可以换货币,还很划算。”

“我参加了很多个派对以及上层的聚会,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那种生活。”

“我倒是看到很多犯罪现象,神罗警察胡作非为,毫无道理地执法,你还不能反抗他,这才是最气人的!”

辛波斯卡弗提醒他:你可要小声一点,边境的老大哥在盯着你呢。

他变得很沮丧:其实……律师楼的生意虽然很不错,可是我已经不想做下去了……东区的生活很压抑,我无法应对各种不同的当事人。

她欲言又止,只是将额头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握着他的手。

其实在前不久,珍妮特已经在劝她重新开律师楼,离开律政司,重新执业。她按着那颗移植过来的心脏,像奇迹般跳动多次,她脑海里始终还惦记着另外一个人,她不能轻易违反自己当初的想法。可是,在西区消费主义精神无比泛滥,丰富的商品,多样性的资本精神使她不甘寂寞,总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想法。市场上热钱不断涌入,有钱人的数量不断增加,律师费的定价标准不断地上涨,比以前涨了不少。她又开始怀念以前开律师楼所赚到的可观的报酬。那时候一个月的收入基本可以任意挥霍,现在到了律政司的机构下工作,薪水少得可怜,她学会了抱怨,向身边的朋友抱怨收入少的问题。结果朋友们异口同声建议她重新开律师楼。在这个遍地都是黄金的时代,傻乎乎当一个首席检控官似乎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而且她越来越无法忍受喜怒无常的詹斯,更加不能理解他的做事方法,过于陋规常例,过于保守,一点也不懂得变通。她对上司产生了厌倦,逐渐有了情绪问题。

“你在想什么?”他好奇地问着。

她的魂一下子就回来了:啊?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他抱怨道:我们老是分开,想要个孩子估计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她觉得很惊讶:要小孩?能有性生活就不错了。

他注意到时间的流逝:慢着,还剩下10分钟,说不定我们可以……这里似乎没有其他人。

她才懒得理他:10分钟……你还真有效率。我该走了。

半夜里,海伦熟睡中,她的大脑突然有了刺激性反应,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扇冷冰冰的门。

她明白,莫里亚在呼喊着她,她只好打开了门,看到了莫里亚坐在椅子上。

你找我啊?海伦问着。

莫里亚一如既往的傲娇:你在外面做的好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该不会真的认为你的当事人是人格分裂吧?

海伦表现得很轻松:有了初步表面现象还有证人的供词,基本可以肯定是人格分裂。

莫里亚带着嘲讽的语气质问她:人格分裂只是一个幌子,难道你看不出来?

海伦很不服气:你凭什么质问我的判断?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候你不一定是正确的。

莫里亚冷笑着:是吗?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接那个女人的官司,免得自己尴尬。

海伦很生气,很想教训莫里亚一顿,可是一想到这里只是记忆宫殿里的心灵房间,她就放弃了鲁莽的念头。

莫里亚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围绕在她身边走了一圈:

“别怪我没警告你,这一次你要是碰钉子,你肯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谢谢你的警告,我也告诉你,我这一次一定可以证明给你看,我的能力绝对不比你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