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向来传统于反犹太人,反资本,在德国管辖的范围内,出现了大量的反犹活动。
例如,某些餐馆上面会标示“犹太人与狗不得内进”、“不招呼犹太人”、“犹太人的收费要加倍”
大量的工作岗位抵制犹太人,尤其是政府部门的岗位是绝对禁止犹太人参与;税收同时针对犹太人大幅度增加。高尚住宅区禁止犹太人入住,音乐厅禁止犹太人进入,出版社还明文规定禁止接收犹太人的稿件。
一时之间,一个反犹太人的东区便成为了全世界关注的新闻。
在六月初,出现了大批的犹太人想方设法逃往西区,然而弗林州的守卫极其深严,一般人是无法闯过去的。
其实犹太人拼了命要逃过去也实属情有可原。由于犹太人的民族历史,他们向来只与犹太人来往,喜欢一个小群体聚集在一起,现在他们遭到驱逐与迫害,当然只想逃到更发达的西区。不仅如此,西区的犹太州还汇集了大量的司法精英,大半个律师阵营都在犹太州,也只有犹太州才设立了普通法院与高等法院,所有的法律纠纷都要在那个地方进行解决,司法排查。于是就出现了一个令人津津乐道的现象:无论你是西区的人还是东区的人,只要你要上法庭,你都必须去犹太州。如果你是证人,法庭会传召你,给你寄一份通知函,你拿着那份通知函,上面有法院的盖章,西区的边境人员就会放行。但是一旦法庭的审讯结束,你就得必须返回东区,不允许逗留超过第二天。而东区的律师也只能到达西区的法院,司法权理论上来说,其实是掌握在犹太人的手中。大法官的席位之中就有不少的犹太人。东区闹得沸沸扬扬的“司法独立”,其实就是呼吁司法改革,将控制着司法系统的犹太人赶走,将行政与司法绑定在一起。恰巧因为司法改革的口号导致了西区在一定程度上无论如何都要抵制东区,敌视东区那边的居民。
法院排查案件,为即将要审讯的案件进行编号的同时,也会优先处理西区的案件。
车库谋杀案件在西区范围里发生,因此在排期的时候很容易就拿到了优先审讯权;而东区有些案件等着审讯,等着等着,嫌疑犯早就被困得受不了,在拘留所里自杀了。
海伦从梦中醒来,想起昨夜与莫里亚的对话,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在莫里亚的眼里,她好像就变成了一个低能、毫无辨别能力的律师。她不能接受这种评价,她很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立场,坚信她的当事人是无辜的,势要将谋杀辩护进行到底。
今天早上,是开庭审理的第一天,也是她首次为谋杀辩护的日子。
普通法院
她穿上了律师袍,戴上了假发,昂首挺胸地走进了法庭里,珍妮特身为她的助手,当然是紧跟随后,为她准备上庭要用到的法律文件。
负责这一次检控工作的人是岚伽俐,他就比较麻烦了,他住在东区,平时的娱乐活动全然被神罗警察给监督着,日常失去自由的他到了西区就很珍惜自由的时光。在法院喝咖啡不用担心神罗警察的盘问;在法院用餐不用担心神罗警察的搜身。总之他摆脱了日常的恐惧,他很需要在法庭上出现的机会,因此他恳求詹斯,无论如何,关于上诉的工作也好、民事纠纷也好、刑事案件的起诉也罢,他全单照收,只要可以摆脱东区的束缚,他做什么也愿意。
在陪审团之中就有13个陪审员,其中九个陪审员是西区的人,东区的人选才四个。在法院里,在司法程序中,还是西区的司法人员占了优势,犹太人在西区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负责审理该案件的法官是米歇尔·朱莉娅。在黑人当中,她算是比较幸运,没有被针对,还能分配到审理的案件,她总算被公平对待,没有被歧视。
在司法改革之前,对法官的鞠躬礼仪取消了,自由与平等的口号率先在法庭上运用了。
书记员喊着:COURT!
所有人只是象征式起立。
书记员开始宣读:
“案件编号PC202105029MA,车库谋杀案。案情摘要,在2021年5月29日的夜晚8:00-9:00之间,被告人查莉·比利·马太在车库中利用一把利刃刺中死者马丁·瑟的腹部多次,导致死者当场死亡;事后遇到死者的妻子麦琪·沃克,被告欲将其杀人灭口,在此期间,被赶到的警员出手阻止,然后被逮捕。”
米歇尔·朱莉娅:被告,联邦政府现在要控告你一级谋杀、意图伤害他人等两项罪名,你是否认罪?
海伦的双手架在律师袍的两边,站了起来:法官大人,鉴于我当事人在案发的时候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因此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否认一切的控罪。
米歇尔·朱莉娅:被告否认一切控罪。检控官,你可以开始作开庭陈述。
岚伽俐开始了简短的陈述: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这是一宗最简单不过的谋杀案件。一位居心不良的犯罪者尾随受害者进入车库,其后使用凶器将其杀害,整个过程被受害者的妻子亲眼目睹,被告更是把心一横,决定将其妻子一并杀害,但是很幸运的是,在上帝的庇护下,被告的行凶并未得逞,唯一的目击证人得救,被告也因此被逮捕。凶案发生的过程相当简单,行凶的经过也一目了然。我不是很明白被告口中所说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杀了人随便说了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真的应该为我们的司法系统感到悲哀。谋杀是不可以轻易原谅的,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会为你们揭开被告极其丑陋的一面。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非常需要,法律将会援助我……”
最后一番话的陈述的时候,岚伽俐可是在陪审员的面前走了一大圈,双手插在裤兜里,说话的语气时轻时重,给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我说完了,到此为止。”
众人鼓掌,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随着岚伽俐的退下,海伦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戴上了眼睛,陈述的过程中也相当斯文。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的当事人是一个极其乐观,待人友善,从不记恨的女性。在她的眼里没有仇人只有朋友,深信待人友善比仇恨他人来得更有实际意义。在案发的时候,她并不清楚自己做了哪些事情,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意识,她并不知道自己杀了人,也从来不认为有人被她杀了。因此很简单,我的当事人是无辜的,她需要法律为其伸张正义,而不是无故陷入冤狱。而决定这一切的权利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中。她相信法律为其引导正确的道路,希望法律不会让她失望。否则她的信仰就要崩塌……我的陈述到此为止。”
米歇尔·朱莉娅:检控官,你可以开始传召证人。
岚伽俐: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法医官出庭作证。
许仲文出现在法庭上,他的白色衬衫有些肮脏,头发凌乱,眼神中带有抑郁的气息。
他身为首席法医,其实出现在刑事案件的法庭上是比较频密。
岚伽俐:请问你,死者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许仲文:在死者的腹部位置发现了一个伤口,伤口的宽度为6CM,长度为2CM,伤口的形成是一种利刃之类的物品所造成。例如水果刀,匕首之类的。伤口的宽度有扩张性的痕迹,平均扩张的宽度为1CM,出现这种情况通常是因为,凶器在伤口的同一处位置多次刺入,然后反复出现同一个动作而导致的。由此可以推断,凶手将凶器刺入死者的体内,然后没有完全拔出来,在同一个位置反复刺入死者的体内,导致死者失血过多致死。
岚伽俐:反复刺入死者的体内……这一种手法有没有可能是冲动杀人的情况呢?
海伦: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检控官提出超过法医受理范围的问题。
米歇尔·朱莉娅:反对有效。法医官只需要简单陈述尸体的情况即可,其余的问题不应该理会。
岚伽俐:在死者的尸体上,是否找到了抵御性的伤口?
许仲文:完全没有这种现象。我可以直接地说,死者根本由始至终都没有机会还手,也没有时间逃走。
岚伽俐: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米歇尔·朱莉娅: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盘问证人。
海伦很乖巧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根据尸体的伤口形状来估计,你认为行凶者的力度如何?
许仲文:力气估计不会小,我检查过伤口,深度极其惊人,一般人还无法将利刃刺入体内,达到如此的深度。
海伦:按照你的说法,那么行凶者最起码应该是一个男人才对。
岚伽俐喊了反对,但是海伦依旧不顾及,仍然发问: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最起码是一个正值壮年的中年男子才对……
法官呵斥海伦,海伦继续发问:试问一个普通的女子能不能将凶器刺入死者体内的深处?
许仲文:这种问题不能就男女的情况展开讨论,人与人之间是不可以相提并论。
海伦:那么请你观察我的当事人,她像不像那种力大无穷的人?
法官:辩方律师!请你停止发问!否则本席将会控告你藐视法庭!
许仲文的眼神显然是否定的,海伦的目的达到了,她宣布着: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岚伽俐: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鉴证科的主管出庭作证。
罗曼出现在法庭上,坐进了证人栏里。
岚伽俐:请问你在凶器上发现了什么线索。
罗曼:凶器上找到微量的皮屑,一部分是属于死者的,另外一部分是属于被告的;另外凶器上沾染的血液证实是属于死者的,同时也发现了被告的血液;还有,在凶器上还发现了被告的指纹。
岚伽俐: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海伦缓慢地站了起来:请问你在尸体上面发现了多少种血液?
罗曼:一种,只属于死者的血液。
海伦:请问你,死者的血型是什么呢?
罗曼:TYPE B
海伦:请问你是否知道我当事人的血型是什么呢?
罗曼:这个……我还没有了解过。
海伦翻出一份来自医院的检验报告:法官大人,根据血液报告显示,我当事人的血型是TYPE B……换言之,两者的血型一样……是无法分辨血液是属于谁的
陪审团开始相互议论,法官看了血液检测报告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海伦:至于指纹,我相信上面同样也沾有死者的指纹,究竟是谁伤害谁,仍然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岚伽俐很不服气地继续传召证人。
下一位出现的证人就是当日有份拘捕查莉的警察,他是一个俄罗斯人,英语说得还不算标准,但是也勉强能听懂。
俄罗斯警察在法庭宣誓过后,便进入了证人栏内。
岚伽俐:在2021年5月29日的夜晚8:00-9:00,你看到了什么?
俄罗斯警察:当日我在车库附近一带巡逻,那一天的天气有些阴冷,雨水像是有预谋那样,想要爆发着,我双手插在裤兜里,哼着歌曲,想着附近的安全问题肯定用不着担忧。但是在巡查的期间,我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动静声,先是轻微,随后就是急促的跑步声音,我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去,看到一个女人被一个神秘人追杀,他的手里持着锋利的武器,对着那个女人步步逼近……
岚伽俐及时打断了他的陈述:为什么你要用神秘人来称呼他呢?
俄罗斯警察:因为当时光线很暗,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无法判断是男是女,所以只能用代称。
岚伽俐:那没事了,请你继续。
俄罗斯警察:那个凶手想都不想就直接拿刀刺向那个女人的身上,那个女人因此受伤,当时情况很危急,我只好被迫开枪,打中了他的左手,当场制服了他,凶器也因此掉到地上。随后我将凶手与那个女人一起送上救护车。
岚伽俐:你果然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警察,了不起。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当你将两人送上救护车以后,你还做了什么?
俄罗斯警察:我按照他追出来的方向往回走,最终发现了停车库,里面还有一个伤者,不过当我试探伤者的气息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已经气绝身亡,倒在血泊之中,一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岚伽俐:你当晚看到的那个行凶者,他现在到底在不在法庭里,如果在,麻烦你指他出来。
俄罗斯警察巡视着整个法庭,晃了一圈以后,发现了查莉,指着她说着:就是她!当晚的行凶者就是她!
岚伽俐:你很肯定,她当时是一心要杀害那个女人。
俄罗斯警察:是的。要是我当时开枪晚了一步,那个女人估计已经去见上帝了。
岚伽俐:谢谢你,你的确做了一件好事。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海伦:你刚才指认我当事人的时候反应还挺迅速的。
俄罗斯警察:那么凶狠的人,很容易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想不记得都很难。
海伦:我记得你刚才提及到,当时的光线很暗,你压根就看不清楚行凶者的样子,甚至连性别都无法分辨。为什么现在你又那么肯定当晚的人就是我的当事人呢?
俄罗斯警察:我开枪击中他以后,对他进行抓捕,在抓捕的过程中,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所以就认得他的样子。
海伦:请问你有没有近视?
岚伽俐:反对!法官大人!
米歇尔·朱莉娅:反对有效!
海伦:当日你目睹行凶者追杀那个女人,在你还没完全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之前,凭你的直觉,你觉得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岚伽俐: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提出引导性问题!
米歇尔·朱莉娅:反对无效。证人必须回答问题。
俄罗斯警察犹豫了一阵子:男人吧。
海伦:为什么你要犹豫?
俄罗斯警察:因为我要想清楚再回答。
海伦:为什么你觉得对方是男性呢?
俄罗斯警察:因为他在追杀那个女人的时候,喉咙里发出了一把中年男人的声音,充满雄性的声音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感觉:他是男性。
海伦:那么事实上呢?
俄罗斯警察:当我靠近他的时候才发现她是一个女人。
海伦:你能否形容她当时的神态?
俄罗斯警察:楚楚可怜、娇小无助、不知所措、慌里慌张。
海伦:她给你的感觉能不能与一秒之前还在企图杀害他人的形象相结合?
俄罗斯警察:不能,绝对不能。
海伦:你看到了有人追杀那个女人,随后发现了死者的尸体。换言之,究竟是谁杀害死者的,你压根就没有看到,是吧?
俄罗斯警察:是的。
海伦:那么为什么,在你的工作报告的记录中,你在里面提及到,我的当事人杀害了死者并且企图伤害一个女人呢?
俄罗斯警察:她想杀害那个女人,车库里的尸体与她被逮捕的地点又那么靠近……很难不怀疑……
海伦: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没有亲眼看到我当事人杀害死者?
俄罗斯警察顿时就气馁了:没有。
海伦:那也就是说,你要这样写工作报告无非都是因为,你必须这样写才能交差是吧?
岚伽俐:法官大人!
海伦: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第一次的审讯就这样结束了。海伦的表现还算不错,珍妮特都在称赞她,她倒是注意到查莉的脸色不是那么好,或许她应该找米歇尔心理医生才行。
她跨越东区,找到了诊所,结果被告知,米歇尔心理医生一大早就去了西区,当晚欣赏歌剧院的《马太受难曲》。
她看了看时间,估计还来得及。她匆匆忙忙在网上订购了一张票,一张入场票。
晚上九点钟,歌剧院内的《马太受难曲》开始演奏。她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米歇尔,不过她不敢轻易出声,毕竟欣赏歌剧的过程中是不允许发出议论的声音,必须要保持安静。如果你要在演奏现场与他人聊天,或者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那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表现。她看了看周边的人都闭上了双目,陶醉在《马太受难曲》的前奏里,美妙的音乐似乎在诉说着耶稣出生时的美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