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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消失的证人

2021-05-28发布 5797字

在审讯室里,柏妮被当成了犯人那样审讯,不过她的待遇还算不错,还能喝咖啡,吃蛋糕,吃奶酪。她没有通知自己的律师过来,很稳定地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品尝着咖啡的浓浓郁香,完全不认为自己在审讯室里。

德克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份档案,是关于街头枪击案件的详细资料,他在耐心等待,直到她吃完食物,喝完饮料,才开始询问。

她不慌不忙地把食物的包装推到一旁,郑重其事地问着:好了,我们别浪费太多的时间,直接进入正题吧。

他坐了下了,打开档案,陈述着里面的内容:

“今天早上,我们的巡逻警察在马路边发现几个受了伤的黑人,其中有五个黑人因为中枪失血过多而死,经过法医官的检验,五个黑人的死亡原因的确是枪伤,他在尸体中夹出了子弹,发现是联邦警察专用的密集型子弹,配左轮手枪,刑事编辑组的警察专用,测试过弹道以及大小,经过子弹型号的匹配,发现是从你配枪里发射出来的。子弹从手枪中发射,撕裂了空气,打死了黑人。你有什么解释?”

她问了句:为什么你那么肯定,开枪的人一定是我呢?

他指着她腰间的配枪:我只需要查看你手枪里的子弹数量就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开枪。

她也不想坚持下去,坦白地承认着:“没错,是我开枪的,不过我没有办法,他们当时企图向我发动袭击,我为了保护自己,完全是根据《警务人员开枪条例》才开枪的,我要是不开枪,说不定我已经没命了。身为警察,如果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又如何确定我能保证无辜市民的安全呢?”

他不为所动,手里握着一支笔在记录着:“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会发生争执?”

她很不愿意坦白这一切,但是她很清楚警务人员的守则行为条例,只能向他透露当晚的情况:本来我是找摩尔谈话,他是种植园案件的重要目击证人,之前他答应过要出庭作证,但是最后改变了主意。检控官方面明确地表示,目击证人的供词对案件有很大的影响,因此我不得不再次接触摩尔。在谈话的过程中,他的仇家们突然出现了,他们人数众多,来者不善,多半手持攻击性武器,他一个人实在无法抵抗数目众多的敌人,我只好帮助他突围而出。但是那些家伙简直是穷凶极恶,冷血无情,不问因由,不顾一切地袭击我。我为了警告其他人,只能逼迫开枪,不慎打中了其中一个,震吓到其他人,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我们逃生之时,他们又重新追了上来,在这期间,我们展开了生死搏斗,在这个过程中,我为了要保护证人的安全,迫不得已接二连三地开了枪。我不记得到底有没有打中人,反正我的确开枪了,为了保护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记录着,随口问了句:现在证人呢?

她回答着:在我家中休息,不过他还是不愿意出庭作证。

他不禁调侃她:这么看来,你的付出并没有得到多少回报。

她坚决地说着:“就算他不是关键证人,我也会尽心尽责地保护他的安全,这也是警察的神圣使命!”

他却不这么认为:神圣的使命不代表你可以向无辜的市民开枪。

她表示很惊讶:无辜?他们手持攻击性武器,企图伤害他人身体,根本就是一群暴徒!怎么可以说他们是无辜的呢?

他老实地告诉她:“你刚刚所说的一切,我绝对无条件信任你。可是,你擅自开枪,而且是在大街上开枪,打死人了;尽管你口口声声告诉我,当时有人企图对你不利,你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口说无凭,你必须找到证人证明你当时的确是面临很严重的安全威胁,这样才能接纳你开枪的合法性。”

她貌似意识到了某些事情,问了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停止记录的行为,暂停了手中的工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摩根走了进来,他现在已经是刑事编辑组的主管,等于是管理层。

他第一眼看到柏妮,就轻轻地拥抱了她,表示关心地问她:亲爱的,你还好吗?是否有受惊呢?

她摇了摇头,德克则批评她:你太冲动了!难道是因为过去在黑手党组织里混迹太久,导致你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街头上任意开枪!

摩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带她出去了。

在走廊上,两人产生了对话。

“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支持你的做法,你的随机应变很值得我们学习。不过,适可而止就行。上面的人认为你的情绪过于偏激,或许你应该拿个假期去找政府指定的心理医生做心理辅导。”

“不可能!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

“别开这种玩笑,你是我的下属,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呢?不过你开枪打死了五个黑人,影响很恶劣,过几天你得出席听证会,在听证会上作证,律政司会根据听证会的会议内容以及行政记录来判断,是否要落案起诉你。不过我相信最严重的结果就是找心理医生,在接受心理辅导之后,心理医生会写一份评估报告给律政司,律政司方面会根据这一份评估报告来决定你到底要不要接受监禁治疗。”

“我没有错,我不会出席听证会的!”

“你别无选择!你做卧底的时候,曾经混迹在黑手党的组织势力里,上面的人对你的印象不是很友好,尤其是在卧底生涯的岁月里。”

她靠在墙壁上,苦笑着:“果然还是秋后算账吗?当初引诱我潜入黑手党组织的时候就甜言蜜语,各种空头支票哄我入局,我答应了之后又言之凿凿地保证不会追究我做卧底的时候所犯下的刑事罪行。”

他双手抱在胸前,麻木地解释着:行政决策换了人,很多东西就会发生改变,你得习惯这个转换。不管怎么样,你为了保护自己而开枪是值得学习的,你应该保护自己,无论是哪种情况。不过你的子弹都快没了吧,你可以报销你的子弹。

她想起了这个,拿出枪支,打开弹夹,发现里面只剩下3颗子弹,空气中弥漫着很淡的火药味。

他不禁赞叹着:做得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枪法那么准,有没有秘诀?

她重新合上了弹夹,在桌面上填写了领取子弹的数量以及报销子弹的大概原因与经过。

他看着她好像受到了很沉重的打击一样,向她保证着:放心吧,你只需要乖乖地接受心理治疗,律政司奈何不了你的。我还有事情,我得先走了哈。

在她办理了领取子弹的手续之后,正准备离开警局,结果在走廊上遇到了乔治·威尔律师,她认得这个家伙,是种植园庄主的辩护律师,看来他这是日常担保当事人。两人互相对视着,彼此没有交流,很快就相互离开了。

他来这里当然是保释当事人,但是他办完手续之后看到了柏妮,然后他想到了一些事情,联想到的事情可不少,他跑到大街上,要了一份报纸,仔细观察了昨日的新闻报道,其中一个枪击案的报道吸引着他的眼球,他认得这个群体,他那双眼睛显得特别迷茫。

柏妮办完手续之后就直接回家了,她脑海里只想着摩尔应该够时间换纱布了,他的伤口可能还需要简单地处理一下。

当然,发生了一些事情,她不可能当作没事发生那样。摩根说过的那些话一直缠绕在她心里,无论是听证会还是刑事检控,甚至是强制性的心理治疗,对她而言绝对不是一次愉快的体验。她拿钥匙打开了房门,假装轻松地吹了吹口哨,发现他正窝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电视,无聊的综艺节目竟然可以逗得他快怀大笑。

她放好钥匙,意外地发现他已经自行处理好自己的伤口,换了纱布,他还收拾了房子,金鱼缸里的水换了一次,洗衣机里的衣服也晾了起来。

他听到了钥匙跌到桌子上发出摩擦的声音,顿时回过头,看着她,不禁笑了起来:你回来了?我已经换了纱布,还有,我重新搞了一次卫生。虽然呢,你的房子很优雅,但是卫生方面真的不太行,还需要多多打理呢。

她脱下外套,瘫坐在另外一张小型的沙发上,表现出疲惫的状态。

他还接着说:“我刚刚用了你的留言机,当我的朋友要找我的时候,他们的留言就会出现在你这里。在我的伤口还没完全康复之前,我只能暂时在这里休养生息,你不介意吧?”

她说话的声音表现得很抑郁:反正你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随便你吧,我还阻止不了你呢。

他好奇地问着:你看起来很疲劳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不想过多解释:总之是工作上的事情就很烦躁就对了。

他把电视机给关掉了,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没有时间留意他的脸部表情,懒洋洋地说着:“你随便问吧。”

他好奇地问着:为什么……你会选择做警察?

他的这个问题的确问得很有水准,她也很想有个人回答她,为什么自己当初要做警察。

她的回答就显得比较含蓄:其实我不想做警察,我更想做一个小混混,像你这样,无拘无束,敢爱敢恨。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到了今时今日我还是不喜欢做警察,好像我无论多努力,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

他似乎也深有同感:是啊,我们都尝试过努力去争取,但是结果总是不如人意。我想,肯定是上帝在磨练我们的意志。

她捂着头,看上去很痛苦:我估计,以后还能不能做警察都是一个忧心忡忡的问题。

他的眼睛突然恢复了高光,拉着她的手臂,她好奇地抬起头看着他,他像是要宣布一个好消息那样:我决定了,我答应你,出庭作证,指证那个混蛋!他害死那么多人,不应该让他逍遥法外。

对于他的一番言论,她觉得很欣慰,得知他改变主意,她更是倍加惊喜,她握紧他的手,重复问了一遍:真的吗?你真的决定了?

他点了点头,她开心得不行,连忙离开沙发,重新拿起外套:我得第一时间通知检控官,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比我更加兴奋、开心!你待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冰箱里的食物足够你吃两个星期!我现在要出去一会,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说罢,她跑了出去。他很安心地躺在沙发上,再次打开了电视机观看节目。

她找到了辛波斯卡弗的办公室,宣布了好消息,她也很开心,两人拥抱在一起,感觉没有更好的消息比这个更振奋人心了。

她随后在控方的证人名单上写了一个增加的候补,接着把证人的资料公布了。多了一个目击证人,案件于是就有了新的转机。

乔治·威尔正在庄园主的别墅里做客,他们俩正在书房里商议案件中的细节。

庄园主虽然被保释外出,但是人身自由还是受到了一定的限制。首先,在案件还没出结果之前,他不能离开布达拉美宫的边境,不能购买枪支,就算有枪支携带许可证或者购买证件也不行,法庭方面实行了禁制令,他就不能涉及相关方面的范围。这就导致了他很不满意,毕竟他的生意搭档遍布整个东南亚以及西欧、北欧,不能离开美洲大陆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他几乎要处于情绪失控的地步,他的律师则劝其冷静下来,要不是担保外出,他现在已经在拘留所度过日子。拘留所那里是一个非常恶劣的环境,正常人是承受不了的,当然,黑人是除外的。

他想发怒,但又不好发泄在律师的身上,只能干瞪着眼。

没多久,乔治·威尔律师的电脑发出了响声,他查看了电脑才发现,控方的证人列表里多了一个,还列为极其重要的证人。

乔治·威尔把电脑转过去给他看,他仔细看了证人的资料:我不认识这个家伙。

“你不认识他没关系,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他接下来会出现在法庭上,可能会说出对你极其不利的供词。”

“有什么办法可以收买他呢?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一个尝试过改变主意但又换了态度的证人,不容易被收买,我们不能贸贸然行动,不然很容易被控告妨碍司法公正。”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站出来指证我吧?”

“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倒也不是很困难,只需要使用最原始的那个方法就行。”

“你的意思是……?”

乔治·威尔听到了,但是假装不知道。

他笑了笑,喊了一个手下进来,在他耳边旁边说了会悄悄话,接着他可能觉得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为何不堂堂正正说出来呢?他扯着嗓子重复了一遍:总之你听明白了吧?我不想看到他,你给我摆平他!

手下离开了之后,他转身问乔治·威尔: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乔治·威尔很奇怪地回答着:神经病!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今天压根就没有见过你。

他很满意地说着:很聪明的律师,我还真的没有选错人。

其实威尔律师哪有那么忠诚,他做律师肯定有两手准备,他戴着的手表具有录音的功能,在他进来办公室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按下了录音功能的按钮,整个对话录音都被录了下来,当然他的声音也会被录制,只不过他可以通过后期处理,剪掉属于自己的那一段。

他不信任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因此他做事必须小心谨慎。

普通法院

辛波斯卡弗还在法庭外面等候着,其他人都已经进去,包括法官与陪审团。

海伦也在里面,不过她对案件毫无印象,待会的审讯她必须要集中注意力,不然就会弄得很尴尬。在开始之前,她还不断地询问了助手,关于之前的审讯内容。

她在法庭外面来回走动,焦急得不行,因为最重要的证人还没到法庭备案,他今天可是主角,不出现是不行的。

摩尔其实很早就醒了,柏妮还在卫生间里洗澡,换衣服,她早上睡过头了,辛波斯卡弗的来电重复了很多次,她才醒过来。现在她正准备洗个澡就带摩尔去法庭。

摩尔换好了西装,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在客厅坐立不安。

突然,留言机出现了新的留言纸条,他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朋友留给他的信息。好像那边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急需要赶到现场。他看了看时间,想着应该还来得及,于是就静悄悄地离开了屋子。

柏妮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却发现摩尔不见了,他留下了很别扭的字条留言:I go out for second

她很着急,毕竟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不能开玩笑。她想找他,但是又想起他根本就没有手机,他为什么要跑到外面去呢?她发现了留言机上的留言信息,查看了留言内容,她跟着留言的传呼地址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发现只是一个伪地址,根本没有登记记录,号码也是空号。那也就是说,摩尔被虚假信息给诱导外出。在这个重要关头,她当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二话不说跑到外面寻找摩尔的行踪……

法庭召开审讯已经过了20分钟,辛波斯卡弗还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助手从里面出来并且小声地说着:法官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要不我们先进去吧。

她没有办法了,只好披着律师袍,戴着假发,走进了法庭。

哈丁·奥斯法官很严肃地问着:怎么样?检控官?请问是否可以开始了呢?

她还在犹豫着,不希望放过如此难得的指证机会,但是时间上不允许她再拖延下去。

柏妮进来了,她谨慎地向法官点头示意友好与尊敬,接着就在辛波斯卡弗的耳边说着:摩尔突然之间神秘失踪了,暂时还没联系到他,今天的庭审可能要结束。

辛波斯卡弗没有办法了,只好转身向法官提出建议:法官大人,控方有一位非常重要的目击证人出现了问题,暂时联系不到他,控方要求再次押后审讯。

哈丁·奥斯法官一下子拒绝了:不行!案件不可以再度延迟!

辛波斯卡弗要求了折中的解决方法:既然如此,控方要求保留证人的传召权利,在成功联系证人之后再度将其传召出庭作证。

乔治·威尔果断抗议:法官大人!控方的做法简直是荒谬至极!这样对我的当事人是极度不公平!况且很容易扰乱法庭的正常审讯流程!

哈丁·奥斯法官:控方绝对有这个权利,不过第一被告的辩护律师,你意下如何呢?

海伦律师表示完全没有问题,法官随后就同意了控方的请求,并且解散了庭审议会。

她当然没有问题,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哪些事情。在弄清楚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展开辩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