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达拉美宫开放移民政策,不少西欧人从美洲涌进来,使当地的州政府承受了不少的压力。
一方面,约翰逊的伟大社会复兴计划遇到了瓶颈,他很明白,持续补贴失业人员是暂时可行,但并不能一劳永逸解决国内的问题。现在看来要解决国内的问题光是靠政府补贴是不可能的了,他更是没有办法保证美国对其的借贷承诺会长久下去。特朗普政府夹在危机之中,还能不能执政完全是一个担忧的问题。他认为只有提高就业,消灭失业概率才能解决当下的问题。要降低失业率就得引用其他国家的劳动力,于是放开移民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寻找具有天然优势的出海口,一旦解决这些问题,社会里存在的种种隐患才能得以消除。
然而可惜的是,当他提出法案《移民引渡法》与《关于工业生产的劳动力需求》的时候,国会议员很快就通过了他的议案,但换来的却是更为激烈的反对声音。这些反对者很清楚地意识到,一旦降低失业率,从其他国家引进新的劳动力就意味着政府将会停止发放补贴金,他们就得面料着找工作的烦恼,因此他们反对引进其他国家的劳动力,除了保障自己的利益之外,他们极其厌恶不属于这个国家的民族。这些尖锐的社会批评无疑将会影响到他下一届的连任,他现在就等于站在一个十字路口那样,要么继续向美国借贷,继续累积债务,留给下一任总统一个烂摊子;要么壮士断臂,解决失业率,从而摆脱对美国的依赖。无论他走哪一个方向,都不会好受,但是他必须要解决当下的问题。
在种种严重的社会现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时候,他不得不找他的副总统—朱迪斯—一同商议解决失业率的问题。
他准备了不少美味佳肴,但是她却一副毫无胃口的样子,一晚上都在喝酒,食物方面她看都不曾看过一眼。
他很平静地说着:《移民引渡法》的法案内容你都看了是吧?
她很严肃地回答着:你开放港口,让其他国家的民族混进来,似乎不是一个好的想法。
他惊讶地问着:可是你们都通过了法案的决议。
她解释着:同意是一回事,但是对国内的经济是否构成威胁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我得解决失业率的问题。
她点了点头,附和着:引进其他国家的人口进来等于是提高竞争,只会造成恶劣的影响。
他陈述了自己的观点:最起码我可以降低生产的成本,以最低的成本换取最高的利润。
她提出问题:那么,本国的劳动力跑去哪里?你该如何安顿他们?难不成你还要发放福利津贴给他们?你可别忘了,从你要着手开始解决失业率的时候就已经发出了停止发放政府补贴的信号,要不然他们不可能反对你。
他开始慌了,手里拿捏着香烟,打火机怎么打也打不着,她很及时地为他点燃了香烟,并且为他送上一个很诧异的建议:
“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收回阿达萨斯州的权利,你如果可以成功,就能整合资源,充分地利用这个州的各种资源,反哺国内的工业,甚至会解决一部分的失业问题。”
他听到这个建议,其实心里有些胆怯,他自小就在美国长大,接受美国的正规教育的同时,也常常往图书馆跑,在丰富的书本知识里,他读到了布达拉美宫的建国历史,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明白到自己的身份是布达拉美宫人,只不过这个国家长期在美国的控制下,所以他才会从小就接受美国的各种教育,甚至他还能在美国读书。在他读完大学那一年,布达拉美宫就正式脱离美国的控制,尽管没有正式的纪录,但在历史编里也有隐晦的记载。在布达拉美宫脱离美国控制之后,美国政府还特意留了一手,保留了阿达萨斯州的制度,让其拥有自己的法律与行政制度,还持有属于自己的合法货币—阿达币。除此之外,它还保留了独立的司法系统、行政以及立法。总之就是仿照美国的政治制度去更改,而美国在其独立后还一直大量输送资金给阿达萨斯州,帮助其工业化、商业化以及建立资本主义制度,对抗那时的苏联。在教育与意识形态方面,阿达萨斯州无疑已经是与美国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而当时布达拉美宫政府的临时总统答应过阿达萨斯州,保证在一至三个世纪的时间里不干涉该州的任何方面,让他们适应下来之后,再将其收回来当作布达拉美宫其中的一个州。也是因为这个条件,美国才允许阿达萨斯州获得独立。如果现在提前收回来,就等于是违背当初的诺言,提前结束了三个世纪不变的承诺,不仅会遭到阿达萨斯州人民的反对,甚至会与美国直接正面交锋。而目前他还欠了美国不少债务,军队方面持续低迷,市道经济其实也不是那么好,他知道要与美国决裂,摆脱它的控制是早晚的事情,但是他很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拿这个国家的前途去赌,因此收回阿达萨斯州的自主权还不是现在。
他回答着:你这个提议很好,但是我觉得应该另外寻觅更妥善的解决办法。
她勉强地露出笑容:我给了你建议,你又不肯采取行动。哎,我这个副总统确实没有太多的实权,感觉我的这个职位可有可无。
他安慰着她:怎么会?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副总统本来就是要协助总统处理日常的工作。
她压低了声音,嘴型也尽量做到纹丝不动:其实如果你还有顾忌,我们还能商量。收回自主权倒也不必直接宣告,我们可以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接管新政府,人手方面我已经在安排。不过要让那些家伙心服口服,我们真的要把国内的经济全部恢复起来才行。
他重复了一遍:制造混乱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说了句:要成功当然免不了牺牲,一个时代的悲哀犯不着感概!
他捂着嘴巴,陷入了沉思……
许久以后,他发出逐客令,她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竖起手指提醒他:你慢慢考虑……
公寓里住进了一批从奥地利涌进来的新住户,他们手里都持有着丰厚的资金,携带着大量的书籍搬迁,不过他们相当排外,三个楼层里的住户全是奥地利人,他们只会彼此来往,在各自家中用餐,甚至是叙旧,但就是不欢迎三个楼层以外的人参与他们的聚会中。
在圣彼得教堂被烧毁的第二天,他们聚集的频率则更高了。
黑泽明一向非常好客,他知道有新邻居搬了进来,就很热情地前往拜访,但得到的却是一本陈年旧书《犹太人的世纪》,随后他就被拒之门外。他这是第一次遭到冷漠的对待,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一打开门就闻到了炸鱼薯条与兰姆酒的香味,辛波斯卡弗已经在做午餐,所酿造的菜式并不是很多,相当的单调,除了兰姆酒较为吸引之外,也没有特别的地方。不过她并不喜欢菜式丰富的午餐,如果不是与爱人住在一起,她压根就不会进厨房做事,她宁愿埋头研究案情也不愿意跑进厨房浪费时间。不过没关系,因为他很喜欢炸鱼薯条,兰姆酒则是珍妮特在昨天委托酒水供应商送过来的礼物。她对兰姆酒也抱有期待,但就是更爱蓝宝石金酒罢了。
他的盘子里还有一大坨炸鱼薯条,换了平时,他早就消灭完了眼前的食物,但是今天他显得余力不足,很显然,他有事情被困扰着。
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眉宇之间的心事,漫不经心地问着:有什么事情值得你思考呢?连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难道是法庭上的事情?不可能啊,你昨天都大获全胜了,应该值得高兴才对;噢,我知道了,我还得烤些面包给你,还得在面包上面涂抹巧克力酱,这就完美了。
他知道她在开玩笑,无精打采地喝止她:你别闹行不行?
她倒了半杯兰姆酒给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严重呀。
他很不愉快地说着:
“楼下搬来了新的住户,我本来想跟他们认识,然后跟他们打好关系,可是没想到他们很排外,连门都不让我进,随手塞给我一本书就把我赶走了。我寻思着,我的样子也不像坏人啊,为什么会赶我出来呢?”
她无奈地笑了起来:只是这样而已?没事的,他们可能是犹太人,不太信任非犹太血裔的人罢了,与你本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喝了一口酒,好奇地问着: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犹太人?
她提出一系列问题:
“他们彼此之间是不是住得很靠近?”
“是的,就楼上楼下那样的距离。”
“他们是不是只在彼此之间的房子里互相拜访,聚集,压根就没有见过其他人?”
“是的,所以他们的那个楼层就显得很热闹,偶尔会传来很浪漫的音乐声,还有弹钢琴的声音,半夜还能听到好像是辩论的言论,很激烈,但又不像在吵架那样。”
“你是不是还在他们的房子里发现了大量的书籍?”
“没错,塞满了整整一个柜子,这让我很惊讶。”
“那就没错了,他们就是犹太人,相信是大量逃亡过来的犹太人,他们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分支罢了。”
他这就很不明白了:为什么你知道他们是犹太人?
她分析着:第一,犹太人确实向你所说的那样,非常排外,他们只会与犹太人来往,其余的除非是不得不接触,否则他们不会考虑;第二,他们对音乐有很执着的热爱,无论去到哪里,都一定会有音乐的存在;第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很喜欢阅读,犹太人一年最低都会阅读超过60本书籍,书籍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最重要的财产,他们可以抛弃珠宝可以抛弃黄油,但就是不可以抛弃图书;第四当然是必要的:他们只会与犹太人通婚,避免美好的基因遭到污染,他们坚信自己是上帝的选民,拥有至高无上的智慧。所以,你的回答使我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很有可能是犹太人。
他赞成她的观点:犹太人喜欢看书倒是没有疑问,不过我觉得我们住的这座公寓似乎也藏有很多书籍,你差不多两天就能看完一本书,你该不会是……
她惊了,没想到他还会举一反三,如此迅速就联想到自己。她立马很慌乱地解释着:喜欢阅读是普通人都持有的习惯,我阅读速度很快就对了,况且我从小就喜欢看书,这不可能就能说明我是犹太人吧?
他不以为然地说着:我当然不会怀疑你是犹太人,你身上除了喜爱阅读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方面像犹太人。对了,其实我注意你头顶上的帽子很久了,太挺可爱的,我可以拥有一个吗?
她很庆幸的是,他还不知道头顶上的帽子就是犹太人的一个重要标记。她回答他:帽子这种东西并不是合适全部人,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他煞有介事地说着:没有,我只是想起,我的外祖母貌似也有这么一个小帽子,所以我觉得很亲切罢了。
这下子,她终于放下心来,不过她担心自己犹太人的身份早晚会被他识破,为了安全起见,她要进行试探性的提问:你厌倦或者反感犹太人吗?
他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紧锁眉头,似乎在深思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良久以后,他给出了回答: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观点,在我看来,社会的大量财富以及很有理想很有激励性的职位似乎都拿捏在犹太人的手里,他们长期占据着社会上层的大部分资源,操控着社会的方方面面,他们可以是教授,可以是银行家,可以是作家,也可以是医生与律师。或许很多人会嫉妒,但是我不会,可是他们很排外的因素以及他们那种骨子里就很高傲的基因是我最为反感的,因此我会保留一半的好感与厌恶。”
她点了点头,念叨着:那倒是,别说是你了,我也很反感犹太人,他们的确做了很多愚不可及的事情,惹得很多人的反感。
他餐盘里的食物已经吃完,他好奇地问了一句:我们今天要讨论的话题都围绕着犹太人吗?
她帮忙收拾着餐具,还不忘提醒他:这个话题貌似是你主动提出来的,所以主动权就掌握在你手里。
他笑了笑:那倒是。
到了夜晚,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享用着晚餐,摄入适量的酒精,他不太喜欢安静的环境,可是她不开口,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好随便找了些话题:
“对了,你觉得那个妓女说的话是否可信呢?”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是否可信已经不重要了,你都在陪审员面前公开质疑她的诚信问题。还有,她有名字的,你能不能不要用妓女这个字眼来称呼她?
他貌似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是啊,我是说,她指出哈德逊可以持续两个小时,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她带着嘲笑的口吻回答着:你不是在法庭上暗示所有人,你比他还要厉害还要持久吗?
他不知廉耻地承认了:这件事你肯定可以证明的,对吧?
她很尴尬地说着:我可证明不了,对着我,你从来没有那么好的表现。
他点了点头:也对,或许我以前的女朋友会知道这一点。
她反问着:例如珍妮丝?
一提到珍妮丝,他立马就变得安静下来:能不能不要提起她。
她勒着他的脖子,像足一个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女王那样:怎么样,她只不过是一个同性恋罢了。
他被勒得喘不过气:同性恋也是合法存在的现象,你不能这么不尊重别人。
她勒得更紧了:所以你觉得昨天在法庭上这么对待控方证人就很尊重别人了?你自己看看,你问的那些问题是正常的吗?
他挣脱出来,非常无奈地说着:你传召她出庭,你传召一个妓女出来,肯定是预料到会被我盘问,盘问这种事情肯定会很残忍,不就是为了达到目的嘛。
她反驳他: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让她把细节说得那么详细吧?她可是女生,以后会承受很大的舆论压力。
他反客为主,按倒她在床上,信誓旦旦地说着:她要是一直做这个行业还算不错,要是有一天她要嫁人了,但是娶她的那个人不知道她的过去,那个人岂不是很可怜?我是为广大男性同胞着想。
她虽然无法挣脱他,但还是心有不甘地质问着:你是不是鄙视从事性交易行业的女性?
他顿时心软了,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温和平静:你抚心自问,一个女人既然决定要从事这个行业,她早就该预料到承受这种鄙视的目光!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错误的决定而承担责任!否则!我们与小孩有什么区别?就知道逃避现实,不敢去面对。
她很冷静地说着:你先放开我。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噢,抱歉。
她自知理亏:我说不过你,但是不代表你的观点就是对的,只不过你的歪理具有迷惑性罢了。
他一边收拾着床上的衣服,一边慢悠悠地陈述:
“我知道,你很不服气,因为你也知道这个案件自己是理亏的,只不过你为了证明你的观点没有错,你才执意要继续下去。”
他把衣服都收拾干净了,知道今晚不可能再睡她旁边,否则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决定今晚要睡沙发。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在法庭上互相对立就知道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
他临走之前还特意提醒她:时间不多了,你得找到更加合适的证人,否则一切就得尘埃落定了。
她也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自她接手该案件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认认真真与斯丁·赫尔曼聊过,每一件性侵犯的案件最困难的地方就是在于让受害者在法庭上说出自己被侵害的经过,不仅仅需要很大的勇气,还得扛得住辩方律师尖锐又刻薄的盘问。其他律师的尖酸刻薄她都有一个底,可是黑泽明的各方面都很奇怪,她对此感到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