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轩,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任你千条计,我有老主意,高昶旭始终不为所动。他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达实业公司,越是表现得财大气粗,就越是说明,其中问题很大。
不说别的,就单单这个聘书,这个工资卡,就非常蹊跷。高昶旭虽然有,大学本科文凭,但是,比他文凭高的人有的是。尽管,他在人大代表座谈会视察会上的发言,确确实实,是他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也受到代表们的好评,但实事求是讲,也只是理论上来理论上去。
对于企业的运作,他也仅仅是,纸面上得来的数据,理论上的分析。对于企业的具体管理,具体运作,他其实并无心得。
所以,实事求是地讲,他即便是作为营业部的一把手,对于银行的有关业务,也还是在工作中学习,在学习中工作。
而陈立轩的所有说辞,所有称赞,都是基于他们对营业部总经理位置本身的一种企图,一种利用。而高昶旭,恰恰在这个时间段,坐在这个位置上。
有了职务之后,不管职务高低,高昶旭都把发改委的常经理,作为自己为人处事的榜样,始终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不管遇到多大的诱惑,只要想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会头脑清醒起来,这一次更是这样。之前,素无谋面的陈立轩,竟然,手持聘任书和工资卡,找上门来,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典型表现吗?
所以,高昶旭铁下心来,拒绝聘书,拒绝工资卡;而陈立轩,好像王八吃秤砣,也是铁下心来,要把这两样东西,交给高昶旭。
两个人拉拉扯扯,你送我推,持续了几个回合。高昶旭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果断地说,“这个聘任书和工资卡,如果陈董事长,执意要送给我的话,也好办,我现在就叫,我们单位的监察室总经理过来,把这两样东西,先行登记,然后代收代管,这样可以吧?”
陈立轩一听,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换了一副表情。说道,“既然高总经理,不领这个情,不接受这个聘任。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谁也知道,那我就不勉强了。”
陈立轩,收起聘任书和工资卡,装好。然后对高昶旭说,“高总经理这么爱惜羽毛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其实,聘任书和工资卡,都是合理合法合情的。现在国家的政策,也没有禁止有专业能力的人兼职,相反倒是鼓励大家这样做。”
高昶旭说,“尽管,我没有接受你们的聘任书和工资卡,但是我对你们的心意,还是心领了。以后,真的有需要合作的地方,我们营业部,会按照有关的政策规定,秉公办理。”
陈立轩走了。高昶旭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蹊跷。蹊跷的,不仅仅是这个陈立轩,蹊跷的还有,陈立轩代表的皇达公司。这个公司,竟然在高昶旭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接管了电解铜厂的生产经营活动。
高昶旭觉得,在跟银行有信贷关系的企业公司中,按照目前的情况,绝大多数的企业公司,都是在银行的支持下发展起来的。所以,银行基本上都是这些企业公司的第一债务人。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企业的所有者,发生变更的话,最起码,是要取得银行同意的。可是,现如今,作为第一债务人的营业部一把手,高昶旭却对电解铜厂所有者变更,这么大的事,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这是极不正常的!
高昶旭倒也不是对自己被忽略,而感到失落,而感到愤怒。而是觉得,这种有违常规的操作,里面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企图。
这也就是,陈立轩突然造访,突然,送上一个大馅饼的直接原因。如果,他们按正常程序操作的话,高昶旭这里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关卡。
所以,他们就想办法绕过了这个关卡。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要跟营业部打交道的。所以,他们就给你送点甜头,贿赂你,让你为他们的违规操作,开放绿灯。
想到这里,高昶旭苦笑了一下。他们以为,10万块钱的工资卡,一张常务董事的聘任书,就可以收买营业部的总经理,营业部总经理,也太不值钱了。
不过,高昶旭也想到,如果,陈立轩拿的工资卡是100万,会是什么结果呢?高昶旭的结论是,工资卡的金额越大,也就意味着风险危险越大,自己越不敢拿了。
尽管,自己拒绝了陈立轩的聘任书和工资卡,但是高昶旭,却认为,这个事情,才仅仅是开始。他必须,掌握电解铜厂所有人变更的事实经过。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变更,是违反周培英的本人意愿的。很难想象,周培英他自己一手创立的电解铜厂,他会自己亲手转交给别人,而且是在第一债务人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里边,一定有情况。不过,高昶旭也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作为第一债务人,高昶旭,自己不知道这个情况,那么,城区分理处,知道不知道呢?谢俊波知道不知道呢?黄安家知道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高昶旭浑身一个激灵。这个事情真的不简单哪,他必须立即弄清这个问题。就马上,给黄安家打个电话,说有事要马上见他。
黄安家很快就过来了,高昶旭倒有点奇怪。因为,黄安家是跟随谢俊波,到城区分理处坐镇指挥,清理过桥贷款担保函的事情。按理说,黄安家,现在应该在城区分理处,而不是在营业部。
高昶旭,也没有客气,开门见山问道。“听说,电解铜厂的所有权,现在由皇达公司给接管了,事前,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个事情是真是假,你知道吗?”
黄安家的目光,闪烁不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事情,我知道一点。很有可能是真的。不过,我一个小小的信贷经理,在这个事情上,没有拍板权,也没有决策权,更没有一票否决权。”
高昶旭知道黄安家,可能有他的苦衷,有他的难处。就说,“这个事情不是一个小事情,我也是被蒙在鼓里。我现在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里面都有一些什么情况,你就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我有我的判断。”
黄安家说,“我跟上谢总经理,去城区分理处。马守业的总经理职务,虽然被暂时停止行使权力了,但是,说实话,城区分理处的一切,还是马守业说了算。马守业,还是事实上的总经理。”
“对于这种情况,我只能是有想法,没办法。因为,在我们下去的时候,高总经理说得很明确,由谢俊波总经理暂时兼任城区分理处的总经理。”
“可是,谢俊波总经理,在马守业面前,反而表现得像是一个下级。对于,马守业所有的表态,决策,谢俊波总经理,都是一律点头同意。”
“我虽然,觉得此事不妥,但我只是一个业务干部,而且,谢俊波总经理也在,我不能批评谢总经理主事不管事,更不能说马守业不能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