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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变本加厉

2020-04-01发布 2598字

高昶旭对于黄安家的大倒苦水,表示十分理解。毕竟,他的身份有点尴尬。前面,有谢俊波副总经理,后面,有被宣布停职的马守业。

表面上,谢俊波,可以决策,可以拍板,因为他毕竟是营业部的副总经理,原来就是马守业的上级。而马守业被宣布停职以后,谢俊博又是受高昶旭委托,带队到城区分理处,兼任总经理,同时也监督督促,马守业清理担保函的事情。

做出这样的安排,高昶旭心里也是有底的。因为,不管谢俊波跟马守业的私人关系,存在多少恩怨是非,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马守业的职务,已经被停止执行。而这个停职的决定,又不是谢俊波作出的,而是由高昶旭作出的。对于这一点,高昶旭也不讳言,当面,也向马守业说清楚了。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马守业,对谢俊波是抱有某种希望的。希望,谢俊波能在马守业失意的时候,捐弃前嫌,拉他一把。

所以,按常理推断,马守业,应该收敛平时的嚣张;而谢俊波,也应该有,翻身得解放的感觉。

可是,高昶旭没有想到,根据黄安家的叙述,谢俊波,不仅没有,作出一个,符合营业部副总经理身份的决断来,更没有,乘机,踩踏马守业一脚的任何表现。反而,跟往常一样,对马守业依然是唯唯诺诺。

这个就不仅使高昶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尽管如此,毕竟谢军波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作为信贷经理的黄安家,也真的是有想法,没办法。

高昶旭就对黄安家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把城区分理处的真实情况,向我反映呢?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前所未闻。直到今天还被蒙在鼓里。”

黄安家说道,“我仅仅是一个信贷科的经理,从道理上来说,谢俊波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即便是对他的一些做法,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要么我憋在心里,要么,跟他闹翻。如果我越过他,向一把手反映,那就是告他状的意思了。我黄安家,别的方面不敢说,但是在人品上,在这一点上,是可以经得起任何检验的,从来没有背后说过人的坏话。连一般人的坏话都不说,我能说顶头上司的坏话吗?”

高昶旭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个跟人品没有关系。对工作中的事情,是可以,超越顶头上司,向一把手反映的,这是对工作负责的表现。”

黄安家说,“现实中,有些界限很难把握。还是话归正题,说电解铜厂的事情吧。我们下去以后,马守业,向我们拍胸脯作保证,他要在两个月之内,彻底解决电解铜厂的过桥贷款问题,不能叫营业部,帮城区分理处背黑锅。”

“同时,他也说,为达此目的,他可能需要采取一些,非常果断的措施。要我们,一是要有相应的思想准备;二是要大力支持,他所采取的手段。”

“所以,他开设了,贷款准备金账户。对于这个开设贷款准备金账户的事情,谢俊波,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是不同意的,我觉得,这个不能算是创新。因为,从根本上来说,电解铜厂的基本账户,是开立在分理处,而电解铜厂所有的回笼货款,资金往来,都要通过基本账户来运行。所以,我们可以随时监控,他的政户运作情况,根本不需要,再额外设立一个贷款准备金账户。”

“但是,谢总经理表态同意,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我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后来,马总经理派人,跟执行庭合作,要去查封电解铜厂,以个人名义开办的银行卡账户。结果,无功而返。”

“然后,马守业提出,电解铜厂不配合城区分理处的果断措施,需要采取更进一步的制裁措施。所以提出,要收回电解铜厂到期的八百万贷款。”

高昶旭打断了黄安家的叙述,问道,“这个到期的八百万贷款是怎么一回事?”

黄安家解释道,“电解铜厂,贷咱们贷款很多。当然这些贷款,都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也不是,哪一天哪一月,突然就贷了这么多款。”

“而且现在企业的贷款,你也知道,企业本身,因为自有资金不足,每年的利润分配,也很少向自有资金倾斜。所以,银行的贷款,一旦到手之后,就参与到企业的资金周转中,很难撤出来。”

“在通常的情况下,通常的做法是,在企业,保证按时归还利息的情况下,银行采用贷新还旧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也就是,先贷一笔等额的贷款,贷款入了企业帐户之后,再归还到期的银行贷款。”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企业能按时结算利息,企业能正常周转,这样的贷新还旧,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以贷还贷,就是一个各方面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

“多年以来,这种做法,已经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现实存在。但是,这一次的到期八百万贷款。在电解铜厂强烈希望,按惯例来办理的时候,马守业突然作出决定,不能以贷还贷,不能贷新还旧,必须要,电解铜厂,按照贷款约定,按期归还,这八百万贷款。”

“对于这个决定,谢俊波总经理,也表态赞成。认为从道理上说没有问题,银行的贷款就是要有借有还,到期归还嘛。你贷款到期了,以贷还贷,只是一个恶性循环的办法,所以他表态支持。”

“我觉得,从目前电解铜厂的生产经营实际出发,在他三百万过桥贷款,还没有归还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就按照这个决定,要收回八百万到期贷款,那对企业的生产经营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从更严重一点地说,这不就是落井下石吗?企业,遇到了资金周转的困难,正是需要我们银行给予支持的时候,在这个时候,本来应该给予支持的银行,不仅不支持,反而乘人之危,要再收回来八百万贷款。这其实就是要逼死企业的节奏。”

“所以,尽管谢总经理同意了这个决定,我也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认为,以贷还贷贷新还旧的做法,虽然有其不正确的一面,但是,这也是一个多年延续下来的惯常做法,大家都能接受。在企业有困难的时候,不能轻易废除这一个惯常的做法。”

“如果,把企业逼急了,逼死了,不仅到期贷款不能按期收回,就连贷款利息,也难以收回。这不仅对企业生产经营不利,对银行本身的经营,也是很不利的。”

“尽管我表达了不同的看法,但是,马守业并不打算改变他的决定。反而是,张罗着跟法院执行庭合作,以电解铜厂不能归还到期贷款为由,强制变更电解铜厂的所有者。搞了一个,招标活动,要通过招标,找到一家可以接盘电解铜厂的公司,全盘接管电解铜厂。”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一个方案,无懈可击。但是,我总觉得,人家好好的一个企业,还在正常生产的企业,就这样把人家搞死,而且更严重的是,更换所有人,这个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但是我的意见没人听,我也无力阻止人家这么去做,如果我跟上去做,又觉得于心不忍,于理不通。所以,我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从城区分理处回来了。”

黄安家叙述得很平静,高昶旭,听起来,却波浪汹涌。他实在没有想到,马守业竟然采取如此极端的做法,强行更换了电解铜厂的所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