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扶辰自请入天牢,接受大理寺的调查,安王哪里好意思再闹下去?
再说了,他先是和赢帝大打出手,又来寻死觅活的威胁皇太后和赢帝。更是不管不顾的当着众人的面,揭短赢帝扎心皇太后,将皇家禁忌宣之于口……
细数安王入乾宫之后的种种,早已不单单是目无君上这么简单了。
都道皇家无情,纵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如何?兄弟阋墙,自相残杀在皇家很稀罕吗?
所以,此刻他恨不得自己能‘砰’的一声凭空消失,悄咪咪的捂脸遁走,省的被赢帝收拾,被皇太后拉着‘谈人生聊理想’
可这会儿就是赢帝不找他算账,皇太后也是饶不了他的。话说,她心心念念只为一个齐家遗孤,这么多年都成了心病。可安王这个亲身儿子倒好,为了给自家女儿报仇,口口声声,不依不饶,甚至寻死觅活的,就为了能置慕扶辰与死地。
为此,甚至不择手段,当着她的面,公然挑拨赢帝和齐家遗孤乃至荣王的关系,这岂止是居心不良?
简直是居心叵测!
情节如此恶劣,说什么她也不能轻饶。免得他日后更加肆无忌惮,什么话什么祸都敢闯。那到时候,就真的是覆水难收,悔之不及!
是以,在安王极力降低存在感,默念‘看不到我’时,皇太后扶着竺雨起身,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龙案之后若有所思的赢帝,开口道:“皇帝,哀家就先回宫了,皇家祠堂一事,你让大理寺卿多上点心。”
免得冤枉无辜受罪。
关键是,这坐牢又不是住旅馆,不舒心就算了,搞不好还有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无时无刻的不在算计。她哪里能放心叫慕扶辰在天牢多待?
赢帝闻言起身,应的毫不迟疑:“母后且请宽心。”。话落,快走两步赶上皇太后,扶着她另一边手臂,三人并排走过安王等人。
皇太后似有所悟,等离得众人有些距离了,低声问道:“皇帝可是有事?”
“母后,华儿吃了赐食里的糕点中了毒,而那食盒璇儿宫里的玉心曾接触过。此事朕听从慕扶辰的建议暂时压下了,只是华儿身上的毒无有解药……”
说起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遭心事,赢帝就觉得一阵狂躁。满心满眼的,就只想把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揪出来,狠狠的捅他两刀。
叫他一天到晚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尽搞幺蛾子,无事生非。
皇太后何许人也?赢帝一番话,她立时就明白了个中龌蹉。面色微变间,嗓音压得极低:“两位公主牵扯英妃,睿王,皇贵妃,柱国大将军乃至静相、左将军……加上今日皇家祠堂这一出,桩桩件件的,怕未必不是一人所为?”
如果真是一人所为,那么这个人的狼子野心真是不要太大,太阴险。
“母后分析的是。只是,此人的最终目的,怕不止于此。” 赢帝目视前方,扶着皇太后缓缓走着,加上压得极低的嗓音,身后之人根本就看不出有何不妥?
最起码,安王和百里正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而武功深不可测,听力妖孽的荣王殿下和百里慕云除外。只要这两人有心想要偷听,这点距离那根本是不成问题的。
皇太后闻言,心里思忖再三,一时却是不置可否。良久,看似转了话题:“慕扶辰自请入天牢一事,皇帝怎么看?”
赢帝有示好皇太后之心,自然就没瞒她之意。闻言,实话实说:“此事朕之前和慕扶辰商讨过,入天牢也只是瓮中捉鳖的权宜之计。他的安危,朕自当周全,母后且请宽心。”
皇太后忍不住侧眸看了一眼身侧的赢帝,对他如此信任慕扶辰着实有些讶异。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大世面的人,她很快的敛了心思,说道:“即是皇帝安排妥当,那母后就权当不知,坐等结果。”
“是,定不叫母后失望。”
“好,母后拭目以待!”
话到此间,母子二人很有默契的止了话题。赢帝松手退了小半步,很是官方化:“恭送母后。”
身后,荣王殿下带头行礼,百里正父子自是跟着。只有安王,刻意躲在人群后,嗓音弱弱的喊着:“儿臣恭送母后。”
而那一脚将至殿门口的皇太后,顿住脚步微微转身,仪态万方的抬手道:“都起来吧!”,下一刻,眼看着就踏出殿门而去,心头激荡的安王刚狠狠的松了口气,就听皇太后突然来了一句:“安王,跟哀家来。”
“是……”安王猛的一个抬头,继而又耷拉下脑袋,一脸牙痛的应声,蹭了半天,这才算是跟着皇太后离了乾宫。
赢帝则是收回若有所思的眸光,望向百里正和百里慕云:“爱卿二人便先回去吧,十三一案便托赖二位了,还望两位爱卿能够早日解朕之忧,也还十三一个公道。”
百里正闻言,登时觉得一阵头大。攸然发觉,原先慕扶辰在的时候,他这个挂名的大boss,不动脑也是没问题的。
可如今,这刑侦天才也不知天牢几日游的?这么大的烂摊子都留给他收拾,他还真是……
做不到啊!
他可不可以撂挑子走人?现在装病还来的及吗?
然则,左思右想哪招都不切实际,关键还很容易挨削。感觉人生无亮的百里正,只能是咬牙抗下来,生无可恋脸:“微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百里慕云依旧是面无表情,惜字如金,抱拳一礼,表示自己听到了。最后才来了句不得不说的话:“微臣告退!”
赢帝应了一声,挥挥手表示两人可以撤了。可看着背影清冷孤寂的百里慕云,走出小老头步伐的百里正,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对了,这两日朕会安排新的刑狱师去公正门帮忙,你们多照顾,指点一二。”
不是他钟爱的‘貌美如花美少年’,其他人,百里慕云一点也不敢兴趣,只是微微颔首,便率先出了殿去。百里正却是欢欣鼓舞的谢了赢帝,这才揣着莫名复杂的心情,出了宫门。
眼下,乾宫殿内倒是只余赢帝和安启荣二人。
前者看着丰神俊朗的荣王若有所思,脑中一闪而过的,却是他和安王说的最后那句话。身为一个帝王,他习惯性的会去揣度人心,会多疑。
良久,却是转了念头,想起荣王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忙的连成亲都没顾上,慕扶辰这个齐家遗孤又是他在乎之人。出了事危及身家性命,他会失态,会过激再正常不过,也情有可原!
情绪交叠,心思翻转中,赢帝终是放下对安启荣的戒心和防备。
看着只是随意站在那,却淡然的仿若一笼烟雨初晴,矜贵清雅的好似连这雕梁画栋的宫殿,都压不住,叫人不忍亵渎冲动膜拜的安启荣,眸光幽幽。
须臾,有些艰涩的开了口:“荣儿,过几日你皇祖母的寿诞就要到了,这两日你便替父皇抄写些经文,为你皇祖母祈福。有什么事,父皇会让孙公公宣召你。”
安启荣俊颜未见丝毫波动,只一脸恭谨应声:“儿臣遵旨!”
云淡风轻的,好似根本就没听出赢帝关他‘禁闭’的意思。也绝口不提慕扶辰入天牢一事,看起来一副对什么都是很淡漠的模样。
哪里有一丝一毫怼安王时的义正词严?更不见半分的肆意张扬,淡然的好似与世无争一般。
可光芒四射,可神思内敛,这样的安启荣,如何不叫赢帝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