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一句话,梁一诺便知道自己赌对了。对方果然如她所怀疑的那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道姑。
由此便可推断案发经过:1.静言在十日前有预谋的拜入水月观,2.在观中莫名其妙的出现,道姑闹病的情况下,她便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无双宫。3.借口没有厕纸,在雅蝶和她独处的情况下,向这个无辜的小宫女伸出了黑手,将对方毒害。4.企图以其她道姑为证人,达到脱罪的目的。
在静宁和静初‘坦白从宽’的情况下,以记性差为由,各种狡辩。眼看着没有直接证据,差点让这个狡猾的女人脱出法网……
嘿嘿!真是机智如她。
这下让自己逮到她是个假道姑的‘铁证’,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而为了让对方辩无可辩,梁一诺决定再‘请教’一下静言,也好让她知道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破绽,蠢的又有多彻底?
想到就做的梁一诺,俏脸如常,给静言的感觉就是,她根本就没察觉出破绽。话说来也是几分真来几分假:“本公子原以为,道姑你苦修这么些年,定然有一番自己的感悟。却没想到,你不曾听说过此法决,真是有点遗憾啊!”
静言看着俏脸闪过一丝遗憾的梁一诺,尴尬一笑,指着一旁神色纠结的静宁和静初,道:“贫尼不知,贫尼的两位师姐却是会颂念,公子若是对此兴趣,不若让两位师姐帮忙誊写一份?”
梁一诺不动声色的睨了一眼静言,心里冷笑。转而一脸虔诚的对着静宁和静初一施道家礼,礼貌一笑道:“誊抄一事麻烦两位道姑了。”
两位道姑神色复杂的颔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们岂能不知,梁一诺这个风姿灼灼的‘少年’,根本就是在耍着静言玩?
话说,道家‘清心决’张口就来的少年,分明就是个博学多才的,哪里需要静言这个假道姑的指点?
拉着静言各种‘请教’,怕不是发现了什么,在求证吧?
而诚如两人所想的那般,在静言以为忽悠过关,很快便可以走人时,梁一诺俏脸真挚的又来求解:“本公子前日路过永嘉坊,偶遇一道姑,她一路走一路念着:无嗔无痴,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静言一阵头皮发麻,心头不安时,果然听梁一诺一副好学宝宝的模样,求知欲十足:“静言道姑,你可知这是何法决?全文共有多少字?还有,你能否颂念一番,本公子也好让两位道姑一并誊写了……”
连珠炮似的一连串问题,整的静言一脸懵逼,脑中原本尚有些印象的法决,此刻竟是一个字也想不起来,望着梁一诺愣了神。
对于如此一个风姿卓然,偏生对道家法决感兴趣的‘少年郎’,可谓是满满无力,暗戳戳咒骂的同时,心头那片广阔的‘西伯利亚大草原’上,数万头雷属性食草小泥马漫天狂奔……
容不得静言‘狂奔’,梁一诺看似漫不经心,闲庭信步的靠近,实则是步步紧逼:“道姑,你还没给本公子解惑呢?”
静言不自觉的后退着,面色更是几番变换,嗫喏半天只是重复说着:“贫尼……”
梁一诺一脸惜色,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敲着折扇叹道:“不会吧?这个法决道姑也没听说过吗?”
喃喃不知如何解释的静言一下噎住,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抄写法决的静初和静宁,见她二人已然停了笔,正一脸复杂的望着自己。
这下,静言算是明白了,自己怕是露了馅儿了。公正门里这个令她感觉威胁的少年,拉着她讨教法决,怕不是在试探她?
可她入道观至今,左不过十多日时间,泰半功夫多用在了熟悉超度的经文、法事上,为了能顺利入宫那也算是费尽心机了,如此紧迫的时间里,她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
关键是,早坛课间的经文法决,看的她头昏眼花的,她又没打算出家当道姑,自然是能敷衍就敷衍了。
反正在一群道姑的念念有词中,谁也看不出她在‘滥竽充数’
这下好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如今自己身在‘虎穴’,还被一个显然博学多才的学霸刁难,她被血虐成渣渣还有疑问吗?
她不甘心……
不甘心的静言,拿自己的性子说事,打算再‘不要脸’一把,勉强维持神色,却是底气不足:“那个,贫尼记性差,生僻些的法决,一时半会儿的也是想不起来的。”
梁一诺勾唇浅浅一笑,唇角那抹嘲弄却是毫不掩饰,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记性差?生僻?那那本公子倒是有些好奇,你这个从小出家的道姑,到底知不知道,你们道家三决是哪三决?各是写的什么?你又能否一字不差的给我等颂念一遍?”
见梁一诺翻了脸,室内众人亦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望着她,静言彻底的蹦不住表情,却是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道家三决博大精深,贫尼自然是知道的。是否颂念,贫尼却是有权拒绝的,不是吗?”
梁一诺轻倚室内圆柱,笑容肆意邪肆中噙着几许冷意,闻言颔首:“若照平时,本公子还真是无权要求你颂念道家三决,你也完全可以拒绝!但今时今日,你怕是别无选择,不念也得念,否则,两位大人便要请你在我公正门的特级旅馆中,小住几日了……”
静言心头一阵慌乱,边小步小步的后退着,结结巴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一诺这个少年说的话,再是特立独行,静言大约也能明白,对方想要关押自己的意思。一想到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度日,静言的内心就几欲崩溃。
竟是产生了三十六计先跑为妙的想法,这个想法更是随着梁一诺的步步紧逼,而愈发强烈……
蓝大人在一旁看了半天,心里对梁一诺的佩服,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之际,却听对方点名,瞄了一眼没不知在想什么的百里正,出言刷存在感。
单手扶着腰间官带,官威十足:“什么意思你很快就会明白,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道家三决颂念一遍。否则,休怪本官不客气!”
“你,你们,这是……这是以势压人……贫尼不服……”边说边退的静言,却在下一秒觉得,自己进退维谷,无路可逃!
因为,那从始至终一直抿唇不语的高冷男神百里慕云,一个闪身间,高大伟岸的身躯已然轻倚在门边,分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想要从这样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手里逃出去,岂止是有难度?
梁一诺暗戳戳的丢了个‘干得漂亮’的眼神给百里慕云,星眸眯起一道威胁的弧度,嗓音凉凉:“不服?你确定?”
见静言抿唇不语,眼神飘忽,梁一诺嗤笑一声,接着说道:“我公正门自建立以来,就没有以势压人这四个字。你即是不服,本公子便让你心服口服!”
话落,行至桌案前,两指拈起案上静初誊写的‘清心决’,嗓音难掩的冷嘲:“你口口声声自小便出家,却是连本公子颂念的道家法决都不知?本公子问你何为道家三决,你也是推三阻四,各种推脱。如此,你让本公子如何相信,你是个货真价实,胸怀坦荡的出家人,而不是别有图谋,心狠手辣的假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