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诺的话,静言一下便安了心,这底气瞬间又足了起来。
话说,就算她曾经和死者单独接触过,事后不‘坦白’又如何?没证据,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而诚如静言所想一般,案件查到此处,梁一诺却是遇到了瓶颈。她心里虽说认定了静言,就是毒害雅蝶的真凶,但苦无‘一击致命’的铁证,她也是有心无力。
但‘永不放弃,追查到低’一向是梁一诺的办案宗旨,越难,越要迎难而上。
心有疑惑的她,睨了一眼一脸悦色难掩的静言,转眸望向静初,问道:“观中其她道姑,如何突然闹了胃疾,你们这十一个人却没事?”
话说,要是同一锅吃饭,食物中毒也该是全部中招才是。这么有选择性的,恰到好处的食物中毒,怎么看怎么有猫腻啊!
说起这事儿,静初和静宁也是疑惑不解的?明明吃的一样的饭菜,偏偏那些师姐妹好好的就闹起了胃疾上吐下泻的。可若说不是因为饭菜,她们也想不通,还有什么能让这么多人同时闹病?
是以,梁一诺的这个问题,静初和静宁也是答不上来的。
静言呢,见梁一诺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陷入沉思。想着自己做为嫌犯,被押解到这公正门来各种讯问,心里就是一阵阵的不爽。
眼下无凭无据的,她完全可以要求离去了吧?
一念之此,静言对着百里正说道:“将军,如果这位官爷没有别的疑问的话,贫尼三人是否可以离去?”
百里正见梁一诺沉思不语,他自己一则不解其情,二则也是无计可施。而按照安国律法,像静言这样只是和死者有所接触,却查不出她犯罪证据的嫌犯,纵是衙门也是不能扣押的。
只能是让对方回去,有什么问题再传召了。
是以,百里正挥一挥手,静言悄咪咪走出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离去时。那看似沉思的梁一诺,却突然回神抬眸,先是眯着星眸定定的看着三人的背影,继而浆果色的红唇一张。
一段清亮悦耳的文字,似梵音如弦乐,舒缓如风的拂过所有人的耳边,却听她一字一字,掷地有声:“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琴鸣。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众人不解其意间,却见前头并排而行的三人中,静初和静宁的反应是,立时停下转身,望向梁一诺身形微微一躬,接着念道:“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冶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却原来,念的是道家老子的清心决。通篇念毕,梁一诺向两人打了个道家礼,静初和静宁回礼过后,梁一诺忽的面色一变,对着那已然出了门的静言唤道:“静言道姑,且请留步!”
自觉鱼入大海的静言,闻听梁一诺唤她,心里一阵莫名的不安,却是不得不顿住脚步回身,行至门内,问道:“不知官爷还有何吩咐?”
梁一诺心里冷笑一声,俏脸却是一如往常,甚至还带着几许虔诚之色。转过桌案的她,一边像静言打着道家礼,一边言道:“道姑方才说,因着父母早亡所以从小便出了家,云游天下苦修,是吗?”
静言不知梁一诺此时还问这些是何意?只官差问话,她必须回答。稳了稳心神,应道:“却是如此。”
梁一诺完美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一脸正色:“那想来道姑对道家经文,定然是十分熟稔,倒背如流了?”
心头忽的腾起一抹不安,压制不住的静言,看着面前几步远处云淡风轻,颠倒众生的‘少年’,想着自己这十日念的那些道家经文,找回几许底气的同时,微抬着下巴,硬气道:“这个是自然!”
想着刚才静言的反应,隐隐觉得‘胜券在握’的梁一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这样的,本公子近来对道家法决很有兴趣。道姑你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与道家感悟定然不凡,不知可否指点指点本公子,让本公子感沐大道……”
静言闻言,本能的推脱,指着一旁的静初和静宁,道:“官爷要感沐大道,不若让贫尼这两位师姐相授……”
梁一诺俏脸豁的一沉,语气也带了几许明显的不悦,看起来咄咄逼人:“莫不是道姑看不起本公子,还是觉得方才本公子审讯你,言语冒犯了,所以……”
静言不觉间后退小半步,勉强维持神色的脸上,一丝惧意一闪而逝,连声说道:“贫尼顿无此意,只是……只是觉得两位师姐在此……”
静初和静宁迫于梁一诺爆发出来的气势,竟是神助攻了一把:“静言,即是官爷点名请教你,你便应了吧。”
静言噎了一噎,心里暗骂两人一声,扯着一抹难看的笑容,硬着头皮说道:“那……好吧!”
话落,对着梁一诺答礼,心不甘情不愿:“不知官爷想要知道什么法决?”
得逞的梁一诺俏脸恢复自若,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言道:“不知本公子方才颂念的法决,道姑可曾听见?”
这话,不管静言如何回答皆是个坑。因为,她和静初静宁年纪相仿,屋内又有这些个人,没道理大家都听到了,她没听到?
要是说听到了,她又确实不知道或者说不明白,梁一诺和静初静宁颂念的,是道家的那个法决?
分明是‘送人头’的必死题,她该如何答呢?
这可是要了命了呀!
见静言明显有些神游物外,心里愈发有底的梁一诺,步步紧逼:“道姑……”
心里已然明白梁一诺此举用意的百里慕云,一则佩服她的心思缜密,观察入微。二则,对如此灼灼耀眼,古灵精怪的‘精灵’,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凝望梁一诺的那双幽若寒潭的菱眸,始终噙着一抹深情宠溺,却是隐藏的极深极深……
“啊……”静言回神,脸上尴尬纠结一闪而逝,强装镇定过后,决定,装死:“贫尼方才走的匆忙,却不知官爷颂念的是何法决?”
梁一诺星眸闪过一抹狡黠,红唇亲启,再次念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念到‘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时忽的一顿,一脸求解的望向静言,诚意十足的请教:“本公子记性不好,每每念到此处便记不住,还望道姑不吝赐教,将下半段颂念一番……”
话落,回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阿樱,你且取纸笔与本公子记下。回头,也好方便公子我每日颂念。”
樱子抽了抽唇角,憋笑,一脸正色应声:“是公子,阿樱这便帮你记下。”
神经粗如筷子的子奇,也难得的开了窍,起哄道:“哎!快念啊!”
静言看着几人,登觉事有不妙,更是后悔自己这十日偷懒,没好好的做做基本功课,这下,她可是要被啪啪打脸了,搞不好,还会被咔咔砍头……
简直是夭寿啊!(神仙啊,佛祖啊,谁来救救她?)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静言,硬着头皮,打算再赌一把,挠着脑壳尬笑道:“贫尼道行尚浅,官爷颂念的法决,却是不熟稔……”
静初和静宁闻言,登时替对方觉得一阵尴尬。话说,一个从小出家,苦修多年的道姑,居然连道家的基本法决之一的《清心决》都不知?
确定是个真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