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起案子告破之后,重案组突然就清闲了下来。老朱看他们一群人无所事事,就让所有的人整理陈年旧案的卷宗,顺便把那些老旧的卷宗整理成电子版的。
沈爵叫苦连天,他平日里是连结案报告都不肯写的,更不用说是翻看这早已经落了灰的纸质文档了。
“要不,我去给扫黄组帮忙!”
他刚准备站起,就看到了苏初寅微凉的眼神看过来。
“苏队长,我们是专案组,刑侦队成立专门是针对重案要案。整理资料这些事情,不是应该由档案组的人负责吗?”
“档案组的人没有查案的经验,如果是他们录,也只是照猫画虎,只起一个录入的作用。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重新检查一遍,当年的案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说,大哥!之前的案子都已经结案了!已经查清楚的案子,我们再查还有什么意思呀!你是怀疑我们专案组之前是吃闲饭的!”
“你太激动了!”
“那你说,你这几天可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苏初寅从桌子上的档案里翻腾了一下,然后找出四五本档案扔到了沈爵面前。
沈爵也不走,直接坐在他桌子上就开始翻。
“这没问题呀!都结案了!”
“仔细看!”
“1995年二月初八普寿寺虚云法师刘明启圆寂,2013年十二月初八明空法师杨二河圆寂,2018年十二月初八弘远法师伍富圆寂。哦,对,去年的这个案子我有印象,是照顾法师的徒弟报案的,后来,我们也去查过,没什么可疑!”
“你们做尸检了吗?”
“我说苏队长,这个弘远法师是坐化的,寺庙里对这个很看重的,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是以这个为荣,他们怎么可能让我做尸检呢!”
“而且,我看过现场报告,这和尚虽然年龄只有六十来岁,说老死,那倒不可能。但是,当时现场很干净,而且,房子是里面锁死的。第二天,他那小徒弟开不了门,才找人撬开了老法师的窗户,进去,就看到老法师坐化了。”
“至于你说的另外两位,你不看看他么的年龄,虚云法师死的时候已经七十八了,明空法师死的时候已经八十三了。到了这个年龄,死了不是挺正常的吗?”
“既然挺正常,怎么回来警局报案呢?”
“那两个我不清楚,弘远这个是法师的徒弟报的案。前一天晚上,他们还一起吃了饭,老法师也没什么要死的迹象。平日里这老法师也没什么病,而且,这徒弟和师傅感情不错,所以,很难接受老法师就这么死了。所以,就报了案。”
正说话中间,电话铃响了,苏初寅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就听到传真机运作的声音。
“这什么?”
沈爵拿着一张死亡名单。
苏初寅扔给他一根红色的笔。
“这表是从90年到去年十二月初八,二月初八死亡名单。你查一下,里面有没有寺庙的,或者寺庙工作的!”
“为什么要找这两个日子的?就是因为死了三个和尚,你就觉得是凶杀案,这是不是台牵强了。”
“有没有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过了半个小时,沈爵就把文件扔了过来。
“还死了一个,普寿寺的弘缘法师,俗家命叫陈宝国,死的时候61岁,死亡时间2015年2月初八。”
“四个死者,两个普寿寺,两个浮屠寺的,两个二月初八,两个十二月初八。虽然说有很多的相似处,但是,虚云死1995年,这个弘远是2018年,这中间23年呀,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不能排除是巧合。”
苏初寅没有说话,把两个日期在网上搜了一下,然后把电脑转到了沈爵的方向。
“二月初八是释迦牟尼出家的日子,十二月初八是释迦牟尼成道的日子,你还觉得这只是巧合吗?”
“会不会是那群和尚太迷信,所以选择在这个日子自杀?你知道,一般有信仰的人都容易做这种事情。”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听语气,就知道并不把这当回事。
“你不也说了吗?弘远在死前可没有自杀的倾向。”
苏初寅说完,又在搜索释迦牟尼。沈爵也不打扰他,只看前几个案子的资料。
1995年的文件,纸页发黄,边边角角还有虫蛀过的痕迹,一打开,就有一股腐烂的味道。他仔细看了好几遍当时的记录。虚云法师死亡现场,床边的桌子上有翻乱的痕迹,而且,地上柜子的抽屉也都被打开,但是,具体有没有丢失什么,案子里并没有写。
让他们决定报案的原因也正是房子被翻过。而且,当时虚云还是普寿寺的方丈,寺院最开始是把他当入室抢劫来报的案。但是,警察到了之后,除了几件衣服,他们也并不能具体的说明丢了什么东西。再加上,房子里从里面锁起来的,案发现场并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最重要的是,虚云法师死的时候是坐着的,虽然面目狰狞,但是毕竟也算是坐化。后来警察查过寺院,并没有可疑的人。
2013年的案子那就更简单了。明空法师是浮屠寺的三大法师之一,负责的是浮屠寺的武僧教学工作。根据工作人员的调查,老法师在死之前,还叫自己的俗家弟子来房内见自己,俗家弟子进入房间之前,看到有一个人从后门跑了出去,再进去就看到自己的师傅死了。他就报了警。
但是,后来警察到了,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明空法师有过任何挣扎痕迹,而且,现场并没有少什么东西,又考虑到老法师年纪大了,自身毛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苏初寅翻了无数的网页,看到一条,他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这是一条很简单的贴子,上面很简单。佛祖释迦牟尼二月初八出家;释迦牟尼二月十五涅槃;释迦牟尼四月初八诞辰;释迦牟尼十二月初八成道。
看着几个日期,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他又给刚才的人打了电话,对方问了几句,他也没有细说,只说是工作需要。
过了半个小时,他才从传过来的文件中抬起了头。
沈爵看他脸色有点儿凝重,忍不住抢过他手中的文件。
里面是从1990年起,每年农历四月初八和二月十五的死亡名单!
“这什么意思?”
“死的人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多得多!”
“这些人都死了?而且都是寺庙的?”
沈爵指了指文件上圈出来的名字。
“2003年农历2月15日年小峨眉寺院太虚师太俗家名苏梅,死时43岁。2009年农历4月初8金园宝刹印光大师俗家名柳强,死时69岁。2016年农历2月15日小峨眉寺向亮师太俗家名陈桥,死时91岁。2017年4月初8金园宝刹弘元法师,死时47岁。再加上之前报过案的四位,一共8位。”
“你查的这些都是什么日子?”
“2月初8,释迦牟尼出生日,2月15日,释迦牟尼涅槃日,4月初8释迦牟尼诞辰,12月初8释迦牟尼出道日。所有的死者都和这四个日子有关系。”
若说沈爵之前还有一点儿疑问,看到这么多人恰好在这四个时间死亡,而且,所有的人还都是这几个庙里的,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把这当做巧合了。
“可是,这作案的时间跨度太大了!你看,第一起案子是1995年,第二起是2003年,之间隔了8年。第二起和第三起隔了6年;第三起和第四起隔了4年,再后来是2年,直到2005年,他几乎每年都会犯案子。但是,由于这四个寺庙,不是同一个片区。再加上,死者年纪大了,几乎都是坐化,寺院都没有报警。所以,这起连环凶杀案,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案子看来是有的查了。”
“凶手1995年很可能是第一次犯案,你看,凶手只有在第一起案子中发生过打斗的痕迹。当时的虚云法师已经78岁了。面对一个那个年纪的老头,他都不能瞬间取胜,我猜,那个时候,他可能年龄比较小,身体比较弱,而且可能是第一次犯案,太过紧张了。但是,在后来的案子里,他就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所以,我推断他第一次犯案的时候应该小于20岁,凶手应该是一个男人。”
“那也不一定呀!你想,面对一个78岁的老头都不能快速的取胜,除了他可能是一个年纪较小的男孩子,还有可能她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可能性不大!六个死者死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寺庙里清规戒律管的都是很严的。女人是不允许进入内院的。即便可以进入,你想一个和尚带一个女人进了卧室,其他人不可能不注意到。报案的三起案子里,并没有提过什么女人。”
“那你可别忘了,除了六个男性死者,还有两个女性死者呢!咱们除了小峨眉的向亮师太年龄太大不说,你想想2003年死的太虚师太可年龄只有43岁。而且,据你的推断,凶手1995年应该是20岁以下,那我们打比方说是17岁,等到2003年他也已经是23岁了。这个年纪的男子可不能随意进入师太的卧室呀!”
苏初寅蹙着眉,修长的手指不停的敲着桌子。
“那行,我们先不推断凶手的性别和年龄,让所有的人停下手里的工作,走访我们圈出来的所有的死者的亲属,以及所在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