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鑫找准了张慕润问题的症结。属于三次伤害。第一次伤害,是跟妻子的离婚。第二次伤害是在这期间,被一个男人侵犯。第三次伤害是在被侵犯以后,又有了牢狱之灾。
正是这三重伤害的共同作用,使得张慕润成了目前的样子。
如果他以前就不正常,那么他自己的感受,往往还会好一点。因为知道自己不行,干脆就死了这条心吧。可是,现在的状况却是,他认为自己很行,对方也觉得他能行。
但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就像是高速行驶的列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强大的惯性就会把人甩出去。如果前方有什么物体,就会把乘客撞伤。
而更可怕的是,对方以为你这是在戏弄人家。这种中间停下来的做法,是最最伤害对方的。这也是张慕润最最觉得对不起人的地方。
当然,张慕润的这种状态,也有蒙对了的时候,比如他去考察那个网站的时候。现在他依然后怕。后来他弄清楚了,当地的公安部门,后来也破了案。
那个网站确实是一个伪装成慈善机构,而实际上是一个组织容留幼女卖淫的集团。除了这个罪名以外,他们还有讹诈嫖客的罪名。
如果不是张慕润有这个情况,他不敢想象,自己能不能从那个地方全身而退。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算他能经受住幼女的引诱,也很难在讹诈中不受影响。
如果说,那次事件,他算是因祸得福以外,在后来的与女人的交往中,他都是被嘲讽的对象。尤其是跟陈冬梅的那一次失败,他一直耿耿于怀。
当然,在给司马鑫的讲述中,他有意地忽略了跟陈冬梅的那一次失败。反正失败了好几次,也不在乎遗漏下陈冬梅的那一次。
在张慕润的思维中,虽然面对医生,但是对于涉及自己最最重要的隐私的时候,该隐瞒还是要隐瞒的。
司马鑫就对张慕润说,“你知道男同之间的性行为,是怎么一回事吗?”
张慕润摇摇头,司马鑫接着说,“一般地讲,男同之间的性行为,除了男女两性之间的通常会有的形式之外,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个侵犯你的男人,对你采取的那种方式。”
“所以,尽管你在无意之中,充当了喜欢同性者的受的一方的角色。正是这个角色,叫你至今不能忘怀。”
“你要知道,在男同的范围内,这个方式是很普遍的。也是很常见的。当然,咱们的社会氛围,虽然宽松了许多,但是对于那个群体来说,依然存在着巨大的认识鸿沟。”
“你一直生活在那个男人侵犯的阴影下。但是我觉得你还有一个更加现实更加迫切的问题,这就是你忽略了我刚才说的那种传染病。”
“你被侵犯的时候,你是被某种药物控制的,处于非清醒的状态之下。在这种状态之下,你并不知道侵犯者,采取了什么样的预防措施。”
“从你的叙述中,可以推断出的结论是,那个侵犯者为了侵犯的顺利,使用了某种药物和辅助制剂。”
“其实,我现在关注的问题是,你应该做一个检查,看看究竟有没有,因此而被传染那种疾病。因为在暴露的情况下做那件事情,很容易传染疾病。”
张慕润没有真正理解司马鑫所说的疾病,是什么含义,就问道,“你说得那种疾病,具体说来是什么?”
司马鑫正色道,“一般说来就是性病。包括人们谈之色变的艾滋病。”
这么一说,才真正引起了张慕润的重视。自己当时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几乎为零,什么也不懂。再加上事发之后不久,他自己又被弄进看守所了。
当时自己只是一心想着,赶紧走出看守所,赶紧把跟那个禽兽的官司摆平。真的是忽略了这个问题。而陈冬梅是唯一他可以联系的人,也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可以想见,一个未婚女性,怎么能想到这个问题呢?
所以现在经司马鑫这么一说,张慕润也觉得问题严重了。如果不是来到这个诊所,现在自己还是浑浑噩噩地生活着,而不知身体内部却潜伏着生命杀手。
张慕润马上就说,“这个检查,你们这里能做吗?”
司马鑫摇摇头,“这个属于重大传染病,是各级政府的疾病防控中心的权限,权威的检查,只能到他们那里才可以做。”
“不过,只要你是自愿检查的,他们一般是免费的,也会对检查结果,对外人保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被检查者也就放心了;如果有问题,他们会建议治疗的,这个治疗也是免费的。”
司马鑫越是这样说,张慕润的心理压力也就越大。这一点,司马鑫也看出来了。但是为了对张慕润负责,为了对陈夏荷负责,她只能这样做,只能这样说。
张慕润听了司马鑫的解释以后,也知道了其中的厉害。他虽然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接触不多,但是对于人所共知的艾滋,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他知道这种病。目前还是不治之症。像他这种年龄的人,现在对于死亡,还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可是,现在听司马鑫一说,马上就觉得死神,竟然离自己是这么的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平时根本就没有机会想到死亡的问题,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而且有着不小的概率,这就使他有了某种紧迫感。
司马鑫对他说,“你现在这个状况,既然已经存在好久了,也不急着现在就治疗。倒是刚才说的检查是一个紧迫的事情。”
“回去以后,你马上就联系疾病防控中心。尽快去做一次检查。有了结果以后,拿着结果再来找我,到时候咱们再根据情况,看看到底怎样治疗。”
张慕润同意这个办法。他紧紧地抓住司马鑫的手,使劲地摇来摇去,以此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还是懵里懵懂的。你是一个非常敬业的医生,也是对患者非常负责的医生。能认识你,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三生有幸。”
司马鑫谦虚地说,“这个也是我们医生的职业道德吧,对于患者的情况,就要实事求是,就要全面负责。遇到哪一个医生,他都会这样做的。”
于是,张慕润就起身告辞了。在回家的路上,张慕润在手机上,查了一下疾病控制中心的电话。在电话里预约了检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