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洪潇看着他缓缓摇头叹道:“贤弟啊!你说的这话,能骗过自己吗……?”
西域净王心里满是苦涩,一时间大为烦恼!
半晌,叶洪潇缓缓又道:“我已经想了很久,天下非只一人天下,乃是天下万民的天下。皇帝若倒行逆施,百姓自然也可举旗伐之!贤弟你说句心里话,你真的愿意有朝一日看到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吗?”
苦叹声,西域净王满脸无奈道:“小弟自然不会愿意有那么一天,但小弟素来平庸,不得父皇宠爱,说话向来无用,劝了也……哎……!”
叶洪潇看着他缓缓摇头道:“说穿了,皇上受上官谷槐蛊惑,我看终难长久!而庄敬太子向来体弱多病,也未必有君临天下的那天!而上官谷槐和朱老七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把主意打到了储君身上。他们拉拢北地王,狼狈为奸,已可说明一切!”
西域净王听了点头道:“不错!舍弟和朱老七的确向来颇为亲近,彼此关系密切!不过小弟倒是觉得,三弟在众多兄弟中乃是最为出众的一个。若是太子终究无法继承大统,由他即位当也非坏事!虽说他平时有些小气,但只要能远离梅山教蛊惑,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一代流芳千古的唐君啊!”
叶洪潇听了苦笑声摇摇头道:“贤弟!你为人也确未免太老实了些!北地王为人刚愎自用,小肚鸡肠!上官谷槐能控制皇上,太子性命只悬一线!如果你不相争,他日北地王必然要重用朱老七等人,而你能阻止?一旦他日北地王登基,必然会为朱老七和上官谷槐所制,到时候大唐江山必然易主!也许对你来说,朱老七也好歹姓朱,也是皇室血脉。但对天下百姓来说,你又想过吗……?”
西域净王心里其实也明白知晓他说的道理,心里不禁大感担心!
“小弟承认!王兄所言句句属实,但小弟人微言轻,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叶洪潇深深凝视着他,缓缓摇头道:“你现在虽然人微言轻,但不见得就永远都只如此……”
西域净王听了心里立刻明白知晓,大惊之下正要推辞!叶洪潇摇头拦住道:“你不用急着答复我!是否愿意不妨先想一想,不为我,也不为大唐江山,只想想天下无数百姓。如果你愿意承担这份天下的重任,我叶洪潇一定会倾尽所有,全力相助于你……”
说完,叶洪潇也不等他再答话,当即远远走开。
西域净王呆呆站在那,脑袋里一片混乱。说实话,他不是不知道太子的情况,也明白知晓论长幼有序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登基为帝。但他却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君临天下的一天,因为他明白知晓自己是诸多兄弟中最不得宠的一个,也是最缺乏才能的一个!而且他为人向来宽厚慈和,也绝对不会愿意面对古来那么多因争夺皇位而同室操戈的事!
现在叶洪潇突然说出让他称帝的事,他一时实在难以反应。但想想叶洪潇的一番苦口婆心,他却又实在忍不住心里开始仔细的斟酌这个念头了……
北地王被启明远强拉回叶宅,面对他们,北地王实在无法解释发生的事,只能静静听着那些耐心的苦劝,可心里却是又气又恨!
送走了他,叶洪影忍不住长叹道:“相比起来,这位北地王比西域净王的确更为聪明,但为人确实天壤之别!如今他和梅山教走的那么近,若来日真的即位为帝,恐非天下百姓之福啊……!”
公主听了缓缓点头道:“是啊!我虽然和侄儿们相处不多,但也知道皇上的几个皇子中属他最为机灵!太子向来体弱多病,其他的都不济事。但我看就算没有梅山教作梗,他的脾性最后恐怕也不过和他父皇一样罢了!”
启明远听了皱眉道:“爹,娘!我现在到没心思去管以后谁当皇上,只是景弟今天得罪了洪潇,恐怕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叶洪影看着他,缓缓摇头笑道:“玉儿,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其实你只要仔细想想就不难明白知晓,洪潇性格偏执,何曾耐心听过别人的解释?如果是在平常,今天这种情况闹事的人早就让他杀光了!况且你别忘了,西域净王已经来过,而且现在就在叶府。敦煌城突然有人敢在天罗煞的地方闹事,让你想会是谁……?”
启明远听了一愣问:“爹是说,洪潇早就知道他是北地王?”
见父亲点头,启明远又奇怪问:“可他既然知道,又怎么敢出手杀北地王的手下?”
叶洪影微微一笑道:“你认为天下会有洪潇不敢杀的人?再说了,我可没说洪潇早就知道他是北地王啊……”
启明远想了想,缓缓点头道:“我明白知晓了!洪潇是故意给景弟个下马威,让他心存畏惧,以后也就会安分点了!”
叶洪影点点头,又摇头道:“事情大致如此!不过,洪潇也该明白知晓此事不会如此简单!他和北地王无冤无仇,可北地王却在到了敦煌第二天就上门找茬,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可如果他想到北地王和梅山教的关系,也许事情就更容易理解了!”
启明远听了一愣,公主缓缓点头道:“不错!北地王虽狂妄,但也没必要和洪潇惹气!如果不是因为梅山教,他未必会想到对天罗煞如何。刚才他也明显没听进去咱们劝告,如果梅山教再煽风点火,他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蠢事呢……”
叫住急忙往外跑,想去劝北地王的儿子,叶洪影轻叹道:“玉儿啊,你先冷静点!你也不想想,要是他能听进去你劝,也就不会和梅山教勾结了!况且我相信,洪潇绝对不会对他怎么样,至少应该不会杀他!毕竟他是皇子,而且你别忘了,叶府中还有个西域净王呢……”
午后,叶洪影哄着叶畅宁睡着,看了看身边的汪子涵,想想道:“兄弟,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这家里上上下下都得你费心,但原本你该是家里大小姐的!”
汪子涵微微一笑道:“阿姨千万别这么说!就算是大小姐,我也不能放着看着有事不管啊!况且家里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也没干什么!”
叶洪影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哎!兄弟啊,说心里话,我真是很喜欢你!不仅因为你是姐姐的徒弟,更因为你的确是个好女子!我和姐姐一样,都是从心里当你亲闺女一样啊!”
汪子涵缓缓坐到旁边,轻握着她手道:“其实我也一样,师父不在了,阿姨您就和我亲娘一样的!”
点头笑笑,叶洪影轻叹道:“也就是因为这样,阿姨跟你说话也就不避讳了……”
“阿姨说什么,我一定会听的……”
点了点头,叶洪影沉吟半晌,柔声道:“孩子!你的心思,其实阿姨很明白知晓!可天下的事,没什么是一厢情愿就能成的!要是你能做我儿媳妇,我真的会很高兴,而且姐姐在天之灵也一定能安心了!可是话说回来,缘分这东西不是能强求来的。阿姨觉得,与其一辈子在没有结果的感情里苦守着,倒不如找个对自己好的人。像若兰那样,不也是很好嘛……?”
汪子涵听了她的话,心里一阵惆怅,伤感问:“是公子让阿姨赶我走吗……?”
叶洪影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傻丫头!怎么会呢?你心里难道不明白知晓,其实洪潇也一直把你当亲人的。所以,他也很希望你能幸福啊……”
哀伤半晌,汪子涵涩声叹道:“我知道,公子心里从来没有我!可我并没奢望过他能对我怎样,我只想能留在他身边,哪怕为奴为俾伺候他,这难道也不行吗?”
叶洪影摇头叹道:“别傻了!你觉得只要能守着他心里就不苦了吗?可是每天看到他和处密恩爱,你心里就不难过?而且你想过没有?当年若兰对洪潇何尝不是一往情深?但她还是离开了,因为她明白知晓,留下不代表可以守护。而无论对他还是对自己,其实都会变成很大的压力。我并没有想偏向自己的儿子,只是希望你自己能想清楚,是留下让自己心疼,还是让他为你心碎?或者找个对自己好的人,一心一意去过好自己的日子……”
孤独的走在院中,汪子涵心里充满了伤感!她明白知晓叶洪影的话没错,留在这并不是就能守护心上人,只不过是在增加他的负担和压力。而对自己来说,守在爱人和别人的爱情外面,心里的难过并不能被满足和谐!
的确!想当年自己和肖若兰暗中较劲,可结果却是两败俱伤。如今肖若兰无论过的好坏,至少也是武林一大门派的掌门夫人。也许她不见得已经忘了这段感情,但至少心爱的人已经不用再为自己烦恼!也许肖若兰现在过得并不开心,但对心爱的人她却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反过来看看自己,每天虽然都能看到叶洪潇,但却不得不因自己带给他的烦恼而悲伤!奢望他能记得自己,但让他难过又是自己愿意的吗?也许真该好好考虑一下叶洪影的话,自己该学学肖若兰,想清楚自己对叶洪潇的这段感情究竟该何去何从……
正独自伤感中,对面缓缓走来一个和她也是一样心里又苦又涩,思索着自己未来的人!
汪子涵并不是看不出西域净王对自己的心意,但在此前她却丝毫不会去多想。而如今面对一脸错愕和羞涩的西域净王,汪子涵根本没经过大脑就冲口而出:“你愿意娶我吗……?”
被她这突然一问,西域净王只感到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地,连刚才心里想的什么都忘了,只感到一颗心跳的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良久,汪子涵仍双目直视着他,可却看不到半点有关他的影子!只自然而然又问了句:“你愿意娶我吗……?”
从错愕中惊醒,西域净王虽羞涩,但仍连连点头:“愿意!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是……”
对他的喜悦,汪子涵根本视而不见,只缓缓侧过身走过去道:“我嫁给你,去向公子提亲吧……”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西域净王半点都没多想,只欢天喜地的往叶洪潇书房跑去。
见他风风火火跑进门,叶洪潇和慕容处密都不禁一愣!
“王兄,嫂夫人!请两位成全小弟……”
见他没头没脑说这话就跪倒地上,叶洪潇一头雾水站起来扶起他问:“贤弟!你在说什么啊……?”
感到自己的语无伦次,西域净王红着脸道:“是……是汪……汪姑娘她,她已经答应嫁给……嫁给小弟了!所以小弟来……来提亲……”
他声音越说越低,可两人已经听明白知晓了。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不禁充满苦涩!
叶洪潇能想到汪子涵是听了母亲的劝说,无论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和其她女子的恩爱,还是不希望让自己负担,所以答应嫁给西域净王。此情此景,就如同当年华山上肖若兰满怀悲痛嫁给陆子奇是一模一样的!
叶洪潇也不是担心西域净王知道汪子涵为什么嫁给他,但心里微微的刺痛,让他对汪子涵更感到深深的愧疚!
半晌,叶洪潇心里苦叹,面上拉着西域净王相对坐下道:“贤弟!兄弟对我来说,如同亲生姐妹一样,我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为她找到个真心爱她的人……”
“王兄请放心!小弟对汪姑娘一片真情,天地可鉴……”
“我相信你!而且以你的人品,我也放心把她交给你!只不过,兄弟是我姨娘在世上最疼爱的弟子,待她向来视如己出,所以我有责任让她一生幸福!因此我可以答应你,但也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西域净王听了连连点头道:“王兄有命,小弟万无不从!”
点点头,叶洪潇缓缓道:“好!我的条件是,无论你日后如何,我要你终生只她一人,不可再娶!并且要发誓永远不会辜负她,至死不渝!”
听完,西域净王当即一下跪倒坚定道:“我发誓,此生无论生死荣辱,只以汪子涵一人为妻!无论她生老病死,决不再娶!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叶洪潇点点头,扶起他道:“好!现在,我就把兄弟交给你了!等你回京的时候,就让她和你一起回去。我也会给皇上写信,说明兄弟是我姨妹,这样皇上就会允许你娶她做王妃了!贤弟,我妹子一生的幸福,就都在你身上了……”
送西域净王出门,叶洪潇坐回椅子上,心里忍不住一阵若有所失!
慕容处密缓缓走到他身后,轻揉肩膀道:“洪潇!事情还没到不能挽回的地步,你还可以再想清楚……”
叶洪潇回头看看她,微微一笑道:“处密!你以为我是在犹豫自己对兄弟的感情……?不是的,其实兄弟更嫁给西域净王,我很高兴!他为人老实忠厚,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只是美中不足,如果兄弟能因为真心嫁给他,我才能真的无憾,你懂吗……?”
慕容处密点点头,轻叹道:“我懂!兄弟对你一往情深,十几年来从没变过,每人都看在眼里。现在她要嫁给西域净王,你心里会觉得是自己赶走了她!虽然西域净王是个好人,但没有真情实感的相守,也不会有什么幸福!其实我现在心里和你一样,即为她高兴,可又难过……”
良久,叶洪潇苦笑声摇摇头道:“算了!既然我没办法照顾她,就找个能好好照顾她的人。至少,也算是对姨娘在天之灵有了交代……”
眼看北地王自回来就一副愤愤不平,乱砸乱骂,古道人只一副唯唯诺诺,心里却暗暗自喜!
好半天,北地王似乎也累了,坐下喘着粗气骂道:“好个胆大包天的叶洪潇,竟然敢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本王,此仇不报,本王誓不为人!”
旁边诸人见他生气,每一个敢过来劝的。只古道人拱手道:“王爷且请息怒,气坏了自己身子可不值啊!那叶洪潇仗着武功盖世,天罗煞人多势众,早就习惯了目空一切!也怪小人没能及时劝阻王爷,王爷若有气就怪小人吧……”
北地王看了他一眼摆手道:“这岂能怪你?哼!父皇封他个什么西域王的闲置,他竟然还真自以为是天子之家了?不过……今天见了他武功,本王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厉害!就算本王多年来招揽了那么多的武林高手,可也没见过他那么厉害的呐……”
古道人听了当即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叶洪潇身兼多种武林绝学,尤其是那九转归一刀向来被称作武林第一奇功,几百年来无可匹敌!他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能有恃无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皱眉沉吟半晌,北地王看着他缓缓问:“古长老素来足智多谋,不知可有妙计能给本王出了这口胸中恶气呢……?”
心念连转,古道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王爷,叶洪潇此人不仅武功盖世,而且奸诈无比。若想设计骗他,实在比登天还难!所以如果想对付他,只有设法让他就算想到是被骗,却也不得不往陷阱里跳……”
“哦……?”
此时京城中上官谷槐和朱老七并没能因在西域已站住脚跟而高兴,因为就算生意稳定了他们仍没能有丝毫盖过天罗煞和玉罗门的势头。而且武林盟的退却,也让他们完全暴露在了天罗煞面前。
其实邱平雷的心思并不难理解,他绝对不是个会甘心给人当挡箭牌的人。所以他很清楚,叶洪潇如果赢了,自己一定会死。但梅山教要赢了,他也一样捞不到什么好处!退一步海阔天空,邱平雷明白知晓自己根本没有资本在两者之间取代其一!
天罗煞有江湖,梅山教有朝廷,无论实力还是声望,武林盟都没法和他们比。偏安也许只是消极的策略,但像邱平雷那种人,就算死的毫无意义,也绝对不会去给别人做嫁衣!
事态已经很明白知晓了,天罗煞和梅山教两大当世豪强,表面上彼此无伤,但并不能掩饰他们水火不容的现状。而现在事情只是欠缺一个借口,无论发生什么都可能引发两者间一场翻天覆地的决战!
但另外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彼此一旦打败了对方,将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情况?
对梅山教而言,他们的敌人不仅仅只是一个天罗煞,而是整个武林“正道”。而失去天罗煞为旗帜的江湖,情形只会一片混乱,更加难以平静!到时候一旦朝廷再出现反对自己的声音,那可真是腹背受敌了!因此上官谷槐除了要亲自控制皇帝意外,还选择了北地王作为日后艰难时段过度的傀儡!
同样,天罗煞在打败梅山教之后,也要面对整个朝廷。叶洪潇如果不想当皇帝,他就不能和朝廷兵戎相见。而他所希望最满意的结果,就是当今皇帝能早一点死在上官谷槐手上。那时候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勤王”为名,联络整个武林讨伐梅山教,再由西域净王控制朝廷。
对立!但却几乎相同的处境,造成了现在两者怀恨却不能仇见的微妙情形!
一段日子里,叶洪潇经常会大摇大摆的亲自带手下在城里闲逛。而天罗煞也有专门负责巡查自己产业的卫队,这并不稀奇。但叶洪潇却亲自出来闲逛,却非比寻常!
这同时也给了人们一个警示,他随时可能出手做任何事!
在面对西域净王时,叶洪潇已经绝口不提当初说的。因为那无论成不成,已经不取决于西域净王自己是否愿意了,叶洪潇有无数办法让他无法逃避。
而玉罗门其实也没闲着,叶洪影已武林盟主的身份,将各门派暂时统一安排,成为了又一个看似能争天下一日长短的实力。
在多数人看来,叶洪影父子虽然不和,但天罗煞和玉罗门势必是一家亲!然而叶洪潇显然是没这种态度的,偶尔面对面遇到其他门派的熟人打招呼,他也根本不理会,摆唐了自成一家的意思……!
早上醒来,突听上官庭来访。叶洪潇心里暗暗揣测其来意,进了书房上官庭苦着脸道:“小师弟!我今天来不是故意麻烦你的,只是……”
叶洪潇看他面色古怪,点点头道:“三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犹豫了半天,上官庭才缓缓讲出了来意……
原来不久前朝廷发下旨意,让甘州两省进贡美女百名,增年税三成,还要在苏杭两城各建一座行宫,已备来年春天皇帝出巡。而一切都由北地王奉旨督办,甘州总督上官庭负责!
按道理这件事上官庭是该先来告诉叶洪潇一声的,毕竟他是御封的西域王,统辖西域四省。但他从来并没真的管过官府的事,也知道他向来不愿意过问,所以上官庭才没告诉他。
但事情过去一阵子了,北地王每天派人催促,他是实在没办法才只好来找叶洪潇商量了!
听完,叶洪潇略一思索已经想到原因,当即问:“三哥!圣旨何人所下?可有钦差亲自前来?”
上官庭点头道:“是工部大臣来宣旨的,当时北地王也在……”
点点头,叶洪潇沉吟道:“按你说的,圣旨中好像并没提到期限是吧……?”
上官庭想了想道:“虽然没提起,可最多也不过年底啊……”
淡淡一笑,叶洪潇道:“这样,你以我的名义上奏朝廷,说今年西域灾情严重,请皇上延期西巡!”
“这有用吗……?”
“肯定没用!但能拖延时间!这道折子来回少说一个月,回来就再上一道,就说是因粮道受阻,官府已经开库赈灾,银两一时难以筹措。皇上肯定还不知道梅山教阻塞了粮道,他见了一定会派人察唐。上官谷槐要解释,又要一阵子。之后反正你随便想些借口搪塞过去,虽然事不过三,但好歹能拖延一阵子……”
上官庭听了沉吟半晌,皱眉问:“小师弟,这样行吗?就算行,要是等托不下去了又该怎么办啊?”
叶洪潇微笑道:“放心三哥,只要这三本上去,我就有办法了结这件事了……”
见他说的胸有成竹,上官庭虽然担心,可也只好先按他说的照办了!
上官庭走后,叶洪潇找到西域净王邀约同游。
漫步花园,叶洪潇看着他缓缓问:“贤弟,这几天我一直忙着打理生意,都没能好好陪你走走,你不会怪我吧?”
西域净王微笑颔首道:“王兄哪里话?姨母与嫂夫人对小弟一直极为关心,小弟在府上过的非常愉快……”
“那就好……”
笑了笑,叶洪潇走到一边石桌旁示意请坐:“贤弟,其实今日找你聊天,我是想问问你,当日我与你说过的事,你可曾仔细想过了……?”
多日来西域净王大多时候都是在陪汪子涵到处去采办回京需要的东西,心里偶尔想起叶洪潇说过的话,但他也会强迫自己尽快忘掉。可人心里如果存在一件难以解决的事,势必越是想忘掉,也就越会忍不住去想!
此时叶洪潇在此问起,西域净王不禁感到心里极为忐忑!而叶洪潇看他神情,心里便已有数!
轻叹口气,叶洪潇缓缓把上官庭前来的事,在其中细微的细节处又加油添醋告诉了他!
“贤弟!你为人老实忠厚,但绝非愚昧之人!这件事如果仔细想想不难明白知晓,皇上迷恋修道,怎么会突然有兴致西巡?那这就必然是有人唆使!那又是谁唆使的?现在西域的皇子并非只有一个北地王,而比起来你才是为长,皇上下旨岂会以他为监工之人,却从未知会于你?况且天下人都知道,别说甘州两省府库已经承担不了如此繁重的负担,即便能负担,但上官庭为官清廉,爱民如子,他一定会来找我帮忙劝谏皇上。如果再想下去,还不明白知晓吗……?”
苦笑声,西域净王无奈长叹道:“三弟为人向来睚眦必报,从小都没变过!原本我也想过他恐怕会对王兄怀恨,但再想毕竟西域乃是王兄根基,他就算再厉害也万讨不到好去。可我却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
叶洪潇淡淡一笑截口道:“想对付我叶洪潇并不容易,这一点谁都知道,但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设下一个陷阱,而这个陷阱却让我就算看到也不能不跳!而他此番计较也算高明,如果我不答应,那就等于是得罪了皇上。但如果答应了,就会害苦了西域百姓。而且我二十年来的声誉,也会毁于一旦。可他也未免太小看我叶洪潇了,如果我是个会在意名声的人,也就不会杀那么多人,更加不会和生父水火不容!而我现在所担心的是,这件事我可以不加理会。而皇上知道了或许不会怪罪我,但如果他把这件事转过头交给梅山教手上,他们是不会去体谅百姓疾苦的啊……”
西域净王听了苦涩点头道:“的确,就算不是父皇圣旨,就三弟也不会停我劝告!哎!说到底,都是小弟无能,辜负了王兄厚望啊!”
叶洪潇看着他淡淡一笑道:“二十年了,我从生活了十多年的深山老林里走出来,踏上了这腥风血雨的江湖。经历了那么多,我这双手下毁掉的人命数不胜数!但其实回头想想,我的处境也许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糟糕!因为就算我的仇人再多,我也可以去找个穷乡僻壤隐姓埋名,平静的过一辈子。别说没人能找到我,就算找到,我叶洪潇又会怕谁?不过在这个世上,每个人的存在都会有一定的意义。有些人习惯原谅自己的所谓无能,只不过是在逃避责任!但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至少该去试试,但事后又往往会后悔自己当初什么都没努力过!贤弟,我想这种情况对你来说应该并不陌生吧……?”
西域净王听了脸上一红,惭愧的垂下头。他对叶洪潇说的情况的确并不陌生,因此从小时候起,生母并不是宠妃,他在人前也多时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相比起来,长兄庄敬太子无论得不得宠,但长幼有序在皇室中事有至高无上地位的!而其他兄弟要么活泼,要么有才能,只有自己永远显得沉默,平庸!如今虽然是头顶着亲王封号,但实际上从来没有人把自己当回事过。就算也曾有大臣因太子多病,提议该立储君。但满朝文武,却从来没有一个举荐过他。只是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被人忽视,漠视,对此也从未有过什么抱怨!
所以,就算他也心里记挂天下百姓的苦难,却只能是在心里暗暗惭愧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叶洪潇的话,其实也就是戳中了他心底最深的隐痛!
良久,叶洪潇心知他其实已经准备接受自己的建议了,只不过是还缺乏信心,而这就需要自己来给他了!
“我叶洪潇从来不喜欢做强迫别人的事,我只是把事实说明白知晓,你完全可以自己选择!而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肯定不会遵照你父皇的圣旨去残害百姓。我不确定他会怎么样,但你也该能想到,我不会让他为所欲为……”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西域净王心里充满了踌躇和苦涩!其实他的确已经感到叶洪潇的提议非常重要,但他从小到大都没想过自己在人世间能做什么大事,更别提九五之尊的无上尊荣!
况且身为皇子自幼的优越生活,以及习惯了受人冷落,西域净王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自信”!可现在他不得不仔细想想了,自己朱家江山已经很明显不在朱家人手上了。
他不怀疑叶洪潇对皇位冠冕堂皇的评价,甚至可以相信他对那龙椅的深恶痛绝!但虽然自己也不曾妄想九五之尊,但也还未曾讨厌。况且如果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怎么又能甘心将祖先的基业拱手让人?
此时此刻,西域净王心里有太多的情绪!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更加是无法决断的选择!
懵然中看着汪子涵走过来,坐到自己对面,适才叶洪潇所坐的位置!西域净王苦叹声:“你都知道了……?”
汪子涵点点头:“处密都已经告诉我了!她说这些日子公……大哥一直很烦恼!梅山教野心勃勃,可皇上和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人试图阻止。现在北地王又在敦煌和梅山教勾结,大哥的处境也很为难!”
西域净王苦叹声点点头道:“我明白知晓!王兄虽无心夺取江山,但他心系百姓苍生,实在令人钦佩!而父皇受上官谷槐蛊惑,根本听不进逆耳忠言!三弟为人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太子虽然名存,却已实亡。连我们朱家人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家的江山,还指望百官冒死力荐么?可是我虽然知道王兄是一番良苦用心,但我却真的很怕会让他失望啊……”
经过多日的相处,汪子涵已深知这西域净王为人忠厚宽和,而且对自己的确一番真心。虽然自己对叶洪潇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但她心里还是已经做了决定,既然自己的感情始终无法从叶洪潇身上取回来,那就只能远远离开至少能减少他的压力!
对西域净王,汪子涵虽然无法报之真情,但想用自己一生弥补也算够了!
“我不太清楚大哥对你说过什么,但我想,你该想的并不是会不会让他失望,而是你自己究竟想怎么做?如果他说的正好是你想做,而且愿意做的,我觉得也就不用想太多了。大哥是个唐理的人,只要你真的尽心尽力过,他是不会去苛刻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