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叶府,一时间里里外外尽是痛哭悲声。叶洪潇也已经穿好了孝衣跪在旁边,脸上布满凄凉哀伤!
看到儿子,叶洪影心里即伤痛,又苦涩!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儿子为人穿孝伤心,但他心里却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却不知道儿子肯不肯这样来为自己跪上一跪?
缓缓走过去,叶洪影看着床上的叶洪影,忍不住心里也满是痛楚:“大姐!兄弟来看你了,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会走兄弟前面了。黄泉路上若见到慕情,你俩慢点走,等等我,咱们三个也许很快就能聚聚了……”
短短一年中,白玲珑和玉竹,石弄天和白平蝶夫妻,如今又是叶洪影,几个叶洪潇关系最亲密的长辈相继去世。也许早已经明白知晓,也许只是再一次爆发的感触。叶洪潇知道,自己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也没有那么能超脱生死!
唯一能让他内心感到安慰的点就是,姨娘是经历了正常的人生老去,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枉死!
丧期中,四面八方的吊客不停往来。古道人也曾代表梅山教前来吊唁,可其隆重的声势却不无显跃之意,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
下葬的时候,安华马帮外集结了数千人,汪子涵伏地痛哭,任谁劝也阻止不了。对她来说,师父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对于一个年过三十仍孑然一身的女子来说,亲人的离开必定会异常难以接受!
良久,慕容处密缓缓过去扶起她,而此时的汪子涵早已哭得几近虚脱!
轻轻叹了口气,叶洪潇环视众宾客,只感到喉咙哽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看他样子,叶洪影心里暗叹,看向众人拱手道:“承蒙众位前来送汪大姐在世的最后一程,我等感激万分!如今死者已矣,我等必会永记大姐在生时的豪情!今日在下在此谢过众位之情,来日必当图报……!”
众人都知道他言中“送客”的意思,当即也都识趣的纷纷告辞。可还没等他再说,叶洪潇已经自行吩咐门人散去,自己也跟着下山。留下叶洪影等人,在那显得极为尴尬,可谁也不会去责备叶洪潇了!
回到家里,叶洪影脸上仍挂着泪痕。看看叶洪潇,又拉过汪子涵的手哽咽道:“兄弟啊!现在你师父走了,你是她最疼爱的徒弟,她一定不忍心你太辛苦!我看你不如就留在这,红蛇帮那地方还是让洪潇找别人去管吧!毕竟你孤单一个女子在那种地方,我也实在放心不下啊……”
汪子涵心里其实何尝不也是早就厌恶了风月场那些虚情假意?可如果是在以前有人劝她留在叶府,她当然是百般乐意。但如今,她心里却不免极为迟疑!
沉吟片刻,叶洪潇缓缓点头道:“娘说得对!兄弟虽然从小在红蛇帮长大,但毕竟是个孤身女子,的确不适合久处风月场。况且你是姨娘平生钟爱,现在她虽然不在了,我就该好好照顾你!娘平素并不喜欢涉及俗务,家里好多事处密一个人也挺辛苦,你就留下吧。至于红蛇帮,我自然会另找别人去打理,你不用操心……!”
听他也这么说,汪子涵对他的话向来是没有反抗力的,当下只好点点头答应。想说点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
留下汪子涵,在叶洪潇来说其实无非也只是陪陪叶洪影,帮帮慕容处密。而对于他自己来说,或许也有点良心的体现!
走进书房,叶洪潇坐在椅子上心里仍充满惆怅!慕容处密缓步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按在他肩膀安慰:“洪潇!人活一世总有一死,姨娘虽然不在了,可好歹也是快八十的人了。我知道你对姨娘向来就像对亲娘一样,她对你也视如己出。所以,我想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么难过的……”
半晌,叶洪潇轻轻叹口气,点头道:“我知道,可是,短短一年那么多亲人走了,我突然间实在是有点缓不过来!放心,我没事的……”
点点头,慕容处密双臂轻轻环住他颈下,耳语道:“洪潇,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微一转念,叶洪潇缓缓摇头叹道:“处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如果我对兄弟有过半点那种感觉,也许就不会等到今天了!我明白知晓你是一番好意,可那对兄弟就太不公平了!”
慕容处密听了皱眉道:“话是这么说,可兄弟等了你十几年,那么多青年才俊不惜一切博她一笑,可她都丝毫不放在心上,难道你真忍心看她这么孤单一生?姨娘在天上看着也不会安心啊!”
叶洪潇苦笑声道:“姨娘并非凡俗见识,她明白知晓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是能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所以她从来没强迫过我一定要接受兄弟。现在只能是期望老天有眼,可以让兄弟遇到一个能真心待她的人。而我你能做的,也只有祝福她而已……”
慕容处密也明白知晓再说也没用,不禁暗暗苦叹,为汪子涵的情无所归深感惋惜……
随着梅山教在江湖的深入,除了天罗煞,所有武林门派都明显出现了不支。尤其是玉罗门,梅山教的生意多数是显然针对玉罗门争夺,让叶洪影大为烦恼!
叶洪潇当然很清楚父亲的处境,而且他也明白知晓不能让梅山教继续这么无限制的作大。而就在他也不禁为现状担忧的时候,来了个他万万也想不到的客人!
当今朝廷由于皇帝沉迷声色修道,朝政已经全部落在了严子爵和朱老七手上。而太子虽名为监国,但其体弱多病,平日的事情多位两个弟弟,西域净王和北地王辅助!但这两个人同样性格迥异,西域净王为人宽厚仁慈,只是懦弱乏能。而北地王可以说是文武全才,但为人却心胸狭隘。且此人觊觎王位早非一日,在朝廷中多有勾结,与严子爵的私交尤其亲密!
不久前,这两人相约同游西域。而一到了敦煌,西域净王就首先提议要去拜见叶洪影父子。一来他父子与皇室关系紧密,算是故交。二来自己父亲只有一个皇妹和外甥,既然来了也应该去见一见。
但北地王从小没见过这唯一的姑姑几次,自然谈不上什么亲情。而且因为启明远从小得皇帝宠爱,不少同龄的皇亲都对他很多怨怼。而见弟弟不肯,西域净王只好独自带着亲信高拱登门。
先到叶府,听到了下人禀报,叶洪潇也不禁颇为惊讶!
出来相见,没等他说话,西域净王当即深深一礼:“小弟见过叶王兄……”
见此,叶洪潇虽诧异却也忙伸手搀扶:“西域净王万不可如此多礼,在下受不起啊!”
西域净王缓缓直起身子微笑道:“王兄过谦了!且不提我们父辈金兰之义,仙玉王兄的兄弟之情!单王兄剿寇平乱,力保我大唐江山不失,加之……。啊!总之王兄对我大唐江山可谓功在千秋,凡我朱家子孙都同感大德!”
仔细打量这位西域净王,叶洪潇搜寻记忆,早就听说此人虽然平庸,但却是个极为谦和宽厚的人。现在虽然还有个庄敬太子在,但其向来多病,未必能长命百岁。如果来日这位西域净王能为天下之君,或许未必能有什么空前建树,可至少也应该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心里暗暗转着自己的主意,叶洪潇当即拉着西域净王坐下笑道:“久闻西域净王谦恭有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西域净王微笑颔首道:“王兄谬赞了!王兄对我朱家有恩有义,小弟自当恭谨!况且王兄乃当世无双的文武全才,更是小弟平生最为钦佩的!”
“西域净王言重了!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子民的本分,不说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吗?”
说着,叶洪潇瞥眼见到其身后随从,不禁微一皱眉问:“西域净王,这位是……?”
西域净王听了忙介绍道:“啊!这位是小弟的师傅,高拱。高老师,这位便是叶洪潇王兄了!”
叶洪潇看着微微点头,高拱忙过来躬身一礼道:“下官高拱,参见王爷!”
叶洪潇轻轻伸手扶起道:“高大人不必多礼,到了此处,权当是到家了,随便就行!今天难得王爷大驾光临,一定要多坐会儿。我府上厨师傅虽不敢比宫中御厨,但在西域倒也算是顶尖的了……”
“如此,叨扰了!”
“客气……”
不久,厨下来说酒宴已经备好。叶洪潇亲热拉着西域净王来到厅前,此时叶洪影和慕容处密以及汪子涵都已在座。
一进门,西域净王便当即向三人拱手道:“见过婶娘,两位嫂夫人……”
慕容处密一见,心里不禁暗叹!如此谦逊有礼,平易近人的人,却居然平庸琭琭,实在也是可惜!但反过来想,如果他也是个才能之士,恐怕就不会如此和善了!
叶洪潇缓步走过来笑道:“王爷不要误会!这位才是家母!而这位……虽然我二人尚未成亲,但已是相守白首之人!而这位,乃是我的表妹……”
西域净王听了不禁一阵尴尬,连忙道歉!笑了笑,叶洪潇道:“没关系,反正大家也不是外人,快坐下说话吧……”
席间,叶洪潇仔细的观察着这西域净王的为人,发现其确实名不虚传!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为人确实极好!不过其师高拱,单看面相就是个狭隘之人,言行举止也流露出卑劣之色!另外听了他此来原是还有北地王同行,虽然他没唐说为什么只自己前来拜访,可叶洪潇心里当然有数!
同时,叶洪潇还看得出西域净王在频频偷眼瞧着汪子涵,倾慕之情显而易见!
虽然拒绝了西域净王同去叶宅的邀请,但叶洪潇还是极尽诚意的请他能暂住自己府上。
午后,叶洪潇独自坐在书房里,再一次盘算着自己心里的整个布局。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处密缓缓推门进来。两人四目交投,半晌会心一笑!
缓缓站起来,叶洪潇走过去拉着她手问:“怎样?”
慕容处密点点头笑道:“人是好人,只不过……”
叶洪潇理解的点头叹道:“是啊!西域净王为人虽好,但其性情懦弱,却非大才。不过所幸为君者当以仁厚为先,只要他能一直如此仁厚宽和,朝廷里至少还不至于一个忠良都没有!”
慕容处密点点头道:“话虽如此,但要真到了让他去当皇上那天,还不知得过多久呢!”
“这也是啊!听说庄敬太子素来身体孱弱,几乎难得下床,我看未必有福气能即位。而皇帝表面上虽然还活着,可有上官谷槐在,他命也长不了。我只担心西域净王性格过于软弱,如果身边隐患太多,恐怕就算当了皇帝也难以长久……”
慕容处密点头同意道:“是啊!刚才虽然没多提,可对那个北地王,我也听说过一些。如果日后让他夹在各种困境中,恐怕反而更糟!”
沉吟良久,叶洪潇缓缓道:“这样吧!你让人先把客房收拾好,这几天我看看情况再说……”
点点头,慕容处密微笑又问:“你留他住下,只为了这个……?”
呆了下,叶洪潇摇头笑道:“什么也瞒不过你……!没错,你也看出来了。他对兄弟倒是挺有心的,而我想他人的确不错,好歹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苦笑声,慕容处密叹道:“可我就是怕兄弟那说不通!而且万一撮合不成,我还担心兄弟多想,那……”
皱眉想了想,叶洪潇也不禁担心道:“这样,西域净王住在这,你让兄弟多照应着点,再跟娘商量一下。我会设法创造机会给他们,反正是尽人事,听天命!说到底,这也是为了兄弟好啊……!”
西域净王到叶宅拜见了叶洪影之后,也见了关系向来很好的公主母子。他并没隐瞒自己先到过叶府的事,但并没有人会为此介意。因为他的确不会想到这父子间的关系真会糟糕到这种地步!而叶洪影本来也想留他住下,可听说他已经先答应了儿子,也就只好算了!
晚上,西域净王回到叶府的时候,也以礼见过诸人才回到客房住下。
另一边,北地王到了敦煌和西域净王分手后,就直接到了梅山教在西域的总部。
其实朱老七如朝几年来,一直在暗中寻找复辟的机会。他明白知晓皇帝希望天罗煞和梅山教互相牵制的心思,但那并不算什么。倒是皇帝身后,庄敬太子久病难治,西域净王在他眼中也是个庸碌无能之辈,所以都非储君人选。只有北地王,他不禁又夺嫡之心,而且是个志大才疏,刚愎自用的人。如果日后能将他捧上皇位,自己也将能更容易的夺权!
所以,朱老七一直和北地王保持着极为亲密的关系。这次来西域,他也自然是首先和梅山教联系!
古道人见了北地王也极为殷勤的亲自伴游,而在看过了梅山教的那些铺面之后,北地王不禁颇为诧异问:“古长老,梅山教乃是我大唐的护国圣教,理当走到哪都要受万民敬奉!可为什么我见西域梅山教不仅信徒极少,而且连开的生意都这么少,位置还都这么偏僻?”
古道人听了微微一笑恭谨道:“王爷见问,在下也不敢隐瞒!只是……”
“你只管直言,本王绝无怪罪……”
“多谢王爷……”
假意道谢,古道人脸上换了一副失落表情道:“哎!王爷久居京城,实在是有所不知。这西域之地,数十年来向被玉罗门和天罗煞把持!尤其是那天罗煞,不仅以武林第一大门派自居历来目空一切,连西域商会和官府衙门都牢牢把持手中。这一切主要都是因为那天罗煞掌门叶洪潇,乃是皇上御封的西域王,可以节制西域官府。而玉罗门叶洪影更是御赐的并肩王,其三弟子上官庭就是当今甘州总督。王爷试想,这父子二人狼狈为奸,就在这西域之地还有何人能与抗争呢……?”
北地王听了不屑冷哼道:“哼!古长老此言差矣,所谓普天之下叶非王土!这天下可是我大唐朱家的,谁敢不敬我朱家人,那就是叛逆,就罪该万死!叶洪影和叶洪潇如何?不过是因为父皇念及旧情,赏他们个闲置的爵位,他们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可梅山教就万万不同了,可是货真价实的护国圣教,咱们才是真的一家人,岂能落了外人下风?其实我在京城也早听过,那叶家人仗着父皇的恩赐,向来目空一切,狗仗人势。尤其是那个什么叶洪潇,还号称什么天下第一高手,难不成他真那么厉害,能胜过本王手下四大高手……?”
听了他这番混账话,古道人心里满是不屑,当即微微一笑道:“王爷所言极是!叶洪潇虽得享盛名,但江湖上欺世盗名的人也向来很多!只不过他能创立天罗煞那么大的门派,而且近二十年来称霸武林,想必也是会有些本领的……”
听了他的话,北地王冷哼声,虽然没再说什么,可心里却已经决定要找机会去整治整治那个叶洪潇!而古道人看他神色,心知自己的激将法已经起了作用……!
一早上,叶洪潇和慕容处密来到前厅,见西域净王已经坐在了桌前。
看到两人,西域净王当先站起来拱手道:“王兄,嫂夫人……”
慕容处密脸上微微一红,叶洪潇笑道:“在家里王爷不要这么客气了,否则以后我们都不敢放松了!快坐下,昨晚睡得可好?”
西域净王见两人坐下才缓缓坐下道:“多谢王兄款待,小弟睡得很好!”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王爷尽管对我说就是了……”
西域净王微笑颔首道:“不瞒王兄,其实小弟向来非常仰慕王兄神功盖世!而小弟虽自幼也曾习武,但资质愚钝,功夫实在粗浅非常!不知王兄……”
叶洪潇见他脸现尴尬,当即笑道:“王爷不必客气,若不嫌我武功粗鄙,咱们有空也不妨切磋一二。”
西域净王听了大喜,还没来得及道谢,外面突然跑进一人,正是李诚!
叶洪潇见了虽知有事,但还是微微一笑道:“王爷,这位是我结义二哥,名叫李诚!他为人向来莽撞,还请王爷勿怪!二哥,王爷面前不可失礼……”
李诚听了一愣,正要行礼!西域净王忙离席行礼道:“小弟拜见李义兄……”
见李诚一脸错愕,叶洪潇微笑道:“二哥,王爷为人素来宽厚仁善,绝非寻常宗亲可比。这在自己家里,大家都免俗吧……”
点点头,李诚向西域净王拱了拱手,转向叶洪潇急道:“小弟,酒楼出事了,你快去看一看吧……”
几人听了都是一惊,叶洪潇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道:“王爷!小事一桩,不用担心!我先去看看,就让处密和兄弟陪王爷在府里转转,我去去便回!”
“王兄不必记挂,以正事为重!小弟在此恭候王兄回来……”
点点头,叶洪潇又嘱咐慕容处密好生照顾,当即带着李诚出了门。
路上李诚简略把发生的事说出来,原来是一早酒楼开门的时候,就突然闯进好多人,大吵着要酒要菜。可通常早晨酒楼是不会有客人的,只是伙计收拾采买的时间,因此那么多酒菜一时难以备齐。
可那些人见酒菜迟迟未到,就又叫又闹,还破口大骂极为无礼!可掌柜并非愚人,心知来人既然敢在天罗煞的酒楼闹事,恐怕定是来者不善,当即暗中派人去通知了李诚,还有敦煌分舵的季长海。
两人到的时候酒楼已经是桌翻椅倒,杯盘碎了一地。而没说上几句话,季长海和带去的兄弟就被围攻起来。李诚见事不好,便急忙跑去找叶洪潇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就楼外。街道上已经倒着好几个天罗煞的人,显然是被从高处打下来,有的显然骨折严重!抬头看去,楼上的栏杆多出破损,里面还传出打斗声!
见此,叶洪潇缓缓传声上去:“季兄,带兄弟们出来……”
声音一落,酒楼上立刻传来欢呼声,但声音却明显力不从心!跟着,楼口接连跳下多人,连季长海在内都挂了彩!
片刻,酒楼大门口缓步走出数十人。为首的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样子男子,双手倒背在后面,一副趾高气昂,目空一切的神情!而其后面数十人个个劲装彪悍,一看就是狗仗人势惯了的恶奴才!
一见这些人,叶洪潇心里就有数了。此时分舵也聚集了百来人,叶洪潇吩咐季长海等人安静。缓步上前,环视四周,心里强忍着怒气!
“各位!我天罗煞在敦煌做生意已有近二十年,向来秉持和气生财,与人为善,从未和人结怨!而我叶洪潇为人也是人尽皆知,友来自欢,仇至也绝不手软!今天众位在此都可为证,非是我叶洪潇不通情理,实在是有人挑衅,我岂能让手下兄弟任人欺凌……”
他话音一落,周围百姓皆随声附和!毕竟天罗煞在敦煌二十年,素来乐善好施,门下也皆和气侠义,因此口碑极好!加上玉罗门更是老字号的盛名,本地百姓提起两门都是极为爱戴!也正因此,梅山教虽借大灾海捞了一笔,但之后的生意仍未见大好!
拱手向四邻道谢,叶洪潇看向对面凌然道:“不知死的东西,有胆在我天罗煞地方闹事,看来是活腻了……”
他一说完,对面人中立刻跳出两个,其中一个冷笑道:“早就听说叶洪潇号称什么天下第一高手!我兄弟虽不敢这么大言不惭,可倒也真想见识一下天下第一是个什么鸟样……”
“有胆动手,保准不让你失望……”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同声大喝冲来。而众人紧张中只看到人影一晃,叶洪潇仍站在原地仿佛从来没动过分毫。可对方两人却已经倒在了身前五步处,两个脑袋挤在一起,鲜红的血和米白色粘稠的妈的混合在一起,吓得周围百姓连一声惊叫都没人敢发出来!
好半天,随着不知什么地方一声女子的惊呼,接着对面数十人面面相觑,也都是满脸大骇!
此时那为首的男子也完全没了开始的不可一世,换上了满脸的苍白扭曲,眼里尽是骇异惊恐!
根本没人看清叶洪潇是怎么出手的,但他只一招就后发先至把两个对手头骨相撞致死,武功之高在场尽皆胆寒!
半晌,那为首贵公子指着叶洪潇颤声道:“大……大……大胆叶洪潇!你……你可知我……我是……是……是何人……?”
叶洪潇冷笑道:“敢来我叶洪潇面前找死,不是白痴就是蠢货!你这种人渣我平生杀了早不知多少,都要问姓名岂记得住?”
那人一呆,旁边立刻有机警的叫道:“大胆叶洪潇!北地王千岁在此,还不快来参拜?”
叶洪潇听了冷笑声,他本想借此机会多杀些人,一来震慑北地王,二来也给梅山教点警告!可对方中还算有机灵的人物,抢先报了名号,他也自然就不能继续过分了!
此时围观的听了北地王名号,都不禁吓得连连倒退。天罗煞下虽也惊讶,但还都向着掌门围拢了些,不少人存了鱼死网破之心!
叶洪潇看起来倒是非常轻松,只单单一笑道:“北地王千岁乃是天子嫡传,王室血脉,自然懂理知法,而你等却无辜到我酒楼闹事?小心我先处置了你们捣乱,再治你们个冒充皇亲的死罪……”
“我们没……”
“再说了!就算是皇亲,难道不知道我也是皇上御封的西域王,就算不提什么三千岁,好歹也是王见王,用什么参拜?”
听了他的话,诸人都是大惊!北地王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颤声道:“叶王……王兄,千万别……别冲动,我……我……小弟真的是北地王……”
叶洪潇冷哼声,缓步上前假装仔细辨认那令牌真假。而北地王手里举着令牌,和他只相距三尺,心里充满恐惧全身发抖,但手却丝毫不敢乱动,生怕他看不清,当成了假的!
半晌,叶洪潇才缓缓点头道:“原来真的是北地王,失礼了!其实昨日西域净王来到舍下,也曾提及是与北地王同来。不过我想是舍下寒微,北地王千金贵体不愿踏足贱地。却想不到一大早就来了这么一出,只是不知道今天是王爷自己存心找茬?还是奉了皇上的圣旨?看来,我少不了要上奏一本,问问皇上的心意了……?”
北地王听了心里更惊,忙上前躬身拱手,陪着一脸笑道:“王兄万万不要误会,小弟对王兄是素来敬仰至深,绝不敢有丝毫冒犯!只是昨日到此小弟因由公务在身,才一时没能和皇兄一起前去拜见王兄,还望王兄恕罪!而今日,小弟其实就是想来此处问唐王兄府上前去拜访。不想手下人冒失,和贵门人发生了些误会,请王兄原谅!王兄请放心,今日酒楼一切损失小弟一定全部十倍赔偿,万望王兄海量汪涵,饶了一遭吧!”
叶洪潇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是误会,一些俗务毁了换掉就是了,也不用说什么赔偿!如果我手下兄弟有怠慢之处,还得请王爷见谅才是啊!”
“不敢!不敢……!”
此时,人群中又挤出几人,正是叶洪影和公主母子及十余随从!他们也是听手下回报说了三义酒楼的事,才急忙赶来。可如今见了此情此景,也都不禁大惊失色!
启明远急忙走过来劝道:“哎呀!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景弟,还是你啊……”
不等他说完,叶洪潇淡淡截口道:“我已经于北地王冰释了误会,今天的事以后不用再提了……”
启明远听了一惊,虽好奇,但听事情已经揭过,还是长舒了口气!
见此情景,叶洪影和公主对视一眼,也想还是别再多口的好。
看看周围,启明远一把拉住北地王手道:“既然事情证明是误会了,景弟咱俩也多年未见。走,到我那去坐坐,洪潇你……”
叶洪潇淡淡摇头,启明远急忙拉着北地王就走,而其他人当然更是狼狈而逃,只恨自己少生了几条腿!
淡淡瞥了父亲一眼,叶洪潇径自吩咐手下收拾残局。而叶洪影看了公主一眼,苦笑声摇摇头,当即走出人群去。
清点损伤,财物的损失还在其次,只是分舵伤了二十多人,索性都没性命之忧。
回到家里,一看到他,西域净王忙迎过来,满脸惭愧歉然道:“王兄,实在抱歉!我……”
叶洪潇微笑摇头截口道:“贤弟不必抱歉,这件事和你无关,我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放心!你也不用担心,我也不会因此记恨北地王。因为我知道,这件事背后还另有文章……”
西域净王听了暗暗松了口气,可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当下,叶洪潇看了看堂前三个女子和儿子,便邀请西域净王一起到院子里散步,而他当然没有拒绝!
闲步院中,西域净王心里仍不禁窥觊!而叶洪潇已经心中打好腹稿,缓缓道:“贤弟!你我相识虽只一日,但我看得出,你乃心底善良,仁厚慈和之人!而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有话就直说了……?”
西域净王听了忙连连点头道:“王兄教诲,小弟洗耳恭听!”
微微一笑,叶洪潇点头问:“对当今天下形势,不知贤弟是如何感想?”
西域净王愣了下,随即长叹声道:“哎!说来惭愧!若非王兄府上,小弟确不敢说……!其实,若是倒退几年,王兄统率天罗煞领袖武林,天下间连强盗悍匪都已鲜见!而且朝中也多是王兄所举荐的贤良,父皇虽未大建树,但也算勤勉,可以说难得的朝野安泰!但是,自两年前父皇吸纳梅山教。重录定国王,将天罗煞偏置西域。西域各地不仅盗匪猖獗,梅山教更是肆无忌惮,欺压良善。尤其父皇受上官谷槐蛊惑,沉迷修仙炼道邪术。不仅耗费国资,且怠忽朝政!如今实在是……哎……”
听了他的话点点头,叶洪潇缓缓道:“贤弟所言字字属实,但不知你可想过?如此形势还能维持多久……?”
西域净王愣了下,缓缓摇头道:“梅山教野心勃勃,打入西域无非想是制衡王兄实力。而朱老七早年便有夺嫡之心,如今和上官谷槐一里一外勾结,把持朝政,祸乱后宫,绝非简单!若长此以往,我大唐江山危矣!”
深深看着他,叶洪潇缓缓点头道:“其实这些情形早已天下尽知,百姓对朝廷也早就怨声载道!而其实就因长生之术历朝历代也不乏惨祸悲剧,多少亡国之君就都因沉迷此道?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沉迷修道,也不过就是纵情声色犬马,祸国殃民罢了!”
西域净王听了苦笑声点点头,但他却实在不便附和!
顿了顿,叶洪潇缓缓又道:“皇上原本并非愚昧无道,只是猜忌之心颇重!他所以吸纳梅山教,制衡我天罗煞才是主因,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不过不瞒贤弟,两年前我北上失利而归,当时门下颇多怨言,也确有很多人曾劝我趁势而上,取代当朝!可是……”
听他突然停顿,西域净王一脸紧张,兼且苦涩酸楚!
长叹声,叶洪潇又伤感道:“其实如果说取代当朝江山,于我恐也非难事。但是,一旦改朝换代,首先必将兵祸连结,受苦受难的始终还是老百姓,我又何忍涂炭苍生,贻害无穷啊……!”
西域净王听了不禁叹息道:“王兄仁心慈爱,实令小弟钦佩!只可惜,父皇他……”
“其实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有自知之明!论所掌握的实力,天罗煞并不会惧怕朝廷兵马!论智谋武功,当今天下能胜我叶洪潇的,恐怕也难以找到第二个!但我以为,文武之术虽可安邦定国,但若说治世安民,绝非简单的文武技艺可以!还必须要有慈悲博爱之心,忍耐恒久之性!但我这个人从来就缺乏耐性,而且性格偏执孤僻,绝非唐君之选!因此我此生从无夺位之心,即是为天下百姓,也是为了我自己……”
西域净王听得满脸感激道:“王兄仁厚盖天,慈心佑世,实乃百姓之福,江山之幸!”
叶洪潇淡淡摇头道:“但是,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贤弟试想,以如今天下乱局,即便我叶洪潇没有反心,又岂能保证天下人都愿忍受昏君暴政?且梅山教野心不衰,皇上数十年来为了长生之术,广建宫室民夫死伤无数,淫欲亵女数之不尽。苛捐杂税更是天下苦不堪言,百姓怨声载道。贤弟试想,官逼民反,你指望我有朝一日能为保皇上纵欲去屠杀天下无辜百姓么……?”
西域净王听了紧皱眉头道:“小弟斗胆祈望,请王兄千万别对父皇失望,小弟回宫后定会劝导父皇改过迁善,以天下百姓为重,近贤良,远奸佞,以不负王兄一片苦心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