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得极为满意,笑着点头道:“好!很好!城主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城主可以依靠的肱骨之臣!来,起来说话……”
严青缓缓站起来,心里不禁一阵长叹!
想了想,皇帝缓缓道:“是这样,其实城主是有件事想让你去做,而且这件事,城主想了很久也只有你去最合适……”
“请皇上明示,臣万死不辞……”
皇帝点头笑道:“好啦!别总是死啊死的,没那么严重的!哎……!城主此番对叶洪潇的确相负极多,虽然他不见得会怪城主,但城主心里总是不安!所以城主想你亲自去趟敦煌,说明城主的无奈还有歉意。你让他放心,只要天下太平,城主便可任他西域王,让他封地永固!记住你一定要好言相劝,决不可动他心痛,懂吗?”
严子爵听了心下了然,当即跪地道:“请皇上放心,臣定然不负所命!”
“好!城主已经让户部播银百万两,珍宝锦缎各万匹等赏赐之物,另封叶洪影为贤王,长子叶……仙玉世袭!女叶洪勃赐封安国郡主!叶洪潇加封南国忠孝王。封地百里,赐禄万旦,节甘州两省政务!去吧……”
“是!皇上,微臣告退……”
在青天水榭又住了三天,叶洪潇每晚都会暗中去给南异雪和陆红儿送食水。见两人伤势已不影响行动,好歹恢复了三四成功力,当下给两人留了万两银票,嘱咐了到敦煌后如何行路。
一早,叶洪潇率众人告别老管家。而老人本是江卢雨师父的书童,陪伴师徒已经数十年。自江卢雨夫妻离开,他便独自和两个庄丁生活。好不容叶洪潇等人来了总算热闹点,可才几天就要走,满是依依不舍!
叶洪潇也劝老人不如一起回西域,但老人年纪毕竟大了,故土难离,也就只好算了!
诸人见大事已了,便也不再兜圈子,直接坐船往敦煌回去。
不多天到了敦煌,叶洪潇一上岸便和姐姐等人分手。虽然都劝他一起回叶家,但他始终推说门中有事要处理,可谁都明白知晓他只是不愿意见父亲!
回到家,叶洪潇这次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叶洪影和叶洪影心里一直惦记。如今见他总算平安回来,心里的一块大石才落了地!
听说他回来,浙江分门主安明珍,以及奉命暗中帮忙玉罗门反击梅山教的阳关镇分门主,铁胆侠高克南便当先赶来报告近况。
此番以玉罗门为首,来西域避祸的西南各派大举反扑。天罗煞虽然不能唐目张胆动手,但也暗中派出了数百门中一流好手。还有不周道人,叶洪敏等十几个顶尖高手。这些人虽没明白知晓帮助玉罗门可暗中也不断击溃梅山教的助手门派,以及在外围随时准备铲除逃脱的敌人。否则玉罗门一方就算再拼命,也根本没办法让五百梅山教众无一幸免!
除此之外,当今江湖的形势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梅山教和邱平雷依附朝廷,盘踞江北。而天罗煞掌控西域,南异雪则暗中和叶洪潇联手。这种半壁天下的僵持局面,相对来说至少比先前三分天下的处处不明朗还算安稳了些。
不过一旦双方发生冲突,所要付出的代价却也一定会更加的巨大!而且以对峙双方的处境来说,无论谁胜谁败,因为牵涉到朝廷,皇帝,所以都会有可能酝酿成一场改朝换代的惊天巨变!
叶洪潇就是不希望会把事情搞到那么严重,所以才会甘心退回西域。不过让他头疼的是,他知道事情会到什么地步并不取决于自己,而是要看对手什么时候忍不住。
当然,贪得无厌这个形容词,肯定不是用来形容自己这种安于现状的人!叶洪潇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做好一切准备,他不在乎谁去当皇帝,谁享有天下。但他也不愿意为别人牺牲自己。但如果真只是自己技不如人,倒也只能是甘心认输罢了!
眼看天色向晚,叶洪潇计算南异雪两人也该快到了,当即独自出门,左转右拐到了多年前暗中买下的一个宅院。
所谓“狡兔三窟”,叶洪潇早年在西域各地曾买下了不少这样的宅子。地方不是很大,但非常清静,绝对是隐藏踪迹的好地方。
这里每个月会有专门的人来负责打扫两次,除了日常桌椅,床榻,也没有特别的赘物。
看时间已过了初更,叶洪潇独自坐在屋里,默默思索着踪迹所会的所有武功,他始终还是搞不清踪迹的失控究竟是天性,还是武功原因……
时间匆匆流过,叶洪潇这一行功就是快两个时辰,知道月至中天才被一阵衣袂飘风声唤醒,听来人行动声音应该就是南异雪主仆!
仔细感觉两人行动,叶洪潇心里也忍不住佩服!南异雪两人如今功力恢复也只三成左右,但行动的迅捷绝对还在陆皓之流以上。仅凭这一点就不难想到,如果南异雪毫无损伤,自己是万万抵不过她的!
听二人脚步声来到门前顿了下,叶洪潇轻轻挑起灯芯道:“进来吧,我等好久了……”
房门开启,两人缓步走进来。见了她们,叶洪潇微笑问:“怎么样?这里不至于辱没两位吧……”
南异雪微笑摇头道:“丧家之犬,还说什么辱没!能得公子收容,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叶洪潇微笑摇头道:“前辈……!呃……!今后大家总会见面,自然要有个称呼!但如此,若成前辈,我实在觉得有些别扭!但若叫大姐……”
南异雪淡淡截口笑道:“称呼而已,何必那么认真!况且我的年纪若给公子做祖母也绰绰有余,你我皆非俗人,何必这么拘泥?若不嫌弃,你今后便叫我声大姐,陆红儿好歹也比公子大,就当个二姐,不知公子可肯屈尊……?”
她这话明显说是要三人结义金兰,叶洪潇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也好!这样称呼起来怎么都方便了……”
南异雪笑道:“陆红儿原本也是个孤儿,我当年无意中在战乱残骸中发现她,所以她虽不幸,倒也是个命大的人!而我的身世,和你倒是也颇多相似!看起来,咱们三个人倒是真挺有缘的……!”
说着,三人对视一眼,突然间都有种如置身梦境的感觉,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其实说起来,不过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之前还在千方百计谋划着怎么才能消灭对方。叶洪潇为了等待迎击南异雪的攻击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部署准备。但谁又能想到?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两个人竟然以两百多岁的差距做了金兰姐弟!如果说是造化,弄人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半晌,三人相对会心一笑。围坐桌边,南异雪缓缓问:“洪潇,如今的形势看起来是一片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我们都明白知晓,无论上官谷槐还是邱平雷,他们都不是会知足的人啊!”
叶洪潇点头道:“大姐说的对极了!但现在天罗煞和他们南北对峙,我虽然在江北还有些势力,但却已经失去了武林的掌控力。最重要的是,皇帝一心想维持现在这样的相持状态。如果我先轻举妄动,一定会惹他疑心。但若我不防范周全,一旦日后上官谷槐和邱平雷完全掌控了皇帝,我也就会非常被动了!”
“你说的一点没错。皇帝本来并非昏庸,只不过他为人的确疑心太重,而且过于刚愎自用!可一旦遇到危险,却又没有担当的气魄。如今他身边多了上官谷槐和邱平雷两个老奸巨猾,我看朱明天下怕是不长了……”
心知她言外之意,叶洪潇淡淡一笑道:“大姐!我明白知晓你的意思,只不过,无论是我身边,还是一些江湖朋友,曾经劝过我取而代之的实在大有人在。只是我自知性情淡泊,为人缺乏耐心,绝对不适合掌握什么大任。如果你认为有人能取代朱唐为百姓造福,咱们倒也不是不能商量。至于我,还是算了吧……”
南异雪轻轻叹了口气!陆红儿缓缓道:“颖弟!或许当皇帝说起来还早,但眼下的情况却是迫在眉睫!以我看,上官谷槐和邱平雷为人虽下作,但至少我们不必担心!有些伪君子之流即便冒人误会杀便杀了,但那些真君子恐怕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啊……”
了解的点点头,叶洪潇不由苦笑:“二姐说的对,我爹的心情和咱们本来其实没什么太大区别。但问题是他太过于理想化,迂腐难改。无论怎么对付上官谷槐那些人,我爹这关,首先恐怕就不好过的……”
南异雪长叹声,苦笑点头到:“是啊!你爷爷和你爹都是真君子,但他们确实过分君子了!他们不能摆脱世俗教条,永远都学不会从现实去考虑问题。但我们却必须面对最残酷的一切,那不是牺牲几个大义凌然的英雄就能解决的……!”
三人相对良久,一时都不禁感慨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实在太远……!
好半天,叶洪潇缓缓叹道:“得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反正暂时不会再有什么特别的大事,不如就暂时静观其变好了!大姐、二姐,你们就先休息吧,明天我会送些食物和日常用品。为防万一,恐怕我不能找人伺候你们。而最好你们也不要轻易出门,毕竟玉罗门和天罗煞见过你们的都不少,这敦煌城是两派天下,还是避开的好!”
两人点点头,南异雪微笑道:“你放心吧!陆红儿烧的一手好菜,我们饿不着的!对了,你明天来时多准备一些文房四宝来……”
“怎么……?”
“哎!这次邱平雷夺走了我毕生积累,那些世俗金银财宝还罢了!但许多失传已久的武学秘籍,却实在可惜!我打算闲着没事把能记住的所有武功都重新抄录一份,就算不会有什么大用,至少也算我两百多年来对武林的一些弥补吧……!”
“哎……!好,我明白知晓了……”
第二天一早,叶洪影就亲自带着一帮亲友来看望儿子,只有陆皓夫妻还在云南没回来。
看到公主怀里已经能开口叫人的儿子,叶洪潇心里是有悲有喜!
叶洪影抱过孩子拉着他小手指指着叶洪潇教:“来宁儿,这就是爹!快叫爹啊……”
孩子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仔细看了自己的父亲好半天。但在众人的期待中,不仅没叫出那个“爹”,反而大哭起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叶洪潇长叹声苦笑道:“算了!看来我们父子是注定无缘!娘,麻烦抱他去外面玩吧……”
叶洪影皱着眉头,虽然想说点什么劝劝儿子,可怀里孙子哭的实在厉害,一时又无话可说,只好和一众女眷带着孩子们去花园了。
堂中剩下诸人,一时间都不由相对叹息!叶洪影看向儿子缓缓劝道:“洪潇!你也别太难过!宁儿毕竟都两岁了,可你们父子相处得实在太少。以后时间长了,自然也就会亲近的!”
叶洪潇淡然一笑道:“正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若是本就无缘,时间再长也没什么意义!我倒是已经看开了,一切就全凭天意吧……”
听了他的话,叶洪影心里不禁大为苦涩!他明白知晓儿子并不是对他自己的孩子不关心,只是他本身经历着与父亲相悖的人生,绝对不会去顺从世俗的父子俗礼,也不会强迫他自己的孩子如何。但他虽然不希望后人和自己经历相同的痛苦,但见孙子对儿子的疏远,却又不知怎么感到一阵快慰。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但却实在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沉吟半晌,洛天毕霜缓缓问:“洪潇!如今虽然把梅山教控制在了江北,但他们已经和朝廷勾结,势力更加不能小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叶洪潇无所谓道:“没什么打算!大不了卷铺盖走人,天下之大,还没我叶洪潇一个人的立足之地?海外孤岛,深山僻壤,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饿死……”
几人听了都不禁一愣!但随即也都明白知晓他说的只不过是气话……
轻叹口气,叶洪影缓缓道:“洪潇啊!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无论如何该想个办法以防万一啊!如果等梅山教根基扎实了,恐怕就难以根除了!”
叶洪潇戏谑的看看诸人道:“难道这能怪我吗?会有今天这种事发生,让我能有什么法子?难道真要我去高举什么义旗,招兵买马把朝廷推翻……?”
几人被他奚落,虽然心里不好受,但却也都无可奈何!
好一会儿,江卢雨叹气道:“洪潇啊!现在是大家该把劲儿往一块儿使,心往一块儿想的时候,听伯伯句劝,别再使性子了啊……”
叶洪潇笑笑摇头道:“伯伯!这怎么成我使性子了?谁不明白知晓?皇帝一心怕我势力太大,所以才会和梅山教联手。他所以没对我赶尽杀绝,还不是因为担心梅山教会对他不利?谁出来都只会教我想办法,可我难道真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啊……?”
江卢雨也明白知晓他说的是实话,长叹声无奈的苦笑摇头!
半晌,叶洪影看着儿子沉吟问:“洪潇!梅山教现在已经是很难轻易铲除了,那南异雪呢?你可想到什么对策了……?”
冷冷看了父亲一眼,叶洪潇当然反问:“什么对策……?谁也别说看不出来,梅山教投靠朝廷,武林盟被官兵保护起来。邱平雷根本是诈死。这一切事放到一起,南异雪这个人今天是不是还活着恐怕都得再说了吧……?”
叶洪影当然不会没想到这一层,只是他同样明白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还是忍不住希望儿子能有办法去弥补!但其实他为人虽然不免迂腐,也毕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知晓如今最大的可能就是梅山教和邱平雷狼狈为奸,那南异雪当然也已经被邱平雷背叛。可邱平雷敢背叛她,绝不会是简单一个人。所以就算南异雪还没死,也已经无力争夺天下了……
良久,启明远看看几人歉然道:“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回京去劝劝他。大不了我从此就留在京城,哪怕给他当牛做马,只要能解救天下百姓,我死也甘心了!”
叶洪影感动的看看大儿子,心里极为安慰!可叶洪潇是半点也没感动,只冷笑声道:“哥哥!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价值了,皇帝就算再疼你这个外甥,也不会把你看得比他江山更重要吧?现在他一心想让江湖各门派彼此仇视,打不打起来都不重要。因为只要各门派彼此不会同心协力,他的宝座就能坐稳。这位天子的不仁不义,无情无信,难道你现在还看不清?”
启明远心头大为愁苦,他当然已经看清了自己那个亲舅舅的真面目。可每当想到小时候他对自己的无比宠爱,启明远都忍不住希望舅舅还能有幡然醒悟的一天!但别人才不会像他一样对皇帝还抱什么希望,在多数人看来,皇帝就是皇帝!
重就重在他稍稍一点贪婪,就会让天下百姓遭难。但大多数时候,他的金口玉言也只不过局限在小小的皇宫里,和一般寻常百姓根本没多大关系!
好一会儿,洛天毕霜沉吟道:“其实依我看,只要咱们守稳了西域,上官谷槐和邱平雷也不见得能掀起多大风浪。毕竟皇帝也不会完全信任他们,凭他野心再大,只要皇帝不是非要除掉咱们,谅他们也无计可施!”
几人听了虽然感到刺耳,但想他说的倒也中肯!可叶洪潇拍了拍手笑道:“好!太好了!慕容伯伯这话可真是说到天下人心坎儿里了!既然大家都这么看得开,我还真是瞎操心!不过念在彼此以往的情分上,我求各位件事。无论谁都行,现在马上出去替我把那孽子杀了!以免他日后受苦受难的时候,心里抱怨我着当爹的懦弱无能,贪生怕死,甘心纵容恶人祸延天下苍生……”
洛天毕霜被他奚落的大为尴尬,赧然笑道:“那个……,洪潇,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也是没办法啊……!”
“很好!那今后大家也不必再提这件事了,因为我也没办法……”
说完,叶洪潇径自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去,根本不顾别人的劝阻!留下这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了……
叶洪潇径自出门走上了大街,其实他根本也毫无心思和那些人商量什么。反正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根本无法达到一致,那毫无意义的矫情又是何必?
为防万一,整整一个上午叶洪潇在市场上买下了足够两人一个月吃的粮食,还在偏僻处找到个小贩嘱咐往地址上的地方每隔两天送一次蔬菜和水果。另外日常需要的东西,他也都买好吩咐人送到别院。又在店里买了很多文房四宝,一起让雇来的马车送去。
他到别院的时候正是中午,路上行人稀少。别院附近原本清静,此时更是连个人影都难得见到。
一切布置妥当,打发了雇工。叶洪潇关好大门,直接走进正房里。
“大姐,二姐!我已经让人把东西都放好了,你们自己收拾好了!以后每两天会有人送来新鲜果蔬,银子我已经给过,你们接过来就是了!”
南异雪点点头道:“洪潇,难得你一个大男人给我们想的这么周到,来,坐下喝杯茶歇会儿吧……”
点头笑笑,三人分别落座!陆红儿当先沉吟问:“洪潇,你昨天就回来了,你爹他们就没去看过你……?”
叶洪潇不耐冷笑道:“还说呢!一大早大帮人就上门了,可一见面还是那堆烂事,还是让我想办法!反正我也懒得理他们,顶几句就出来了……”
南异雪轻叹口气道:“哎!想让他们面对现实,看起来真是痴心妄想了!不过……洪潇,且不提你们毕竟是父子,亲人,就算直说现在的情形,只要是能联合的实力我觉得你都该好好把握!有时候,就算再不顺心,能忍的就暂时忍一点好了……!”
点点头,沉吟半晌,叶洪潇缓缓问:“大姐!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们都明白知晓为什么人世间会是如今这幅模样,那如果我们仍旧沿用古往今来那些解决问题的方法,就算暂时改变一点,可以后不是还会重复悲剧吗?而且一旦若干年后今天的一切重演,我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南异雪听了他的话不仅一愣!陆红儿缓缓叹气道:“哎!洪潇,你说的的确都是事实,而且十有妈的未来也真的不会有什么改变!可你又想过没有?现实就是现实,你今天面对的一切如果不改变,未来同样不会有好转!而且你付出了自己的努力,实际上也是位自己解决困难。反正又不求什么名垂青史,你又何必太在意呢……?”
叶洪潇看着她,缓缓点头:“是啊!除非人世间可以回到起始重来一次,而且人心可以不改最初的纯真,任何想要把这个人世间往好的方向带领的努力恐怕都只是徒劳无功!或许如果有些人能具备无尽生命,才有可能用无限的时间去改正人世轨道……”
南异雪听了他的话沉吟问:“洪潇!你愿意用无尽的生命去改变这个人世间吗……?”
叶洪潇听了一愣!知她误会,当即摇头道:“可别!大姐你千万别误会!我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不洪潇,大姐是说真的,如果你……”
叶洪潇不等她说完,当即截口道:“大姐!我对这个人世间未来如何根本毫无兴趣,更不会抱什么希望!活了这三十年,其实我已经感到心力交瘁了。说句心里话,人在面对不得不死的时候,谁也别说什么不怕死!而我,的确也没勇气自尽。但我这三十年已经受够了,真的!我一没耐性去教化那些顽固不化的世人,而没创立大同世界的伟大理想,还是把自己一辈子过完就得了……!呵呵!其实我真是挺佩服大姐你的,要是我,天下人如此我早就被活活气死了,还怎么有心情活了将近三百年……?”
南异雪苦笑声摇摇头道:“其实我活得又何尝开心过?也只有咱们姐弟之间,才能互相理解!至于天下人,谁又能了解那种绝望,却又永远无法逃避的痛苦?洪潇,大姐真的是诚心诚意希望你可以做到从来没有人能做到的事啊!你……”
叶洪潇摇摇头当即站起来截口道:“大姐!那个家我待不下去,就是因为老有人想教训我,难道你想让我连这以后都不敢来了……?”
“我……”
“如果你们真顾念姐弟一场的情分,等我死了以后,每年祭日那天去我坟上烧柱香,洒两杯酒,我就知足了……!好啦!这里我也不便久留,你们好好休养,有时间我会来看你们的……”
见他说完就出了门,都没给两人告别的机会就翻墙出去了。
看着房外阳光遍地,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禁满心的酸苦、凄凉!
严子爵接到圣旨要赶赴敦煌见叶洪潇,虽然他觉得皇帝的意思应该不仅仅是简单的安抚和封赏,但一时间却还真想不出又能有什么其他意思!
不久,严子爵带领随身侍卫终于兼程赶到了敦煌。但他心里清楚,皇帝生性多疑,自己的亲兵里绝对少不了其眼线。可是他还明白知晓一个道理。为秘密太多的人办事,再小心都不会是过错,并且他还知道别人也会明白知晓这个道理!
进入敦煌城,严子爵先到了知府衙门说明来意。然后吩咐随行自己此来带有皇上密旨,所以让他们都留在府衙,而自己则直接便服前往叶府。
见他突然到来,叶洪潇虽然不无诧异。但也能想到,皇帝会让他亲自跑这一趟,事情至少不会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光唐正大。
人前两人皆是恭谨有礼,严子爵不失钦差风度,叶洪潇也只是以礼相待。闲谈少时,严子爵宣读了圣旨。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书房,而其他人自然没有人会去打听什么……
进了门,叶洪潇径自走到书桌后面,严子爵知趣的跪地拱手道:“属下严子爵,叩见掌门公子!”
叶洪潇微笑点头道:“很好!惟中,你的确很好!我果然是没看错人,起来吧!坐下说话……”
“谢公子……”
缓缓站起来,严子爵恭敬的坐到一边,沉吟片刻才缓缓说明来意……
听完他的话,叶洪潇点点头,面上毫无表情:“依你看,皇帝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思……?”
严子爵沉吟半晌,看叶洪潇脸色显然他已明白知晓一切,当即恭声道:“属下虽感到事情并非简单,但一时却也没什么过多的线索。因此今日属下设法独自前来,就是担心会泄露了机密!”
叶洪潇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微笑道:“很好!懂得利用别人的缺点,为自己预留后路,惟中,你的确是难得的人才……!不过你也不妨猜猜,毕竟你如朝也有阵子了,以后再皇帝身边更是处处都要小心。虽然不比锋芒毕露,但能否及时揣测到皇帝心思,也是尤为重要的!”
想了想,严子爵恭敬道:“那属下便大胆揣测了……!以属下愚见,皇帝收容了梅山教目的无非是为了巩固其在武林的控制力,但他也防备到上官谷槐为人野心勃勃,因此同时对掌门公子大加笼络。如此一来两派从此对峙南北,他的皇位便可稳如龙首山了……”
叶洪潇点点头,淡然一笑道:“惟中!我再教你个乖……”
“啊……?属下恭聆教益……”
“擅于发现,并且利用好对手的缺点,这的确可以有效的打击对手,但那始终只是一种把自己置于对手之下处境的无奈之举!因为无法轻易取胜,才希望能剑走偏锋,以下克上!换言之,当今武林有梅山教、天罗煞以及其他还不知多少秘密势力的存在,所以皇帝才会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岌岌可危!这其实不能只说他有多多疑,因为事实上他的处境的确不舒服!但如果他的处境并不那么危险,缺点也就不会轻易暴露,至少无法成为别人利用对付他的致命伤……”
“属下受教!”
“嗯!”
点点头,叶洪潇缓缓接道:“所以你必须尽力去了解自己的目标,因为以下克上会是一种让自己变得易攻难守的方式,因此要最后取胜还是要凌驾于对手之上!比如皇帝,他多疑擅猜,心胸狭隘,而且为人贪婪。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掩盖他原本是个聪明人的事实……”
严子爵听了不禁奇怪问:“公子的意思是说,其实皇帝并非表面的昏庸无能,而是在扮猪吃虎?”
叶洪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他的确不是昏庸无能的人,但身为帝王他也不会甘心去做扮猪吃虎的事,而且他性情高傲也做不来!简单说,他能想到的问题往往会多于常人,因此才会有过多的顾虑!而问题会被发现,就一定具有成为现实的可能性!你要了解他的想象方向,首先自己也要看到现实情况!”
“这……还请公子明示……”
叶洪潇微笑点头道:“如果他能把聪明才智用在怎么做个好皇帝上,天下百姓就真是有福了!只可惜……!惟中!其实你刚才说的,只是人所共识,这些都很明白知晓能看到。但我一个江湖门派掌门的身份,除了封王赐地,还让我可以节制甘州两府,这恐怕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严子爵皱眉点头道:“其实属下也正是为此困惑不解……”
叶洪潇看着他冷笑道:“你不用困惑,我现在就告诉你!毫无疑问,你也应该能想到,天罗煞此番北上失利。梅山教入主江北,一旦根基扎实,天罗煞必然会腹背受敌。所以云南梅山教总教突然被灭,天下人都会能想到是我干的。但如此一来,我没了梅山教包围夹击的劣势,天罗煞从此在西域就可以使为所欲为了,你让皇帝又怎么能放心?说到底,现如今他最忌惮的就是我,所以他绝不会容许我能安心过日子,更不能让我在西域为所欲为。但他很聪明,没有明白知晓对付我,而是封了我个名义上的西域王。目的是告诉全江湖的人,他不是和梅山教狼狈为奸,否则我也一定是他的走狗!同时他还让我节制甘州两省,已经是明白知晓说我是朝廷的人了,否则说到底我一个江湖门派的掌门怎么他都没辙!现在我既然已经是朝廷的人了,他可以任由我享受荣华富贵,但却绝对不会容许我势力太大。如果他有一天觉得我已经成为了他的威胁,他就可以直接让官府出兵镇压我。到时候全江湖都知道我是朝廷的人,不会有人帮我,就等于是把我给陷入了一个走出的夹缝里了……”
“那公子大可谢绝啊……”
“不可能的!此时皇帝只是为了求个心安,上官谷槐他们对皇帝卑躬屈膝,从心理上他们在皇帝心里是比我顺从多了。而他如今不惜用西域来安抚我,如果我不接受说明什么?就算不是想造反,至少也是对他心存不满吧?而那个时候他会再派个什么人来西域做巡抚,一旦他觉得时机成熟就会下令对付我。至少,再来的新门人弟子肯定不会让我很舒服!但此时此刻,你觉得我有多少资本能不在乎皇帝的疑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