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异雪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陆红儿心系主人,挣扎着坐到南异雪身前看着叶洪潇坚定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如果要对小姐不利,就必须先杀了我……”
叶洪潇冷冷看着她们,轻蔑笑道:“想不到,南异雪身边居然还会有如此忠心的人!可是……,哼!凭你现在这样子,还能自诩难关吗……?”
两人对视一眼,南异雪轻轻拱手道:“阁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居然还会出手相救,南异雪感激不尽!但望赐知高姓大名,南异雪若有来日必然回报……”
“你这种人也会有报恩的良心……?”
南异雪听了一呆,随即淡然一笑道:“世人都道我南异雪奸邪无比,可我却看世人皆是愚昧不堪!每个人都只是更容易看到别人的错误,还要无限扩大到十恶不赦。但从来没有人真正看清楚自己,这个世上又有哪个人真的那么清白?无论天下人如何看我,但我有自己对事情的判断,这已经足够了……”
深深看着她一会儿,叶洪潇轻轻鼓掌笑道:“好!好!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只是没想到,原来……卿本佳人啊……”
南异雪听了不由大为奇怪!但见他缓缓摘下蒙面的薄纱,两人都不禁大惊失色,满脸都是惊骇的不可思议!
淡然一笑,叶洪潇缓缓道:“不用奇怪,我完全能想到你们看到我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不过你也不用太惊讶,首先遇到今天这事的确非常完全是偶然!至于我为什么要救你,或许你自己也能想到……”
南异雪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心里连连转念,可是无论如何她此时都理不清心绪!
倒是陆红儿,看看她又看看叶洪潇点头道:“叶隐村三十岁行走江湖,短短四五年就能创出武林盟号令江湖!叶洪影少年得志,手创玉罗门前无古人。但叶洪潇自幼坎坷,却能强爷胜祖,果然绝非侥幸啊!单凭此番气度,心思,古往今来恐怕也没几人能比得上啊……”
“古往今来?前尘渺渺,世间茫茫,天下人何其之多?你又见过几人……?”
“众生无常,生死常仿!世人虽多,愚者更渺……”
深深看着这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虽然叶洪潇知道南异雪身边的人难以用表面所看到的去度测其年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大为好奇!
陆红儿看了眼满脸疑惑的南异雪,柔声笑道:“小姐你还不明白知晓吗?从今以后,就只有咱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换言之,南异雪已经不足以做叶洪潇的对手了……”
说着,陆红儿又看向叶洪潇道:“邱平雷和梅山教勾结在一起,狗皇帝自以为平衡了武林局势就能高枕无忧。但他却丝毫都没想过,如果邱平雷和上官谷槐要联手谋夺他的江山,天罗煞也并不算是威胁!说穿了,原本江湖的三足鼎立,如今已经只剩下天罗煞要独自面对另外两大强敌了。本来在梅山教立足未稳的时候你还能有机会一鼓作气取代皇帝,但你却放弃那唯一的千载良机,因为你还以为小姐能形成武林中的四角均衡。也许叶洪潇不是那么大公无私,但在你想要独山己身的同时,心里也不无对天下苍生的怜惜之情吧……?”
南异雪听得心头一片迷惑!而叶洪潇深深看着这个少女,心头忍不住一片凌乱!好一会儿才自嘲的苦笑声道:“哎!没想到,在岑儿死后,天下间居然还有我叶洪潇的知己!更想不到,这个知己居然会是……!哎……!”
此时南异雪凝视着叶洪潇疑惑问:“叶洪潇,难道你不想找我报仇……?”
“报仇……?”
“你全家死光,你爹二十几年苦困,还有你一生的坎坷际遇。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难道你就不恨我?”
淡淡一笑,叶洪潇不答反问:“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现在你会不会感觉,你我之间十几年辛苦的斗智斗力,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可悲,可笑……?”
南异雪愣了下!陆红儿苦叹道:“哎!仔细想想,小姐你和叶洪潇的身世真的很像啊!同样是因为自己有个所谓侠义盖世的父亲,与生俱来了毕生的坎坷,不得不为了自保而去和仇家拼命。而当愿以一己之力去为天下做点好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来为祸天下的并不是自己的那区区几个仇家,而正是天下人自己!如果今天小姐死了,也许叶洪潇就是未来第二个南异雪啊……”
叶洪潇此时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实在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居然能有如此了解自己心事的人。就算是妻子生前,也根本远不如这少女对自己的知之甚深啊!
“也许你说得对!但我无法确定,而且今时今日也和以前不同。我再怎么辛苦,心里也只会有更深,更重的不甘和愤恨!可是无论怎样,我都没办法让自己有更大的野心,因为我总是会忍不住想逃。但人,又怎么能逃脱自己的命运呢……?”
南异雪心里此时也不禁感到一阵深深的哀伤,因为她也曾深刻的体会过和叶洪潇此时一模一样的痛苦心情!那么的虚弱,那么无助乏力,又是充满了无可奈何!
当世人指责某人脱离集体的时候,并不会反省集体为什么会让人脱离。就因人人如此,所以有些人只能选择逃避!隐士!永远是在位者心里无法拔除的刺……!
良久,南异雪长叹声问:“事到如今!叶洪潇,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想拿走我也毫无怨言。但我希望你能放了陆红儿,她虽然在我身边百年,但当日才是第一次离开天山主峰,任何事都从来和她无关的!”
“不小姐,要死陆红儿和你一起死……”
半晌,叶洪潇看着两人平静的摇头苦笑:“如果我爹不是叶洪影,也许一切也能和我毫没半点关系!你我的不同在于,你有心改变这世上的一切不公,但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无可奈何,连你那点雄心壮志我都没有!所以如果说我全家和我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一定要有个罪魁祸首的话,我更情愿相信自己看到的……”
南异雪此时看向他,突然感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迷茫。她觉得这个人虽然就站在眼前,可感觉上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或者说他似乎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但渐渐的,南异雪眼里出现了一片柔和:“有人所难测的洞悉一切之能,却又如此的淡薄世情,无匹才智!如果你能有流芳百世的理想,也许就真的会是人世万幸了……”
叶洪潇淡淡一笑,陆红儿却接口道:“这或许也正是叶洪影心里的期待……”
叶洪潇听了一愣!虽然他不是从没想过这一点,但却从来不愿相信!父亲是个聪明人,而且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从来无心世事,而且性情极端,如果强迫只会激发自己更暴戾的行为。那原本是为了造福苍生的善意,但结果却反而祸延无尽!
所以他不断激发儿子的心志,仍旧以身作则,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感染儿子。只是天不从人愿,儿子身上发生了太多让他无法预计的事。
良久,叶洪潇看着两人问:“饿了吧?你们先歇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东西来。顺便还要安排一下,既然邱平雷来了,我也不想让他们这么就回去……”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叶洪潇径自转身走远……
两人相对半晌,陆红儿轻轻叹道:“小姐!都是我不好,这么久了,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邱平雷会……!”
南异雪轻轻摇头道:“陆红儿,这不能怪你!哎!虽然我一直都很清楚邱平雷不能相信,但我自认神功大成,自以为天下无敌了,竟然对他再也毫无戒心,才会就中了他的诡计。况且我也实在想不到,那些人原本都是娘最亲近的手下,而且跟了我几百年,可居然还会背叛我!哎!会有今天的结果,都是我咎由自取啊……”
半晌,陆红儿轻轻问:“小姐,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南异雪深深看着她笑道:“小丫头!你原本绝顶聪明,若非我曾经疑心病太重,好好教你的话,也许根本不会有今天这结局。一百年了,你对我向来千依百顺。那这一次,我听你的……”
陆红儿脸现赧然,思索片刻道:“小姐,如今我们都有伤在身,一年半载也不见得好的了。而且虽然邱平雷只是下了妈的,可你受了伤没能及时治疗,又经过这么久的奔波,就算好了功力也不见得能恢复到以前。况且天下之大,却已经没有咱们立足之地。叶洪潇为人虽说嬗变任性,可他本质不坏。而且如今看来,他的确是个可能为小姐了却心愿的人啊……”
她说着一顿,南异雪笑了笑接口道:“既然如此,我们还费心考虑什么呢……?”
陆红儿轻轻一笑,南异雪此时心里感到一阵沧桑!多少年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忘了最初的心愿和理想。直到叶洪潇的出现,陆红儿一点点解析着他匪夷所思的心境,让南异雪也似乎慢慢回忆起了最初的自己!
如果自己当年遇到的是他,也许之后一切灾难都不会发生。造化弄人啊!南异雪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活了太久,渐渐忘记了光阴似箭的无奈,最初的理想也逐渐被时间的充裕所淡忘。
而时至今日,当她重新回忆起自己人生的原点,却无可奈何的发现一切竟然都已经晚了!而这个晚了两百多年才出现的男人,却让自己重新燃起了希望,但却无法料想这把火最终会烧成什么样……
回到青天水榭,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叶洪潇暗中叫起李老六,吩咐了一下,命起连夜赶回城里布置。而自己暗中到厨房拾起了一些事物,带上水壶再出了水榭。
之后的情况都在他意料之中,天罗煞派人封锁了长江所有关口,声称是自己要渡船通过。堂堂的西域忠孝王,御赐三千岁,渡江封锁关口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是,邱平雷带领几百人抬着大批宝物,以及很多武学秘籍。走不了水路就只能绕道陆路,毕竟他还无法在官兵面前叫嚣,更不能和朝廷冲突。
但才出了湖北境内,全柳城一行就突然遭到官兵的拦截,原因是抚台衙门接到举报,说这些人走私违禁品。而且其中有江洋大盗,图谋不轨。如果要打,官兵当然不是这数百人的对手。但邱平雷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和官兵发生冲突,所以只能束手待擒被押进监牢。
一下子就过了十几天,朝廷终于来人救出了他们。但虽然是出来了,可原本邱平雷和上官谷槐的约定是平分南异雪多年积累。但既然邱平雷为主,自也不会甘心老实的给他们一半。但经过这一次变故,十几大箱子的金银财宝都已经被官府清点过呈报了上官谷槐,他也只能把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了。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感叹老天不保佑自己,还能怎么办?毕竟要是跟梅山教翻脸,自己也能料到会是什么结果。
为了避嫌,叶洪潇没法亲手去夺回一切,但他当然也不会便宜邱平雷。更加不会让上官谷槐坐拥其成,因为那些财务清单虽然都交到了上官谷槐手上,可更早也被暗中通报了皇帝。
但无论如何,这么一来邱平雷和上官谷槐之间必定也会因分赃不均产生嫌隙。虽然不见得能就此让他们分崩离析,但至少也出了自己心中一口恶气!
南异雪和陆红儿先是被邱平雷设计中毒,接着又经过一番折腾,本来都是伤的很重。幸好叶洪潇及时赶到救了她们,经过运功疗伤,再吃了些东西,总算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眼见已经是半夜,都还没什么睡意,陆红儿才缓缓把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首先当年南异雪战败后,被事先安排好的手下接应坐船一路从庐山下来,沿江进入君山。而她那些手下,两百多年来其实也正是一只隐居在君山上。一切安顿下来之后,南异雪就准备修炼邪派世传的魔功。
大约不到一年时间,南异雪虽然魔功大成,但仍旧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派邱平雷启动以武林盟为首的北路势力,开始试探性的攻击。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经过两年多的时间,邱平雷用尽了各种手段,竟然把她那些忠心了母女两代的手下都给策反了!加上其二十多年来的暗中操纵,等到南异雪发觉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沦为傀儡!
本来今天邱平雷回到君山,南异雪便质问他武林盟得朝廷庇护,与梅山教联手战败天罗煞的事。但一切如邱平雷事先计划,他把一切都推给儿子。说是儿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中联络了梅山教,而朝廷则是梅山教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
当然,全柳城原本是不该知道一切的,所以南异雪一时也不知还能怎么怪罪。只是她对邱平雷的表忠心,当然根本不会相信。况且当时邱平雷身边只带回了两个随从,她也根本毫无防备!
直到晚上邱平雷说要位打败天罗煞庆祝一番,南异雪倒也无可无不可。她根本想不到,在场的那些人里仍旧对自己忠心已经剩下不到十之一二了!
邱平雷把所有一切都早已计划好了,南异雪根本不会想到那些跟随了自己两百多年的亲信会谋害自己。而当晚宴席的一切都是自己手下准备,以致她完全毫无防备的喝下了邱平雷为她精心准备的化功软骨毒药!
当时的情况邱平雷和陆红儿分别坐在南异雪两侧,距离很近。眼看她中毒发作,所有人都是一惊。而邱平雷假意搀扶,却没想到突然一掌就击中了南异雪的小腹要害。索性她内功深厚无比,所以虽然猝不及防,但也还不至于伤及性命!
但过了没多久,如小竹林七贤等对她绝对忠心的人物竟然接连中毒倒地,而立刻就会有人上去了结他们的性命。不过南异雪等人虽然中毒的中毒,受伤的受伤,可毕竟还都是绝顶高手。众人奋力拼命之下,叛徒中也是死伤极多。
只可惜,就在这时候邱平雷事先安排在外的援兵已经接到信号冲上了山。一场厮杀延续了很久,终于只剩下南异雪和陆红儿两个人勉强逃到了山崖边,可也已是强弩之末了!
此一战之后南异雪已经是全军覆没,若非邱平雷想逼她交出邪派魔功,她也根本活不到那时候,能等到叶洪潇出手……
听完陆红儿的讲述,叶洪潇不禁苦叹道:“哎!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皇帝向来最忌惮的就是你,所以他才会那么无止境的容忍我。其实我也早想到,如果邱平雷能用你做筹码,想投靠朝廷也是轻而易举!只是我没想到……哎……”
南异雪看着他苦笑点头道:“连我也没想到,那些跟随了我母女两百年的人,一直亲如一家的伙伴,他们居然也会有背叛我的一天……”
“哼!如果这个世上有可以相信的人,又何必你我来这么多辛苦?邱平雷此人武功智计,都可算是我平生所遇的第一对手!况且他洞悉人性,换了我也不相信有人能在隐没两百多年后,还能面对叶大的利益不动心!所以你的那些手下,或许他们早就不那么忠心于你了,只不过这些提前一步被邱平雷看出来罢了!就说这份观人之唐,恐怕上官谷槐也是比不过他的……”
南异雪点头叹道:“不错!上官谷槐为人野心虽大,但性情却较为懦弱,遇事常会患得患失,畏首畏尾!但邱平雷不同,他不仅有野心,还有魄力。也许论武功他的确比不上你,但诡诈城府,恐怕也不遑多让……”
“哼!我当你夸我好了!不过,如果你想再找我报仇,恐怕我是等不了你两百多年了……”
南异雪看着他,突然长叹声摇摇头,苦笑着满脸尽是酸涩……!
想了想,叶洪潇缓缓问:“此处终非久留之地,你两人的伤休息几天也就没大碍了。但想能恢复功力,我的确无能为力,或许你本门有什么高招妙法也不一定,我也没兴趣多问。但之后,你们可有什么好去处……?”
两人对视一眼,南异雪长叹声缓缓道:“叶洪潇!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什么都想通了!活了快三百年,这在常人根本是无法想象的,我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如果你信得过,至少从武功上,以你的年纪有这样的修为已经是再也难以进步了。但或许我,还是有些能帮到你的……”
看着她脸现期待,叶洪潇沉吟着问:“从天上一下摔倒地下,这样大的心理落差,难道你不想有朝一日能重整旗鼓?”
南异雪理解的看着他笑笑道:“你当然不能马上就信任我!可是叶洪潇,以你的聪明才智也不难试想一下。像我这样活了几百年的人,经过了三个朝代的更迭,欲望对我而言还能有多重要?我不管你今后如何,只希望你能除掉梅山教和邱平雷这两个祸胎。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天下苍生也好。至于以后,你想成为武林王者,或者归隐山林,我决不强求!但我只要你记住一点,如果你答应和我联手,如果有朝一日让我发现你会去为祸天下,我会毫不犹豫的第一个杀了你!所以如果你对自己有信心,倒是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或者,现在也许是你能杀我的唯一机会了……”
“你……难道不想杀我……?”
“哼!杀你?想过,但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你的确有很多强于我的地方。而那些方面,却正是可以完成我毕生心愿的!况且,相比于你来说,我还有很多机会,对吗……?”
深深看着她,半晌叶洪潇微笑点头道:“好!就算我也有野心当什么英雄,最多也不过区区几十年。但对你来说,却是永远……!天下没有人信任你,就像从没有人真正信任我一样!所以,这就是我能相信你最大的理由!和你为敌,只因我不幸投胎做了叶洪影的儿子。而如今他既然没死,你我也无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南异雪会心一笑,陆红儿缓缓问:“那叶洪潇,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们?”
叶洪潇心里想了想问:“你们自己就没什么能去的地方了……?”
南异雪心里一动,当即笑道:“叶洪潇!你也不用再试探了,现在我才明白知晓,原来妙真居然早就背叛我了!原本我还在奇怪,无论是忽尔木,邱平蝶,还是大天使者,他们都不可能给出你我那么详细的情报!但妙真,我对她一直那么好,却没想到她居然也……”
叶洪潇淡然一笑道:“如果一个人每次见面都要仰你鼻息,看你脸色,对你怀有敬畏,永远不敢对你说不。就算你给了他再多,再好的东西,也不要说对他有多好!此时此刻,你还不明白知晓……?”
南异雪听了一呆,随即苦笑摇头!
半晌,叶洪潇缓缓道:“妙真这个人绝非可信!而且如果她知道你我联手,必定会担心我有一天会用她做牺牲品。所以这件事至少目前还不能让她知道。而且邱平雷暂时因为我,也应该不敢向西域动手,但却不能不防他暗中有什么诡计……!这样吧,你们两个就先在这休息两天。等恢复了体力就暗中跟我回敦煌。到时候我会把你们安置在城里的一处别院,那里地方清净,平日很少人来往,连天罗煞里都没人知道。不过,之后的一切生活琐事恐怕就得你们自己料理了,我也不方便时常进出……”
南异雪点头道:“这倒没什么,我们两个女子,也没什么非办不可的事。不过你如今已经错过了反击最好的时刻,今后恐怕只能独具西域一隅,该小心遭到腹背受敌啊……”
叶洪潇听了淡淡一笑道:“你不妨猜猜,我爹现在在做什么……?”
得知南异雪并没死,皇帝大为惊慌!但听说她已经身受重伤,加上现在形势也不用担心。但邱平雷丝毫不敢提起南异雪是被人救走,只私下里和上官谷槐说起彼此都不禁颇为担心!
仔细思索着邱平雷讲述的经过,上官谷槐缓缓道:“无论外表如果,但天下间能有这样本事的,除了叶洪潇我的确也想不出第二个了。可据探子回报,他当时人应该是在青天水榭。算来两地相距不远,我看八成就是他了……”
“可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君山?”
上官谷槐皱眉思索道:“这一点,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是不是,既然他们如今可能已经成为一路,今后咱们的威胁就会更大。虽说南异雪受了伤,可再重的伤也有好的一天。以他俩的武功,走到一起必然可称天下无敌了。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设法铲除天罗煞,否则额……”
说着,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两人一愣!只见朱老七夫妻俩快步进来,都是满脸的悲愤、惊恐!
心里感到不安,上官谷槐勉强镇定问:“发生什么事了?坐下慢慢说……”
夫妻俩理都没理邱平雷,径自来到上官谷槐面前。朱老七皱眉凄然道:“爹!本门……本门总教,自师叔祖以下全……全被玉罗门带领苍山派等人……杀害,无一幸免……”
上官谷槐听了不禁全身一震,邱平雷也是大惊失色!
经过近一个月的苦苦围困,猛攻,玉罗门带领西域,云贵等地武林门派终于彻底击毁了梅山教百余年辛苦经营的基业!晋虚以下,五百留守教众无一幸免!但是,参战的武林各派也为此付出了不下十倍的代价。可人性固有,胜利的结果足以弥补再多死亡对生存者的震撼!
听朱老七讲完经过,上官谷槐忍不住紧握双拳恨道:“好个叶洪潇!果然是阴险无比!我还奇怪他怎么此时还有心情在江北闲逛那么久,原来他是故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我竟没防备他有此一招!叶洪潇果然反应迅速,让人防不胜防啊……”
朱老七轻轻苦叹,自责道:“也怪我!这么久总教一直音讯全无,我想派人去打探情况也根本过不了西域。我本来早该想到会有意外,明知道叶洪潇为人奸险,我居然没能及早防备……”
半晌,上官谷槐看着他苦笑道:“厚德,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毕竟这阵子事情就没断过,爹不是也一点防备都没有嘛?说起来,叶洪潇也的确是厉害啊!若非如此,我也还没想到,本教对天罗煞竟然已是夹击之势!否则,我也不会只留下五百人了。哎!大意啦!大意啦……”
看他一副懊恼之色,邱平雷心里此时也是极为悔恨。上官谷槐只想能从叶洪潇手上争取到主动,却没想到自己可以对其成合围之势。可是,这岂非正是自己和他联手的本意?但这只不过是他不想让梅山教独得消灭天罗煞和叶洪潇的好处,所以事先才没说明。而就是这一点私心,竟然毁了自己的全盘计划,还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但事已至此,再悔恨也已经没用了。他们都明白知晓,皇帝在意的只有叶洪潇一个人。只要天罗煞没有轻举妄动,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况且如今是玉罗门带领江湖同道向梅山教寻仇,皇帝更加不会出手帮忙。
再说皇帝也不是白痴,他虽然收容了梅山教和邱平雷,但也不会不防备他们又何企图。现在梅山教根基已经毁掉,只剩下了对朝廷忠心固守江北一条路可走了,岂非正是皇帝最放心的情况?
事实也如此,经年下来,严子爵如朝办事得力,可以算是平步青云。朝堂之上,连张楚陵也已经不得不看他脸色说话了。而朝下,皇帝对他更是极其欣赏,已是引为心腹大臣!
原本上官谷槐进言说要清楚叶洪潇在朝廷的所有势力,但皇帝留了后手。各地方上叶洪潇所引荐的门人弟子,大多只是贬谪,并没有杀掉的。但朝廷中,如张五伦等重臣尽去,只留下个严子爵!就算他也对叶洪潇忠心,可也是一个人孤掌难鸣!
而说实际的,皇帝心里对叶洪潇其实也并不无抱歉!毕竟他虽然疑心,可也不是不了解叶洪潇生性恬淡。所以虽然是诛杀了多人,但却并没有抄家灭族的,还对严子爵大力提拔。若说朝中威望,连张楚陵也是远远不如了!
听说了梅山教的事,皇帝心里的确很高兴!看向一边严子爵问:“惟中!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严子爵思揣片刻,恭敬道:“回皇上,以臣愚见,叶洪潇此举一来是为了防备自己有朝一日被梅山教两面夹击,另外也不无出口胸中恶气之意!况且铲除梅山教根基,对皇上也算免了后顾之忧。至于今后情形,皇上大可静观其变!”
皇帝微笑问:“惟中!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张五伦那些人城主说杀就杀了,可你同样是叶洪潇举荐的,但城主不但没杀你,而且还重用?”
“这个……,请皇上明示……”
点头笑笑,皇帝想着又不禁一声长叹道:“哎!说起来,城主其实何尝不知道叶洪潇对城主虽无忠心,但却也绝无谋反之意?而相比起来,其实梅山教实在更不让人放心。但城主毕竟是皇帝,眼看着天罗煞势力越来越大,你说城主如何安心?再有就是,张五伦那些人吃着城主的俸禄,但在朝上却一味给叶洪潇说话,口口声声什么公子长,公子短的,让城主处之何地?也只有你,不曾听你叫过他一声公子,向来直呼其名!城主倒是想问问你,你就不感激他的举荐之德……?”
听了这些话,严子爵只觉得冷汗直冒。仅仅一个简单的称呼,就能让皇帝去判定一个人能不能活,果然是天子机心深不可测啊!
不过,他却也更加佩服叶洪潇了!如果不是当年离开西域的那最终一番教导提示,怎么会有自己今天的局面?
想着,严子爵缓缓跪在地上,向尚拱手道:“叶洪潇公子对于微臣的知遇,举荐之情,微臣绝不敢!但恩情虽重,却决然重不过微臣心中忠君爱国之心!日后若有几乎,微臣自然要报答叶洪潇恩情。但若他胆敢做出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事,微臣也必定万死维护皇上,最多日后以死相报其一番恩德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