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帝早有准备安王不会实话实说,却没料到他能敷衍自己到如此地步?话说,他这哪里只是选择性说谎,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一派胡言!
这让一心想要清算,敲打安王父女的赢帝,如何能不恼火?
只他心里到底还是顾念和安王的兄弟情,不想太过于撕破脸,是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朕想知道的是,慕扶辰一事上,是安王你护着玲珑,还是玲珑做些什么你不知情?”
心下想着,自己话说到如此透彻的份上,安王该是会明白,安玲珑背地里做些什么,他这个一国之君是心知肚明的,也会有所收敛,该认错认错,该表态表态吧?
毕竟,这台阶,自己可是给了的。明智的,怎么也明白顺坡下驴吧。
哪成想,安王竟然将死不悔改,睁眼说瞎话这几个字,贯彻到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臣弟虽说只有一女,平素骄纵任性了些,但她所作所为臣弟却也是一清二楚的,也断不敢欺瞒皇兄,望皇兄明察!”
安王死不承认,一方面是摸不准赢帝的心思,也觉得自己和他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二则,是不想赢帝知道,安玲珑因为一点小事就买凶杀人。给赢帝的印象不好倒在其次,要是所查属实,那就是覆水难收!
毕竟,赢帝以杀伐果断,公正廉明著称,要是慕扶辰死于非命,安玲珑又脱不了干系,那到时候就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终将难逃法网!
安王府只有安玲珑这么一根独苗苗,就是再不好,他也不能,也做不到看着她落得如此下场!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竭尽全力,替自家熊孩子摆平一切麻烦。做为一个熊孩子,惹祸精父亲的辛酸苦楚,又岂是他人所能知瞧和理解的?
赢帝觉得自己言尽于此,算是仁至义尽了。安王不领情,他能说什么?
心里一阵无力的他,重重的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定定的看着安王半晌,终是忍不住挤出一句:“安王,你太让朕失望了!”
安王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心乱纷纷,脑子更是一团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因着赢帝和安王的相顾无言,御书房的气氛一度压抑到极致,令孙公公这个第一内侍,差点喘不过气来!
另一厢
安玲珑一路紧赶慢赶的,业已到达了永寿宫中,正于汉白玉拱桥上边走边想,一会儿见了皇太后这个祖母,她该如何说,才能显得自己惨一点,以此博取同情,让皇太后给她做主?
攸而又想起,上次她在公正门和慕扶辰这个齐家遗孤起了冲突,安启荣不帮她要和她断绝关系就算了,赢帝这个皇伯伯也是各种的太极敷衍自己,最可气的是,她好不容易请到的皇祖母,却被十七公主那个小破孩,都给叫到了舞兰宫去。
害她这一口恶气出不来,差点没给憋死。
想想,她都有一股掐死十七公主的冲动……
今日原本想着,在黑白两道取慕扶辰这个兔儿爷性命前,自己找回点场子,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哪成想?她家这坑侄女无下限的大爷,再一次胳膊肘往外拐,偏袒了个彻底不说,还口口声声的找自己算账。
甚至将她家父王都叫进宫来。
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要找他们父女算账的节奏!
在搞死兔儿爷之前,她安玲珑断然不能落了下风,让对方在自己面前嚣张的。
所以……
今儿说什么,也得叫皇祖母给自己做这个主。
一路想的乱纷纷,咬牙切齿的安玲珑刚下了汉白玉拱桥,却见平素侍候皇太后的碧奚,对她福了福身,道:“郡主,太后有请!”
安玲珑一听皇太后有请,倒也没往他处想,熟门熟路的进了寝殿中,对着那雍容华贵,端坐浅抿的皇太后见礼道:“玲珑给皇祖母请安!”
“起来吧!”皇太后只微抬了抬眼,淡淡的应了句,将手里的茶杯置于一侧案上,慈眉善目的脸上,一丝不耐夹杂不悦,一闪而逝!
安玲珑看着这明显比平素冷淡的皇太后,心里有些不解,隐隐的带着几许不安。压了压心里想法的她,似平时那般蹭过去,挽着皇太后的胳膊,娇声道:“皇祖母见到玲珑不高兴吗?”
“高兴!”皇太后忍着抽回手的冲动,唇角勉强扯出的一抹浅笑,不过须臾也快速消失!
心里对这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越来越目中无人的安玲珑,说不出的厌恶。特别是在知道了她竟然因为口舌之争,就买凶杀人,欲置慕扶辰这个齐家遗孤于死地。
这念旧情,存愧疚的皇太后,就是一阵阵的怒火滔天,压也压不住!
原想着找安王说的皇太后,又得知了安玲珑跟梁一诺、百里慕云在御花园中再起争执,闹到御前见驾一事,心里这口气就怎么也压制不住。
而不出她所料,安玲珑这个刁蛮不讲理,得便宜还卖乖的,果然来到了永寿宫。
她的目的,皇太后又岂能猜之不出?
所以,碧奚看似正常的相请,实则是皇太后的有意为之。对安玲珑这个孙女彻底失去耐心的她,却是一点时间也不想浪费在对方身上。
开门见山说道:“玲珑此时过来,可是有事?”
安玲珑虽察觉皇太后的不同,却是自我感觉良好,又见她相问,登时一脸委屈的抹着泪道:
“玲珑没事原也不敢来打扰皇祖母清净,怎奈今日先是在御花园叫人欺辱,又在御书房遭人构陷污蔑,皇伯伯又叫人巧舌如簧所蒙蔽,竟连父王都训斥了一番。玲珑自知素日混玩了些,名声是不好,但也不敢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可如今却叫皇伯伯生了如此误会,玲珑这心里,心里……真是难过。”
一番话落,见皇太后明显的变了脸色,还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替自己父女不平呢。安玲珑心里那叫一个激动,泪落得更是汹涌,再接再厉的苦情:“玲珑若有错,自当一人做事一人当,哪忍牵连父王?还望皇祖母做主,跟皇伯伯说说,莫要对父王心生嫌隙,伤了多年兄弟之情!是玲珑的错,要骂要罚,玲珑都是认的……”
皇太后慈眉善目的脸色满是不悦之色,一双凤眸幽幽滚过安玲珑泪水四溢的俏脸,嗓音中的怒意,显而易见:“你皇伯伯竟如此不明智吗?”
对方毕竟是堂堂一国之君,诋毁帝王的罪名可是不轻,饶是安玲珑自视尊贵,也不敢随意将此话在皇太后面前一再提及。闻言,只弱弱应道:“玲珑不敢!只是奸人狡诈,皇伯伯一时不查也是正常不过!”
皇太后懒得听安玲珑满嘴跑火车,在自己面前颠倒是非黑白,胡说八道。兀自起身,瞄了一眼‘惨兮兮’的安玲珑,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玲珑既是受了这些个委屈,皇祖母便与你一道,去见见你皇伯伯,可好?”
安玲珑心里早就乐翻了天,脸上却是为难之色,支支吾吾的:“皇祖母,这……不太好吧?如此,皇伯伯定然要责备玲珑不懂事,要不,算了……”
“皇祖母哪里能让你父王和你,受了委屈却没处说?走吧,这便过去!”
皇太后言罢,也不去看安玲珑是何表情,搭着竺雨的手臂,抬脚就走!
“皇祖母……”
安玲珑假装喊得急切,脚步却是匆匆,紧追着皇太后,一行人出了永寿宫,打道御书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