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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出走出走

2019-04-25发布 2461字

其实,司马鑫这样做,是违反她的矜持性格的。她从来就觉得,女人就应该等待男人的爱抚。如果是反过来的话,那她就觉得这是不正常的。

她认为凡是主动的女人,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如果不能说是别的,起码可以说是荡妇,是淫妇。骨子里她还是一个传统的女人。

她一反常态,却没有得到想得到的东西。她就不禁有点失望,有点泄气。在行动上就不免迟缓起来,最终放弃了所有的努力。

司马鑫的热脸蹭到了男人的冷屁股,她格外地扫兴。

不过呢,这种扫兴只是晚上的扫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跟他们的日常生活相比,这真的不值一提。到了第二天,男人一直躲在小窝里不出来,这才引起了司马鑫的格外警惕。

男人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他并不自卑。他的底气当然是他自己健壮的身材,使不完的力气,在床上无休无止的征战能力。

可是,现在这一切轰然倒塌了。仍然有健壮的身体,使不完的力气,可是没有了床上的战斗能力。没有了他引以为骄傲的东西,他的自卑就彻底暴露了。

可是,作为司马鑫来说,她虽然感到扫兴,但是却并不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他们离别以后,也曾短暂地小聚,那是在医院。

那一次的相聚,也是不如人意。当时司马鑫还有侥幸心理,以为男人只不过是偶然情况,换了一个新地方,不适应。

现在的情况,使司马欣真正清醒地面对现实了。实际上,她比男人想得更多。毕竟说起来呢,她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也是乡亲们嘴中的能人。

她知道男人,是自从那一次得病以来,就一蹶不振了。至于到底是器质性的病变,还是心理上的反应,她却根本拿不准。

在这一方面,她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不过,在创作中心待的那段时间里,通过跟别人的聊天,有意无意地听别人的荤段子,积累下来的一些见识,使她对这方面显得比从前懂得了不少。

就是这样的连蒙带猜,她知道了丈夫这一次是真正的病了,自己以前的侥幸心理,完全是延误了治疗的大好时机。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是病,那就不能再等闲视之了。

第二天晚上,司马鑫就开诚布公地跟男人讲了,“这种事情,在咱们这里是没有人对外人说,好像就显得很少了。实际上,在大城市,有很多这种情况,也有很多的医院,专门治这种病。”

“再说,到了大城市,咱们谁也不认识,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以认认真真地放心地看病。看完病再回来,村里也没有人知道。”

“说走,咱们明天就动身,好像也用不了多少钱。”

男人却连声叹气,连连摇头,“不管在哪里,不管在什么地方,这样的事情,都是不能对外人提起的。就说是没有人认识咱们,可是咱们自己认识自己啊,咱们自己知道这种病啊。”

“要是就在咱们这里丢人,也就罢了,现在要去大地方丢人,说成个啥我也不去。要去你去吧。”

司马鑫不禁好笑,“是你有病。你不去,我去有什么用处?”

男人说,“是你提出来要去的嘛,再过一段时间,也许就好了。”

司马鑫知道男人的倔脾气,如果他不同意的事情,你就是说出一朵花来,他依旧是不同意。这个,可以理解成他的固执,也可以说他是认死理。反正自打结婚以来,司马鑫就没有成功说服男人的记录。

其实,自打结婚以来,男人就没有违拗过司马鑫的意见。别人家是夫唱妇随,他们家是颠倒过来,妇唱夫随。这样的跟司马鑫不保持一致,在男人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既然一时半会也说服不了男人,司马鑫也就不做无用功了。而是真的按照男人说的那样,考虑自己去大城市了。

她要去大城市,其实在创作中心的规划中,就已经有了。不过那时候没有急迫性,也就没有作出决定。

现在回到家以后,第一晚上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她才一下猛醒过来了,感受到了急迫性。另外一个呢,她也不好明说。

她原先从村里去创作中心的时候,村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喜悦之情,他们都以她为骄傲。即使以前跟她有点什么过节的人,或者说是有什么阴暗心理的人,这一次也都亲眼见证了她的荣光。

可是,现在她却灰不溜秋地回来了。她的返回,本应该是衣锦还乡的。可是她现在的样子却是落魄的。至于她有没有带回来大把的现金,人们不得而知。但是从她的衣着寒酸,坐着顺道的拖拉机一路颠簸着回来,就能推断出,她此行并没有什么发财的兆头。

于是,在街上不期而遇之后,人们看她的眼光就有点异样。或者是本来别人很正常的眼光,在她看来却是异样的了。人们最常见的一句问话是,“那个什么中心还去吗?”

以前,司马鑫跟乡亲们相遇相见,话语之间是多么地朴素纯真啊,现在却好像加了什么调料在里面,不管别人是什么感受,反正她司马鑫受不了。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她发现,她在村里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了。现在种地赔钱,这个道理不管别人怎么讲,她心里有一本账。

不说自己成年累月地在土地上辛勤耕耘,只说那些能看到的成本,像购买化肥,农药,薄膜,种子,这些东西统统都社会化了,也统统都商品化了。要购买只能拿现钱。

可是农民打出来的粮食,却是被控制的,你只能出售给特定的收购企业。也就是说,你出产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商品,就更别提什么商品化了,市场化了。

在这种情况下,农民种地只能是赔钱。可是,农民要生活,没有一样不是要钱的。这些钱从哪里来?既然种地不能带来现钱收益,那就只能是到城市去打工了。

所以,村子里凡是能出去的年轻人,都出去了。中年人有点手艺的,有点力气的,也都出去了。出去的不仅仅是男人,还有很多的女人。

整个村子里走了那么多的人,没有了旺盛的人气,显得冷冷清清的。司马鑫回到村子里的几天,就没有碰见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人。

留在村里的人,不是老态龙钟的老汉汉,就是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跟这些人,司马鑫更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了。人们说这样的村子是空村,在司马欣看来更是愁城。

就是这几种情况共同作用,使司马鑫下了决心要走出去。要走出去,就有一个男人怎么办的问题。司马鑫知道,如果稍微有点文化,认识几个大字,男人也早就出去打工了。

问题在于,男人根本就不认识字,这种情况在他这个年龄段,是很少见的。当时司马鑫也没有留意过,更没有介意过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使她自己不介意,事实上是男人已经被社会被时代,无情地抛弃了。他只能困守愁城。

既然男人一下出不去,司马鑫也只得认命了,因为要生活下去,家里就必须有人走出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