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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发什么疯

2019-03-24发布 3540字

“司徒齐的第五房夫人秋雪与我曾有一面之缘,虽然不算熟稔,但是我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前有她与人私通被乱棍打死,后有司徒齐暴毙,我实在是很想查明司徒齐的死因,还秋雪一个公道。我一介外人不便参与北澜朝中事宜,所以我想让奕王帮我查探一二,还望太子到时候莫要牵扯私人恩怨,公事公办。”

北澜誉的思绪微微停在了墨若旖的那一句“我们便是朋友了”上面,待她话音落下许久,才从她的话里缓过神来,念及北澜奕,他的脸色微微沉了几分,回绝的话语却在对上墨若旖溪玉般澄澄湛湛的眼眸的那一刹那拐了弯,“好。”

他轻轻地应道,墨若旖闻声弯起了嘴角,一双澄澈的眼眸宛若漂亮的月牙儿,“爽快。”

捏着奏章的长指微微紧了紧,北澜誉学着她的语气继续说道:“可是我也有一事想要和公主说好。”

墨若旖微微歪了歪脑袋,心情愉悦地示意道:“你说。”

“秋猎之日,倘若我能独占鳌头,还望公主答应我一个要求。”他剔透的琥珀色眼眸微微透着几分希冀之情。

秋猎之日尚未有定数,可是司徒齐的案情就在眼前,墨若旖思来想去,还是觉着先答应了也不亏,便笑了笑,同他一般痛快地回了一个字,“好。”

得到了墨若旖的承诺之后,北澜誉微微松了口气,唇角一弯,难得笑了一下,露出了小半截虎牙,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年少,本就粉雕玉琢的面容微微透出了几分蓬勃的朝气,复而继续低头去看奏章。

马车行入皇城,与北澜誉拜别之后,墨若旖便抱着余下的那一小坛子酒回了清心殿。

殿内寂静,墨若旖刚刚踏入,若谷便躬身迎了上来,

“奴才拜见公主。”

“去帮我拿个酒杯过来。”墨若旖朝他挥了挥手,抱着那小坛子坐在了窗前的沉香木桌上,桌案上摆放着一些古书典籍,她随手将那些东西挥到了一旁,把酒坛子放在了中央。若谷取来酒杯,望着墨若旖细软的手指挑开那酒坛子上的红缎布往杯子里倒酒,忍不住出言问道:“公主可是心里烦闷?”

闻言,墨若旖嘴角微微勾了勾,好笑地问他,“怎么?喝酒了就一定是借酒消愁吗?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喝酒多浪费。”

她说着,似乎觉得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那些话,宛若小扇子一般浓密的长睫微微垂了垂,她仰头灌了一口闷酒,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别在这儿待了,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喝酒。”

说罢,她便一连灌了好几口酒,最后似乎觉着用杯子喝不痛快,抱着坛子便喝了起来,很快,本就没多少的一小坛子酒便见了底,墨若旖砸巴了一下嘴巴,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往床榻走去,若谷想要上前去搀扶,墨若旖却是挥开了他,独自一人走到了床榻边沿,刚刚摸到了床榻一角,便蓦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若谷眼睁睁地看着墨若旖的举动,嘴巴微微张了张,最终也只得暗自叹了叹气,正欲上前去扶起她,不料身后却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他一回头却看见了墨绯璃踏入殿门的身影,只得连忙伏地拜见,“奴才叩见墨王。”

墨绯璃微微朝他摆了摆手,越过他走到了墨若旖的身后,若谷见状,识趣地起身退了下去。

纤细单薄的身子呈“大”字躺在地上,墨若旖双眸紧闭,初雪般白皙的双颊微微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一身的酒气,这种嗜酒如命酒品又差却非要喝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缎墨般漆黑的眼眸眸光微微动了动,墨绯璃俯下身子,一只手穿过墨若旖的颈弯,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将人横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

墨若旖喝醉的时候很安静很乖巧,不吵人也不闹人,墨绯璃拉过榻上的被褥正欲盖在她身上,一垂眸,便看见她的眼角湿润,长长浓密的睫毛上沾了些泪水,下一刻便从眼角跌落了。墨绯璃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紧,白玉般的长指便轻轻落在了墨若旖的眼角,指腹温柔地擦拭着,睡梦中仿佛是感觉到了有人安抚自己的情绪,墨若旖嘴角微微一抿,抱着被褥翻身呈现出拒绝的姿态,闭着的双眸却浸满了泪水,哭得更凶了,细弱轻软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委屈,隐隐带着几分哭腔,

“我喜欢你,不想你死,不要你死,为什么还是我错了......阿璟......”

墨绯璃轻轻将墨若旖的身子扳了回来,望着她微微哭得发红的眼角,紧闭着的浓密长睫微微颤动的模样,听着她那一遍遍委屈而又眷恋地喊着“阿璟”二字,他的心中陡然五味陈杂,却不知该从何落手安抚,只得伸出长指,如同儿时她闹脾气了一般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眼角,他漆黑的缎墨眼眸眸光幽涩,仿佛笼罩着凋零落英的月影,令人往而生悲。下一刻,墨若旖倏地睁开了双眸,湿漉漉的眼眸神色茫然,不由分说忽然支起身子抱住了他。

眸中的悲色还未褪去,墨绯璃脊背陡然一僵,连心跳也似乎微微顿了一下,墨若旖细软的双臂环着他纤细白皙的颈项,精巧的下颚抵在他的肩头,脑袋微微歪着,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洒在他的耳垂上,似乎是在和他商量着,

“阿璟,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最喜欢你了.......”

原来是喝醉了,把他当做北澜璟了,屏住的呼吸微微松了松,说话的人醉了,可是听见的人还是不免心生悸动,墨绯璃幽涩的眼眸蓦地泛起一丝自嘲,暗骂自己自作多情,事到如今竟然还留着这般虚无的妄想。

“阿璟,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不能假装听不见不回答。”许久没有听见回应,墨若旖用脑袋蹭了蹭墨绯璃的脖颈,像是好言好语地哄着,“你说话呀......”

她浓密的长睫不经意间轻轻地扫过那白皙的皮肤,惹得墨绯璃呼吸微微紧了紧。

这人,连委屈了说起讨好的话来也带着一股子赖皮的劲儿,一如既往,本性不改。墨绯璃微微伸手拉着墨若旖的手臂,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无奈墨若旖却是铁了心要黏在他身上,两只细嫩的手臂被掰开了又抱上来,若不是那紧闭的双眸和懒散醉酒的姿态,墨绯璃当真生出了几分她尚清醒着的错觉,最后他微微使力,墨若旖醉得厉害,方才那几次较劲儿已经花光了力气,小小的身子被墨绯璃这么一推再也直不起来,便软软地没入他的怀里,脑袋抵在他的胸膛上,耳朵不偏不倚地附着在墨绯璃的心脏的位置,若是墨若旖此刻清醒着,轻易便能听见这个她眼中无情性凉的皇兄,像被包裹在寒冰雪湖里的一颗心其实与常人无异,也会很猛烈地跳动,也会为人难过。

纤长的羽睫微微半垂着,墨绯璃的目光停在了墨若旖湿润柔软的长睫上,他曾经问过不下三次她,当真这么喜欢北澜璟吗?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并不是想要知道墨若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不过是很想很想知道,她为何就喜欢了北澜璟,为何偏偏就是北澜璟了。

满室寂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墨若旖,你在不在里头?我有事情找你,这回你可真得要救救我......”

这世上开口闭口都是要墨若旖出手搭救的,除了墨祁㬚并无他人,墨祁㬚一边喊着一边推开了屋门,一张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俊美面容在看见屋里头的墨绯璃坐在墨若旖床榻边沿时如遭雷击,陡然愣在了原地,在看见墨绯璃从容站起来时躺在床榻上的墨若旖“咕咚”一声滚下床脑袋磕在地上的时候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上下唇相碰抖了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皇兄为何会在这里?他方才说的话大皇兄有没有听见?墨若旖摔得疼不疼?她怎么跟个死猪一样摔了也不作声?大皇兄看见她摔了居然目不斜视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当真是铁石心肠。难道,大皇兄知道了他和墨若旖撺掇苏觅儿对他表达爱意的事情,继而将墨若旖灭口了?

墨祁㬚的脸在一瞬间如同走马灯一般色彩纷呈,而墨绯璃一双缎墨般薄凉得惊人的眼眸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角眉梢没有半分情绪起伏,尔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一如既往高贵冷艳地离开了。

墨祁㬚摸着脑袋望着自家喜怒不形于色的大皇兄施施然离开了,宛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半晌才想起墨若旖还躺在地上,连忙上前去查看,方走近几步,便闻到了浓浓的酒气,他抱起墨若旖放在床榻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丫头是喝醉了,不是被大皇兄灭口了。

若谷端着醒酒汤进入主殿的时候,墨绯璃已经离开了,墨若旖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被褥,睡得很是安稳,一张初雪般白皙清丽的小脸微微透着几分薄薄的粉色,呼吸绵长,而墨祁㬚正坐在床榻前的圆桌上托腮沉思,一双狐狸儿般漂亮的桃花眼目光呆滞,认真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笑。若谷对这位名扬四海的㬚殿下倒是有几分耳闻,窝囊又风流,眼下瞧见多了,倒觉着这窝囊风流中间还夹杂着个愚钝才对,他缓缓行礼,道:

“若谷拜见㬚殿下。”

墨祁㬚还不知自己的形象被若谷在心里添了愚钝二字,闻声微微缓过了神,呆滞的目光微微变得清明了几分,瞧见了若谷手里端着的醒酒汤,他开口问道:“她今日发什么疯,喝了这么多酒?”

虽然墨若旖在墨祁㬚眼中一直都是疯疯癫癫,想一出是一出的,但是那些疯跟喝得烂醉如泥是不同的,而且这丫头眼角微红,看起来像是哭过,他方才绞尽脑汁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为什么。

“奴才不知,”若谷微微摇了摇头,敛眉垂目地将手上的醒酒汤递给了墨祁㬚,“公主回来时抱着一坛酒,一进门便要喝,没一会儿便喝高了,这醒酒汤需得趁热喝,凉了便醒不了酒了。”

墨祁㬚正好也有正事要找墨若旖商谈,也不管她睡得沉不沉,腾出一只手抓着她纤细单薄的肩胛使劲儿摇晃起来,“墨若旖,快醒醒,再不醒来我就灌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