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叶洪潇同意见面了?”
“属下向他暗示了一下帝位,他的眼就亮了。他虽然是只小狼,狼子野心总是有的。”
滕连虎冷冷一哼:“做一场好戏,让他的眼更亮!”
黄昏时分,叶洪潇骑马缓缓步入矮丛林里。
滕连虎一身黑服,坐在黑马上,好似随时可以隐没在丛林里的幽灵。
叶洪潇皮笑肉不笑:“老帮主,好久不见!本王看老帮主憔悴了不少啊!”
“左谷蠡王更见意气风发!”
“老帮主与本王一向没什么交集,长话短说,找本王所为何事!”
“楼兰帝位!”
叶洪潇眼眸一震,眼皮子抽跳:“本王不懂是何意!”
“我可助王爷登上楼兰北地王之位。”
叶洪潇呵呵两声:“北地王是本王一母同胞,老帮主竟敢煽动本王夺位?”
“正因为王爷与丹干是一母同胞,却只因比丹干小两年,自小被丹干压制,至使先北地王对王爷的才能视若无睹。若王爷有与丹干一样的机会,当今楼兰北地王会是谁,还未可知。”
叶洪潇扯起嘴角,冷冷地哼了声:“老帮主就不怕本王把这些话告知北地王,北地王把你的安华马帮给灭了。再说,老帮主为何要助本王夺位?”
“安华马帮在大唐首绝,丹干想要灭恐怕不易。至于我为何相助王爷,王爷不难猜想,我要报夺妻之仇。”
叶洪潇大愣,不可思议地看向滕连虎的一脸笃定:“为了一个女人,老帮主要把北地王拉下王位?”
“正是?”
叶洪潇呆了片刻,轻佻地哈哈大笑,:“天下竟有老帮主这样的情痴?她再美,也是一个女人而己。过几年,北地王玩厌了,如果老帮主出个好价,说不定就把她卖给你了。”
树的阴影掩盖了滕连虎猛然黯沉的脸色,和眼中轰然而起的怒火。
滕连虎冷笑两声:“可惜,我的心眼很小。丹干抢我所爱,我就要夺他的天下!”
叶洪潇愣了半晌:“老帮主是认真的?”
“此次丹干的小蓝月王庭之行,必会安排狩猎。在下会让王爷看看,我的五百名暗卫如何把万兵精兵打得落花流水。”
“哦?”叶洪潇的眉头挑起。
“不仅如此,狩猎时有刺客突袭,丹干一定会追究责任。王爷一向与先太后的两个儿子月仙王,沙渊有过节。上次阏氏的王子公主被杀一事,丹干只是把他俩贬去镇守辽东。这一次,王爷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把他俩了结了。”
“哦?”叶洪潇的眼亮了。
“口说无凭,狩猎过后王爷便知我是否认真!而王爷也可以想想,这个天下,要还是不要!”
滕连虎的话清清冷冷,飘入叶洪潇的耳中,却灼热似火。
───
小蓝月阏氏,夫人,王妃就随邱平蝶入帐拜见单晴瑶。
小蓝月阏氏不过三十来岁,琼姿玉色,温和婉约,兰姿与她很相像。在她身后的小蓝月左夫人不过二十来岁,极是唐媚妖娆。邱平蝶说过,她的母后没有王子,阏氏地位一直不稳。若不是她为北地王生下了祁圆这位四王子,小蓝月阏氏就要易人了。而一直意欲取其位而代之的就是那妖艳的左夫人。她为小蓝月王诞下二子一女,大子虽只有十岁,却已被封为小蓝月左贤王,也就是小蓝月一族的太子。
小蓝月阏氏还没开口,小蓝月左夫人就急不耐向单晴瑶行礼道:“阏氏娘娘一路前来辛苦了,妾备了上好的马奶酪,马奶酒为娘娘洗尘。”她一扬手,侍女陆续把马奶酪,马奶酒奉上。
单晴瑶心中冷哼,果真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小蓝月左夫人看向邱平蝶,眸光中透出不屑:“看蝶儿的气色似乎稍逊。为北地王生下四王子都两年了,位份还是右妃。那么低的位份,着实让小蓝月面目无光。”
邱平蝶和小蓝月阏氏面色一沉,却无言以对地沉默。
单晴瑶暗叹,小蓝月阏氏果真与兰姿一般,是个忍辱负重的性子。若邱平蝶被废,她的后位不保,以左夫人跋扈的个性,她往后的日子确实不堪设想。
单晴瑶拿起马奶酒轻呡一口,柳眉轻蹙:“这马奶酒奶味过重,喧宾夺主,实非佳品。”
小蓝月左夫人脸色微变,赔笑道:“小蓝月女子多是娇柔温顺,不喜马奶酒过烈,才会奶味较重。”
单晴瑶冷冷地瞟了左夫人一眼:“左夫人言下之意是本后不娇柔温顺?”
小蓝月左夫人惊唬地垂首:“妾绝无此意。”
单晴瑶淡漠道:“酒就是酒,奶就是奶,要分清主次尊卑。阏氏未言,左夫人就急不待地迎上来,难道左夫人不知何谓尊卑?再来,左夫人竟然唐言为北地王诞下四王子的雅妃令小蓝月一族面目无光,左夫人可是鄙视四王子?”
单晴瑶的声音虽是轻淡,在小蓝月左夫人听来却有如旱天雷,把她震得全身栗栗而颤,跪倒在地。辱没王子,这罪名她可担待不起。
“妾真无此意,妾只是为雅娘娘感到委屈。”
单晴瑶站起,走向小蓝月王后,拉起她的手。
“雪公主被奸人所害,却也是因本后而起。本后与姿姐姐情同姐妹,阏氏痛失女儿和外孙女,阏氏若不嫌弃,本后希望能拜阏氏为义母,代姿姐姐尽孝。”
全楼兰谁人不知北地王独宠阏氏,她的儿子不过几个月就被封为太子。阏氏看不顺眼的妃子或是被转送,或是被废。送去给北地王的美人没有她的允许,绝不可能留在北地王王庭。若她成了小蓝月阏氏的义女,那小蓝月阏氏的地位就稳如磐石,无可动摇。
小蓝月左夫人颓然地软瘫在席,只要北地王阏氏一日得宠,小蓝月阏氏之位她就无望。她抬头仰望眼前风华正茂的绝色天姿,心中苦笑:她能得宠的日子恐怕比自己要长得多。
邱平蝶与小蓝月阏氏震惊地注视单晴瑶,怔怔难言。
单晴瑶脱下手腕上的一对红玉镯,套在小蓝月王后手腕上:“义母不反对,女儿就当义母答应了。这对红玉镯是我外婆在我出嫁来楼兰时送给我的。我就借花敬佛给送给义母,望义母安滕长乐。”
小蓝月阏氏颤颤地看着手腕上的红玉镯:“娘,娘娘……”
“义母叫我醉心人儿吧!”
小蓝月阏氏看向单晴瑶,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惊喜交加:“月,醉心人儿。”
单晴瑶与邱平蝶了然地回望一眼,会意地微笑而起。
单晴瑶拉着小蓝月阏氏的手一起走出帐外的营地静候丹干等王前来共进午宴。单晴瑶席坐后,一众小蓝月公主,妃子手捧着送给单晴瑶的礼物鱼贯而入。那些公主妃子手的礼物不外乎珍宝玉石,单晴瑶瞄一眼就示意她们放下,直到一位公主,手捧花冠颤颤地呈在她面前,她才霍然回神。这花冠由各色野花编织而成,色彩斑斓,生动盈然。花冠两边各有两条野花编成的流酥在随风飘扬。
“你为何会送本后花冠?”
公主垂首怯怯道:“这花冠由各色鲜花做成,娇美天成,正能配上娘娘的倾城处月。”
“胡言乱语,阏氏娘娘何等尊贵,你竟用野花来配娘娘,杨婉儿你好大胆子。”责骂声霎时扬起。
单晴瑶微微一怔:她就是杨婉儿?
“抬起头来。”单晴瑶道。
杨婉儿颤怯地抬起头。她不过十五六岁,清雅婉丽,古铜色的肌肤玉润透泽,铜铃般的双眸有星光闪烁,容颜在小蓝月王庭来说是极为出众的。她满脸惊怯与恐慌,焦虑地看着单晴瑶。
单晴瑶淡笑道:“所有人都用牡丹,芙蓉形容本后,你竟然送本后野花?”
杨婉儿惊恐地跪下:“请娘娘恕罪,我,我是看花开得正盛正美,就摘来做花冠,绝,绝无冒犯娘娘之意,请娘娘恕罪。”
单晴瑶举手摘下头上的金凤冠,交给身旁的丹甘,对杨婉儿道:“为本后戴上。”
杨婉儿惊吓地抬起头,对上单晴瑶波光潋滟的双眼,再看向单晴瑶乌黑光亮的发髻,迟疑了一瞬,咬咬牙站起,把花冠戴在单晴瑶的发髻上。
单晴瑶温柔地笑道:“本后小时候也爱摘野花做成花冠送给母后。野花虽没有牡丹,芙蓉般艳丽,却不为他人争妍斗丽,只为了自己而尽情绽放,毫无修饰的天成之美。此美,世间最为难得,最为珍贵。”
杨婉儿惊喜地盈笑而起,是一抹让人流涟忘返的的笑意。
丹干,小蓝月王,龙依莎与叶洪潇等王陪同太小蓝月王一同步入营地。单晴瑶等一众夫人妃子起身行礼相迎。
丹干看见单晴瑶的打扮,微微诧异,旋即流露出心醉眼波。大多数族王只是在阏氏册封大典时见过单晴瑶。两年多后,此时的单晴瑶绝美中脱去了稚嫩的清涩,加添了婉约的妩媚。头戴花冠,少了分雍容华贵,多了分清丽处月,让众人的眼光挣扎不已,不愿离去,却不敢亵渎地停驻。
单晴瑶向丹干与太小蓝月王行礼后,太小蓝月王打量单晴瑶片刻:“难怪北地王会如此宠爱阏氏,果真是世上难得的绝色俪人。”
单晴瑶微垂首道:“外爷过奖了。”
丹干瞟了胡子穆一眼,视线指向了龙案。胡子穆会意地前去在龙案后方多放一个席位。丹干携起单晴瑶的手,慢步向龙案走去。
“今日怎么戴花冠?”
“夏日繁花似锦,用盛放的繁花做成花冠正好与北地王如日中天的盛世相匹配。”
丹干满意地点头:“城主的阏氏真是美如仙,又慧如仙。”
午宴是为太小蓝月王祝寿而设,歌舞升平,热闹非常。一直以来,阏氏只能坐在北地王右下方的凤案。今日,丹干与单晴瑶一同席坐,引来营地一阵热络的私语。
寿宴的焦点是由各族派出的公主为太小蓝月王跳的祝寿舞。此舞名为祝寿,实为让公主们在北地王与各王面前展现千姿百媚的良机,期盼能被北地王或者哪位王爷看中,纳入后-庭为夫人为妃。当年丹干的母后就是在献舞时为老上所喜,收入后-庭为左贤妃,生下丹干后就被晋为阏氏。
琴声起,十几位公主在营地中央翩翩起舞。她们跳的是楼兰的传统舞蹈,欢快轻盈。杨婉儿身在婀娜曼妙的公主群中,她的舞姿并不能引起注目。
单晴瑶的视线跟随杨婉儿的身姿起伏,她的舞艺底子很好,但没有其他野心勃勃的公主般懂得抢夺目光。她的舞没有勾魂摄魄的绚丽,却如七彩野花在清风细雨中摇曳生姿。单晴瑶的目光飘向龙依莎,他选杨婉儿就是知道她性善无争,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单晴瑶在丹干耳边低语:“北地王,看着公主们起舞,臣妾有些技痒。臣妾也去跳只舞,为外爷贺寿?”
丹干诧异中透出惊喜:“城主好久没看过你起舞了,难得你有兴致。”
单晴瑶道:“臣妾想跳的是羽蝶舞,要与一人共舞。”从邱平蝶那得知,杨婉儿最擅长的舞正是成双成对的羽蝶舞。
丹干笑着点头:“好,醉心人儿跳的什么舞都是最美的。”说话中手一扬,琴音戛然而止。众位正在倾舞的公主在诧异中停下舞步悻悻地退下。
单晴瑶向丹甘交代了几句,丹甘便下去与琴师交代,再向杨婉儿走去。当丹甘在一众公主面前要杨婉儿前去与单晴瑶共舞时,众公主不能置信的目光把杨婉儿射成了箭靶。
“阏氏娘娘真的是要我伴舞?”杨婉儿无法相信。
“杨婉儿公主刚才送娘娘花冠,娘娘很喜欢,就记住公主了。”
杨婉儿怯怯地允诺,心中满满的惊慌忐忑。与阏氏共舞,若跳得好,抢去了阏氏的风头,就别想安生。若跳得不好,拖累了阏氏让她面目无光,也是绝路一条。但箭在弦上,不发也得发。她只能深吸口气,走向营地的另一端。
单晴瑶拿过一条舞带,缓步走出龙案,与杨婉儿遥遥相对。琴声响起,两人的身姿腾跃,舞带飞扬而起,就仿佛两只绝美的蝴蝶,飞入了营地中央。丹干眼中渐渐涌起灼热,他的目光跟随两人的身影起起伏伏。
舞毕后,单晴瑶拉着杨婉儿上前,向丹干道:“北地王,臣妾的花冠就是霜公主所送,手巧得很。没想到她的舞也跳得很好。臣妾想请北地王赏赐于她。”
丹干微微打量眼前的杨婉儿,倩丽娇羞,姿色不俗,与兰姿有些相似。他看向单晴瑶执着的目光,微笑道:“阏氏想城主赏赐于她?”
单晴瑶莞尔一笑:“就赏赐一对佳偶天成的青玉镯吧!”佳偶天成的青玉镯是北地王一惯送给夫人妃子的礼物,单晴瑶唐确地要丹干把杨婉儿收入后-庭。
此言一出,营地响起一片喧哗。兰姿去世近两年,早有传言北地王有意在小蓝月族中再挑选妃子。没想到竟是一名由侍女所生的庶公主得到阏氏青睐。
丹干若有所思地看了单晴瑶一眼,微颔首:“如阏氏所求。”
单晴瑶嫣然笑起:“谢北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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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由午时一直到月上中天才结束,丹干在宴席中喝得脚步浮浮,被搀扶回到北地王寝帐后,一手把坐在榻边伺候他更衣的杨婉儿搂入怀中,压在榻上,呢喃着:“醉心人儿。”
杨婉儿一脸惊恐,双目不知所措地看向单晴瑶。
单晴瑶向杨婉儿淡淡道:“好好服侍北地王。”
丹干的唇不断地吻在杨婉儿的脸上唇上,一边咕哝,一边扯开杨婉儿的衣裙:“醉心人儿,你太美了。我要把你吃到肚子里。”
杨婉儿震惊地望向单晴瑶,眼中渐渐泛起了泪花。单晴瑶暗暗叹息,把油灯吹灭,转身离开。
单晴瑶躺在榻上,心头漾着叶名的忐忑。她没有深究杨婉儿是不是愿意前去北地王王庭,作为王族的庶公主,她的选择并不多。跟在丹干身边总比在叶洪潇等好色的王爷身边强。只是,若她也如邱平蝶一般,有两情相悦的意中人,自己岂非成了罪人?
单晴瑶在榻上辗转反侧时,一个黑影闪入了内帐,来到榻边。单晴瑶震惊地看着黑影,失声低呼:“你怎么……”
滕连虎的吻止住了她的话,缠绵了许久,才不舍地松开:“太想你了!”
单晴瑶压着声音:“你疯了,丹干就在隔壁帐中。”
“他醉了!”
“不许你再做冒险的事!!”单晴瑶重重地捶打他的胸膛:“你再这样,我……”
滕连虎又吻上她的唇,边吻边呢喃:“我会小心的。放心,他今晚不会过来!”呢喃中,扯开了单晴瑶的衣裳……
过了良久,单晴瑶靠在他怀中,抬首凝视他:“你怎么来了?”
“丹干的狩猎你千万别跟去。”
“你要做什么?”
“我要布局引狼上钩。”
“叶洪潇?”
滕连虎点点头,把她垂落的发丝撩起:“三日后的狩猎是一道重饵,他一定会吃。他尝到了好滋味,就会上瘾。在瘾里泡上两年,小狼也会成为野狼!”
单晴瑶轻嗯了声:“小时候,陆皓也和我说过抓狼的故事。他说狼很聪明,对放出去的饵很有戒心。如果疑心一起,那饵就废了,而且对下一个饵会更小心。”
“不错,所以这饵要花上至少两年才会有收获。”滕连虎看着单晴瑶的明眸,心头一阵紧痛:“醉心人儿,我真的想立即带你走,真的一刻也不想再等!”
单晴瑶轻抚他的脸颊,唏嘘不已:“我常常想,如果我不是月氏公主,而是个平凡女子,那该多好!那我就可以不顾一切跟你跑了。”
滕连虎微笑,笑中有深沉的无奈:“是啊!织女也一定会常想,如果她不是仙女,那该多好!”
单晴瑶俯在他胸膛:“幸好,我的夫君不是只会种田的牛郎。”
“我的娘子也不是只会织布的织女。”
两人对视笑起。
“孩子半岁了!”
“嗯,三哥来信说,他俩长了两颗小牙,现在拿到什么就放嘴里咬。”
“再过不久,他们就呀呀学语了,会爬了,会走路了。”单晴瑶鼻子一酸。可惜这一切她都看不到。
“醉心人儿,再等等。很快我们就会一家团聚!很快你就可以教他俩写字,读书,抚琴,奏箫。”
“不行,我要教他俩骑马,射箭,游泳,爬树。其他的,你来教!”单晴瑶眼中隐隐的泪意消散了。
滕连虎宠溺笑起:“他俩若都像你一样坐不住,以后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人取笑他俩:糟,差,丑,俗。”
单晴瑶瞇起双眼:“说到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这嘴损人不见血。”她俯下身来咬住他的唇。
“你这是在引诱我。”
“胡说!我是在惩罚你!”
“是诱惑!”
“哎呀,别……”
“娘子如此诱惑,为夫若没反应,岂非对不住娘子的用心!”
───
晨光初起,单晴瑶遥看远处笼在黑影中的矮丛林,滕连虎的身影隐没了。她安心地吁了口气,要转身回帐时,看见龙依莎缓步走来。
“阏氏,好早啊!”
“子爵怎么也那么早?”
“不早起,就看不到意想不到的风景了。”
单晴瑶微微一震,忙问:“子爵的病,如何?”
“根据林大夫的方子调理了几个月,好了许多。一年半载后会慢慢好起来。”
“儿郎说了,你有任何事,他都会倾力相助。”
龙依莎身子一紧,凝视她的双眸:“我做的一切是为了你,与他无关。”
单晴瑶咬咬唇:“儿郎是我的夫君。”
龙依莎冷冷一哼:“滕连虎把你从王庭偷带走,又把你送回去,算什么夫君?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私会,他没办法留住你,还有脸面纠缠你?”
“他会带我走的。”单晴瑶杏眸一凛,话语坚定无比。
“他凭什么?你以为靠青海的几座围城他就可以威胁丹干放了你?我知道他在练兵,十万?二十万?楼兰有百万铁骑,要把青海的围城夷为平地简直易如反掌。滕连虎根本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子爵,够了!”单晴瑶决然地喝道。
龙依莎凝视她:“给我一个机会,快则两年,慢则三年,我会向丹干要你。”
“什么?”单晴瑶震惊地望向他。
“醉心人儿,留在我身边。我会慢慢把你的心要回来。”
“龙依莎,你到底要做什么?”单晴瑶悸颤地低呼。
龙依莎把单晴瑶的手包入掌心:“醉心人儿,给我一个机会,留在我身边一年。若我要不到你的心,我把你送回给滕连虎。七年前我错失了,如今我不想放手。”
帐中淡淡的茉莉花香掩盖了昨夜的阳刚之气和鱼水之欢。
丹甘进来为她梳洗时,单晴瑶惘然地看着铜镜中的脸:“丹甘,红颜,是不是祸水?”
“娘娘,红颜不是祸水,觊觎红颜而不择手段的人才是祸害。”
单晴瑶愣了愣,苦苦一笑:“那是有祸水,才有祸害,还是因为祸害,红颜才成了祸水?”
“什么祸水,祸害?”丹干掀帘而入,他向丹甘横扫一眼,丹甘立即垂首退出寝帐。
单晴瑶见丹干脸色不虞,微笑道:“是谁一大早惹恼了北地王?”
丹干一手把她扯入怀中:“谁惹我生气?你昨夜不是应该在我怀中吗?怎么醒来搂着的人不是你。”
单晴瑶把他推开:“昨夜北地王拉住杨妹妹不放,我成全北地王的美事,北地王反倒怨我。”
丹干眉峰一耸:“我拉住杨婉儿不放?我只记得我叫唤的是醉心人儿。”
单晴瑶眼中有些亏怯,但依旧撑起一脸理直气壮:“北地王怀抱何人都不知,又怎知叫唤何人?”
丹干眯起鹰眸:“看来是我的过错。是我不够勤勉,没把醉心人儿的身子记到骨子里去。”他伸手就要把单晴瑶揽入怀中。
单晴瑶一个闪身避开,轻瞪了他一眼:“北地王再这样,所有的王爷大臣都会说我是迷惑君主的红颜祸水。王爷大臣们还在等着北地王呢!”
“让他们等着。好了,我不闹你。和你说个事,子爵会把启明远留在王庭。”
单晴瑶愕然:“留多久?”
“一两年吧!大唐皇帝登基不久,他忙得不可开交,自是无暇管教王儿。我让启明远留在你帐中,由你来管教可好?”
“若子爵不怕我教坏他的孩儿,我倒是很乐意让启明远与玉儿做伴。只是,子爵怎会这么忙?他不是个闲子爵吗?”
“只有你说他是闲子爵。子爵的才华智谋是天下少有,只是大唐首绝皇帝顾忌他的楼兰血统,不敢重用他。我一直想把他招归楼兰,为我所用。”
单晴瑶狐疑:“既然不重用,子爵又为何事忙?大唐皇帝和子爵有心结,更不可能重用于他。”
丹干微微思量:“你知道子爵的父王楚王是大唐首绝藩王。大唐皇帝对各藩王一向极为忌惮,登基不久就加快了削藩的举动,下了旨令要各藩王削封地,缴兵权。藩王中以吴王,楚王为首,这两王也是大唐皇帝下重手要治服的藩王。子爵此时又怎会再有闲情?”
单晴瑶吃惊道:“大唐皇帝下什么重手?他会对藩王痛下杀手?”
“赤疤还是太子时,因吴王的世子在宫中与他对弈时出言不逊,被他用棋盘打死。大唐皇帝赤疤绝非善类。”
“那子爵可有应对之策?”单晴瑶急忙追问。
丹干淡淡一笑:“清君侧。”
“清君侧?什么意思?”
“清君侧,清除大唐皇帝身旁的乱臣贼子。子爵早已暗中联合其他藩王,集各藩王之力,借清君侧之名,向赤疤逼宫。”
单晴瑶震惊得合不拢嘴:“是,谋反?他,想要做大唐首绝的皇帝?”
丹干哈哈大笑:“就算藩王们成功逼宫,以子爵的楼兰血统,他是当不上大唐首绝的皇帝。我还是再想想法子,把他抢到楼兰来,为我出谋划策。”
单晴瑶还没从龙依莎的宣示中回过神来,如今脑袋又被丹干的话炸得血肉模糊。
“清君侧?外公是赤疤的北地王,他们会不会伤害外公?”单晴瑶焦急问道。
丹干重重地握住单晴瑶的手,郑而重之道:“北地王是你我的外公,又没有支持削藩,藩王们不会动他。子爵也绝不会让他们伤他分毫,你别担心。”
“那,如果清君侧失败,会如何?”单晴瑶颤怯地问。
丹干的神色慢慢沉淀:“如今你明白知晓他为何要把启明远留在王庭。若事败了,而他无法逃脱,我答应会护住他唯一的血脉。”
浓重的寒意从单晴瑶心底腾升,把她的身子寸寸冰封。成王,败亡?
冷意颤抖她的声音:“子爵会成功吗?”
丹干眉眼微紧:“子爵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如今他身子亏空,女色上有心无力,不会有什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自会竭力筹谋此事。这是男人间的权力争夺,你别多想。总而言之,我保证外公不会受牵连。”
单晴瑶听出了丹干对自己与龙依莎之间的忌惮,急忙轻“嗯”了声,转开话题:“北地王何时要出发去狩猎?”
丹干点头:“他日,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我要陪义母。”
丹干轻笑:“你和小蓝月缘分不浅啊!也好,接下来几日你就在王庭游玩,待我抓只兔子回来给你。”
“兔子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北地王给我抓只狼?”
丹干愕愣一瞬,轻敲她的额头:“若不是你长得活脱脱的绝色女儿样,我真以为你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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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下来的日子虽不免显得枯燥,可两个义兄每天都会带着家人来作伴。有两个小孩儿在眼前玩耍,倒也不乏趣味了。
两个孩子现在也都只有三四岁,虽然收了他们做徒弟,可暂时叶洪潇也只能教他们些简单的内功修行,距离学习高明武功还早得很!而李玉莲毕竟是女孩子也还罢了,丘廉性子比较忠厚温和,可天资却并不高,所以叶洪潇对教这两个孩子武功也就不那么精心,只聊胜于无罢了!
初夏时节较为炎热,若非毕岑不便长途跋涉,叶洪潇本想一家人回山庄住更好!如今索性家里有的是解暑用品,倒也并不难熬。
只不过连日传来消息,梅山教虽暂缓了进犯西域。可玉罗门以及武林各派却没想息事宁人!现在玉罗门集结众力聚集蜀中卧龙,叶洪颖虽未亲自前往,但其子女,以及三个弟子,还有古绝与华山派皆亲赴前线,摆出的架势明显要与梅山教决一雌雄!
而叶洪潇虽立刻想到此时与敌人距离最近的都是自己至亲,显然此举出自父亲,目的就是要逼迫自己出手!但即使明白知晓他是故意让自己坐立难安,心里有再多不甘,却也难以对这番破釜沉舟之举不闻不问!
唐知是圈套却也不得不去跳,这原本是叶洪潇最常用来对付别人的拿手戏!如今却被人反过来用在自己身上,心里的不忿可想而知!不过想想时间虽然比自己预计的早了点,可一切事情发生的也是突然,或许提早行动也不是不行!但究竟要如何部署,恐怕还得更多思量才行……
毕岑见丈夫连日人前虽一如既往,可一旦独自便面有忧色。结合日常所闻,心里便立刻了然其心!而作为她自己,也明白知晓丈夫虽然脾气固执,但对亲人却也向来极重!现在他只是和乃父堵着一口气,可如果坐视不理,日后悔恨怕也会追随终生!
终有一日,听闻和梅山教外三堂中碧莲堂一战,白陆燕为保护叶洪勃受了其门主一掌,伤势恐怕还颇重!而且叶洪勃和启明远也都已经有伤在身,乃师古绝和华山派也多有折损!
见丈夫倚窗独坐,毕岑心里暗叹,轻声劝道:“洪潇!大丈夫行事快意而行,想做就做,当做的更不用多虑!你既然担心师父,还有哥哥,姐姐他们,娘这些天也为了华山派寝食不安,何必非要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再后悔呢……?”
叶洪潇微微皱眉!沉吟半晌,毕岑又温柔一笑:“其实你现在比谁都担心!师公、师婆,还有外公和外婆的死,你都一直耿耿于怀!如果梅山教真对华山下了狠手,你是不能无动于衷的!而且现在师父他们还在前面拼杀,你心里又怎么能不担忧?而且无论亲情与否,如果真的为了一时赌气造成无可挽回的大错,最后懊恼的不还是你自己……?”
半晌,叶洪潇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拉起妻子双手无奈苦叹:“你说的我当然都明白知晓!可这件事,明显是爹故意设计要逼我出手去救人。如果我就范了,以后任何事他们还都可以照方抓药,那我就真的永无宁日了!再说你眼看也快生了,我怎么放心离开呢?”
毕岑看着他微笑摇头:“你根本不用担心我的,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害怕我会没人照顾?再说整天看着娘愁眉苦脸的,我心里也难受的厉害!我想,倒不如真的就把事情都解决了,一家人可以真的安安心心过日子。好歹骨肉至亲,难道还真要搞得老死不相往来……?”
沉吟半晌,叶洪潇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好吧,就听你的……。这样,明天一早我就先去安排一下家里的事,然后直接去蜀中。我会尽快回来,无论如何我都要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