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奇怪的对视一眼,上官谷槐皱眉道:“叶公子,老夫虚活百余岁,论天赋智计确不敢相比公子!但自认对世态人情也算看惯许多,绝不相信人世间可以停止纷扰!公子所想,恐怕只能是虚幻一场而已!”
叶洪潇淡淡点头:“不错!所以我才会决定坐山观虎斗……”
三人听了一惊!叶洪潇又是一笑:“现在我无法猜测玉罗门,或许只能说是叶洪颖究竟还有多少潜在的势力,也无法揣测南异雪重生之日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但我明白知晓一点,无论是他们中的谁,至少都有与梅山教同归于尽的本事!而对我来说,人不犯我,我也不愿牵连太多。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与贵教和武林中人一样,不断消耗自己,最终被人一口吞下去……”
上官谷槐听了不禁心头大惊!“原来公子早已想明一切,如今只是在静待时机,等着和最后所有人最终幸存的那个可怜虫争一日长短!而其实无论是本教,还是玉罗门,在公子与南异雪看来,原只不过大宴之前的那碟小菜罢了……!”
叶洪潇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平静的笑了笑:“人贵自知!如何看待自己,只能是贵教自己的事!弹打出头鸟,在下不过念在相识一场,寥做提醒!而今后该如何行事,也只凭贵教自己了……”
见他站起来要走,上官谷槐突然又问:“请恕老夫冒昧问一句!以公子看,本教现在若想挑战贵山庄,结果将会如何……?”
叶洪潇头也没回,只淡淡撂下句:“不妨一试……”
见他出了门,严清为急问:“爹!真就这么放他走了……?”
上官谷槐苦涩一笑!朱平年轻轻拍了拍妻子手背:“他说的对!他已经不是当年咱们见到的那个孩子了……!哎!现在我心里不免有点后悔,当年也许真该早点杀了他!如今虽未真的交手,但我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即便咱们三人联手,恐怕也不见得能留下他!而且他已经表明此行是有备而来,贸然行事,恐怕也只能是自食苦果啊!”
上官谷槐点点头,叹了口气:“厚德说的对啊!原本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他要让我去灭了伽蓝峰?而不是利用本教去大前锋对付南异雪?无论如何,本教总比那些江湖上的酒囊饭袋强多了!而现在我才明白知晓,本教灭了伽蓝峰。而灭了天水都护府的,恐怕也正是伽蓝峰那边的人。他的理由虽然合情合理,但除后患自保之意,也是不言自唐!若真让他说破了本教计策,也只不过更丢人罢了!况且我也已经暗中与地尊商量过,若要偷袭安华马帮,绝非唐智之举!因为那其中不仅暗道机关不计其数,而且暗藏的高手,连他也都难以尽知!显而易见,叶洪潇所以会如此成竹在胸,必然是早已有了完全的准备……”
朱平年点点头,长叹声:“爹说的对!本教蛰伏百年,主因就是不甘为南异雪去做垫脚石!叶洪潇如今与其父背道而驰,虽饱受诟病,但却也不会比真和他爹父子相残更坏!可若我教真的出手杀了叶洪颖,反而他从此再无辖制。而他之后还可以父仇之名来向本教寻仇,可江湖中人卑鄙下作,即便知其阴险心计,却也只会把本教当做死敌!继续下去,本教与南异雪抗争百年,最后却成了他一个毛头小子的垫脚石,着实令人不甘啊……!”
严清为听了父亲和丈夫的话,不禁大为惊愕!“一个如此年轻小子,他真有如此心计?若果真如此,他岂非比那南异雪更加可怕?那本教此举,也只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上官谷槐苦笑点头:“霜儿,不幸被你言中了!本教此番,确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啊……”
严清为听了脸现愁苦!朱平年想了想:“爹,霜儿!现在已经不是悔恨的时候了,我看还是要早做打算,以免日后措手不及啊……!”
上官谷槐点了点头:“不错!如今本教已掌握了川、陕、徽半臂天下,教中兄弟也颇为疲惫,且再进恐怕日后也会为继不足!厚德,你传令下去,除川中之路,其他所有人退出一界之地,严守阵脚。严密监视各地动态,以防各派暗中互相支应!现在我们最重要的首先是保住自己,然后尽全力攻取川中,才算可以进退得宜……”
妙真离开南异雪之后回到了柔春院,也自然早知道了自己伽蓝峰的事!惊骇之余,她也很快明白知晓了原因!首先事情必定是叶洪潇所为不用多猜,原因也不过是他要断了自己后路!
因为如果自己不肯忠诚于他,日后万一以伽蓝峰主的身份和他为敌,也绝对不是能轻易了结!毕竟他绝不会认为洛天毕霜能用自己的性命去维护他,所以他就先一步断了自己的后路,让自己只能从此彻底臣服!虽然心里极其不甘,但她如今又能怎样呢……?
对于叶洪潇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妙真很正常的惊讶了下,但随即换上了一张笑脸下拜行礼:“属下拜见公子!”
叶洪潇淡淡看着她,半晌点头微笑:“很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懂得审时度势,不意气用事。非常好!起来吧……”
“谢公子……”
缓缓站起来,妙真给叶洪潇斟满了一杯酒,然后坐在下首!
半晌,见他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妙真不禁奇问:“公子今日前来,难道……,难道就没什么要问属下的……?”
叶洪潇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摇头:“我可不认为你现在就能知道南异雪藏身的地方究竟是哪!倒也不是因为她会对你有什么怀疑,只是作为她,一种习惯的自我保护意识。如果不是必要,她会最希望在神功练成之前,你都不会有必要再回去见她……”
妙真心下一阵叹服!笑着又给他斟满了一杯,由衷赞叹:“公子果然天纵奇才,世人之心纤毫不遗!属下万分敬佩……!”
“我虽不喜阿谀,但也并不讨厌真心话……”
妙真呆了下,随即嫣然一笑!听着她缓缓讲述南异雪当日一路逃亡,被叶洪颖让过,又一路潜行,直到进入那现在她还不知究竟是什么地方的秘密基地!
沉吟半晌,叶洪潇缓缓点头:“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们行舟数日,但其实所到的地方恐怕离庐山还并不远!因为以你说是一直潜行在山腹溪涧,以及浓密芦苇丛之间,显然是并未进入大面积的水域。只是由于道路曲折,才会用时较长!如果是走陆地上,虽然能快些但难免会留下线索痕迹,所以她才会选择水路!可是……”
心里似乎有点什么奇怪的感觉,可只一闪而过,没能抓住!想了想,叶洪潇才又道:“不过也不要紧了,现在她已非首要之人。只要帮我做好最后一件事,她也就完成了任务,可以功成身退了……”
妙真心里大为疑惑,但却又实在不敢问出来!
叶洪潇看她脸现踌躇,只淡淡一笑:“放心吧!只要你能把该做的做好,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区区一座伽蓝峰,装假了那么就也不会讨厌?以后我就送你个更大的地方,随你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了……!”
“多谢公子!属下必定忠心效力,万死不辞……!”
解决了正常的需要,叶洪潇对这种女人也不会心存什么依恋!暂时一切都算平静了,叶洪潇明白知晓,只有把那些人的力量都压制到最低谷,才能在需要他们爆发的时候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所以即便他们丝毫不必去怜惜,但也没必要太早浪费掉!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可供自己利用的,都不妨先去维护一下。就算想让狗去咬人,不也得先喂熟才行吗……?
原本叶洪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梅山教进入计划范围,就必然有来无回!可他万万没想到,刚分派陆皓带人到终南山,白陆燕和白守信则带人回了卧龙。原本这两边只是想激起梅山教更浓的杀意,引其入瓮,却不想还没交手,除了蜀中一方,其他地方的梅山教徒却都退出了战团!
连等两天,不仅没见梅山教再有进势,反而听到其在各处建起了分舵,完全一副要安居乐业的样子!
可就在梅山教将要进攻到的一些地方,此时正隐藏着许多武林高手!其中唐笑天和唐门是不用说了,还有点苍,五台山清凉,玉林,金光三大寺院,以及峨眉金顶的玉皇寺,龙虎山真武观等许多很久没参与过武林中事的门派高手!
这些人都是多年来或本就与叶洪颖交情匪浅,之后也都由唐笑天暗中联络的。如今叶洪颖正是把这些人都安排在了紧要位置,只要梅山教疲惫一到,就会被突如其来的疯狂攻击彻底击垮!
可叶洪颖万万也没想到,梅山教的攻势居然会戛然而止!而且让自己连追击的机会都没有,就都退回了安全位置。虽说只剩下那蜀中一代,可全力硬拼绝非叶洪颖所愿!
一切变故都让叶洪颖极为不解,而其他江湖中人佩服之情是不用说了,梅山教众人也不禁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唐刀唐枪,那些埋伏倒也不会太难对付。但如果是深入埋伏,就会腹背受敌,结果就绝不容乐观了!
上官谷槐心里不禁暗暗庆幸,虽然叶洪潇绝不会是真的心疼自己,但幸好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否则仅这短短月余,自己梅山教已经不只一次面临灭顶之灾了!
如此看来,如果自己不想做任何人的炮灰,还真不能去当这出头鸟!只能是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等他们彼此去拼个鱼死网破,才有自己渔翁得利的机会!
而同时,上官谷槐也想到了另外一点。叶洪潇明显早就掌握了一切动态,但偏偏不早不晚,正好在自己将要入网的时候前来提醒!可见他确早算计好了一切,为了不让乃父独大,先任由自己梅山教趁势崛起,大肆扩展!而到了自己临危之际出来提醒,虽然是保住了自己,却也让其父偷鸡不成,而他的目的就是达到如今这样一个相对平衡的局面,谁也难再多图一寸之地!
但想一想,叶洪潇未动一兵一卒,只顺势利用残局布成了一个对他自己最有利的局面,这番心计也着实可怕!只不知他爹是否明白知晓他这番筹谋?今后的变数,也是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但上官谷槐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是个不进不退的局面,为保完全,他还是想侵占蜀中之地。那里贯穿南北要道,退则返回根基,进则有利可图。而只要不侵犯到叶洪潇,叶洪颖纵然再有计谋,自己小心应付就是了……
皇帝过场一样的在敦煌周围几个地方巡视了几天,形式上嘉奖了一些政绩优秀的地方官,其他的也没什么太大建树!
回到敦煌,他便只想着能多享受些日子,最好能找白玲珑陪着!可白玲珑对他的态度仍旧是不冷不热,叶洪颖日常似乎也挺忙。妹子虽然不忍让他冷落,可彼此好像也没有太多话可说。尤其是现在虽然梅山教的威胁暂时除了,但也更证明其厉害。
而现在除了叶洪潇,显然也已经没人能抵抗唐刀唐枪的对敌,可他肯定又是不会出手的!
所有人里最心苦的一个还是叶洪勃!虽然启明远性格更温和,更重情,但毕竟不像同胞所出骨肉一样发自天性的亲切!而原本也是该一家人能安享天伦的时候,却闹得如今这样连见面都不行!
她也和大多数人一样,简单的为父亲骄傲,为弟弟怜惜!根本想不到,更不会去想父亲和弟弟之间也会存在那一山不容二虎的尴尬处境!
这几天启明远总会有意无意提及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以叶洪勃心意,如果两位老人家自己心里乐意,也不失为一个对彼此都好的圆满结局!但此时此刻她实在也没太多心情去想这些,只好摆出个默许的态度!即不反对,也不费力促成!
但启明远心里却大为着急,原本他还想此来能为母亲全个名分,也能让自己的身份可以更加顺理成章!他倒也不是想和谁争什么,只是很正常的人之常情!但他也知道,这时候断然是不能去找弟弟说这件事的。而如果自己首先提出来恐怕也难免惹人非议,最好是能由姐姐提出来!
启明远自然也明白知晓姐姐现在心里极为烦恼,也明白知晓骨肉亲情也会有亲疏之别,不可能代替!虽然心里发愁,却没办法去紧逼。
皇上现在虽然安定了下来,却也没想别人的事要怎样,只是忍不住想要见叶洪潇一面。好歹找他要颗定心丸吃,也能看看情况,说不定能帮他父子打开心结!而如果自己能让他们父子之间和睦了,也就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只不过皇帝也没想到,第一次带着两个亲随微服上门,却也被拒之门外。虽然他含蓄的表明了身份,但叶洪潇似乎根本不懂!纵然他如何苦口,守门的人就是不肯再多为他去回报一个字!
无奈之下,皇帝只好叫上启明远,由上官庭带路二次登门。
这一次,叶洪潇当然不会不见。
满脸漠然的等在门口,见一行来到堂前,叶洪潇当即跪下。皇帝抢上几步想扶住,可叶洪潇却坚持跪到地上:“草民叶洪潇参见皇上!万岁!王爷千岁,拜见白大人!”
三人相对皱眉,他这番恭敬,表明了疏远之意!那无论自己想说什么,也就都别想让他心里毫无芥蒂的接受了!
皇帝双手扶起叶洪潇,满脸慈和的微笑:“洪潇免礼!多年没见,你是越发的精神了!我今天来只想看看你,不用太客气了……”
当下,叶洪潇请三人入内奉茶。皇帝“慨然”赐坐,上官庭和启明远道谢坐下,但叶洪潇却只垂首肃立一旁!
微微皱眉,皇帝柔声微笑:“洪潇!这乃是你府上,可别这么拘礼,否则我们也不自在了!快坐吧……”
叶洪潇语气不冷不热,只是要多平静就有多平静,要多陌生,就有多陌生!
“皇上乃是天子,草民岂敢平起平坐?若有指教,草民洗耳恭听便是!”
他这态度,一时间让皇帝满肚子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此来除了私心,就是想劝其家事,最好当然是动之以情,平和的规劝!但叶洪潇唐摆出这幅拒人千里,却让人根本没法跟他套熟了!
半晌,上官庭微微一笑:“小……,啊!叶公子,皇上此番西巡,主旨是为了勘察西域各地河防,以备夏季洪涝!自入春修筑堤防以来,安华马帮出资极多,皇上极为赞许。今日前来,也正是想对你功绩表达赞许之意啊!”
皇帝听了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洪潇你仁惠善施,西域百姓皆极为感激!而且你素来善举极多,正好为天下商贾表率!我定会让人将你善行广传天下,借以激励百姓仁善之心啊!”
叶洪潇心里不屑冷笑,语气仍旧平静无情:“皇上谬赞,草民愧不敢当!草民也仅只是为乡邻安危稍尽微劳,实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皇帝极不自在的笑了笑,上官庭也是极为尴尬!启明远忍不住皱眉道:“你一定要这样吗?我们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非得这么拒人千里……?”
他话一说完,却惊见叶洪潇突然冲着他跪倒:“王爷息怒!请恕草民不敬之罪!但草民卑微之躯,也实不敢当王爷大驾探视……!”
启明远整个人顿时僵住了一样,忍不住一声悲凉长叹!
皇帝皱眉沉吟问:“洪潇!我听说你近来一直深居府内,甚少外出。你为人向来饱学,想必多日深居,学识必然又精进了不少吧……?”
叶洪潇心下会意,缓缓站起来垂首回应:“皇上过奖!草民近日只是随性阅读,也谈不到什么精进。若得圣教,实乃幸甚!”
皇帝微笑点头,当即吩咐从人:“久闻洪潇这宅子布置精巧雅致,你便带我去看看。其他人在此等候,不必来打扰……”
“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园中,皇帝四下观望,不禁点头赞叹:“不错!洪潇你果然是品味超凡,清雅不俗!这园中景致,花木名贵珍奇,却毫无媚俗之艳。装潢精巧极尽了清高品性,丝毫不落世俗富贵俗套……”
“皇上过奖了!草民受之有愧……”
皇帝微微皱眉,凝视了他片刻,微笑摇头:“此处已只你我二人,你无须再如此了吧……?”
叶洪潇淡淡一笑,仍微微颔首:“皇上怕是有些误会了!昔日草民身在江湖,草莽之气难以尽除,平日言行确多有不当之处!然如今草民已身在凡尘世俗,仅只是大唐一普通子民,理当遵纪守法,恪尽礼数才对……!”
皇帝微微皱眉,沉吟片刻问:“如你所言,我大唐向以忠孝为先!而你如今却不肯认父尽孝,又不肯为官尽忠,岂是恪守子民礼数了?”
叶洪潇淡然一笑:“皇上所言甚是!只不过,草民自降生便无父无母。虽有传闻说生父尚在人世,但却是毫无证据证明!而为官之事,草民自认才疏学浅,实在无力为国尽忠!即便栖身朝堂,也只不过闲食俸禄。不仅会累皇上落识人不唐之说,草民自己也会惭愧无敌,又是何必呢……?”
皇帝听的大为惊讶!也还感到哭笑不得!世人都知道叶洪颖就是叶洪潇亲老子,可他并未慈养过这个儿子一日,且其母早亡,义父也故。如果他真铁了心不认这个爹,天下虽大,但还真没人能拿出个十足证据来说明什么!
如果自己勉强他入朝为官,虽然天下人都知道他才华盖世。但如果他也就是铁了心,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那自己这皇帝还真把他请去拿来当菩萨供着?
此时换谁在此都明白知晓叶洪潇这番话纯属狡辩,但他字字属实,却也就是叫人没法反驳。一时间,皇帝也不禁大为无!
半晌,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哎!其实我来见你最重要的原因,你肯定是心里有数的……!南异雪没死,我始终心里难安!而昔日你曾答应过我,但最后却……”
叶洪潇淡淡截口反问:“草民曾答应过皇上什么……?”
皇帝一愣!叶洪潇又轻轻一晒:“草民昔日曾说过,无论事态如何,只要草民在生一日,皇上便可高枕无忧!而如今草民并未死去,皇上也依旧安乐如故,又有何不可安心?况且草民也并非许诺过任何人一定会杀了南异雪,毕竟树欲静而风不止!草民现今无非只求一己安然度日,却无奈往昔结怨过多。也只能勉强使事态平缓,希图自保……”
皇帝看着他苦笑摇头:“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啊……”
“草民惶恐!”
“哼!的确!我虽不知你是否真心安于平淡,但也明白知晓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你真正的信任!只不过,我对你也无须讳言。南异雪在世我终究难以安心。你虽说要为我抵挡南异雪之祸,但也该能体谅我的心情吧……?”
叶洪潇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淡淡讥讽:“皇上万金之躯,自然不会甘心与草民共死!但于自身而言,天下间也不会有人把他人性命凌驾于自己之上。正所谓:天同此理,人同此心!皇上必可理解!而草民可以保证一点,也只有自己生,皇上必可无忧!若我死,那皇上便请自求多福了……”
皇帝紧蹙眉头问:“那你可有十足把握能对抗南异雪……?”
叶洪潇随意笑笑:“以草民武功,天下间能动我的已然不存!而无论安华马帮,或在下此区区宅院,也非任何人都能来去自如!纵然南异雪有意重来,也必定会以草民为必定先除之首!这一点,皇上无须怀疑!而如果她敢来,且不提能否见得到草民。能否活着走出去,也只凭她自己造化了!草民言尽于此,一切只凭皇上定夺……”
其实,无论他肯不肯给这颗定心丸,皇帝也根本不能怎么样!不过听了他的话,皇帝心里也想他既然敢如此平静,那防备做的也一定是万无一失了!而且他也知道,就算叶洪潇说的话只不过是搪塞自己,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别说自己现在在他的手心里,就算回到京城,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他!
半晌,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哎!洪潇,我知道无论怎么说,整件事中最难,最苦的,都没人能比得了你!所以你心里有怨,有气,我都能理解!但我自幼丧母,父亲一生操劳国事,只有一个妹子作伴,也常常会感到孤寂!直到遇见了你爹,无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只请你相信,我对他的兄弟之情绝没半点虚假!这些日子我常见他独自惆怅,他虽然嘴上不说,可谁都明白知晓他是在为你的不谅解伤心!你为人的确不免骄傲,任性,但我向来还觉得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可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能结纳你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叶洪潇平静的看着湖面,半晌缓缓冷笑:“世人皆可以满口仁义道德,随处教训别人,但唯独自己遇到事情,把一切全都抛诸脑后了!像皇上,此来向草民寻定心丸吃,可对人岂非还是会去责其多疑不仁?说到底,草民也只不过一个世俗之人罢了!皇上可以一道圣旨令我为他去死,但试问,又如何能让我真心去认那个自小只给予了我满身负累,从未有过丝毫关怀之情的父亲……?”
皇帝听了心里也不禁大为苦涩,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情之可贵,发乎真心!纵然利刃加颈,最多也只不过是因畏死的虚情假意!若寻常人便还罢了,但对你父子却全然无用!但血浓于水也是事实,骨肉之情又岂会轻易能够抛弃?难道你心里可以忘却亲情,无所挂念?”
叶洪潇缓缓回头看向他:“皇上!我叶家子判父疏非只一代,这想必皇上深知!因此我现在不仅仅是为人子,依是已为人夫,将为人父!若换做皇上,觉得我是该去延续父祖,令自己的后人也如我今日一般视父如仇?与其不孝不慈,我也只能权衡利害,避免永远难以了解仇痛!难道这点私情,皇上认为有何不对?”
皇帝听了不由呆了好一会儿,随即一阵苦叹:“是啊!父慈方能子孝!以如今事态,你若一味去恪守孝道,就必然会疏远了妻儿。一切事端恐非短时间可以解决,那时说不定你孩儿也已成人,但你却不免要步了你父祖后尘,这点倒是我未能想到啊……”
叶洪潇缓缓摇头:“若皇上真念昔日结义之情,以我之见,倒是该劝劝他早点远离是非!如今的事,左不过一场风波,天下已无人能够化解。与其徒劳无功,又何必枉费心机……?”
皇帝心里满是苦水!而叶洪潇自己何尝不明白知晓自己这话只是白说?但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现在周全自己就得了,其他的大可视而不见!
皇帝虽然见到了叶洪潇,但他也并没能得到让人欣慰的效果!不过,对此叶洪颖倒也没什么失望的样子,因为这原本就是他可以想到的结果!
可现在叶洪颖其实也顾不上去为自己的家事费心了!虽然梅山教暂时停止了大面积蔓延,但在那彼此的分界线周围,蜀中一代仍旧纷争不断。
由于江湖各派与南异雪一战后皆元气大伤,叶洪潇的安华马帮几乎已经囊括了武林中大半高手,其他的如武林盟等大多还是处于地我不唐的态势。
总的来说,叶洪颖和古绝已经尽力,但无奈实力比对手相差实在很多!界限以内还好,但梅山教占据西南各地,根基稳固,很多门派都已经不得不顺从,否则就要饱受摧残!
可前往相助的玉罗门人,却也大多有去无回!就算是陆皓从终南山转往了蜀中卧龙,也在半路到青城山下的时候被梅山教外三堂的两个门主夹攻,吃了点小亏!
叶洪颖心知梅山教蛰伏多年,无论是自己精心培养,还是多年来的招揽,其教中高手必然数不胜数!而单打独斗自己的几个徒弟,以及一些顶尖高手还是可以应付的,可总体比较却只能自认不敌。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无论是谁都已经是欲罢不能!对于梅山教来说,其西南根基稳固。但他日如果南异雪真的卷土重来,他们大可避其锋芒!
退一万步,已经蛰伏了百年,梅山教也可以继续俯首称臣。可南异雪何其精明?至少为免腹背受敌,她恐怕也不会轻易饶了梅山教!
而反观“武林正道”,新仇旧怨相加,南异雪绝不会轻易放手。尤其各门各派绝难甘心顺从,只剩下奋力一拼。可纵观当世,除了自己那儿子与其所掌握的实力,又有谁去抵挡梅山教,乃至南异雪?
最可怕的,如果梅山教终于与安华马帮交手。南异雪就很可能会突然出现一举击垮武林正道,然后视两者动态而定。若届时梅山教和安华马帮都选择独善己身,南异雪是不灭寿命,绝不在乎等他们都寿终正寝!
利害之间,叶洪颖明白知晓自己不但无法保全儿子平静的生活,恐怕还不得不把他重新拉回来去为武林中人拼命!虽然心里难过,但他却实在也没其他的办法了!而究竟要怎么做,他也仍旧极为踌躇!
好言相劝是肯定没用的,激起他同仇敌忾之心,就必须借别人的手伤及到他会在乎的人!但自己那儿子又是何其精明?任何方法都很难瞒住他。甚至那样还可能会更激起他偏执,搞不好他还会先杀尽武林正道,再去拼命打击对手,甚至与朝廷兵戎相见,令天下生灵涂炭!
叶洪颖无法想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只知道那一定是自己无法想象的惨烈浩劫。但如果叶洪潇真的始终不肯出手,也同样避免不了一场劫数!
左右为难之际,叶洪颖只在感到难以权衡!而现在身边最能商量大事的,也只有古绝、江卢雨和洛天毕霜三人了。
洛天毕霜的隐情在他们之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没人说出来而已!此时听了叶洪颖说出心里所想,三人也都深有同感!
思索良久,古绝缓缓开口:“叶兄!恕我直言,对洪潇用计,虽然你智谋超凡,但恐怕也难有成效!而以我看来,时下岑儿还有三两月便将分娩,也的确不宜再让他过多涉及琐事!不过人毕竟都是难以满足现状的,尤其洪潇那样眼界开阔的人。他绝不可能不明白知晓如果南异雪复出,纵然一时会对他有所顾忌,可彼此还是迟早难免一战。为了自己的后人,我想他如今只是不想让亲人为他担忧。等岑儿生下孩子,家事平静了,他一定会开始考虑今后的……”
微微点头,叶洪颖不禁苦叹:“谢兄所言我何尝不知?但时下川西许多门派都已饱受煎熬。但我等现在却是无力对抗梅山教,难道就这么坐视同道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