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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消受不起

2019-01-13发布 3955字

“嘿嘿!”

“嘿你大爷,你跟我再怎么打,甚至真的拼上老命,看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在演戏,至于你们家大鹫,则更加不必用你操心,根本没人能伤害到她。所以能让你感到掣肘的人,也就剩那个小姑娘了,只可惜,你对人家情意拳拳,人家对你爱答不理,这就让你想保护她都不知该如何下手,你又不能整天泡在脂粉楼耽误人家正常营业,更不能将她接出来留在身边。”

“你懂个屁!”余快终于沉不住气了,板着脸说道,“我要是说一句话,脂粉楼有胆子不把人乖乖交出来吗,就不怕我明天拆了那座破楼?”

“是是是,整个天底下都没人敢拦你,可关键是人家小姑娘自己不情愿啊!你们现在的交情是个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就没点叉数吗?而且你肯定不想在她面前破坏了自己的风度形象,恐怕打死你也不会强迫她做违心的事。”

余快的肩膀垮了下去,蔫头耷脑,就像个斗败的公鸡,“你个鳖孙,就这么点小聪明,还都用在我身上了。”

南过突然停下脚步,盯着余快的背影看了又看。多走出两步的余快察觉到他的异样,也跟着停下来,转头望着他。

“怎么了?”余快问道。

“你刚刚和我打那一架,动机不单纯啊!”

余快嗤笑一声,转过头去继续走路,南过疾走三两步赶上去与他并肩。

“你是不是曾经想过,以我的身份去将她从楼子里接出来?”南过看着他的侧脸问道。

余快又是嗤笑一声,不予回应。

“这主意你肯定想过,而且就差一个恰当的时机跟我讲出来。”南过仍是看着他,眼神笃定,“直到刚刚你发现我和她的关系相处得似乎很不错,才让你彻底打消了之前的想法,你怕把她放在我身边是为虎作伥!”

余快有些身心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顿了顿,低声说道:“你是想说‘为人作嫁’还是‘引狼入室’?那些个成语你不会用就不要乱用。”

“就是那个意思,反正在你对我动手之前,至少有一瞬间是真的想干掉我,我感觉得出来,你砍的那几刀,不算轻也不算重,即使我真的伤了或死了,你也不会感到内疚,反而会埋怨我没有本事。”

余快听了南过的话之后一通啧舌,他摇着头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如果真想杀你,在你不及眨眼的时间里你就已经死掉十次了。”

南过也嗤笑一声,和余快相处久了,或多或少对他的战斗能力也有了个模糊的大致印象,他如果当真要杀了自己,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决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夸张,自己无论如何也可以垂死挣扎上一时半刻。

“怎么,我说的话你不信吗?”

余快斜着眼角对他问道。

“信,干嘛不信!你一个打铁系的大魔法师肯定有呼风唤雨的本事,我怎么敢不信呢!”

“什么打铁系,那叫炼金系。”

“一个意思!”

“屁的一个意思,炼金魔法是窥破万物本源、解析天地自然的高深广义魔法,怎么到你嘴里就跟磨剪子戗菜刀差不多了呢?”

南过此刻的心思有些沉重,余快确实没打算杀他,这从他身上的惊麒子始终都毫无异动就能得出结论,可是在他心中还是产生了许多个猜测,余快真的不会杀掉自己吗?

这么看来,余快今天特地带着他去南门挑选家具,似乎也显得有些别有用心了。

正如他决定和余快交手时所想的那样,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注定会出现裂痕,至少在他的心里,已经再也无法对余快绝对信任了,他本就是疑心很重的人,一点点疑惑落到心里,就会疯狂的开始生长壮大。

两个人边走边聊,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北门,余快突然脸色一变,拉住南过的胳膊问道:“瓶子呢?”

“什么瓶子?”南过疑惑的反问。

“就是我在南门库房里挑出来的那个瓶子!不是一直都让你拿着的吗?”余快说道。

南过想了想,扳开余快的手说道:“后来不是被你要回去了吗?就在你动手打我之前,你忘了吗?”

余快也想了想,当时南过的确将那个青花瓷瓶递给了自己,然后两个人就对掐起来了,自己要掌握两把名刀,还要分心绘制魔法阵,至于手上提着的那只瓷瓶,早就不知被丢在哪个角落了。

推门进了小院,远远的就能听到大鹫与羊角髻在堂屋中闲聊的声音,两个女人叽叽喳喳有说有笑,不时就会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来,衬得整个院子好不热闹。

南过走进堂屋,屋子里蒸汽袅袅,天气越来越冷,继续在院子里那个临时搭建的灶房烧菜做饭难免让人手冷脚冷,于是大鹫与羊角髻就烧起了堂屋中的大柴锅,做饭的同时还能为屋子里取暖。

两个女人正在拌陷揉面,羊角髻见到南过回来了,一脸烂漫的笑容转瞬之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做饭啊,中午吃什么?”南过站在门口,笑着对羊角髻问道。

“包子!”大鹫得意的回答道。

“什么馅儿的?”南过看着羊角髻又问道。

“青菜和肉,还有蘑菇!”大鹫更加得意的回答道。

南过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羊角髻的冷漠让他无法理解,而且他还得不到任何反馈,就连想弄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都办不到。

羊角髻无声的看了看他,眼神在他凌乱的衣褂与开绽的布鞋上略作停留,目光中却也还是毫无波澜。

“别挡着路!”

余快走进门来,推了一把南过背上的墨玉盾,南过让开路,余快便穿过堂屋,走向了自己的那间房门。

就在这时候,小院中传来叩门声。

两个女人满手的面粉,余快也没有去应门的打算,南过只好叹息一声出去开门,他收起墨玉盾,打开了半扇院门,发现肥猪站在门口。肥猪看起来有些憔悴,肥硕的肚腩似乎有些消减,两鬓的白发也增添了不少。

两人互视,三目相对,肥猪踟蹰着正准备开口,南过却直接转身折返,留他无措的站在门外。

“余老师,有人找!”

南过返回堂屋的时候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肥猪在院门口又站了半盏茶的时间,余快才不情不愿的姗姗而来,却也并没有去门口迎客,只是慵懒的蹲在花台上对肥猪招了招手。

肥猪有些拘谨的走进小院,来到余快面前,浑身绷得笔直,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由头来开口说话。

“没话说就滚吧!”余快打着呵欠说道。

“北门门主大人,我有错!”肥猪低头说道。

“嗯!”余快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所以呢?”

“今后我行事会规矩些!”肥猪诚恳的说道。

“规矩些?”余快嗤笑。

肥猪沉默了,嘴唇嗫喏,似是想说点什么,却又显得勇气不足。

“传我的谣言,这种昏招,应该还不至于是你的手笔吧!”余快讥诮的说道。

肥猪仍是沉默。

“看来你还没想好,回去吧,回去再想想!”余快像个老农般裹了裹身上的棉衣。

“我做错了,我认错,还望大人您给个指教!”肥猪瓮声瓮气的说道。

余快玩世不恭的微微笑着,“给个指教是吧,把你手底下想出这馊主意的人交给我!”

肥猪咕嘟一声吞咽了下口水,目光有些茫然的左右摇摆,却不敢直视余快的眼睛。

“舍不得?”余快微微压低脖子去看肥猪的脸,然后说道,“不想交人也行,把他的舌头切下来给我就好。”

“他……,已经死了!”肥猪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在心底暗自盘算,等他回去南门就将那人亲手杀了,下手痛快些,总比留给余快去折辱凌虐来的更舒坦。

余快笑容不改的说道:“死了好啊,那就把你手底下第二个传谣的人找出来,同样只要他一条舌头。”

肥猪的喉口之间如同堵上了一块石头,让他再也说不得话。

“要么就点头,要么就摇头,你倒是给个反应啊,我还赶着吃午饭呢,没闲工夫陪你在这儿耗着。”余快说道。

“您能不能,讲些情面!”肥猪低头说道。

“你特么跟我讲过情面吗?”余快摩挲着颚下浓密的胡茬说道,“也好,我不为难你,回去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说罢,余快从花台上站起身,转过脸去就走向了堂屋大门。

“大人,我给,等我回去就割一条舌头下来送您!”肥猪红着眼睛说道。

余快背对着他站定,淡然说道:“在我转身之前一条舌头就够了,现在要两条,而且那两个人还不能死。”

“大人,您不能这样出尔反尔!”肥猪又惊又怒的喊道。

余快缓缓转过了身,笑望向肥猪说道:“好,现在是三条了,天黑之前不送过来,夜里我自己去取。”

肥猪的双眼赤红,垂在身侧的两只拳头已经攥出了血。

余快习惯性的去摸雪茄,却只摸到了满手的碎烟叶,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对着肥猪说道:“这就是我给的指教,听不听在你,对了,你可以求胡先生去你南门驻守,有他在一日,我就万万动不得你们任何一人。”

“大人,千某做错了,愿意把这条命给您!有图谋的就只是我一人而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望您高抬贵手。”肥猪抬起头,直面余快说道。

余快脸色严肃的鼓起掌来,“有担当,不畏死,我好崇拜你。可我要你的这条命做什么?没了你的节制,你手底下那帮废物还指不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你死了都要给我添这么多麻烦吗,杀光他们不难,只不过外面的人动动嘴皮子,又会派遣进来下一批当差的,我明明吃了个闷亏,却还里外落得一身不是,你说我图什么?”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心坚如铁,一个求死不能。

这时候,包子的香气从堂屋里飘了出来,香浓无比,诱得人食指大动馋涎欲滴,余快的肚子咕噜噜直响。

“肥管教,回吧!”

“三条舌头,下午送到!”

“记得煮熟了再送来,别搞得血淋淋让人恶心!”

“……,记下了,您放心!”

两人看着彼此,如有心照般同时笑了笑,只不过一个笑得云淡风轻,一个笑得牵强惨然。两人都转了身,余快走向堂屋去吃午饭,肥猪走出正门离开小院。

一整个下午的时光,风平浪静。

天色临近傍晚,肥猪当真送来了三条舌头,已经被煮得烂熟,装在盘子里。老实说,肥猪拿着舌头一路走来,他的神经始终都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因为在他的心中有一股莫大恐惧,他害怕当自己将舌头交给余快的时候,余快会让他将这些舌头吃下去。这个可怕的念头纠缠着他,让他走在路上就像个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短短的时间里他便觉得心力交瘁。

庆幸的是,余快并没有肥猪所想象的那样残酷,只是看了两眼之后便让他拿走了。肥猪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可这也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既然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他就更加不能容忍自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无所获,散播谣言这件事,只是他手下兄弟擅作主张搞出来的昏招,他的确不知情,可说到底,兄弟们也都是为了帮他的忙才惹祸上身,正是因此,他图谋的事情必须要有个结果,否则那几个兄弟所付出的一切都平白做了流水。

他要得到南过,生死勿论,只是在北门余快还活着的时候不宜动手,需要等一切都有了个结果时才能作为,可在那之前总还需要布置些铺垫,以便将来让南过或死去或失踪都显得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