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名养尊处优,已然站在习惯主宰他人生死角度上的云天生而言,项顶天的话令其十分恼火,他沉声地道:“项顶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和谁说话,知不知道?”
“我是你的敌人,你是我刺杀的目标,哼哼,你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可笑。”项顶天觉得云天生此时还打着官腔,在他面前端着首领的姿态,未免有些滑稽。
云天生想要站起来,转过身子面对项顶天,项顶天阻止了他,喝道:“别动,不然你死得更快。”
楼道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士兵们在外头询问云天生的安危,项顶天假声道:“滚!”
惟妙惟肖的云天生嗓音使得士兵们鸦雀无声,看来他们深信不疑,云天生目前是没危险的。
云天生拊掌乐道:“了不起啊,我俩只是交谈两句,你就把握到我的语言的精髓,佩服,佩服。”
项顶天冷然道:“用不着你佩服,你很快就要死了,有什么遗言,说吧。”
“你不能杀我,一天之内失去两名统帅,是一件大灾难。”云天生望着天上点点繁星和洁白的皓月,他不紧不慢地道:“你能想到来刺杀我,难道我会想不到去刺杀飞瑞蒲吗?”
“你不会成功的,飞瑞蒲将军虽然没有像你那样在自已身边布置重兵,但将士们都爱戴他。”项顶天不相信云天生能够刺杀飞瑞蒲。
云天生微微一笑,用骄傲的语气道:“你别太自信了,项顶天。飞瑞蒲的生死在被我从牢房里释放那一刻起,就掌握在我的一念间,我要他什么时候死,他就什么时候死。”
云天生坚定的话语动摇了项顶天,他怒道:“说,你是用什么卑鄙手段的?”
“哈哈哈,何必用什么手段,飞瑞蒲急于复国,良莠不分地招兵买马,扩充军力,他认为自已能够掌控住军队,自诩军事才能出众,威望能够压服众议,他不该死简直就没人该死咯。”云天生嗤笑道。
云天生紧接着道:“飞瑞蒲死了,昨天就死了,他提拎着沥血长枪站在剑龙阁的城楼上,对了,就是在眺望我这里,我也感觉得到他的存在。呵呵,我俩神交已久,他身边的将领叛乱了,从背后把剑捅了进去,穿透他的心窝,一滴滴的血从城楼飘洒而落,他永远无法相信,追随自已的三十七名部下居然有超过一半是已经归顺我的人。”
“从你们一千人出发那一刻起,我的刺杀令也就下达了。你有没有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燃烧的焦臭味,那是剑龙阁的毁灭,我的军队正在进驻剑龙阁,飞瑞蒲灭亡了,项顶天,你是个聪明人,我很器重你,加入我吧。”
项顶天愤怒地道:“做梦!空气中的血腥味,大地燃烧的火焰都是对你的残暴不仁控诉,不管飞瑞蒲将军是否被你们所杀,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为天下人讨个公道。”
“讨公道?”云天生不屑地道:“你不能杀我,如今天下就要统一了,所有阻碍我的人都已经灰飞烟灭。想想吧,项顶天,长久以来的战乱就要结束了,人们从今以后能够过上和平幸福的日子,再也用不着在每天夜里,清晨,任何时间段里担惊受怕,耳膜里用不着老是充斥着战马的铁蹄声挥之不去,不用再看到刀光剑影,没有人再因为不得不被逼着上战场冒着生命危险去冲锋陷阵了,造成多少家庭毁灭破碎。”
“没有人会再死去,放下仇恨,接受现实吧。”云天生想要站起来,他赫然发现项顶天把弓弦套在自已的脖颈上,他的手里紧紧握着弓。
项顶天一字一句道:“不,你必须死,如果天下是你统一的,你的所谓天下太平就是虚假的,充满了更残酷的杀戮。我不能让这一切发生,宁可让天下人继续进行选择,直到找出属于他们正确的道路来。”
“不,你是错的,这样的选择会使得局势愈加混乱,让更多人死去。哼,你也杀不了我的,明白吗?”云天生气息粗重,项顶天已经开始在绞动手里的弓,弓弦慢慢勒紧云天生的脖子,使他快喘不过气来。
确实,不管项顶天怎样用力,云天生就是断不了气,他狰狞地笑道:“项顶天啊,你难道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人吗?我并非普通人族,你是杀不了我的。”
说完,云天生的后背隆起,一对肉翼破裂衣裳而出,项顶天吓了一跳,没敢放手,定睛一看,他看清楚了,是翼人族,云天生竟然是翼人族。难怪他与翼人族的关系如此密切,原来云天生本身就是翼人族的成员。
“我终于明白你的外号,草上飞,呵呵,你实至名归的在飞。”项顶天讽刺道,他仍然绞紧手里的弓弦,摁住云天生,不让他起身。
云天生知道项顶天无法杀死自已,他冷笑道:“你知道这个秘密了,你也活不了多久,我会杀了你,然后杀光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哼,本来我还想把你收纳为左膀右臂,可惜咯。”
项顶天的健壮手臂揪住云天生头发,他道:“你真的不能被杀死吗?你错了,你根本就不是翼人,你的翅膀太短,太小。”
“没错,我不是真正的翼人,我的父亲是翼人族,而母亲却是人族,我是他(她)俩的完美作品,翅膀可以随心所欲地收起和展开,你满意了吧。”云天生傲然地道。
项顶天没有回答,直接拔出匕首放在云天生的喉管边,他道:“既然你父亲是翼人族,那么他告没告诉过你有关丛林项家的来历呢?”
“哼,你们这些庸俗的凡人,来历很重要吗?”云天生依然保持着他的骄傲,但他的语调却忽然凌乱了,因为他看到阳台的栏杆不知什么时候被摆放上深藏在卡帕拉宫殿宝库里的盗贼之王。
项顶天似乎没发现异样,他继续嘲笑地道:“没听过,只能说明你这个混血只是处于低级阶层,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知道这把匕首吗?它就是可以杀死翼人族的寒冰匕首,全天下有两把,一把在丛林翼人族那里作为执法工具,一把保存在丛林项家。”
“不,不,这不可能,你是杀不死我的。”云天生的信心崩溃了,他的喉管已经被寒冰匕首锋利的边刃划破皮肤,渗出血珠,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襟和长袍,展开一朵朵血花。
云天生还想进行最后的努力,为挽救自已的生命而努力,他结结巴巴地道:“项顶天,听我说,我可以让你成为整个天下的主人,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请手下留情,别伤害我,好吗?”
晚了,太晚了,项顶天的决心没有被云天生的漫天许诺动摇,手持匕首的胳膊一摆动,云天生的喉管被寒冰匕首给割断了,血液喷射泉涌,洒到盗贼之王,将它染红。
项顶天杀了云天生,他想到身死败亡的飞瑞蒲和他的兵团,悲从中来,跃上阳台的栏杆,朝天长啸,整个内卫部队惊呆了,集体望向首领休憩的阳台,一位陌生人站在那里,又哭又叫的。
“有刺客!”官邸的守卫军队开始潮水般地冲进楼宇,整座楼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底下的士兵们注视着项顶天,不让他离开自已的视野。
项顶天生无可恋,他虽然成功完成任务,可已经没有意义,云天生死了,飞瑞蒲死了,他也逃不掉了。
一跃而下,项顶天在士兵们冲破休息厅门板的时候,跳落下来,内卫士兵呐喊着围聚过来,杀戮展开了,项顶天在人海里挥动着匕首,用心爱的弓砸着任何一位靠近自已,想要捉拿自已的人。
弓断了,项顶天伤痕累累,持有匕首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砍断,在踩踏之中化为肉泥。
发了狂的士兵们争先恐后地使用各种武器在项顶天身上肆虐,不一会,项顶天被杀,为了抢夺他的尸体作为首功,又是一场大厮杀。
终于平静下来了,在将领们的镇压下,局面趋于缓和。心惊胆颤,忐忑不安的长官们推开休息厅,云天生的侍卫都被杀死,阳台观景的云天生也被刺杀了。
让人几乎要尖叫起来的是,云天生那对张开的翅膀,休息厅的大门立即被重新关上,士兵们收到命令严格封锁现场,谁也不许任意进出走动。
“怎么办?首领是翼人族?我们该怎么办,还有,他死了,我们一个个都逃不脱的,我们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处死的。”
议论纷纷的内卫部队将领们拿不定主意,他们解决不了当前困境。
当中一名道:“跑吧,放火烧了这里,我们逃,当强盗,当山贼,什么都可以,不要在这里等死。”
他的提议得到响应,可马上有人否决,那人道:“怎么跑,往哪里跑,你们以为落草为寇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别忘了,我们的军队是天下最强大的军队。”
正当他们还在商量对策时,外界的天空传来翅膀扑打的声音,驻守蟠龙省份和内河省份交界处的翼人族来了,全体到来,数百的翼人包围了官邸,石门城的飞马骑士不敢过来,只能远远地守望着。
三名翼人进到了休息室,他们查看云天生尸体,相互说了一些话,他们冷峻高傲的脸转向等待发落的内卫将领,突然发难,把将领全部杀害。
得到信号的外头翼人族开始大杀戮,他们俯冲下来,凡是楼里楼外的士兵,一个不留地残杀殆尽,据点的内卫部队看到官邸发生了战斗,燃起了大火,他们只好离开据点赶来救援,也被一一狙杀。
待到石门城守军决定冒死闯入救驾时,翼人族早已离去,满地的尸骸,一片废墟,首领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