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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老林子撞鬼

2019-01-04发布 5849字

看着眼前被迷雾笼罩的老林子,我这颗幼小的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起来,真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长这么大我还从没在深山老林中过夜过,加上昨天在山沟子里遭遇,我看着前方的迷雾重重怎么都感觉怕得慌。

天知道这片老林子中究竟存在着什么,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要了胖爷的小命,而且我们貌似还得去一个荒无人烟的村子,谁又敢保证村子里没有危险呢?

相比荒村来说,我们此刻所处的老林子外围算是很安全的了。

“我们去景尔屯干嘛啊,我不去我不去,你们把我带回去吧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重瞳子师傅,咱们别去了行不,不是要去找郎玄冥吗,干嘛跑到这里来。”因为有求于人,我不敢继续直呼老和尚,客气地喊了声重瞳子师傅。

“不去是不行的嘞,小胖墩你怕个甚?难道查文良没教你防身的道术不成?嗯…很有可能,那老东西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老和尚好似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向我解释说:“我们必须到景尔屯去,惊鼠带回来的消息说,郎玄冥此刻就在那里,我们要是不去怎么才能救回你同学?你也不小了,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该怎么办吧。”

“可是…可是…”

我知道老和尚说得有道理,他们将目的地放在了这里,那么一定是惊鼠确定了郎玄冥的踪迹。

可我还是感到十分害怕,恐惧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可是’了两声后,还没等可是出下文,赖布衣便提着包裹,踏着积雪向老林子中走了下去,老和尚紧随其后。

我见他们都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毕竟前方再怎么危险,也总比老子自己留在这里等死好得多。

我跟在老和尚身后,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老林子深处走去,越是往里走,迷雾越是浓郁,大概走出几百米后,可视度仅剩不到十米远,入眼之处尽是白茫茫一片。

“把军用绳索拿出来。”赖布衣惜字如金,说话从来都是简洁干练的,说完他从包裹中拿出根两指粗细的尼龙绳,一端拴在了我腰上,另一端拴在了他自己的腰上。

老和尚照葫芦画瓢,同样拿出尼龙绳,卡在我后背,我瞬间便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这俩老瘪犊子很有经验嘛,用绳子把身体固定住,互相牵着对方,防止在迷雾中走散。

“走吧。”

做完准备工作,赖布衣朝身后招招手,示意我们跟紧他。

我立即快步跟了上去,尽管走在雪地里很累人,但我却不敢有一丝松懈,尽量不让自己成为拖油瓶。

赖布衣与重瞳子一前一后将我保护在中间,我内心还是有些感动的,心想渣渣师傅交的朋友还算不错,知道帮着照顾他徒弟。

然而不久后老和尚对我做的一番事情,让我恨不得一板砖将他呼死。

继续前进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感觉有点腿脚酸软,浑身疲惫不堪,而这时候老林子里的迷雾更加浓郁了,我只能看到眼前是一个人形轮廓,连是不是赖布衣都分辨不出来了,要不是身上拴着尼龙绳,我恐怕早就麻哒山(迷路)了。

“想不到啊,还没到指定地点,怨气就已经浓烈到这种程度了,我低估了这些怨气,看来景尔屯在过去三十年的沉淀之下,变得越来越可怕了,郎玄冥能找到这里来也真是绝了。”赖布衣凝视着迷雾深处,语气有些沉重。

“谁说不是嘞,歪门邪道挑这么个鬼地方,我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答应查文良……难度恐怕仅次于来年的任务啊,不过也没啥,一群孤魂野鬼而已,一旦惹佛爷发怒,分分钟收了它们。”老和尚嘴上说的轻松,脸上却写满了忡忡忧心。

赖布衣跟老和尚这一番对话,让我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内心惶恐不安,心想既然这么危险,你们带我个小屁孩来干嘛呀。

赖布衣显然不想给重瞳子面子,直接打击道:“既然你有分分钟收掉它们的能力,为什么还特意让小玲到沈阳局来请我呢?”

“这个…嘿嘿…嘿嘿。”老和尚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一个劲儿地傻笑。

两人说话的当口,我们再次向前行走了一段距离,走在前方的赖布衣忽然开口,说前方是盐碱地,土质比较疏松,我们需要分散点走,我会在安全的位置做出标记,你们跟在后面,一旦我遇到危险,你们随时准备把我救出来。

我听不懂他口中所谓的危险具体在指什么,更不明白什么叫盐碱地,身后的老和尚听了他的话,点头应了声好,然后我就看到赖布衣身手矫健,动作敏捷地走在前方,每走一段距离便会在雪地中插上一面小旗子,散发着黄蒙蒙的黄泽,显得很耀眼,这应该就算记号了吧。

我与老和尚沿着小旗子标记朝前走,一路上安然无恙,我根本不明白像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危险。

当我们走过这片区域,我不经意间回头看去的时候,赫然发现一只野鸡飞身扑进雪地里,然后那片雪地倏然崩塌了下去,几乎一眨眼的工夫,那只野鸡便不见了踪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见此情形,我狠狠咽了口吐沫,心想不是吧,连野鸡都能被积雪淹死,这要是换成人,那还了得?

幸亏有赖布衣在前方探路,不然我们真就危险了呢,他为人虽然傲慢了点,长得丑了点,穿着土了点,脾气臭了点,除了这些缺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过了那片盐碱地,赖布衣挥手示意我们停止下来,小休片刻。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脚掌心传来一片钻心似的痛楚,回过身委屈巴巴地看向老和尚,说重瞳子师傅,我…我想我师傅了。

“想那老东西作甚,难道跟着我不如跟着他?咱们修道之人要不怕苦,不怕累,充分发挥劳动人民吃苦耐劳的精神,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妖魔鬼怪斗,其乐无穷的嘛。”老和尚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叫一个手舞足蹈,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这话听的我不禁一愣,心想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这样的话吗?

我正胡思乱想着,赖布衣忽然开口说道:“别废话浪费体力了,我们只有一刻钟休息时间,一刻钟后立即出发,否则天黑前赶不到玄阴穴,我们三人都会有危险。”

玄阴穴?

什么鬼?

我不知道玄阴穴是人还是鬼,不过比起这个来,我更加在意那一刻钟的休息时间,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也就是说,留给胖爷的休息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啊!

这么点时间,还不够胖爷打个盹的呢好不?

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可不敢乱说,连忙找一处干净的地带休息起来,然后脱下鞋检查了一下右脚掌。

大脚趾上果然起了个水泡,碰一下都疼到不行。

以往脚上磨出水泡的时候,都是我妈负责为我挑破的,眼下我妈不在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弄,看着脚上的水泡咧咧嘴,有点想哭,但最终还是忍了回去,内心别提多委屈了。

老和尚走到我身边,看了我的脚掌一眼,说小胖墩,脚起泡了呀?

我没说话,撅着嘴点点头算是回应。

“莫得问题嘞,我这里有消炎药,把水泡给你挑破在上点消炎药就没事了,不然的话一旦伤口发炎,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比遇到妖魔鬼怪还要可怕。”

老和尚一边说一边从包裹中翻出匕首、药膏、以及绷带,先帮我把水泡挑破,然后涂抹上药膏,最后用绷带包扎完毕,他好像学医出身的一样,看上去十分专业。

我重新穿好鞋子,因为脚趾缠了一圈绷带的关系,感觉鞋子有点挤脚,却又不敢说,只能忍着。

做完这一切,赖布衣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块怀表,打开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前方,说一刻钟到了,咱们出发吧。

不是吧,这么快?

我感觉也就是过去了两三分钟好不好。

我恋恋不舍地从地上站起来,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不过一想起刚才赖布衣那番话,如果在夜色前不能到达玄阴穴,我们几个都会有危险,就连忙迈着步子紧跟在他身后。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远,赖布衣忽然停了下来,我因为跟得过于太近,脑袋狠狠撞在了他的后背上,下意识吼了声:“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呀?”

赖布衣没理会我的失理,凝视着前方对身后的老和尚说道:“小心点,有情况。”

“你是说他们吗?”老和尚凑到赖布衣身旁,伸手指向前方。

“嗯。”赖布衣点点头。

我急忙顺势看去,但见前方出现了两男一女,看年龄几乎都在二十岁左右。

走近了一点后,我发现他们身上都穿着六十年代那种乡下布衣,这种服装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毕竟现在已经八十年代末。

最主要的是,此时明明是大冬天,他们身上的衣服却极为单薄,有点像春秋时节的衣裳。

这么冷的天,穿着这种衣裳,出没在荒山老林子里,绝对非同寻常。

我几乎在第一眼便断定了他们是鬼,因为我从他们三人身上同时感应到了不同于寒冷的阴冷气息,这说明他们十有八九是鬼魅怨灵。

不过同时我又感到很奇怪,看他们的样子,即便是鬼也应该是没有道行的孤魂野鬼,跟山沟子里那些游魂属于同一个级别,可现在明明是大白天,他们为什么不惧怕阳光呢?

阳光中蕴含的阳气确实微乎其微,不如人体那么浓郁,但胜在数量多,所以一般的孤魂野鬼是不敢在大白天出现的,因为他们无法承受阳光中的阳气,会对他们的灵体造成很大损伤,甚至有可能灰飞烟灭。

那么问题来了,前方这三人究竟是不是鬼?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当中的女孩手里拿着簸箕,其余两个男人手里各自拿着农具,好像刚刚干完农活似的。

不大一会儿他们便从我们身边经过,其中那位手持铁锹的男人瞄了赖布衣一眼,很友好的打起招呼来:“朋友,你们也是被分配到这里来的吗?”

另外一个手持锄头的男人嬉笑一声,说哥们,看你这模样像个古代人似的,该不会是从清朝穿越过来的吧,哈哈哈……

女生口发出一道娇笑,抿着嘴说:“我还以为我见鬼了呢。”

他们的对话令我很茫然,心想不对呀,阴阳眼中我明明看到他们是鬼,但为什么此刻听起来感觉他们根本不像是鬼呢?

哪有鬼说自己见鬼的!

赖布衣跟老和尚面无表情,前者凝视着三人,轻声道:“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哦,我们是从沈阳过来下乡的知青,我叫韩春明,他叫程建军,这位是苏萌,朋友,你怎么称呼?”手持铁锹的男生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为他人介绍起来。

“叫我老查就行了。”赖布衣没征得渣渣师傅同意,便借用起了他的姓氏。

韩春明听后客气地笑了笑,说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不是知青吧,过来游山玩水的吗?

“你们还真有福气,我们沈阳几百万知青上山下乡,你们却还有时间游玩。”程建军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屑,似乎在嘲讽我们。

“小朋友,你好呀,姐姐刚刚干完活,也没什么礼物可送给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苏萌的长相有些甜美,说着就要朝我身边走来。

赖布衣见状立刻身后将她拦住,并转头对程建军说:“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吗。”

程建军看了苏萌一眼,撇撇嘴,说我哪有这个福气,她是韩春明女朋友。

韩春明微微一笑,指着远方说:“你们要是来游玩的,我劝你们别走太远了,顶多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别往前走了,再往前没人去过,而且时长有野兽出没,很危险。”

“谢谢,我们先走了。”赖布衣点点头,然后朝老和尚挥挥手,我们三人继续向目的地进发而去。

看着身后的三道身影越来越远,我小心翼翼地问老和尚:“重瞳子师傅,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鬼!”

老和尚收敛全部笑容,冷声回应给我一个字。

“他们是鬼?”我皱着眉,继续问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他们是鬼了,只不过后来又感觉不像,如果他们是鬼,为什么说以为自己见鬼了呢?”

“好像是二十年前了吧,一个春季里,三位下乡的知青在这一带干农活,结果在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掉下山崖摔死了,无一幸免全部遇难。”老和尚沉声解释说:“当时人们是在山崖下找到他们尸体的,三人都摔成了肉泥,很悲惨,阿弥陀佛。”

说到最后,老和尚打了个稽首,道了句佛号,我却越听越疑惑,连忙追问了声:“既然他们是鬼,敢在大白天出现说明是有了一定道行的,那为什么不对我们出手呢?反而还告诉我们前面很危险,难道他们是好鬼吗?”

“他们只是游魂而已,没什么道行,只是这里笼罩的怨气实在太强,阳气照射不进来,他们才会安然无恙飘荡至今。”

这次开口解释的是赖布衣,我听完恍然大悟,山沟子里那些游魂的状态应该和刚才那三人是一样的,因为身处于特殊地点,导致阳光无法照射进来,从而才会安然无恙的。

“人死之后,魂魄离体那一刻属于迷茫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有的很快清醒,会自动前往城隍庙,再进入阴司,而有些鬼魂却始终处于迷茫状态,需要阴差前来勾魂,这几个人真是奇怪,死了将近二十年,阴差都没来勾魂,我猜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老和尚似乎在向我讲述,又似乎在询问赖布衣。

“无论什么情况,既然碰上了咱们就送他们一程吧。”赖布衣郑重地点点头,说完回过身向三人的方向追了下去。

我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除了跟着还是跟着,根本没有提意见或者反驳的权利,只能屁颠屁颠地跟在老和尚身后,挥着手说:“重瞳子师傅,那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呢?回原来的家吗?还是一直走下去?”

“都不是嘞。”老和尚摆摆手:“因为他们体内的阴气磁场互相影响着对方,都只能记住生前最后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罢了,这就是所谓的怨念,等他们走到跳崖身亡的那一瞬间,头脑会再一次变成混沌,然后重新开始,继续上演生前活着那几个钟头内发生的一切,周而复始。”

说到这里,他忽然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说白了,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呢。”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忍不住问道:“这也太可怜了吧?”

说话间我们已经追上了韩春明、苏萌、程建军三人,位于最前方的赖布衣摆摆手,沉声喝道:“三位朋友等等,我们不打算进山了,想跟你们一块回去,你看行不行?”

“跟我们回去?去哪啊?”韩春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迷茫。

“去找几个朋友。”赖布衣答道。

“找朋友?”一旁的甜美少女苏萌眨着大眼睛问:“该不会在我们下乡的村子吧?那太好了,大家正好可以一起走。”

“诶诶诶……”程建军不耐烦地摆摆手,将苏萌叫到一旁说:“你别瞎说话行不行,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就让他们跟我们一道走,你看他们的穿衣打扮……”

“三位朋友,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如何?你们听完或许就能明白我们是什么人了。”赖布衣沉吟片刻,担心直言说出事情真相,韩春明三人在短时间内会无法接受,从而激发体内潜伏着的二十年怨气,一旦他们变成厉鬼可就不好收手了。

虽说赖布衣跟老和尚都不惧怕厉鬼,但眼下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耽搁太长时间,所以赖布衣最终决定用讲故事的方式点醒三人。

“讲故事?”苏萌听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摇摇头说:“不要了吧,这都很晚了,我们得赶紧回去呢,你要是想讲,等回去以后再讲行吗?”

“讲故事?”站在她身旁的程建军忽然觉得很有兴趣,笑着问了声:“什么故事啊?”

“鬼故事。”赖布衣见找到了突破口,便直言不讳起来。

“鬼故事?有点意思,说来听听。”程建军和韩春明似乎都对鬼故事很感兴趣。

赖布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掌,沉吟片刻,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缓缓讲述道:“这个故事发生在二十年前,有一年开春时节,三位和你们一样的知青来到山中开荒劳作,不料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全部坠崖而亡,魂魄离体后变成了孤魂野鬼,终日游离在深山老林之间,奈何没有人将他们死亡的真相告诉给他们,所以他们一直认为自己还活着,终日重复着生前那一幕举动,直到天荒地老为止,我想找的三位朋友就是他们,想把真相告诉给他们,却又担心他们不会相信……”

说到这里,赖布衣的目光忽然变得严峻起来,凝视着三人沉声道:“你们帮我出出主意吧,我具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