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师傅用五根沾着鸡血的手指,将一只飘渺朦胧的动物活生生从我姐身体里拽了出来,画面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虽然动物看起来很虚幻,但我还是一眼认出是个黄鼠狼,先是嘴巴鼻子、接着是眼睛耳朵、头颅、肩膀与前肢……整个身躯就那么一缕缕、一寸寸地被拽了出来。
如此诡异的场景着实惊呆了我。
我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凝视着渣渣师傅将黄鼠狼虚影拽出我姐体内,全然忘记了他之前对我的叮嘱,什么贴符的速度一定要快啊,万万不可能分心啊之类的,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在渣渣师傅始终没有放松警惕,当他将大半个黄鼠狼虚影拽出我姐身体的时候,头也不回地冲我大吼了一声:“小胖儿,贴符,快!”
这一声咆哮令我如大梦初醒一般,身体哆嗦了一下之后才想起我要负责贴符,当下二话不说,快速跑到我姐身边,将手里那一张张灵符对准她的檀中、关元、气海、玉堂等八处人体大穴贴了上去。
适才在渣渣师傅施术前,我已经对着自己的身子演练了好几遍,眼下虽然有些手忙脚乱,却也没有出什么差池,毕竟眼前这位是我亲姐,一旦我出错她将饮恨在当场。
当我心急火燎地将手中最后一张灵符贴完那一刹那,一只足有一米长的巨大黄鼠狼虚影已经被渣渣师傅从我姐身体里面拽了出来,安静地悬浮在我姐身前半米远的虚空中,上上下下飘忽不定,但始终没能离开渣渣师傅弹出的鸡血墨斗线范围。
眼前的一幕实在有些让我感到震惊,想不到渣渣师傅居然如此功参造化,凭借几滴鸡血便能将黄小雅驱逐出我姐的身体。
然而这还没完,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让我感到震惊。
但见原本悬浮在我姐身前的黄鼠狼虚影,某个瞬间居然开始幻化,它的身体先是直立了起来,尖尖的脑袋逐渐变化成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头颅,一头乌黑水亮的秀发像风铃一样轻轻飘舞,一双前肢缓缓延伸,变化成了一双白皙水嫩的光质化玉臂,下半身的大长腿像是凭空幻化的一样,向地面延伸而去,直到距离地面三寸高的位置时才堪堪停止。
这是……黄鼠狼成精后的黄小雅么?
我狠狠咽了口吐沫,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浑身异常难受,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神奇画面。
当然,导致我目不斜视的原因并不是黄鼠狼变成了漂亮女人,而是黄鼠狼变成的这个漂亮女人居然……没穿衣服。
没错,就是没穿衣服。
她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光质化的身躯逐渐变得殷实,令她的身体愈发清晰,站在我姐身前半米远的位置处,像是从天而降的小仙女一样,除了皮肤略显苍白之外,实在难以将她和黄皮子精联系在一起。
八十年代末的乡下别说网络,连电视机都少得可怜,各别富裕人家或许会有台十七寸黑白电视机,播放的内容无非是新闻联播,最好看的莫过于《射雕英雄传》这种武侠剧了,纯洁的跟清水一样,所以我自然没看见过不着寸缕的女人。
眼下倏然出现一位裸女,而且还是一位极其漂亮的裸女,这让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人类本能反应令我感觉两腿之间有点不得劲……
说实话,我当时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应该是贺老太太家的那位小保姆,无论身段还是脸型都属于比较漂亮的那种,然而跟眼前的黄小雅一比,简直连路边收废品的老大娘都算不上。
由虚变实的黄小雅披散着一头乌黑秀发,半边脸颊被秀发遮挡住一些,却不难从另外半边脸颊看出她的青春靓丽,五官清秀可人,弯眉杏眼、鼻梁挺翘、樱桃小嘴、圆润的下巴、白皙水嫩的香肩、一览无余的锁骨、光滑亮丽的身体像是由美玉雕铸而成,笔直的大长腿宛如擎天白玉柱,处处流露出成熟女人的诱惑。
美到不可方物的黄小雅让我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女人,瞪着桃花眼心想:女妖可比女鬼漂亮多了,要是我以后遇到的女妖都能像她这么漂亮就好了。
作为一个尚没有被开发的十二岁小处男,在人类本能条件反射的驱使下,我逐渐低头朝黄小雅小腹下方、两腿上方看去,迫切想知道女人的身体构造与男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然而就在我刚刚将目光投在女人身上最神秘地带那一瞬间,一旁的渣渣师傅忽然开口提醒我道:“往哪瞎看呢?还不看好你姐,要是惹了篓子我把你屁股踹成八瓣。”
这一嗓子再次令我惊醒,急忙将注意力放在我姐身上,这才发现她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中略显迷茫,无力地瞄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惜还没等开口便两眼一抹黑晕倒了过去。
我立刻扶住我姐,将她扶到炕上躺好,然后仔细观察了一圈,发现并没有离开墨斗线范围才安下心来。
我姐躺到炕上的时候,黄小雅也跟着飘了过来,没错,就是飘了过来,因为她的双腿根本没有迈步子,就那么离地三寸高横移了过来,虽然她长相清纯恬静,但因为漂移的关系让我清晰认知到她跟我不是同类。
是邪祟怨灵!
黄小雅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掀起一股凉风,还是透心凉的那种,她漂浮到我身边后又莫名其妙移动到了一旁,然后来来回回地移动着,好像我身上拥有磁铁的正负两极一样。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态,不过我从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恐惧,这让我想起当初在辽阳为贺国立驱邪时,与黄泉十八罗汉对战的画面。
那十八个大和尚当时很畏惧琥珀项坠,难道黄小雅也是因为这个?
我下意识将琥珀项坠拿了出来,问她你是不是害怕这玩意?
“不要……”黄小雅惊叫一声,身体好像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到了一样,‘嗖’的一声弹了出去,飞到墨斗线边缘的时候,她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格挡了回来,紧接着又传来一声惨叫:“啊……”
我看到她光滑的后背因为触碰到鸡血墨斗线的关系,像是被烙铁烫到了一样留下几个深深的痕迹,‘嗤嗤’往外冒着青烟。
承受巨大痛楚的黄小雅整个面部表情都扭曲了,然而刚才被墨斗线反弹的趋势却还没有终止,身体继续朝我这边飘来。
假如她来到我身边,那么一定会再次被琥珀项坠弹到墨斗线上,那样的话又会被鸡血墨斗线灼伤,如此反复下去的话,估计不出一刻钟她便要烟消云散了。
这么一想我立刻将琥珀项坠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想也没想便丢到了房间西南角,让这个物件尽量离黄小雅远一些。
渣渣师傅见我将琥珀项坠丢了出去,脸色变得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瞪着眼睛,嘴巴张成了‘O’形,能塞进一个两百度的灯泡,旋即便听他扯着嗓子喊了声:“快捡回来。”
我一看师傅如此着急,当即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急忙跑过去准备将琥珀项坠重新捡回来。
琥珀项坠这么珍贵的物件怎能说丢就丢呢?
然而还没等我冲到墙角,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脆响凭空传来,紧接着我便看到自家窗户玻璃碎了一地,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碴子。
我没想到自家玻璃居然会毫无征兆地破碎,不由得愣在了当场,而就在这时,两道呼啸的破空声顺着破碎的门窗传来,下一刻,两道身材高大的身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我家。
左侧那人身穿一袭青色道袍,国字脸上长着一双眯成一条线的小眼睛,头顶留着精悍的寸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些阴森,刚一进屋他便将狠厉的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右边那位则一脸严峻地盯着渣渣师傅,其穿着打扮有点像古代剑侠,背后甚至还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目光中流露出比厉鬼还要怨毒的神色,不过我还是一眼认出这两个都是人,而不是鬼魅或精怪。
跟随渣渣师傅时间虽短,但是人是鬼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寸头男与披风男刚一出现,我立刻意识到他们极有可能就是渣渣师傅口中描述的那两位旁门左道。
渣渣师傅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两个旁门左道落地那一瞬间他便向我冲了过来,将我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两个旁门左道互相之间配合得极为默契,他们各自持着一把木剑,寸头男虚晃一招,剑尖直指渣渣师傅咽喉,所过之处夹带着呼啸的劲风,连空气似乎都因为他这一剑而变得粘稠了起来,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渣渣师傅被刺中,脖子必将被刺出个透明窟窿。
披风男没有扑向渣渣师傅,刚刚落地便朝着被我扔到墙角的琥珀项坠冲了下去。
渣渣师傅见披风男直奔琥珀项坠而去,脚下一个腾挪想要阻拦,可惜这时候寸头男的木剑已经刺到了他身前,迫不得已他只好结出二指诀,用食中二指将剑身夹住,往身旁轻轻一扭,令木剑偏离了轨道。
他虽然有惊无险躲过了寸头男这一击,不过想要夺回琥珀项坠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一旁的我知道自己坏了渣渣师傅的好事,情急之下也没想那么多,认准披风男的位置如肉球一般扑了上去,一边扑我还一边心想:别看你年纪比我大,但论体重的话我还真就不服你。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双脚刚刚离地,双肩上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回身一看居然是黄小雅用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活生生将前冲趋势的我给拉回进了吸血墨斗线范围。
我脚下一个踉跄,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用手一摸发现肩膀上全都是血,内心无比愤恨,目眦欲裂地盯着黄小雅,心想:我害怕你会被琥珀项坠弄伤才将这个物件丢出去的,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帮着坏人来对付我?
想归想,我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将琥珀项坠重新抢回,结果我刚刚准备爬起来,黄小雅忽然跳到了我身上,将我死死压在她身下,一股阴冷的感觉袭遍全身,令我清醒不少。
不过被一个美艳到不可方物,而且浑身不着寸缕的女人压在身下,我怎么又感觉两腿之间有点不得劲了呢?
别看黄小雅表面看上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实际上力道大的出奇,我一百来斤的彪悍身躯被她压在身下硬是动弹不得。
她用半跪着的姿势,将我的双腿压制得丝毫挪动不开,双手又死死按住我的双手,漂亮的脸颊与我相隔不到一厘米,一张口便会喷吐出阴冷气息,令我有羞有怒,急忙使劲挺着胸,试图将她弹开。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胸为什么会那么大、那么挺,可单论胸部发育的话,我绝对不比你小。
我挺了两下胸脯依旧没能起到丝毫建树,被黄小雅以一种令人羞羞的姿势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渣渣师傅因为被动的关系短时间内只能采取守势,被寸头男手中的木剑攻击得手忙脚乱。
短短一瞬间工夫,披风男已经走到墙角将琥珀项坠捡到了手中,放在掌心掂量了两下,黝黑的脸孔挤出一丝诡异笑容,看着渣渣师傅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当年害惨了贫道的法宝如今却落到了贫道手中。”
“那是我的东西,你给我放开。”我失声怒吼,心想我爸妈去哪了,他们不应该在外面吗,为什么不进来救我们?难道被这两个狗东西给害了?
这么一想我对压在我身上的黄小雅更加憎恨,手脚并用使劲挣扎,呐喊着让她放开我,甚至连嘴巴都用上了,然而当我咬在她的小脸蛋上后,感觉像是咬到了钢板一样,差点崩碎满口钢牙。
黄小雅见我动了真怒,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慌,低下头将嘴唇附在我耳畔,用极小的声音轻声说:“你别急,留在鸡血墨斗线里别出去,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话听得我为之一愣,心想你什么意思?出去墨斗线外面危险,难道呆在圈里就安全了?
还有,听你的意思是想救我,既然如此干嘛还把我的肩膀抓出血呢?
狐疑的当口,渣渣师傅已经摆脱了寸头男的纠缠,他站在墨斗线中挡在我身前,怒视着两个旁门左道,口中爆喝一声:“道门居然会出现尔等败类,难道不怕天道惩罚吗?”
“师傅你救救我,把我弄起来呀……”我看不到渣渣师傅的正脸,只能恳求他先将我救起来。
披风男一手握着琥珀项坠,一手用木剑指着渣渣师傅,说你懂什么,三千大道赐凡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只要我能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能够白日飞升,必然会获得天道的眷顾。
“哼!”
渣渣师傅冷哼一声:“满嘴跑火车,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凭你们生前作恶多端这种禽兽行为,死后不下十八层地狱就已经很便宜你们了,旁门左道也敢妄谈白日飞升,也敢妄谈天道眷顾?”
我那会儿不明白白日飞升与天道眷顾是什么意思,不过师傅话里的意思我却大致明白了。
寸头男鼻孔中喷出一股白气,说你说我们是旁门左道,那你又是什么呢?这么些年你破的戒还少?不说别的,就说琥珀项坠这件法宝,想必应该是你从崂山派手中抢来的吧,我很怀疑当年道无极的失踪是否与你有关。
早前听渣渣师傅说过道无极这个人,乃近代崂山派最杰出的传人,琥珀项坠便是他祭炼出来的,不过我没想到寸头男居然说琥珀项坠是渣渣师傅从道无极手中抢来的,这让我有些无法接受。
毕竟那会儿还小,立场不坚定,很容易被别人左右情绪。
我内心虽然有些怀疑,却还是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琥珀项坠究竟是怎么落到渣渣师傅手中的。
还有,披风男和寸头男都说琥珀项坠是法宝,法宝是什么意思?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以远行,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行,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给你们讲吗?再不把项坠还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声音代表渣渣师傅愤怒的前兆。
“既然是法宝,自然是有缘者得之,好比传说中的禹王棍,后来虽然流落到了东海龙宫,但却与东海龙王无缘,最后才会被孙猴子取而代之,灵童子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获得法宝,现在这块琥珀项坠就由贫道暂时保管吧。”这是披风男的声音。
“窗户纸已经捅破,我就不再隐瞒,既然你们知道我徒弟是灵童子,现在这么做等同于与整个中原道门为敌,你们就不怕中原道门对你们群起而攻之吗?”渣渣师傅只顾着与两个旁门左道说话,丝毫不管我这个被裸女压在身下的徒弟。
后来每当我想起这件事,都会怀疑当时的自己是有多么二波依,让渣渣师傅陪他们多聊会多好……
寸头男没理会渣渣师傅,转头对披风男说:“郎玄冥道友,按照你我之前的商议,既然你现在得到了法宝,那灵童子就归贫道所有了。”
“妥。”名叫郎玄冥的披风男笑呵呵地对寸头男说:“周善道友尽可放心,我既已获得琥珀项坠,断没有贪得无厌之理,我愿助道友一臂之力,活捉灵童子回山门。”
听到这里我才知道原来披风男名叫郎玄冥,寸头男叫做周善,不过你们也不问问我答没答应,就把我的去向定性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难道我这一身肥肉真有这么招人惦记么?
难怪渣渣师傅会称呼他们为旁门左道,果然够邪恶的,渣渣师傅要收我为徒的时候,对我爸妈那叫一个客气,而眼下这两个狗东西连问都不问一声便打算将我捉走,莫非这便是所谓的玄门正宗与旁门左道的区别?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这末法年代,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装波依了,凭你们两个三脚猫也敢在贫道面前班门弄斧?真是寿星老上吊嫌自己命长了。”渣渣师傅不屑一顾地讽刺着两个旁门左道,后又转身对黄小雅吩咐道:“放开我徒弟吧,不碍事儿的,别让他出圈就行,等我收拾了这两个道门败类再来解决你的问题。”
黄小雅得到批准,灵动的身躯缓缓飘了起来,她一离开我忽然感觉好奇怪,两腿之间又变的得劲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眼下形势危急,容不得我考虑其他事情,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用歉意的目光看了黄小雅一眼,目的是想让她知道我方才错怪她了,然后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指着披风男郎玄冥说:“你个死古代人,快把项坠还给我。”
“小胖子,脾气还不小,等以后你跟了周善道友,就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了。”郎玄冥用贪婪的目光看着我,手中木剑翻转起来。
“道友放心,等我抓住他,一定会好生调教的,让他成为你我手下的头号干将,请郎道友住贫道一臂之力!”
周善前面那一段话说得还挺温和,说到最后干脆咆哮了起来,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他一跃而起,整个人宛如出了膛的炮弹一样,‘嗖’的一身向渣渣师傅冲去,手中木剑挽出一朵朵剑花,这一次的目标直指渣渣师傅眉心。
两个旁门左道心里都清楚,不解决眼前这个碍事儿的小老头,他们是不可能带得走灵童子的。
周善刚刚跳跃到半空,郎玄冥趁着渣渣师傅分神的那一刹那,用琥珀项坠将地面上的墨斗线划开一道豁口,立时激荡起一股股阴风。
郎玄冥、周善、渣渣师傅三人之间的斗法一触即发,一场惊天地泣鬼神般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