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窝头是挺不错,不过这小伙子对自己戒心还真是重的很。
他徐徐说道。
“村子里十户人家,却没有一个女人,的确是挺奇怪的事情,原先我还死活想不明白,这什么原因,但我今天看到你,我就懂了,这儿不是你们真正的家,只是你们做大事的临时居所,怎么你这是回家探亲,准备回几天?”
言下之意,似乎他要一直跟着自己?三犊子不免紧张的搓着手指。
“先生,在这附近真是为了找人?”
“我没说过我要找人,至少没对你说过,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犊子错愕的张大嘴巴。
“嗯,我猜的啊,还不能有点想象力吗?这段路很危险,先生如果常来常往,不太好。”
林东哦了一声,表情没任何变化,依旧和蔼可亲。
“你想象力倒是不错。”
两人便没什么可说的,三犊子起身来,继续往前走,他仍旧隐没在草丛中,亦步亦趋跟随,三犊子很少回头看了,既然知道背后的人是谁那就没必要时时回头,倒显得自己无用。
村子里,二蛋还在为碧落花发愁,他都找好半天了,愣是一点收获也没有,倒是转悠到坟头上,去给那些坟头做了一些标记。
这上百年的争斗中,死伤无数,村子里的人不断填充上来,就连三伯也是接大伯的班,要不是大伯人不行了,还轮不到三伯发威,偏偏自己父亲不争气,做人做事都争不过三伯,三伯现在是老大,谁敢不听他的话?
之前二蛋就没为这样事情发愁过,毕竟三伯是三伯,好歹自己家里亲人,可现在碧落花找不到一想到三伯那雷厉风行的手段,他就双腿发麻,要是自己父亲掌权,怎么都要对自己这个儿子手下留情。
换了三伯那就是一视同仁。
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他只好朝着崖城上张望,鹿人的哨所里,多的是奇花异草,就是不好进去,要是能的话,怎么都捞一把,回去也能嘚瑟好几年。
他真的决定铤而走险了,可真到了崖城下边,他又怂了,三犊子不在,就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如何能得逞?
二蛋使劲甩甩头,不能再想着三犊子了,不然他这辈子都会没出息,父亲早说过了,干大事的人,都靠自己,自己有本事,才是真本事,这个他百分百相信。
二蛋急速朝着崖城上去,他一路上速度都很快,为的是不给自己一点反悔的机会,只要自己心念一动,那就会牵扯无数的麻烦出来,崖城的哨所中有自己要的碧落花,还有无数奇珍异宝,那都是鹿人的宝贝,也是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
他们这个村子中的人为了生存,什么都能做,在无意中触碰到鹿人的存在之后,一切就变本加厉,上次他们还抓了一个鹿人下来,送去了观赏台,现在不清楚那个鹿人的情况如何,不过按照二蛋想,好不到哪里去。
二蛋有些时候也同情那些鹿人,感觉他们这样偷走鹿人的东西,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可在那么一个闭塞的山村之中,他们还能靠什么来谋生,现在社会发展的这么快,有能力的都出去了,到城市中去讨生活,只有他们这些没本事的,才在这边做着没良心的勾当。
之前二蛋也问过自己父亲,这样的方式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去,父亲没说话,阴沉着一张脸,显然父亲是不愿意回答的,他自己也不清楚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去,或许父亲自己也厌恶吧。
崖城作为一个哨所,其中有不少的鹿人居住,这是他们最后的一道防线,要是叫人越过了这道防线后边的小镇就很麻烦了。
之前山上的人救治过一个人类,这个人类忘恩负义,在走的时候,是溜走的,还带走了他们的一些奇珍异宝。
这个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就不再喜欢人类,他们只要看到人就会产生要教训一顿的欲望,特别是在这之后他们的首领说出了百年来的秘密,说其实山脚下的村子里边住着的那些人就是来找宝物的,而宝物全部都是他们鹿人的物品,他们和强盗没什么区别。
也难怪一直都有哨所在,东南西北各一个,他们几个哨所之间的联系也很频繁,因为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鹿人小镇,他们要守护自己的亲人,不能让他们受到人类的伤害,这些贪婪的人类一旦让他们进入了小镇,他们这些鹿人就会沦为奴隶,过着悲惨的生活。
上次外出被人类抓走的鹿人,一直到现在也没被找回来。
二蛋快要到哨所跟前了,他蹲下身,朝着上边的岗哨看,那个鹿人就站在上边,居高临下注视着地面的情况。
要想闯进去不太可能,只能小心翼翼的进去了,想到三伯发怒时候的神色,他就没办法后退,只能继续往前。
二蛋心跳急速,他脸上红扑扑的,感觉血液要冲出血管一般,他从未做过这么危险的事情,每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三犊子搞定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轮到自己了。
他由此从心底憎恨起李家人来,要不是他们先动手拿走了那唯一的一株碧落花,自己也不用这么危险。
可是富贵险中求,这是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也是他认为最有道理的一句话,做一个男人怎么能认怂呢,他急速弓着身,朝着下一个自己选定的地点飞速奔过去。
岗哨上站着的鹿人,即刻发现了地面上移动的点,尽管从高处上看,那个点看上去似乎像是一只小动物,不过为了安全着想,他还是吹响了代表危险的口哨。
鹿人吹出来的口哨都自带环绕立体声,声音能传到很远的地方去,下边的二蛋傻眼了,这是被发现了吧,他急忙朝着山下去。
不过他距离哨所也太近了些,这会儿才想起来要逃走,有点太迟了,鹿人训练有素,在接收到讯号之后,马上出动,将二蛋赌在了下山的路上。
这些半人半鹿的生物,他们矫健灵敏,每个人手中都抓着弓,在看清楚是一个孩子时候,他们将手中的弓箭垂下了,只是冷漠喝问二蛋。
“为何要越过界线,难道不清楚这是我们鹿人的地界吗?”
对于人类的恶行,他此时根本就不想多言。
鹿人是很讲究规则的,他们从来不对孩子下手。
“我,我只是迷路了,不小心闯进来的。”
二蛋此时很紧张,毕竟这么多的鹿人围着自己,他们有的是卷发,有的是直发,都披散着,而且一个一个的都是深眼窝高鼻梁的,和他们长的一点不一样,他们更像是地狱中的魔鬼一般。
“迷路了,我看你是想到我们崖城中来做客吧,可惜了你是个人类我们不欢迎。”
此时他也分不清楚是谁在说话了,总之他们人很多,他自己都感觉到头晕,可能这是紧张之后的后遗症吧,二蛋觉得自己很怂,也许三犊子遇上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害怕了。
说话的鹿人是他们当中最残忍的一个,他遇上了人类十有八九都要杀掉,还曾经强奸过女人,他的信条就是,既然人类不要我们好过,那么我们也不要他们好过,以牙还牙。
他脸上的胡须就像是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分布着,一张嘴,嘴唇很厚重,说话的时候会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不过每个牙齿看起来都很大。
他身形高大,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说话之后,其余的鹿人都自动退后一步,看样子在这崖城之中,他是可以发号施令的那一位。
二蛋看着这个深眼窝的鹿人朝着自己走过来了,他心中一颤,这个鹿人和其他的鹿人都不一样,看着就很凶悍,他该不会是要打自己的吧?
“要是我猜的没错,你们一年一度的盛会又要开始了,在冬至的时候是你们的一个习俗的盛会,在这个盛会之后,会选择一个庄主出来,而这个庄主能获取今年你们在我们这边获取的所有东西的三分之二,可以说是一夜暴富了。”
鹿人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了解他们情况的,二蛋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紧张的一直搓着自己的手指,他后悔了,真不该和自己的三伯撒谎,应该和三伯实话实说的,现在好了,走不了。
他显得很高傲,仰着头,那青褐色的头发,在太阳底下闪耀着光辉,胡须也是一样的颜色,显得有些扎眼。
他在二蛋的跟前来回踱步,看着他的反应,见二蛋没有否定自己的说辞,他便继续说道。
“我现在知道你是上来干啥来的,其实你就是上来要碧落花的吧,那东西对于竞争是非常必要的存在,听说他们中的某些人还会法术?”
二蛋一向不知道三伯要的东西有什么用处,三伯想要的他还能不拿回去吗?
这个时候二蛋逐渐接受了自己被围住的结果,也就没之前那么紧张了,他小小声说。
“我的确是要碧落花,可我不清楚你说的会法术是什么意思。”
那男人的脸上展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你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人被你们抓走了一个,到现在也没放回来,我听说被拉去展览了,情况一定不好吧,说不好都死了,所以你现在送上门来了,我们不要孩子,我们要大人,用你换那个抓人的,我们要讨回一个公道。”
二蛋登时傻眼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送上门的货色。
还没轮到他发表什么意见,早已经被鹿人三两下捆住,推搡着,进了崖城的哨所。
鹿人的脸上又恢复了镇定。
他望着山下的村子,心中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将这些人赶走,要将这个村子夷为平地。
此时荒原上行走着的三犊子,仍旧没回头,但他知道林东就在自己身后,不自觉加快脚步,到了亭子的时候,他进去了,看到亭子中有些奇怪的液体遗留在地面上,他只好绕行而过,还有一些木炭在,将地面熏黑了。
三犊子的动作很快,急速找了一些枯树枝回来,看样子他们都会在这个亭子中休息过夜,其实这个亭子也是蛮危险的,林东在这边差点死掉。
点上火之后,三犊子朝着树丛里边喊。
“先生还是出来吧,也许先生也是好意,想要暗中保护我。”
林东愣是没走出来,他就在树丛中躲藏着,三犊子这孩子却是有些手段的,竟然朝着他藏身的地方丢石块。
砸中了三下,不过他一声不吭,也没动。
孩子毕竟是个孩子,这么折腾还不出来,他就相信这个地方没人了。
到了半夜里,孩子也睡熟了,他这才从暗处出来,站在亭子的门口看了一眼在跳动的火光,然后轻手轻脚的将他身上的信件取出来看。
这才知道带着自己来此的阿郎竟然也是他们的主力军。
分成了四大家族了,一起竞争,这倒是挺有趣,和鹿人对抗着,从鹿人的宝地上找寻生机,这的确是一种不明智的侵略,也难怪那些鹿人看到自己的时候一脸的不忿。
他将信件装好,还回去,出了亭子,打算回到那个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他心想着那个黑衣人也该出现了吧,之前似乎见到过一次,之后就见到死去的狗了,只是林东没明白,那个黑衣人弄死那条狗能得到什么?
晨光垂直照耀在他脸颊上的,他才清醒过来,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丢,就拿出一些干粮吃了,继续赶路,村子就在眼前了,只要加快脚步,下午就可以赶回去。
那个人似乎不见了?
昨晚上都那么试探了,也没见他出来,难道是跟了一阵子忽然改变心意了?
三犊子心中满是疑惑,他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又是为了什么而来?难道是来搅局的,想分一杯羹?
看的出来,此人的手段非凡,不是个善茬,这事要和父亲说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