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啥也没说,伸手推开院门,径直朝着里边走,三犊子就在后边追着继续说。
“三伯,今天怪事真的多,村口还来了个流浪汉,我看都是来者不善,那个人的脸上看不出好坏来。”
二蛋细细听着,生怕三犊子给三伯告状,说自己今天鲁莽下说的那些话,好在三犊子没扯自己。
三犊子说完仰着头,就等三伯一句话,可惜三伯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三犊子见他啥也不说,瞬间没趣儿了,都是小娃子,再成熟也是需要有回应的,只要啥回应也没有,他就彻底失去兴趣了。
两个娃娃一出去,他就蹙着眉头想三犊子说的这件事,那个穿着斗篷脸部遮住一大半的男人,来者不善,还有那个忽然出现的流浪汉,这两人可能给他们带来威胁,存在了一百多年的财路,不能就这么断了。
他抓过砚台开始磨墨,没一会儿就写了一封书信,朝着门外喊了声,三犊子,这孩子没三秒就急匆匆蹦进来问啥事,将信件递给三犊子时候,他才算是给三犊子一个回答。
“你说的事情,我都琢磨过了,得送信回去给阿郎他们,这个事情他们也有份参与,不能拿钱不办事,好歹调查一下这两个人什么来历,村子在那个方位不能一点作用都发挥不出来。”
三犊子总算得了一个回应,屁颠颠揣上书信,就说。
“好,话和信我都会带到,三伯尽管放心。”
要到冬至了,眼下还有不少事情忙碌,他就不多话,交代好这一切,便回了里屋。
二蛋向来是和三犊子结伴而行,现在三犊子要回去送信,他也想跟着,可三犊子心里明白,冬至的事情忙起来没边儿,再说还要和其他的三家竞争,自己带走了二蛋,三伯不就少了一个帮手。
再说二蛋是个机灵鬼,怎么也是一个顶俩,去年冬至的时候,就靠二蛋那一顿跑,三犊子好说歹说,总算让二蛋打消了跟着自己的念头。
林东一直在暗处观察,发现三犊子从村子里出来,脚上穿的鞋子也换了,见他时候,他是穿着拖鞋的,现在换上了运动鞋了,这是要出远门?
直觉告诉林东,他该跟着过去瞧一瞧。
二蛋顺溜回到院子里,三伯已经在写对联了,准确点说,应该叫做挽联,都是给死人写的,要贴在坟头上,今年承包了五个坟,三伯也是心大,抢坟的事情,防不胜防,要得多,尽管胜算大,可承担的风险也大。
再说,他们这边就三个人,三个人看五个坟,难说不被人下手抢去一两个,那今年就无法坐庄了。
这是他们四家约定俗成的,也是按照他们村子的习俗来,冬至一到,村子里这么做,他们也跟着这么做,正好确定坐庄的是谁,庄主自然是最后最大的赢家,能拿到的钱,也是令人眼红。
谁还能不把握这个机会,好好露一手。现在三伯还把三犊子遣回去了。这样一来他们就更没胜算了。
“三伯。”
二蛋站在门外喊了一声。
挽联已经写好十对了,他预估过就算是让人抢了一两次,十对挽联也足够了,尽管只有三个人,却能守住五个坟,只要他们两人一人守住一个,其余三个他不在话下。
放下毛笔,见到二蛋一脸着急的神色,他颇为嫌弃着问。
“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怎么样给你的任务,你完成几个了,山顶上的那株碧落花你给我摘回来没?”
二蛋一下不敢吭声了,三伯让他找的碧落花,早就被李家人拿去了,碧落花不好找,山顶上好不容易有一株,自己还没下手,李家人先拿去了,可他也不敢这么跟三伯说,要是说了,少不了一顿打。
“放心吧三伯冬至之前一定完成所有任务,您交代的事情,我还敢怠慢麽?”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虚的要命,他心里清楚,这会儿就得出去找,要是碧落花找不到,是要坏大事的。
三伯尽管没说这东西要干啥用,但就三伯那个性子,他做过多余的事儿,说过多余的话吗?三伯不是自己父亲,说话总不靠谱。
二蛋心里着急,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咬着,他脸上轻轻松松,好像碧落花已经在他手上。
男人也不较真也不催促,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这些保证的话,他都听到了。
出了院门,二蛋就开始到处去找碧落花,其他东西还好说,之前三犊子在,和他七七八八找到了不少,现在就差碧落花了,坟头上的事情都好处理,半天时间弄完没问题。
他脑子里跟灌了浆糊一样,越是着急越是没主意,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三犊子,要是三犊子在多好,这家伙想法多,怎么都要给自己找条出路,可他现在回去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不能什么都指望三犊子。
再说三犊子,他此时在荒原上走着,注意路边的一切情况,他耳朵竖起来,细细听周围动静,丝毫不敢松懈。
三伯和他说过,回去的路充满危险,说不好就遇上鹿人报复,他们世世代代都在鹿人身上捞钱,这些鹿人都要恨死他们了。
周围很安静,他脚下的草地上却有些不太平,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后边不远不近跟随,他注意上这个情况很久了,也试图将跟着自己的人逮个正着,可三四回了,他每次回头后边都空无一人,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
林东也观察一路了,三犊子年纪稍长些,却比二蛋有主意沉稳的多,看的出来自己的跟踪有点失败,小伙子似乎发现他了,几次三番回头看。
草地上也的确有个东西在跟着三犊子,那是一条青黑色的蛇,林东刚才还看到它往前进了一步,这架势似乎要对孩子发起攻击了。
他安静等着,要是蛇发动攻击,他就跳出来救人,然后找个机会偷偷看那封信。
不过蛇却在这个时候扭过头来盯着他看,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了,蛇的呆呆的眼眸里,竟然多出几分寒意。
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林东,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青黑色的蛇,旋过头来盯着林东看的时候,林东的手上已经开始微微的积聚一些力量,现在尽管法术不行,但只要幻化出神剑来,怎么也能防着点。
蛇似乎觉察到危险了,竟然扭头又开始尾随三犊子了,三犊子急忙回头,林东闪身躲开了,那条蛇却是实实在在映入了三犊子眼帘,让三犊子倒抽一口凉气。
他也没敢有什么反应,万一这蛇一下跳上来,他可就完犊子了,再说看颜色也知道这是条毒蛇,万万冲动不得,他脑子飞速转动着,思虑该怎么应对这个一直尾随的杀手。
之前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就是这条蛇给的吧,这可比被人跟踪难处理。
三犊子原地站着没动,等了一会儿,要朝着旁边的草丛移动,三伯说过蛇是走直线的,快的时候,能像是离弦之箭一般,飞射向猎物,想要避开蛇的攻击,就要绕着走,越是绕着走,它越是不好下手。
边上草丛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让他绕着走的障碍物,他只是想,躲到草丛里能安全些,看到三犊子往草丛里边躲闪,那蛇便腾一下朝他脚踝处射来,三伯说的果真没错,离弦之箭也不过如此吧。
就在三犊子以为要完蛋的时候,却是一把飞射而来的匕首,将蛇脑袋切下了,切口整整齐齐,出刀的人不但速度快,思想也笃定。
要不是势在必得,也不能如此干脆。
噗呲!
冰冷的血液,溅射了三犊子一脸,他的思绪被打断,紧跟着便看到了站在他对面,蛇背后的人,三犊子着实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人竟然是村口坐着的流浪汉,他这么及时出手,说明什么?
他,一直在跟着我?
三犊子推断过,却也只能眨巴一下眼睛,被血糊住了真难受,他伸手抹一下脸颊,那条蛇的身躯才软软趴下去。
危险看似远离,可实际上又近了一步,三犊子很谨慎,他朝着林东作揖。
“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林东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径直朝着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这种距离让人不舒坦,三犊子不喜欢和林东对视,他的眼眸看似没任何恶意,却很深,像是个无底黑洞,谁知道他心里正盘算什么呢。
“看到有人有危险出手是应当的,不必要感谢我,你这是回乡去?这么走的话,也只有一个村子可以去,我之前就是从那个村子过来的。”
三犊子没回答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紧了一下身上带着的包,然后问道。
“先生吃不吃窝头,还蛮新鲜的。”
林东没说其他,和他在草地上席地而坐,三犊子递给他一个窝窝头,他拿在手上,端详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