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三人皆颇为尽兴。
李元被刘五州安排在一间甲字房,驿站房舍比不得客栈,好在打扫的干净清爽。李元坐在房中中堂下,面前跪做一人,正是那衣衫褴褛的青年,青年虽然跪在李元面前,却是好奇的打量着李元,心中疑惑为何李元要将自己带到房中?
“姓甚名谁?报上名来!为何被军卒押解,是不是犯了事?”李元问道。
“小的李平安,天水郡人氏,昨日独自进山打猎,不成想与几位兵痞遇见,不知为何,被稀里糊涂的捉来?直到在途中,这些兵痞谈及军中一位大佬有断袖之癖,要把我敬献给那大佬。”李平安颇为无奈的道。
李元摇了摇头,笑道:“都说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事时有发生。把你抢了,这算哪门子事?看你长的也不是那般清秀啊。”
李平安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李元问道:“家中可有其他人了?”
李平安道:“没有了,爹爹在我没有出世的时候就死了,娘亲也在三年前去世了,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李元点了点头,问道:“愿不愿跟着我?”
李平安闻言大喜,随之又有些犹豫。
“怎么?不愿意?”
李平安连连摆手道:“在大堂里就知道老爷是个大人物,能跟在老爷身边自然是能过上好日子,说不定还能谋个出生,只是老爷不会像那军中大佬一般也有那......?”
李元哈哈大笑道:“老子我可没有那爱好,家里有好几位美娇娘等着老子呢。”
李平安当即磕头道:“那小的愿意在老爷身边,做些端茶送水的事情。”
李元颇为满意李平安的态度,道:“你出去吧,让刘五州给你找一套干净衣服换了,我李元的随从可不能太过寒碜。”
李平安答应一声,起身出门去了。
李元独自喃喃自语道:“真像!”
......
过了一日,大雪已停。
李元、陈衷卿、郑太封以及两名护卫一名书童,加上李元新收的随从李平安,一行七人,迤逦前行,向东而去。行了六七日,来到朱仙镇外。
朱仙镇虽名为一镇,说成一城也不为过,进镇必须出示路引,这对于李元等人来说,当然不在话下。
七人寻了一间上好的客栈落脚,费用自然是陈衷卿来出,对于此,李元和郑太封都没有异议。当安排停当,已是晌午时分,过了晌午,再去拜见他人已是不妥,所以又过了一夜,待到竖日巳牌时分,李元和陈衷卿二人便向朱仙镇镇中的一处大院行去。
来到大院门前,只见正门匾额上书有“静看山河”四个大字,雄浑古朴。李元向门房递了拜贴,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被门房请了进去。
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槅,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果然不落富丽俗套。
开门,只见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白石崚嶒,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徜徉在小径之上,两侧竹篱、茅亭、草堂与自然山水溶为一体,简朴素雅,一派自然风光。
陈衷卿乃江南巨富之家,进了此园,也自惭形秽起来,果然是名震天下的朱仙镇主宅。
二人被引入一间偏厅之中,有下人为二人端上了茶水和糕点,让二人耐心等待。
约莫坐了半个时辰,一名身着麻衣的老者双手复后,走入了偏厅之中,不是别人,正是朱仙镇唯一的大宗师崔无尘。
李元和陈衷卿起身相迎。
崔无尘的目光在李元身上大量良久,面色平静,看不清其心中所想。
李元却是站在原地,暗运内力,抵抗那无形中向自己压过来的威压。
一旁的陈衷卿却不知道其中关窍,向崔无尘躬身行礼。
崔无尘摆了摆手,压在李元身上的无穷威压犹如冰雪消融,李元背后的衣衫已经湿透。
崔无尘示意二人坐下说话,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之上,淡淡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所来何事?”
陈衷卿看了一眼李元,李元会意,坐直身子,诚恳道:“多谢崔老先生拨冗前来一会我等,在下实感荣幸之至,今日前来拜会,为的是向想崔老先生求个人情。”
见崔无尘闭目眼神的模样,李元接着道:“陈老在长安之时,无意间得罪了朱仙镇在外的一处堂口,其护卫斩了骊山山主的一只胳膊,不过陈老先生的故友也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境地.......”
崔无尘举手打断了李元的请求,淡淡道:“这等小事,就不要和老夫说了,你直接去信崔晃便是,老夫只想知道,你与小女仇阴是怎么回事?”
李元一脸惊诧,顿时无语!
陈衷卿心下也是暗赞李元好本事。
“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有没有上床?”崔无尘毫无顾忌的问道。
“老先生慎言,在下与盈盈姐之间乃是知己之交,并没有老先生口中那种龌蹉事来。”李元也是怒了。
崔无尘盯着李元片刻,哈哈大笑:“多长时间了,没有人敢和老夫这般说话,看在你和仇阴相识一场的份上,饶你一命,再敢放肆,定要你死无全尸!”
李元缓缓起身,冷冷道:“阁下确实是大宗师,一身业艺比之在下犹如惶惶大日,可我李元也绝非善于相与之人。”
崔无尘心道:“好小子,很对老夫的脾气,那怪那丫头为了你肯与老夫再次见面,为你说话。”嘴上却道:“知道,你李元身为武威太守,封疆大吏,斩杀秃发树机能,为我汉人去了那心腹大患,而且在青州、益州、洛阳等地经营了很多势力,手中还掌握着‘应雀’,这都没有什么,最为关键的是金堂钱庄的幕后大老板,富有天下,我朱仙镇能屹立千年而不倒,不是因为每代家主是大宗师的修为,而是因为我们深知奇货可居的道理,所以你大可以在老夫面前蹦跶。”
李元面露苦笑的摇了摇头。
崔无尘看向一言不发的陈衷卿,冷冷道:“陈家的家训是谨言慎行,你这老不休,行事却是鲁莽得很,不过看在你陈家在扬州多行善事的份上,且容你一次,下不为例。”
陈衷卿当即拜谢。
崔无尘再次看向李元道:“你家中有三位妻妾,个个如花似玉,外面还有一个刘氏余孽,也是姿色不凡的女子,老夫就是想知道,你以后是如何安排我家女子?”
李元一阵头大。
“是你自己回去把他们都休了?还是老夫亲自出手将他们杀了!”崔无尘冷笑道。
李元笑道:“在下既不会将他们休了,也不会任凭老先生出手将他们杀了,他们是我李元的婆姨,自然会活得滋润,至于盈盈姐和在下的事情,斗胆建议老先生不要插手的好,在下是为了老先生着想。”
崔无尘笑道:“为老夫着想?”
李元道:“正是,盈盈姐与老先生之间的恩怨想必一直是老先生心中一个疙瘩,在下不想因为在下,老先生和盈盈姐变得更加陌生,甚至是结下仇怨来。”
崔无尘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元,一拍扶手,怒道:“好个李元,还狡辩说和我家女子没有事情,这种密辛都说与你听了,还要如何?”
李元自知失言,不再言语。
“好了,你既然那盈盈来威胁老夫,算是掐住了老夫的七寸,不管了,再也不管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说这话,便起身离去。
李元向崔无尘的背影行了一礼道:“老先生坦荡,在下佩服。”
“佩服又不能当饭吃,小子,以后要是让我听到你对不起盈盈的事情,就算你是当今皇帝,老夫也会杀上金銮殿中,找你算账。”屋外传来崔无尘的声音。
留下来的李元和陈衷卿相对无言,不一时,一名儒雅文士走到了厅中,大笑道:“李大人,别来无恙!”
李元一见来人正是崔晃,没好气的道:“阁下在朱仙镇?”
崔晃微微一笑,对于李元的讥讽也不意味,笑道:“这不,听说你回京述职,必然路经朱仙镇,所以从兖州赶了回来,为的就是与你见上一面,刚到,也是刚刚到的。”
三人再次落座,崔无尘示意家丁换了茶水,与李元和陈衷卿二人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