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县尉,啊不,应该是称你为武威太守!”老者惊道。
此言一出,闻者皆惊。
武威太守,李元,不正是在臧姑山下斩杀河西鲜卑大汗秃发树机能的本朝第一功臣么?
富态老者和关中诸路粮草转运副使郑太封已经起身,向李元行礼,呆立片刻的驿臣也是赶紧过来拜见。
富态老者道:“老朽陈衷卿,扬州人士,因访故友,来到关中,不想与李大人相遇,老朽倍感荣幸!”
郑太封向李元行下官之礼道:“卑职郑太封,久闻李大人赫赫威名,今日得见,果然不虚!”
李元一一还礼,对着富态老者道:“阁下就是扬州陈氏家主?”
陈衷卿道:“老朽不才,添为陈氏家主。”
李元报以微笑,面对着郑太封道:“李某能在草原上与秃发树机能周旋,多多仰仗关中粮草及时供给,李某代数万将士谢过郑大人!”
郑太封闻言忙称不敢,心里面却是对李元更加敬服了几分,居功而不自傲,对自己这个小小六品官员也是这般礼遇,颇有古风。
驿臣上前道:“李大人,您老人家在草原上的所作所为,我们关内也是如雷贯耳啊,我的那些兄弟都说,如果能在李大人帐下杀胡子,比在炕上搂着婆姨还快活啊。”
李元笑道:“你先前所为很不错,敢问尊姓大名?”
驿臣受宠若惊的赶紧答道:“小的刘五州。”
“很大气的名字!”李元赞叹了一句。
四人在这边谈笑风生,将背着胡琴老者和怀抱琵琶的女子晾在了一旁。
胡琴老者深知李元武功奇高,所以不敢造次,不过此时老者想的却是如何尽快脱身。
李元凝视着老者,缓缓道:“李某建议你把剑收起来,与陈老有什么瓜葛,不妨坐下来慢慢谈,李某不才,想做一个和事佬。”
胡琴老者道:“既然李大人出面,今日我就放过这陈衷卿,告辞!”
胡琴老者转身欲走。
李元冷冷道:“就这么走了么?”
胡琴老者眉头一皱,静待下文。
李元道:“事关绿珠,我很像听听!”
老者道:“绿珠现在身处洛阳,已然被你纳入房中,还有什么好说的,李大人只要记住一点,绿珠对大人是真心的。至于绿珠的真是身份,李大人不知道最好。”
李元皱了皱眉,淡淡道:“你走吧!”
怀抱琵琶的俏丽女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元,便随老者出了驿站。
大冷天的,胡琴老者后背已经湿透,急匆匆的离去。
俏丽女子追问道:“良叔,这个李大人就是绿珠姐姐的夫君?他这般有权有势,而且武功又高,以后让绿珠姐姐回长安想必是很难啊。”
胡琴老者道:“也算绿珠那丫头有福气,找了此人做靠山,就连主公对这李元也是以礼相待的,今日不是看在绿珠的面子上,想必你我是离不开那驿站的。”
俏丽女子道:“主公和他也有交情?”
“说是盟友应该更贴切些!”胡琴老者唏嘘道,“想当年,这个李元不过一金堂县尉,仗着有几分武艺,横行金堂县,可在朱仙镇眼中,又算的什么?也就十来年的光景,这个李元在明堂簿册上排名已经进了前十。”
“前十?真有这么厉害?”俏丽女子惊道。
“还是很保守的衡量。”胡琴老者道。
“啧啧,正是羡慕绿珠姐姐啊!”俏丽女子道。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羡慕的好,前些日子传出大小姐再次进入朱仙镇,找到老祖,要求老祖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对李元有什么不轨之意!”胡琴老者道。
“大小姐?仇.....?不会他们也是?”俏丽女子道。
“这就不好说了!搞不好这个李元以后会成为我们朱仙镇的女婿!”胡琴老者笑道。
“好吧,今日也算见过了,就算以后他成为朱仙镇的女婿,有了今日一面之缘,我们也好过些!”俏丽女子心中窃喜,好似很希望李元以后成为自己必须要俯首听命的人。
“时移世易,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几年啊!”老者感慨。
......
驿站之内,处理了十余名军卒的尸体,一切回归平静,只是那名先前被十余名军卒捉来的青年依然盘坐在大堂一角,面无表情!其他闲杂人等已经是匆匆散去!
李元、陈衷卿、郑太封三人坐在一桌,刘五州立在一旁,为三人斟酒。
“这十余名军卒虽死有余辜,可是毕竟是我大晋的军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驿站,恐怕不好交待!”郑太封颇为为难的道。
“之所以放任那老者离去,不是因为他本事有多高,也绝非李某寻什么私情,只是其背后的势力实在太大,而且此人在那势力中地位应该不敌!”李元解释道。
“什么势力这般大能耐,能让李大人都有所顾忌?”陈衷卿道。
“朱仙镇的名头,想必两位都听说过吧?”李元道。
二人闻言,皆是默然不语起来。
一旁的刘五州闻言,如释重负,笑嘻嘻的道:“既然是朱仙镇之人所为,而且是这十余名军卒的死也就不冤枉了,不过还请两位大人向长安那边知会一声,为小的证明一下啊,毕竟这十余名军卒死在驿站里。”
李元点了点头道:“关于此事,李某自有计较!”
刘五州笑呵呵的道了声谢。
郑太封道:“刘驿臣不必多虑,我也会向长安京兆尹去信,将此中事由详细说明。”
陈衷卿眉头紧皱,没有做声,自己得罪的原来是朱仙镇的人。
李元见了,心下了然,问道:“陈老是如何与那朱仙镇的人结下了梁子?”
陈衷卿见李元发问,就知李元有心相助化解,当即道:“说来话长,老朽一名故友在长安城中也算是头面人物,做的是丝绸生意,而且做得很大,陕甘宁诸地都有其分店,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可是不知何故?得罪了咸阳城外骊山上的一名山主,那山主也是武功高强之辈,手下有数百人,在江湖中颇有地位。正巧老朽在故友家做客,而且带来两个颇有江湖地位的护卫,得知老友的难处,便主动相助,所幸老朽这两名护卫武艺了得,斩了那骊山山主一只胳膊,逼着那山主向老友认错道歉,那山主表面上认输,却是暗中联系道其自家靠山,也就是刚才那胡琴老者,与我寻仇,一路追杀到此,期间凭两名护卫的护持,倒是有惊无险,至于后来的事李大人也得知了,说起来还是老朽做事没有章法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还害得我那老友现在是家破人亡。”
李元转头看了一眼陈衷卿两名护卫,都是武道高手,只是还没有踏入那关键一步,在脱胎境外徘徊。收回了目光,问道:“陈老有何打算?此去扬州千山万水,却是凶险异常啊。”
陈衷卿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李元沉思片刻道:“这样吧,李某此去京城,必然路经朱仙镇,陈老不如和李某一道前去拜见一番朱仙镇的主事之人,所幸李某还识得一个在朱仙镇说得上话的人,李某从中斡旋,想必定能化解此间恩怨,只是到时候陈老可能会费些钱财。”
陈衷卿当即道:“如此最好不过,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所幸老朽也还有些家底,只要能化解此事,老朽感激不尽。”
陈衷卿站起了身,向李元躬身行了大礼。
李元侧身让过,示意陈衷卿坐下说话。
一旁的郑太封心下也是暗暗思量:“这李元居然与朱仙镇的主事之人能说得上话,可见其能量之大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自己现在不过一个六品官,而且是没有靠山的无根浮萍,要不要拜入李元门下?良禽择木而栖,这是世间至理啊。”当即道:“李大人,下官这次回乡省亲,所幸无事,想和两位到朱仙镇见见世面!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李元微微笑道:“当然可以,路途遥远,能有郑大人相伴,多一个酒友,岂不是美事一桩?”
三人大笑,把酒言欢。
李元瞥了一眼盘坐在大堂角落的落魄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