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达摩微笑颔首道:“承蒙先生挂念,在下心里委实感激!当年在下来阳关本为寻亲,然未能寻到便只好另寻生计!而当时有幸与先生巧遇,如今再来竟又见到了夫人与令爱,可见在下与府上还真是有些缘分!”
北地王微微歉意道:“公子见笑了!内人妇道见识,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海量汪涵啊!”
小达摩微笑摇头道:“先生言重了!夫人盛情在下心里只有感激,又岂会有见笑之理!”
北地王稍稍放心道:“公子年纪虽轻,但心胸开阔,气度超然,实在令人钦佩……”
说着,绝云已经与两个女儿从门外进来,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有些复杂!天下间有人相貌相似并不奇怪,作为北地王夫妻,着意结交达摩之子无非是顾念和叶洪颖的旧情!
适才绝云带着几个家丁到后院去仔细询问了这三天来的情况,听他们说这三天里小达摩只离开过库绒寺两次。第一次就是当天绝云刚走不久,小达摩曾失踪了一个多时辰!可想而知,所谓的“失踪”并不是自己的家丁跟丢了人,而是被他故意甩掉的!而能甩掉五个身有武功之人的跟踪,足见他其实是会武功的!
第二次就是今天一大早他从库绒寺出来,带着几人在大街上转了好久,最后才买了大堆东西留下给他们搬回来!
当天自己才走他就出门,一个多时辰是可以做很多事,去很多地方的!而今天一早他就出了库绒寺,但却故意拖了好久才来,这其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而十几年未曾主动上门的毕落,今天突然一大早到来,着难道真的只是巧合?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这个达摩之子真的和心里想的故友有关,接下来不妨静观其变!但他的相貌,如果背后存在一些有心人,实在是不得不防!
一进大厅,绝云深深看了小达摩一眼笑道:“公子你们前几天是见过的,姿儿,孩子,快来见过汪姑姑!汪大姐,这俩就是小女了……”
两人听了双双向毕落下拜行礼!毕落微笑点头道:“两个侄女都这般大了!我今天实在来得唐突,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样,赶明我去挑些好看的东西,亲自给你俩送来……”
“大姐客气了,别宠坏了小孩儿……”
“你……”
姐妹俩一抬头,毕落一眼看到洛天墨香,不禁心头大震!双眼大睁着,一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绝云心里一凌,下意识看向小达摩,见他虽只有意无意看了毕落一眼便又独自沉默了。但那一刻,他双手明显抖了下,虽然勉强克制,但茶碗里仍回荡着轻微的涟漪……!
以现在的情况看,今天这两位客人恐怕绝不是巧合的一起到来。并且回想起当日库绒寺的情形,这达摩之子更加不可能只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噗通少年!那么,他到底又是什么人?到底和自己一家又有什么关系……?
北地王也发现了毕落的异样,并且不由暗暗后悔!只因为自己见了达摩之子一时忘情,竟忘了毕落在座,虽然可以帮自己辨认达摩之子,但却也一定能马上认出女儿!
但现在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轻轻咳了声道:“今天难得汪大姐和公子光临,我府上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宴席,今天我一定要和两位畅饮一番!”
小达摩微笑道谢,而毕落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看他,再看看洛天墨香,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现在的情况!
小达摩见她表情生怕会露出什么破绽,当即对绝云笑问:“夫人,前日在库绒寺中尚有两位夫人,为何今日没见?”
绝云微笑道:“那两位都是我多年的好姐妹,当日一起到寺里去上香。回来之后,我们也就各自回家了!”
小达摩点点头道:“在下在城中也住了些日子了,听闻府上与敦煌城内都是大漠著名富贾!而在下也有几处小生意,日后如有机会,还希望能多与两位合作啊!”
他这话实际是提醒仍魂不附体的毕落,而惊醒过来,毕落也忙不免失态的点点头,但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北地王微笑道:“原来公子也在为商,但不知宝号何在?”
小达摩微微一笑,心知绝云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当即道:“在下于多年前结识了两位志同道合的义兄,他们原本是贩卖一些珠宝首饰。也是因缘际会,当年他们的一批货物为地方毛贼所劫。在下仗着年幼时随家父学过点粗浅武艺,帮了他们些小忙。两位义兄也觉得四处行商不免有些危险,便在敦煌城中开了间三义珠宝铺。府上若有需要,在下极愿效劳!”
北地王微笑点头道:“这可真太巧了!内人娘家便在敦煌,日后大家可是真有许多机会可以互相帮助了……!”
绝云想了想突然问:“公子既然是自幼习武,不知所学又是何门何派……?”
小达摩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当即笑道:“家父年轻时曾在一个小镖局中做过些年镖头,走南闯北也不少日子,加上他又极爱结交朋友,所以武功学的比较杂乱,也谈不上何门何派!”
看得出,绝云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只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公子可谓是文武全才了!而且如今尚还年轻,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倒不知公子自己,对未来有何打算……?”
小达摩颔首笑道:“不敢当夫人夸赞!在下生性疏懒,读书,习武都只是半吊子功夫!今后也只能是随义兄做些小生意,够个三餐温饱便也满足了……!”
没等绝云说话,北地王当先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失志空活百岁!公子你可谓青春正盛,才华横溢,岂可甘心平淡?我非是说经商不好,但商道奸诈者在所多有,终非超然之士所乐!若非家室繁重,我也绝不会混迹其中!”
小达摩淡淡一笑道:“先生说的是!不过,商道险诈自古已然!只要自身行为端正,只图个温饱又有何妨!文武全才在下是万不敢当的,但江湖风霜雪雨,仕途沉暗浑浊,都是动辄性命攸关!在下虽然自幼孤苦,但对这条性命还是极为珍惜的!”
听他这话,北地王不由一窒!绝云微皱眉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见父母表情尴尬怪异,旁边洛天仙珠突然扑哧一笑道:“看不出你年纪小小的,说话倒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北地王看着女儿皱眉斥道:“孩子,不得无礼!”
小达摩微笑摇头道:“无妨!其实令爱所言也非不对,只不过两位小姐自幼长于深闺,不知世间疾苦。天真烂漫固然可爱,但永远也无法明白,似在下这种自幼无父无母,不得不独自生存的人,如果我们不能保护自己,就只能任人宰割!所以我们只能强迫自己长大,也才能像大人一样面对生活中的一切问题!”
北地王听了不禁点点头叹道:“哎!公子言出无奈,但也出于炽诚!姿儿,孩子,爹娘早晚有不在的一天,你们终归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才行啊……!”
洛天墨香颔首道:“是,爹的教导,女儿谨记在心……!”
北地王微笑点点头,小女儿洛天仙珠却撇撇嘴道:“说的蛮好听的!可那么大的天下,你又怎么照顾自己?看你年纪也不见得比我大,武功难道很高么……?”
小达摩淡淡一笑道:“在下粗浅的庄家把式,哪称得上什么武功!不过天下人龙归龙,凤归凤,为敌为友亦然!厉害的对头,在下这样的无名小卒也不配招惹。能老老实实吃口饭,时时记得摸摸脑袋长得还牢靠,也就心满意足了……!”
洛天仙珠刚要再说,绝云急忙斥道:“孩子,人家公子说的句句在理,你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除了胡闹,你从小到大哪干过什么正事……!”
洛天仙珠低头嘟着小嘴嘀咕,看着小达摩尽是不服神态!瞪了女儿一眼,绝云又缓缓道:“公子年纪虽轻,但言谈非凡!虽然自幼失去了父母,但以公子气度见识,也足可想见双亲必非常人!”
小达摩淡淡一笑道:“在下出身贫寒,家母不过是乡下普通妇人!先父虽然曾走南闯北的保镖,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父母自幼就教在下要老老实实做人,安安心心过日子!对人客气,至少不遭嫉恨!对人无伤,对自己也无妨……!”
绝云听了不禁又是一呆!小达摩这话不管说者是否有心,可听者是一定有意了!绝云直指说明他绝不是自己口中说的什么贫寒人家的孩子,装也不信!而反过来小达摩则告诉她,我说是就是,反正我不惹你,你最好也不要招我!
绝云心里有数,不管事实如何,反正人家显然是不会说实话了,再逼问也没用……
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会儿,家丁来报宴席准备好,北地王当下招呼诸人入席。
饭厅内各人落座,北地王还特地把自己两个徒弟找来作陪!而从一见到洛天墨香,毕落就没怎么说过话,只时而看看她,时而再看看小达摩,心里不停转动念头,回想当年,虽然觉得可疑但又无法确定,不免更加烦恼!
席间北地王显然是极为高兴,开怀畅饮,高谈阔论!绝云见丈夫这样,心里却说不出的伤感!她很明白,北地王少年名扬江湖,论武功、声誉都是当世顶尖人物!昔日与叶洪颖携手,更是满心的豪情壮志!
然而,冥罗门一朝覆灭,叶洪颖惨死连尸骨都无法寻找!十几年来北地王没再涉足武林一步,除了心寒,就是全然为了这个家!他甘心抛弃自由自在的生活,做起了自己原本最厌恶的牟利商人。
如今面对着这个“达摩之子”,无疑让他再次回忆起了叶洪颖!想起昔日驰骋江湖的豪放不羁,想起曾经肝胆相照的平生知己!这也说明十多年来他忍耐的有多辛苦,多难受!
眼看着北地王已经有些熏熏然,忽然原本的意气风发变成了满脸的苦涩和落寞……!
“哎!说起来,我北地王当年在江湖上也算名噪一时!虽然漂泊无定,但也逍遥自在!可如今年纪大了,也不会再去可惜那些年少轻狂!不过,我毕生武学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非拿不出手。只可惜平生只有这两个女儿,姿儿悟性是不差,但性格过于内敛温和。孩子聪明有余,可惜太过任性幼稚,从小又被我宠坏了,难以真正用功!收的这两个徒弟倒是老实忠厚,又难得肯下苦功,但偏偏就是少了份天赋聪明!原本我还想,自己老了,不成了,可有个人传衣钵,也不至于北地王这号人物从此就在江湖上消失了!可惜!哎……!”
只见他两个徒弟古斌和梁忠都是一脸的惭愧,歉意的垂着头!毕落和绝云以及洛天墨香都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各怀不同心思的看过来!
小达摩怎么会听不出他想收自己为徒的意思?当即淡淡笑道:“武功这东西,其实在下向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用!古往今来,江湖上有过多少英雄侠士,可真正能有好结果的又有几个?纵然是流芳百世,可含恨而终又是何苦?天下太大了,人太多,事也太复杂!能顾好自己一张嘴,一颗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倒是觉得先生这样很好,事业有成,贤妻爱女,弟子忠诚牢靠,如此天伦之乐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又何必自寻烦恼……?”
北地王一愣,绝云沉吟道:“按公子这么说,人活一世只要保住自家安乐,便可坐视世间一切疾苦?”
小达摩耸耸肩笑道:“夫人,这个世上已经传续了无数岁月,有人生,有人死,而每个人的生死也只有一次!舍己为人的固然可敬可佩,但任何一人的一死一生,其实对这世道又能有多大不同?我们或一世不见得能比别人更久,能帮多少?救多少?但至少能比用自己去换的多!就说先生,如果他今天仍放荡江湖,行侠仗义,未必每天都有这样的机会。纵然有一天可以舍己救人,但实际上真能救得了几个?但现在,两位高徒原本凄苦孤儿,若无先生收养恐怕早已不幸!府上产业庞大,多家铺面雇工何止过百?以及今日要依靠洛天家生计的所有人,先生正在为成百上千人谋福为生。如此看来,那所谓的英雄侠义虚名,又何足道哉?”
听了他这话,诸人无不大感诧异!不仅因为这些话的道理太过另类,完全颠覆了所有人固有的观念。尤其在北地王夫妻和毕落来讲,这样让人无法辩驳,却一下子倾覆了自己毕生理念的论调,又是多像心里想的那个人!
半晌,绝云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但对世道人生的感悟竟然如此透彻!”
“夫人过奖了!在下不过据实而言!”
绝云淡淡一笑又道:“但公子,天下间道理何止万千?并不是每一种都可以适应每个人!比如说:天下父母谁不希望儿女可以一声平安快乐?但又有哪个父母不希望功成名就的后人?人同此心,天理又岂可攻之?”
小达摩颔首微笑道:“夫人说的对极了!如两位千金般自幼生于富贵,长于丰足,且才貌双全,日后择婿岂可寒酸?但不知夫人又是否想过?贤伉俪相守一声,情深意笃,令人羡慕!但正如洛天先生所言,为家庭妻女的平安,他不得不舍弃自己的逍遥自在!而日后夫人为两位千金择婿之时,不知是想忠厚老实?还是功成名就,然后再将其束缚成居家丧志之人呢……?”
绝云被驳得不禁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而其他人虽然也觉得他说的有理,可想好歹也是过门为客,怎么能对主人如此咄咄相逼?倒是洛天仙珠鼓掌大笑道:“哈!太有意思了,娘也会有被人问住的时候,真过瘾!公子,你武功如何我说不上来,可这口才倒真着实让人佩服……”说着,又对小达摩竖起大拇指!
洛天墨香心里其实何尝不也是对他的话极为赞同!但她自幼温婉孝顺,见母亲受窘只觉得极为不忍!忙拉住妹妹低声责道:“孩子,爹娘和客人谈话,咱们别多嘴……”
越对话,绝云就越觉得这个达摩之子绝不简单,至少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普通!不过也正因此,她不得不开始考虑继续和这个少年交往会有的后果!
作为一个长者,绝云并不是不希望给眼前的少年一些中肯的劝导!但一来自己家里确实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二来现在看来这少年实在是聪明之极!虽然不了解他武功如何,但凭其智能,自保必可无虑。
不过,她也知道丈夫对这少年心里实在颇有期许,要如何开解一时还真是颇觉为难!不过,倒是小达摩帮她解决了困扰!
自知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小达摩也明白这家人实际上不适合自己深交,当即起身拱手道:“承蒙洛天先生关照,在下感激在心!只是在下确实胸无大志,甘愿平凡安乐,盛情只好辜负了!今日就此作别,来日有缘当谋再聚……!”
说完,小达摩也不等别人说话当即转身而走。北地王一愣,紧紧皱眉看着他走出了大门,心里反复难定!
这情况可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如果能收这少年为徒,传承自己衣钵当然是最好!但就算不行,留在身边着意培养,日后也定然是前途无量,说不定还是自己未来的乘龙快婿!
可小达摩明确的拒绝拜他为师,让他不免有些失落。接下来的连番离经叛道的言辞,更加让北地王极感手足无措!等他平静下来,人家已经早就走了!所有人都僵在了那,每个人都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念头!
尤其是毕落,此番前来的惊喜可真是不少。正想一解疑惑,小达摩就突然走了,她又哪还坐得住?而她起身告辞,主人也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当然也没心思留她。相互又客气了几句,当即拱手作别!不过看着她的离去,北地王夫妇心里却都升起了一些只属于自己的感觉,以及想法……
回到敦煌城内,毕落疾步赶回自己的后院,鹜妓不明所以也只好急忙跟来!
一进门,果然见小达摩正独自坐在那发呆!毕落一步跨上去就问:“洪潇,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达摩抬头看看她,轻轻一笑反问:“姨娘,现在还用我解释吗……?”
毕落一愣,紧皱眉头沉吟道:“难道……那个洛天墨香……”
“她是不是和我很像……?”
毕落浑身一震,不由点点头道:“是,你俩极其神似!容貌也有五六分相似,而且……而且她……她和你娘简直是一模一样……”
小达摩身子一颤,但立刻就平静了下来,缓缓道:“姨娘!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去对任何人提起了……”
毕落一脸疑惑问:“为什么……?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你爹和北地王交情深厚!当年他离开大漠的时候你姐姐就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如果他把你姐姐留在了大漠,那必定是交给最信任,而且有能力保护的人!那个人,除了北地王还会有谁……?”
小达摩心里苦笑,若说信任,她毕落和陆登门自幼长大几十年的情意,难道不能信得过?如果说能力,北地王或许强些,而且当时至少还距离更近。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真要有人对冥罗门斩草除根,除非上天入地,否则何谈能力?
但眼下还有很多事没有办法寻找答案,小达摩不想过多的透露机密,只好安慰她道:“姨娘,如果她真的是我姐姐,爹当年把她托付于人,就是为了让她平安的生活下去。现在你也看到了,她过得很好,那又何必去打扰她安定的生活呢!”
毕落摇头问:“可洪潇,你们毕竟是亲姐弟,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你就不想和她相认……?”
小达摩苦笑摇摇头道:“怎么会不想……?可是姨娘,我要为爹娘报仇,这条路根本是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相认了又如何?让她陪我一起去见爹娘?还是有朝一日为我这唯一的弟弟收尸?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我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就算她真的和娘长得很像,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今天让您去,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如果她真的是我姐姐,看她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
毕落无限怜惜的看着他,轻轻抚着他头发叹道:“我苦命的洪潇!你和你爹异样,把所有的事都一个人承担,不会让任何一个亲人为你们受累!可你这么一直苦着自己,你又能撑多久呢……?”
小达摩涩声笑道:“撑一时就是一时吧!人一辈子不过几十年,早死晚死没多大区别!能无牵无挂,总比背着一身的惦记要好吧……!”
毕落还未说话,只听房门“哗”一声被人推开!三人惊讶看去,门外竟站着一脸凄然的单晴瑶:“洪潇,你求无牵无挂,想让一切随着自己来去。可你爹也是这样,但他去了,事情了解了吗?无论她是不是你姐姐,你不觉的你爹娘在天之灵一定会希望你们姐弟团圆吗……?”
小达摩心里何尝不想搞清楚事情真相?但现在有太多事情还必须仔细调查,此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可他心里这些苦楚,又能对谁说?他并不缺少可以倾诉的人,但如果倾诉只是为了再多加一个陪着自己烦恼的人,那又何必呢……?
苦笑声,小达摩走到门口把单晴瑶扶进房来,鹜妓识趣的从后面关好门!
“娘,先坐,听我慢慢说……”
轻轻叹了口气,小达摩满心酸涩的看着她们,而毕落听到了他对单晴瑶的称呼,不由一阵诧异!小达摩看出来,苦笑声只好先对她解释自己与单晴瑶之间的事情。当然,其间省去了莫高窟一节!跟着,小达摩又问单晴瑶怎么会找到这里?
原来当日单晴瑶回到巨龙岛之后,本来彼此就不是很熟悉,但好在都明白中间很多需要隐晦的地方,也算是心有灵犀!单晴瑶当初自称与几个武林同道听说了地罗煞有难,因此前来相助。而绝云等人对她那几人本并不如何看重,但她毕竟是峨眉派的人物,日后很可能同时以八大门派作为强助!
后来单晴瑶见到洛天墨香,心里也是大为惊异!但即便有再多怀疑,她又怎么能直接去问?很多天也没发生什么,绝云想自己带着女儿离开家已经有日子了,而且龙依莎毕竟已嫁做人妇,就算两家交情深厚,可于情于理也不该长久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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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午休后,沃尔坦都会来楼兰营帐教单晴瑶唤雕,陆月等人也必然前来观看。
单晴瑶是何等的聪慧,不过三天,所有唤雕的哨音她就全学会了。只是,把阿灵唤来,它却只会跟着沃尔坦,单晴瑶拿肉去逗引,也不为所动,一派骄傲不屑的模样。
沃尔坦道:“雕的警觉性很高,也极难相信人。要取得它的信任,一定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怎么了,我的爱一脸不悦,还是讨不了白雕的欢心。”丹干悄然而至。
单晴瑶娇嗔道:“我什么方法都用了,它就是对我不理不睬。”
丹干拿起一块肉,递向阿灵,阿灵看了看他,俯首吃下肉。
单晴瑶诧异地大叫:“阿灵,你为什么吃北地王给的肉,不吃我给的?我哄了你十几天你都不理我,北地王一来,你就吃,你也太,雕眼看人低了。可恶!”阿灵看了单晴瑶一眼,高傲地转过头去。单晴瑶一双杏目瞪得老大,很有气急败坏之感。
众人努力地忍住窃笑。
单晴瑶看了看丹干,又看了看阿灵,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无奈地耷拉着脑袋:“我明白了!因为,阿灵是只母雕。”
丹干愕然地愣了愣,猛然大笑而起。众人再也忍不住,哄堂笑起。
北地王和龙依莎派来的稳婆来到王庭后,单晴瑶就指派其中两人去陆月的营帐随时侍候。
陆月在夜里作动,因单晴瑶下过旨令,无论陆月何时作动都要立即通报,侍女于是连夜跑来。
单晴瑶一听,立即要更衣前去。睡眼惺忪的丹干伸手把单晴瑶拉回,搂入怀中:“刚作动,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孩子才会出来,睡吧!”
单晴瑶想要推开他,丹干却把他搂得更紧。单晴瑶把心一横,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丹干猛地惊醒过来。
单晴瑶瞪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要,去!”
丹干怔愣一瞬后,微笑地摇摇头,放开手。
单晴瑶穿好衣裙时,看见丹干也穿上了衣裳:“北地王不睡吗?”
“被你咬醒了。”他拉住单晴瑶的手“生孩子很辛苦,我担心你看了会害怕。我陪你去,但你只能在主帐等,不能进寝帐。”
“不行,我答应过姐姐,要陪她。”
丹干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她平日待人冷冷清清,待我也不见得暖起来。不过我看她和你一起还有些笑容。”
“她是面冷心热。你若用点心去在乎她的心思,她必然不会对你冷冰冰的。”
丹干把单晴瑶拉入怀中,深深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只在乎你。”
单晴瑶微微垂首:“她们毕竟都是你的妃子,为你生儿育女。你就不能给她们一点心?”
丹干托起她的下巴,紧紧地锁住她闪动的目光:“我的心里只有你。她们都是各王族精心挑选的女人,为的就是承继血脉。我对她们无意,她们也不见得对我有情。”
单晴瑶避无可避,只能垂下眼帘:“我明白。我们快去吧!”
丹干与单晴瑶去到陆月的营帐时,沃尔坦与他的卫队已在营帐外守护。看见丹干时,沃尔坦很是诧异,但脸色也瞬间回复平淡。
寝帐中传出痛叫声,单晴瑶急不可待要走去,丹干想了想要跟上时,胡耶立即上前道:“北地王,不可入寝帐。”
单晴瑶回头道:“北地王去主帐等吧,我要去陪姐姐。”
单晴瑶入寝帐时,仙芝灵,夏问寒已在帐中。仙芝灵坐在榻旁,紧握住陆月的手,陆月汗流满脸,眉头紧锁中急促地喘息。
“姐姐,怎么样?”
陆月向单晴瑶伸出手,虚弱地道:“一定会是位王子的,对吗?”
单晴瑶杏眸如星,目光如炬,重重地点头:“对,一定会是位王子。”
两个时辰后,嘹亮的婴儿哭声响起,单晴瑶抱着孩子,轻吻他的小脸颊,放在陆月身旁,动容地道:“姐姐,是位王子,真的是位王子!”
虚弱极的陆月看着身旁哭声洪亮的小孩儿,泪水滚滚而下:“真的,是位,王子。”
仙芝灵哭泣着,握住陆月的手:“妹妹,对不起,若我能生下王子,你就不会……”
陆月笑了,笑中有喜悦,有苦涩,有悲凄:“姐姐,一切都不重要了,是位王子。仙芝氏族终于有王子了。”
单晴瑶激动得泪水潸潸而下。
陆月凝视着身旁的孩儿,呢喃着:“孩儿,有你,娘的愿望就能成真。你不要怪娘……”
帐外,听到生下的是王子的消息,沃尔坦的身子簌簌而抖,眼眸中涌起几乎压不下的泪意。
当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丹干步入寝帐,看向一脸苍白的陆月,轻轻道:“雅儿辛苦了。”
陆月看向丹干,缓缓道:“北地王可记得答应过陆月的事?”
丹干淡然一笑:“既是位王子,朕会如你所愿。”
陆月扬起了欣悦的笑容:“谢北地王恩典。”
丹干走向单晴瑶,用手轻拭她的泪痕:“你也折腾了一宿,快回帐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单晴瑶抽泣中欢笑道:“姐姐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回到楼兰寝帐中,单晴瑶终于忍不住问:“你答应了姐姐什么事?姐姐这么开心。”
丹干略略踌躇:“过些时候你就知道了。”